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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冠大礼

    在府邸深处,吕不韦与尉缭的身影一前一后,穿过曲折的回廊,最终在内室中落座。尽管周围陈设雅致,却难以掩盖二人之间那难以言说的微妙氛围。

    一时间,室内陷入了沉寂。吕不韦的眼神深邃而锐利,仿佛能洞穿一切表象,直抵人心。他注视着尉缭,似乎在等待一个解释,一个能够解释尉缭为何依旧隐瞒真相的解释。

    然而,尉缭在面对吕不韦的逼视时,却选择了沉默。他的眼神闪烁不定,显然内心正在经历着剧烈的挣扎。他并非不想说出真相,只是这真相背后所牵扯的种种利害关系,让他不得不保持谨慎。

    见尉缭依旧三缄其口,吕不韦心中的怒火再也难以遏制。他猛地一拍案几,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整个内室都为之一震。

    “你这匹夫!”吕不韦的声音冰冷而威严,每一个字都如同利箭般射向尉缭的心扉,“十数年来,你竟如此不思进取!如今秦国正值多事之秋,社稷危在旦夕,你却还在此与老夫玩弄心机!你究竟是何居心?难道你真的忍心看着大秦走向覆灭,你嬴姓赵氏的基业被他人取而代之吗?”

    面对吕不韦的竭力质问,渭阳君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他已然胸有成竹,却不愿让吕不韦过多牵涉其中。于是,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言道:

    “当今之局势,犹如深潭之中游弋的鱼儿,要想捕捉这些潭中之鱼,必先搅混一池清水。如今,我已有妙计在胸,却隐而不发。唯有一事相求于你,此事若成,则我大秦之危局顷刻间便能迎刃而解。”

    说到此处,渭阳君顿了一顿,目光直视吕不韦,似要看透他的内心。然后,他继续说道:

    “而你吕不韦,虽善谋略却缺乏决断之力,犹豫不决终将误了大事。关于此间之事,我能告诉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你若再三追问,我也绝不会透露半句!”

    此言一出,吕不韦顿时脸色大变。他被渭阳君直指痛处,说自己虽善谋略却优柔寡断,难以成就大事。这让一向自负的吕不韦如何受得了?他当即跳脚叫骂起来:

    “你这无知匹夫!竟敢如此小觑我!我吕不韦一生行事,何曾缺乏过决断?你今日所言,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罢了!我岂能信你?”

    眼见尉缭沉默以对,吕不韦愤怒地一挥袍袖,气势汹汹地落座。他的怒火仿佛能点燃整个内室,然而渭阳君却在这怒火中保持着异常的冷静。

    渭阳君缓缓自怀中掏出一枚小虎符,那虎符在烛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仿佛诉说着它所承载的权力与责任。吕不韦的眸子在看清那小虎符的瞬间为之一闪,他迅速伸手夺过虎符,置于烛光下细细端详。

    那虎符上的纹路、刻字,无一不透露着它的真实与重要。吕不韦确定,这正是先王留下、专门用来节制咸阳禁卫军的小虎符。他心中的惊讶与错愕如波涛般翻涌,难以平息。

    “小虎符既已现身,”吕不韦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黑冰台定然已掌控在你的手中!如此说来,白驹那老儿的死期将至,白氏一族也将面临灭顶之灾!”

    见到吕不韦如此激烈反应,渭阳君心知这老家伙的算盘,当即一顿棒喝,试图让他清醒过来:

    “你这老儿,可不要自说自话,老夫可从未说过黑冰台操于我手!”

