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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猎

    越青的生活仍旧那么简单。

    “小姐,柳公子又来了。”星儿眼见着自家小姐最近似乎开心了许多,也禁不住言语中带些稚气。

    “叫他进来吧。”

    越青穿戴整齐去了园中,远远就见柳润躬身抱着琴候着。她不觉有些好笑:“柳公子,不必要这么拘谨。”

    柳公子也不想这么拘谨,但是就在云熙桓离开没几天,云落就找到了他。“柳公子,我家公子说了,请你不必要的时候还是不要去找夫人了。”

    柳润有些愕然:“想来,在下是叨扰了,以后尽量不去了。”

    “嗯,请教的事情也不用每日都去。”云落淡然道。

    “是,在下记下了。”云落刚要走,柳润就拦住了他:“也请转告你家公子,请他善待我师父,若是知道他辜负我师父,我柳家也不是等闲之辈。”

    云落觉得好笑,但是也很感动还有个真心人这么珍重越青,点头:“我会带话。”原本他可以回据柳润,但他就是答应带话。想来这短时间的陪伴,云落也是看尽了繁华和人生的起落,他甚至已经看到了越青这个小丫头的结局,总是忍不住要去同情她。

    柳润收回思绪:“师父,弟子自当对师父恭敬。”

    越青轻快地坐到了他的面前:“坐下来,把曲谱拿过来吧。”

    柳润不仅拿了曲谱,还拿了些礼物:“师父,还请笑纳。弟子见师父最近好像总是愁容满面,这些都是安神的补品,拿来入膳,希望对你有用。”

    越青点头收了:“你有心了。我看看曲子,再说与你。”

    柳润便在一旁候着,这一次似乎越青用了很久的时间。柳润有些惊讶:“师父,曲子是弟子最近自己仿京城的曲调,自己做的。不知道是不是要修改的东西太多,师父你……”

    越青这才抬起头来,微笑:“曲子没问题。只是这京中曲调,太多的奢靡之风,又有些强说愁,总是听起来有些勉强。我还是喜欢清新小调。”

    柳润又问:“师父似乎对京中曲调甚是了解?”

    越青正想如何回答他,云落在一旁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家公子就是京中人士。”

    柳润明白这是告诉自己,对方的身份不是自己这种偏远乡县的人士比得上。不过柳润完全没有身份低人一等的感觉,越青给了他足够的自信和骄傲。为了缓解尴尬,越青轻笑:“柳公子琴艺卓然,专心琴艺就可以了。”

    柳润又问道:“师父,我听说京都有宫中教坊司,每年都举行舞艺琴艺比拼,魁首就会进宫充当宫伎,服侍陛下。”

    越青的确是听说过,但是没去参与过,大哥哥管教虽不是很严格,但是很多场合自己还是没有机会参合。于是她轻启朱唇:“柳公子,你想去的话,我可以修书给公子推荐你。”

    柳润又是躬身:“师父,徒儿这技艺,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资格?”

    越青站起了身来:“你的技艺完全没问题,就是这京都都是富贵人家的地方,你需要一个很好的推荐人。而且,你还要想好,真的愿意服侍君王?”

    柳润自然听过“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听越青这般说来,自然也有些迟疑。

    越青看了他这般,便又笑笑:“柳公子,那你回去想想。想去京都,就来找我。”

    柳润便又告辞了。越青看他离去,心里不免有些惋惜,自己一心逃离的牢笼却原来是别人心心念念的天堂。人大抵都如此这般吧。从三月到九月,半年的时间,稚嫩的越青突然间就成长了起来,她坚定想要追求自己的生活,这或许她给自己最好的交待吧。于是她立刻进了书房,星儿磨了墨。

    提笔写道“夫君”两个字,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个没有真正名份的外室,连个小妾的身份都不如。她竟然还想堂而皇之地称云熙桓夫君,那可是将来守卫王朝的王爷,自己算什么?自己又有什么值得他真心相待?想到此,她竟然有些惶恐。

    于是揉了那纸张,重新写了一张,然后交给了云落:“给你的。”

    云落一打开:“帮我向大公子求个名额,就说柳润是你朋友。别提我。”

    云落看向出了门去的越青,顿时也明白了。于是跟了上去,对星儿说道:”转告你家小姐,我答应了。”

    星儿不明所以,只得传话。

    待云熙桓收到云落的信时,心中多有寂寞。自己从三弟手里将她带走,却又不能与之相伴,到底自己比那重色的三弟又好几分?云熙桓给云落回了信,顺便送了些常用的吃穿用度的东西过去。

    “夫人,今天大公子送了些东西出府。”许岚本来还在等在家里人送来那个神秘女人的消息,没想到这个消息倒是让她坐直了身子。

    “送了些什么?”

