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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起

    话音未落,长安君成矯怀中的公子去病,那灵动的眼眸微微转动,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他的父亲秦王政,透着一股子少年的狡黠。他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贴近长安君的耳畔,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周围的空气:

    “此护身符,实乃神物!每当孩儿闯下滔天大祸,它总能助我逢凶化吉,数次逃过阿爷的严惩。”

    闻听此言,长安君成矯心中一阵暖意涌来,脸上的笑容如春风拂过,眼中满是宠溺之色。他轻轻拍了拍公子去病的后背,笑声爽朗:

    “既是如此,仲爷我便却之不恭,收下了你这份厚礼!”

    公子去病闻言,顿时喜上眉梢,手舞足蹈。他迫不及待地持着那枚护身符,小心翼翼地为长安君成矯系在脖颈之上。那一刻,他的神情无比专注,仿佛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仪式。而长安君成矯则是微笑着任由他摆弄,脸上的宠溺之情愈发浓厚。

    目光流转间,长安君瞥见了一旁侍立着的公子扶苏。扶苏站立如松,一丝不苟,与怀中活泼的去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尽管两人出生仅相差半个时辰,但在体格与心性上却有着天壤之别。

    长安君心中感慨万分,抱着公子去病,轻声唤来了长公子扶苏。扶苏应声而至,举止间尽显儒雅风范。他恭敬地向长安君行礼,道:

    “孩儿扶苏见过仲爷!”

    长安君看了一眼秦王政,见他与自己一样,对扶苏的过分礼数感到无奈。于是,长安君出言劝诫道:

    “扶苏啊,你我乃同室血亲,不必如此多礼。日后在仲爷面前,尽可随意些。”

    言罢,长安君又慈爱地看了看怀中的公子去病,心想这两个孩子虽是同胞兄弟,却各有千秋。去病活泼好动,扶苏则沉稳内敛。他是多么希望这两个孩子能够互相学习,取长补短,共同成长。

    对此情境,公子扶苏并未多言,只是以他惯常的淡然微笑作为回应。他深知长安君成矯的性情,也明白自己无需过多解释或辩驳。见扶苏如此,长安君不由得轻轻叹息,知道这孩子已然习惯了这种方式,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长安君随即伸手解下腰间的宝剑,郑重地交到公子扶苏的手中。这把宝剑,不仅是锋利的武器,更是承载着他对扶苏的期望与鼓励。

    “听闻你已顺利进入宗学,且在学业上表现出色,用功非凡。这宝剑,便是对你努力的奖赏。”长安君的语气中充满了认可与激励,“你务必继续努力,届时我会亲自查验你的君子六艺,期望你能有出色的表现,莫要辜负了你阿爷和我的期望。”

    见长安君成矯欲将出征伐赵的贴身宝剑相赠,公子扶苏霎时间却是婉言谢绝。他神色恭敬,言辞恳切:

    “仲爷身负国家重任,临战杀敌,此剑乃是您披荆斩棘、克敌制胜的利器。扶苏身为无知小儿,深居宫禁之内,若持此宝剑,只怕会显得无用而不懂事了。还请仲爷收回成命,勿以此剑相赠。”

    长安君成矯闻听此言,不由得微微一愣。他未曾料到扶苏会如此谦逊识大体,当即便是正色出言:

    “剑者,君子之魂也。它不仅是战场上的神兵利器,更是君子身份与品格的象征。扶苏你虽年幼,但天资聪颖、品性高洁,他日必成大器。若是没有一口宝剑做仪仗,又怎能彰显出你的君子之风呢?此剑赠与你,正是希望你能以此为勉,不断精进自己的修为和品格。”

    眼见公子扶苏仍要推辞,秦王政在一旁急忙轻咳,以示意他接受这份厚礼。扶苏领悟父王之意,终是不再推脱,恭敬地谢过长安君后,将宝剑收下!

    作势也是悄悄的将自己娘亲给自己的那个叮嘱自己不可摘下的护身符,给塞到了长安君成矯手中!见此,知晓其中道理的长安君成矯那也是不做了其他!

    北伐赵国的准备事宜已毕,犒劳军士之后,大军整装待发。秦王政目送着远处的长安君成矯,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牵挂之情。他高声呼唤着长安君的乳名,声音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

    “吾弟子婴,万事须小心谨慎!”

