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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变故

    一日,韩老夫人将亦君留在了翠云堂,吩咐珍珠点了清真香,又泡了亦君最爱的六安茶后,便让她退下了。

    亦君看老夫人的样子,像是要与她长谈,便放下白玉茶盏,专注地看向老夫人。

    “二丫头啊,祖母知道你是个好的。不过这画师,能不能不要做了?”半晌后,老夫人才犹犹豫豫地开口说道。

    亦君惊讶地看向韩老夫人,问道:“祖母,为什么?”

    韩老夫人叹了口气,道:“其实,上次那个北河伯夫人说的也有些道理。作为嫡出的闺阁女儿,去做画师被人驱使只有降低你的出身,不利于你的婚事啊......”

    听了这话,亦君便笑了起来:“祖母,你想得太远了,我才十四,还没有及笈呢。再说,我们女儿家嫁到夫家,便是侍候公婆,生儿育女,运气不好还要管理中馈,一辈子不知道要奔忙到几时,永远没有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现在,却做着自己最喜欢的事情啊,所以祖母,现在是我最欢乐、欢喜的时候。”

    韩老夫人听了这话不仅摇了摇头:“傻丫头,你还不知道一个女子在外面做事有多难。”

    亦君拉着祖母的手臂撒娇,心说:我知道。

    回到迎香院,她不禁望向那个墙头......那抹俊朗的笑意,没有似是而非,没有欲拒还迎,永远是那么明朗而温暖,虽然有些不拘小节,但是,也许他能懂……想着想着,她便弯起了嘴角。

    随着春日到来,南方的灾情也慢慢缓和下来,二皇子和四皇子在这次灾情中不仅向朝廷捐米捐银,还说动母家也开仓捐粮,竟引得金陵城官员纷纷效仿,极大地缓解了朝廷库粮不足的压力。

    安帝因此也对这两个儿子极为满意,最近更是经常在南书房召见他们,听取他们的政见。

    渐渐地,太子的母家冯家坐不住了,以冯阁老为主的一众官员纷纷上书,请太子恢复朝堂听政。

    安帝本来也只是想要冷一冷太子,让他自己想清楚,过几日就让他回来。可这几日朝廷如此不安静反而让他有些烦心,更隐隐地起了些疑心。

    与此同时,太子府中,太子正设宴给薛渐明饯行:“渐明兄,吾原是想多留你一阵,好好与你结交一番。只可惜身不由己,前几日已被父皇斥责不思政务,命吾于府中反思。”

    薛渐明道:“在下感谢太子殿下的知遇之恩。这几日与太子殿下秉烛夜谈,把酒言欢真是有许多快乐。待我回去,会将太子殿下的仁心德行禀告给我维君国皇帝陛下,为我们两国交好出一分力。”

    太子听了不免感动,便举起酒杯道:“将来,吾一定要去维君国看看,看看那些山川河流,是不是和渐明说的一样与我大安不同,到时候,一定再与渐明把酒言欢,一定畅快无比......”

    就这样,第二日,太子便把薛渐明送走了。开始闭门思过,认真地读起先生讲过的策论来。不料,就在这日,又收到了进宫面圣的召见。

    太子兴冲冲地将自己这几日所写的策略收拾好,兴冲冲地往皇宫而去。

    进了南书房,看到二皇子、四皇子也在里面,不仅愣了一下,略一点头,便向安帝施礼行礼请安。

    安帝正坐在御桌前随意地翻看着奏章,看太子进来了,便道:“太子最近在府中想得如何了?”

    太子忙回道:“回禀父皇,儿臣这几日在府中闭门思过,深觉对于政务不甚钻研,只专注于丹青山水,让父皇为我担心。儿臣已经下定决心,从此一定专心于政务,好好回报父皇对儿臣的期望。”

    说完这话,太子悄悄抬眼看了看皇帝,只见他微微抬了抬嘴角,似笑非笑道:“哦,闭门思过?那我问你,怎么对你来说,闭门思过是在府中把酒言欢?”

    太子蓦地抬起头来,惊慌地看向皇帝。只见他也定定地望着自己,仿佛要把自己看穿似的:“不,不是的,父皇,那是我要为薛......薛渐明饯行......”

    然而皇帝却打断了他的话音,,道:“对啊,饯行,多少依依不舍,身不由己....”

    这话仿佛雷电击打在太子脑中:难道酒席上的谈话有人偷听了,不待他多想,就听到一旁二皇子的声音。

    “父皇,太子殿下这是效仿信陵君,广结天下能人才杰,这是仁心德行。一定会被天下人称颂。”

    皇帝突然想起了昨日的密报,想起那薛渐明的话,更是对眼前的儿子厌恶到了极点:“你不是喜欢维君国吗?”皇帝冷冷的声音幽幽地穿进了太子的耳中:“那你就去维君国吧。”

    “太子金文阳,醉心于丹青书画、不思进取、不理政务,不足以担当太子之位,废去太子之位,封地夏南。”

    太子抬起头看向皇帝,只见他高高在上地看向他,道:“你不是喜欢维君国吗?喜欢那里的山川河流,朕把离维君国最近的夏南赐给你做封地,你可以在那里尽情地诗书山水了......”

    一旁的四皇子见了,跪下道:“父皇,太子皇兄只是一时糊涂,请父皇三思。”

    二皇子见了四皇子跪下来,也不得不跪在一旁。

    皇帝见了,叹了口气,道:“朕又何尝不知道太子的品性。只是他这样不设防,若将来为君,将有多少祸事?”

    第二日,韩府就得到了这五雷轰顶的消息:太子被贬到大安边界夏南,身边的幕僚近臣也一一遭到贬黜。韩远桥此次也被皇帝斥责,称其没有尽到应尽的监督义务,竟被贬为夏南的一处小县县令,不日便要随废太子,也就是现在的大皇子一同启程。

    韩老夫人第二日便病倒了,亦君忙着宽慰父亲,照顾祖母,不得不向画院告假。

    来到韩父的乐安书斋,亦君看到了父亲正坐在案前,想要收拾东西,又不知如何开始,怔在那里,满目的愁容,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看到亦君进来,韩父勉强露出笑容,道:“亦君,这次为父要去很远的地方,家里就交给你了。”

    见亦君点点头,又道:“你祖母这次病的不轻,你要好好照顾她。”

    亦君又点头,韩父张了张嘴,便发现自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室内便沉默起来。

    亦君终于开口道:“父亲,女儿在书上看到夏南有种水果,叫做荔枝,鲜美多汁,女儿甚是向往。女儿听说这种果子晒干了是可以携带的,等父亲回来时多给女儿带些吧。”

    听了这话,韩远桥不禁笑出声来,语气也柔和起来:“瞧你这出息。”

    于是亦君便留下来,帮着韩远桥收拾了一应行李,将自己画的四季小景也打包放过了进去,说若是父亲想家就看看,韩远桥无奈,便任她去了。

    三日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启程那日,韩府众人含泪送了韩远桥,回府后更是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