    “好像就是一些吃的,对了,听说是送给云落的。”

    “云落?就是大公子身边的那个侍卫,我许久都没见到他了,说起来。”

    于是许岚收拾了一下,带了些自己的糕点就去见了王妃。王妃正好从姐们那里回来,看起来心情不错,见到许岚先打招呼了:“岚儿啊,你来了正好,我跟你参详参详秋猎要去的那些姑娘家,你帮我给你三弟选一家。”

    许岚让人放下糕点:“母妃,先吃点糕点吧。岚儿刚做好的。”

    王妃连忙示意身边人拿了一块给自己,浅尝了一口:“岚儿手艺不错,来看看名册吧。”

    许岚走过去,并没有看那些名册,而是给王妃捏肩膀:“母妃,不着急,咱们去了秋猎的时候,慢慢选。到时候岚儿挨个给您分析。”

    王妃闭上眼,一边享受许岚的按摩,一边想也是这个道理。半晌王妃才意识到许岚好像是主动过来的:“岚儿还有别的事情吗?”

    许岚于是撒娇道:“母妃,我就是来看看你吗?”

    王妃看她这娇憨样子,怜爱道:“是不是桓儿那不解风情的木头惹你不开心了?”

    “没有,夫君他很忙。连自己的贴身侍卫都派出去了,岚儿怕他疏忽了母亲,岚儿就是想来替夫君尽尽孝道。”

    王妃听了很满意:“说起这个也是啊。他整天都在外面奔走,也是没办法,这王府得靠他支撑下来。但是我却不知道连自己的侍卫都派出去了。辛苦桓儿了。”

    “对啊,那侍卫派出去好几个月了,夫君身边就经常是一个人,不如让三弟跟着夫君去历练历练吧。”

    王妃点点头:“你这是好主意。”

    “不过,这是我的想法,还没敢跟夫君说,怕他觉得我多事,毕竟三公子现在还是读书的时候。”

    “说起锦儿,那个性子,真的是要磨一磨了。我晚上跟桓儿说说看。”王妃答应得如此爽快,也确实觉得没什么不妥当。但是许岚的意思就不是那么简单了,她已经打听到越青被自己的夫君找到了,却不知道为何迟迟不送回来。云熙锦又经常去打听这个女人。这种直觉告诉自己,她的丈夫跟云熙锦兄弟俩还有这个女人之间是发生了什么的。可是她没有证据,既不敢直接问云熙锦更不敢问云熙桓,也找不到那个女人被藏在哪里。她甚至还动过找越正亦的念头,但还是因为动静太大,怕惊动云熙桓而一直不敢动。

    到底是宰相的女儿,许岚还是有些智慧的,只要两兄弟常在一起,她就能轻而易举地攻破云熙锦。从而得知一切的真相,也知道自己的丈夫到底是不是那三心二意之人。

    王妃是说服了云熙桓要带着点云熙锦,没想到云熙锦那是死活都愿意去跟着自己的大哥。他宁愿每天出去花天酒地,也不愿意在大哥身边被管束。许岚到底还是低估了这个纨绔弟子的纨绔之心,也只能将眼线们调回来继续守着云熙桓这个线索。

    秋猎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云熙桓却发现自己似乎被许相牵制了一般。他想去杏林县看看越青,却总是找不到机会出城。

    十月,秋猎。云熙锦破天荒地跟着云熙桓去了猎场。虽说纨绔子弟,但其实个个都心知肚明。贵族之间的相互依存,联姻是最好的选择。云熙锦自然没那般冲动,所以跟着云熙桓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