    在大军的喧嚣声中,秦王政的呼唤似乎穿越了层层人潮,传到了长安君成矯的耳中。长安君微微一愣,随即转身回望,只见秦王政正站在不远处,目光与自己相交。那一刻,兄弟二人虽未言语,但笑意盈盈间,却已是心意相通。

    作罢长安君成矯深吸一口气,转身挥剑指向前方,大声喝道:“出发!”

    大军随之而动,浩浩荡荡地踏上了北伐赵国的征程。秦王政目送着大军远去,心中默默祈祷着长安君与子婴能够平安归来。

    目送着弟弟逐渐远去的背影,秦王政心中不自觉地涌起了往昔的种种回忆。那时,他刚从赵国回到秦国,身处陌生的环境,常常遭到别人的辱骂,被骂作野种。而每当这种时候,总是他这个弟弟挺身而出,替他揍那些出言不逊的人,用拳头守护着他的尊严。

    后来,他在师傅吕不韦的指点下,学会了藏拙之术,假借大病之体掩盖自己的锋芒。因此,在学业和生活上,他时常表现出蠢态百出的样子,以此来麻痹他人的警惕。而在这个过程中,依然是这个弟弟默默地守护在他身旁,每当他因为表现得笨拙而面临夫子的责打时,弟弟总是会及时出现,用他那坚实的身躯为他挡下惩罚

    以至于多年来,成矯虽身为弟,却常怀兄长之心,始终守护在秦王政的身旁。这份守护,如同长河绵延,历经十几个春秋而未改初衷。为了保全这位性格纨绔的秦王兄长,成矯不惜孤身一人,与天下人为敌,只为确保他的安全与荣耀。

    秦王政伫立原地,过往的记忆如同画卷般在眼前徐徐展开。那些曾经的场景和情感,如同琴弦被时光之手轻轻拨动,发出深沉而悠远的回响。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孩提时代,成矯为他遮风挡雨的身影;看到了在宫廷斗争中,成矯为他挺身而出,与敌人周旋的英勇。这些记忆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深深地刻在他的心头。

    此刻的秦王政,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慨与思念。他如同那些在道路两旁,目送着丈夫或孩儿出征的妇人一样,心中充满了对成矯的牵挂与不舍。泪水不自觉地划过脸颊,那是对过去岁月的缅怀,也是对成矯深深感激与思念的流露。同时他也知道,无论时光如何流转,他们兄弟之间的情谊永远都不会改变。

    ………………

    且说那支浩浩荡荡的伐赵大军,在公子城角的英明统领之下,如巨龙般在绵绵春雨中蜿蜒前行,目标直指赵国北地的重要关隘——长平。尽管春雨如丝,却未能阻挡这支雄壮之师的坚定步伐。

    按照古老的行军法度,大军每日应耐力行军三个时辰,之后便要安营扎寨,以养精蓄锐。然而,今日长安军城角作为全军主帅,却打破了这一常规。直到日头西斜,他才下令全军安营扎寨。

    此刻,大军之中虽隐隐传来将士们的哀怨与牢骚之声,但众将士依旧恪守军纪,井然有序地在泥泞的土地上忙碌着。他们迅速搭建起一座座军帐,同时埋锅造饭,准备晚间的餐食。

    即便被如此对待,即主帅此番决策让将士们感到些许疲惫,但他们深知军令如山,主帅此举必有深意。且是只敢把对此事的不满止步于低声叫骂之上了!

    冒着绵绵细雨,长安君成矯端坐在战马之上,驻足于土坡之巅。他俯瞰着坡下繁忙的军营,那些身影在春雨中穿梭,忙碌地安营扎寨。今日他特意加大了行军的力度,意在疲惫这些军士,他静静地观察,看着军士们在完成安营扎寨后纷纷露出疲态,有的甚至累到难以站立。成矯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为何要这么做?其实,他只是想借此机会疲惫这些几乎全部是由白驹的嫡系部队所组建的伐赵大军,让他们在疲惫不堪、警惕性降低的时候,实施他心中早已策划好的计策。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计划,而眼前的一切,都在按照他的预期发展。