    黑冰台,这秦国最大的谍报组织,其存在与作用,堪比明朝时期的锦衣卫与东西厂等特务机构,神秘莫测,令人闻风丧胆。这样一个只忠于秦王的谍报组织,若是控制权落入居心不良之人手中,其后果之严重,危害之巨大,简直不堪设想。

    听到渭阳君的否认,吕不韦顿时一愣,心中的怀疑如潮水般涌来。他开始排查,到底是谁掌控了这支神秘力量,又有谁能有如此手段,悄无声息地控制住黑冰台。

    而第一个被他用排除法排除掉的,正是当今秦王赵政。他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在赵政成为秦王之前,他就已在赵政身边安插了奸细,随时监视着赵政的一举一动。而那个奸细,正是如今与秦王如影相随的侍从——王绾。

    而关于秦王政的一举一动,乃至每天吃喝拉撒都被王绾这个耳目如实报给他吕不韦的,如果赵政真的是黑冰台的执掌者,那么自从赵政得到先王遗诏,拿到这个黑冰台的控制权的那一刻,他吕不韦应当是自赵政之后知道的第三人!

    抽丝剥茧之后,姑且暂时听信渭阳君的言语,那么,黑冰台最终的控制权应该确定在赵太后的身上,而赵太后手中掌控黑冰台,那就无异于他白驹掌控了这个情报组织!

    “我大秦休矣!我吕不韦和你渭阳君都未曾掌控着黑冰台,那么说明黑冰台的节制之群应当在赵太后手中,而摄政太后掌控了这只人马,不就无异于白驹贼子手中掌控了它吗?

    既是如此,那无等的一举一动,不就如昊日之之下赤裸行吗?岂不是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尽皆暴露在他白驹眼中!”

    也许他吕不韦不知道,但是曾几何时,节制亦或是统领过黑冰台的渭阳君尉缭,那可是晓得的,这黑冰台说白了,只是一个普通的情报机构,相较于普通的情报机构而言,差异之处只是在于它的覆盖面比较广而已,且不是如是简传闻的那般,如鬼魅一样,行迹诡绝,神出鬼没!

    事故见到吕不韦,一时之间激动到了有点绝望的地步,他便出言宽慰着

    “你这老儿怕些什么?当事实一个黑冰台而已,何须恐惧如此?这真的黑冰台如你所知所言那般厉害,那么他白驹若是要反,但凭着有那股如你所想一般的诡绝之力,便也是反了的!这么些年了,你这个大秦相邦也不过如此嘛,依旧那般的胆小如鼠,不敢作为!”

    而吕不韦和秦庄襄王还有尉缭三人的关系,你大致可以这样看,秦庄襄王属于那种才智双绝的大哥,尉缭属于智勇双全的二弟,而他吕不韦则是其中有谋无勇的三弟!

    当然,这里所说的吕不韦有谋无勇,不是真的说他胆小如鼠,而是如先前尉缭所言,他是一个善谋,不善断,优柔寡断,到了极点的家伙!当然,到底吕不韦真的是不是所谓的优柔寡绝,而无胆量的家伙,只有他自己知道!

    “罢了罢了!既是如此,那你就好好的做你的大秦相邦,此间之事,我便是不再与你说了!”

    到渭阳君摇头,叹息间便是要起身离去,吕不韦脑子一转,眼神中顿时站出一缕锐利之色,当即便是出言

    “你所说能叫大秦由暗转明的计策,姑且不论是什么,若真的如你所言,能做到如此那般地步,那我吕不韦,拼了性命也要助你!”

    早就在这里等着吕不韦的尉缭当即便是起身给吕不韦抛下了这么一句话

    “你若是真的为我大秦着想,那么明日,你便是入宫与秦王当面说明,要叫他行加冠大礼,让权于他,使他亲政!皆是此间事了,大事便可为!”

    说完这一席话,渭阳君当即一个闪身,便是淹没在了这茫茫月色之间不见了踪迹!在这之后,吕不韦那也是结合着昔日对渭阳君的了解,虽然不知道这个家伙想干什么,但是他也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

    翌日,吕不韦心中已有盘算,却未急于以折子形式向秦王政禀明,而是决定独自在早朝上猝然提出,以便观察群臣的反应,从而为他接下来的策略提供参考。

    当诸臣在朝堂的喧哗声中,将伐赵与攻韩的诸般细节一一敲定,早朝已近尾声。骤然间,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循声望去,只见吕不韦在咳嗽中已被众臣环绕,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面对此景,吕不韦挥手示意无妨,口中连道:“无碍!无碍!”然而,咳嗽却愈发剧烈,难以自抑。尽管如此,他仍强忍着不适,准备在朝堂上抛出他心中的计划。

    此刻的秦王政,仍旧沉浸在那熟悉的昏昏欲睡之中,仿佛朝堂上的喧嚣与他无关。而在这朝堂大位之侧,公子去病今日随父同上早朝,他站在高阶之上,目光先是落在那大位上沉沉昏睡的秦王政,随后又转向被群臣环绕的吕不韦。

    他心中一动,便从高阶上从容步下。在众人尚未将注意力转向他时,他已轻灵地穿过人群,来到了吕不韦的面前。公子去病的脸上洋溢着和煦的笑意,他从怀中掏出一方细腻的手帕,双手递给了吕不韦。

    “相爷乃我大秦之栋梁,国家的柱石,务必珍重身体才是。”他的声音清脆而悦耳,在这朝堂之上回荡,显得尤为突出。

    群臣们见状,不由得对这位年少公子刮目相看。见他如此年幼便能体恤老臣,再观那大位上昏睡的秦王政,他们心中对公子去病的评价自然又高了几分。

    见着是这个小家伙,吕不韦那也是笑着接过公子去病给他递来的手帕末了说了一番别具意味的话

    “老臣已是年迈体衰,不复当年了,难以为大秦再建寸功。然而,公子年少有为,神采飞扬,正是国家未来的栋梁之材。大秦的繁荣昌盛,还需仰仗如公子这般的年轻后辈才是!”

    说完这话!吕不韦便是一把将公子去病抱于怀中,在群臣的注视之下,便是朝刚刚给左右唤醒了的秦王政出言启奏

    “王上时至今日业已成年!老臣吕不韦,恳请我王去仲父之称!”

    说着便是行了一个于当时君臣之间臣下很少行的大礼!且是兀自撩开袍袖抱着公子去病,给大位之上的秦王政跪下!

    秦王政猛的被吕不韦如此对待,一下子就给惊得自浑浑噩噩之中醒觉了过来,立时便是自大位上跳将起来,探手虚手言

    “仲父!不可行此大礼!”

    突的也是慌忙招呼左右前去搀扶!待左右将吕不韦扶起,秦王政便是出言询问于吕不韦

    “仲父何以至此?是孤王做错了什么吗?”

    面对秦王政的询问,吕不韦摇头出言

    “非也!实乃王上业已成年,仲父之称于你我君臣之间不在适合!请我王免去仲父之称,以求老臣心安!”

    闻此言,秦王政复又起身出言

    “仲父乃受先王遗命,坦荡摄政,矜矜业业于国事,何来的心中不安?”

    闻及至此,怀中公子去病且是突然出言朝抱着自己的吕不韦出言道

    “相爷乃我阿爷之仲父!非大秦秦王仲父!若是如此要我家阿爷去了仲父之称!恐叫他人耻笑我等亲人之间不和!以至于孩儿到了不叫仲父之地步!”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一时间朝臣也是纷纷出言劝阻吕不韦!见如是吕不韦那也是不再坚持,而是转言道

    “即是如此!老臣便不再于此间多言,然……我王业已到了加冠之年,这些年于朝政处理之上,我王勤恳无过,当行加冠大礼,亲掌权柄才是!”

    此言一出,吕不韦的马仔们那也是左右顾盼之间,瞧着吕不韦不死说胡话,当即便是纷纷出班查收呼曰

    “我等附议!”

    见到此情此景,右首位领班的白驹当即便也是插手而言

    “相邦所言对极!我王年岁已成,目下于国事决断间也处处彰显出明主之典范!当……行加冠大礼,复归王权而王!”

    一时间,被这件事那么一冲,总是城府之深如秦王政,此时面对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这么就要得偿所愿,一时间也是难免心头悸动无法自持!末了,端的是该他是千古一帝秦始皇!

    只是悸动一刹那,秦王政当即便是起身双手连挥,做了一派不想当家的模样!

    “不可……不可!孤王年纪尚且不够,虽然当行加冠大礼,然诚然受不得此间大秦国器压于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