    长安君成矯突然转身,对刚刚策马缓步而来的一名大汉低声询问。这名大汉身材魁梧,面容沉稳,正是长安君所信任的死侍头子樊於期。

    “樊於期,吩咐你的事情都办妥了吗?”长安君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樊於期躬身一礼,即便是在低声回话,他的声音也清晰地传入长安君的耳畔:“启禀长安君,刀斧手已经在中军大帐之侧安排妥当。届时,万事俱备,只差人去唤白驹到军中大帐议事。”

    长安君微微点头,脸上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他深知樊於期是个办事得力的人,对他的回答感到十分放心。

    此去北上伐赵,大军浩浩荡荡,总人数达五万人之众。前锋部队由英勇善战的白驹统领,共计精锐之士一万人,他们如利剑般直指赵国心脏。而主帅长安君成矯,则率领四万大军稳扎稳打,与前锋部队保持两里之距。这样的布局既确保了各部队的独立作战能力,又能在关键时刻迅速相互支援,以应对可能的敌袭。

    在土坡之上,长安君成矯俯瞰着整个战场,他的目光深邃而坚定。中军大帐位于秦军与后军之间,那里是他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地方。想到今天有可能将白驹这个祸国殃民的贼子在中军大战中一举铲除,成矯的心情便激动得难以自持。

    他知道,如果今天能够成功除掉白驹,那么大秦当前的混乱局势将有望得到终结。他和所有被白驹、吕不韦压制的人们,也将从今天起挺直腰板,名正言顺地做人。这种即将重获新生的感觉,让成矯的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激动的心情,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

    为了确保计划万无一失,长安军成矯当机立断,又向樊於期下达了一项重要命令。

    “你务必再挑选一百名信得过的兄弟,让他们装备好强弩,随时待命。”长安君成矯语气坚定而果断,“一旦事态初露端倪,便立即命令他们放箭,务必射死白驹!”

    樊於期领命而去,长安君成矯也随即扯马回到了中军大帐。在大帐内,他静坐沉思,心中默默祈祷着计划能够顺利进行。他知道,这场斗争的胜负将关系到整个大秦的命运,而他,正是这场斗争的关键人物。

    随着时间的推移,夜色渐渐降临。长安君成矯端坐在大帐中,目光如炬,等待着事态的发展。他相信,在樊於期和那些信得过的兄弟们的帮助下,他一定能够成功除掉白驹,为大秦的未来扫清障碍。

    当统军元帅的命令传至前锋部队时,白驹并未过多揣测,只当是长安君成角如常召集他前往中军大帐开会。他回想起之前长安君多次在众人面前向自己虚心请教的情景,以及那声“假父”的称呼变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于是未作过多计较,便领着五六十名亲随护卫,缓缓策马朝中军大帐所在的方向赶去。

    然而,就在白驹一行人马缓缓行进在人行道路上时,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破空之声。声音未落,一根带着帛书的羽箭便稳稳地插在了他们前行的道路之上。这一幕突如其来,让众人惊愕不已。白驹立刻警觉地环顾四周,却未见任何异常动静。

    他心中暗自思量,这根羽箭的出现究竟是何意味?是单纯的警告,还是暗藏着更深的阴谋?与此同时,他也开始重新审视这次被召集开会的真正意图。长安君成角,这个曾经对他虚心请教的年轻人,是否已经暗中布下了什么陷阱?

    白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动。他明白,此刻的自己必须保持冷静和警惕,以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任何变故。

    而见到前方出现的异样状况,白驹的亲随护卫们那也是果断做出抉择,立刻行动起来,将白驹围得水泄不通,确保他的安全无虞。白驹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当即向身边的随从使了个眼色,命令他们:

    “且去将那羽箭上的东西取来给本将军看看!”

    随从们得令后,迅速而又小心翼翼地将那支带有帛书的羽箭取来,递到了白驹的手中。白驹缓缓揭开羽箭上的帛书,细细观看之下,他的眼神微眯,脸上闪过一丝怒意。他忍不住骂了一句:

    “匹夫竖子,竟敢如此!”

    显然,帛书上的内容让白驹感到非常不悦,甚至愤怒。这可能是一封来自敌人的挑衅信,也可能是一份包含了某种阴谋诡计的情报。但不管是什么,它都已经成功地激怒了白驹。他紧握着羽箭,眼神中透露出凛冽的寒意,准备迎接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