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爆体
管月夜在心里叫大男孩“鼍龙将军”。
鼍龙将军一身布衣，那双眼睛却象收割季上空的猎鹰，一片碧蓝长空中，飞翔着一个黑色的影子，那黑影笼罩在一切小生物的头上，让它们心生恐惧。
管月夜略带欣赏地看向这双眼睛，问：“这里离煌都远吗？”
鼍龙将军言简意赅：“远。”
“有多远？”两人的对话竟然像皇帝与心腹在对话呢。
鼍龙将军却不按套路出牌，突然发出疑问：“你为什么睡在这里？”
管月夜摸了摸肚子，皱起眉头：“不知怎么回事，我肚子疼得厉害。”
鼍龙将军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灿灿的糗，掰了一半给管月夜：“吃吧，吃了就好了。”
管月夜见过糗，就是烘烤的米饼，父王守城时，管将军吩咐宫里做了很多，手掌大一块，放在布袋中，饿了随时吃。侍女泡在羹汤里给他尝过。
他一边道谢，一边接过糗，这块糗却和他记忆中不太一样，硬得像土块，味道像石头，还有股怪味，说不上汗臭还是别的。
管月夜努力用口水软化它，一边说：“我叫管月夜，煌都来的，你们呢？”
地上的男孩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管月夜吃糗，猛吞口水，他拉了拉鼍龙将军的衣袖，像看人吃东西的小狗。
鼍龙将军“啪”地拍开小狗的手，问管月夜：“煌都？你是王公贵族吗？”
管月夜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我跟家人走散了。”
鼍龙将军突然伸手捏了一把管月夜的脸蛋，摩挲指尖道：“你多大了？”
管月夜数了数，一年三季，十三个月，每年的第一个月，大雨滂沱，是休息月，祭祀太阳神，二、三、四月，雨势减小，祭祀雨神，五月，雷神鸣响，雨季结束。六、七、八、九月，播种神来到人间，是播种季，十、十一、十二、十三月是收割季，收割季也收割人头，祭祀月亮神和死神。
当下道：“十一，十二，十三，到十三月，我就满八岁了，还有两个月。你呢？”
鼍龙将军道：“十二三岁。”
“到底是十二还是十三？”
“我也不知道。”
管月夜蹙起眉头，怎会有人不知道自己多大？
鼍龙将军突然语气生硬道：“别担心，以后就跟着我。”说完眼睛看向远处，似乎很少说软话，也不习惯哄人。
半块糗下肚，管月夜把剩下半块塞进袖子给小绿，道：“我要先回煌都找姜昭仪，然后去银霜国。”
管月夜的袖子动了起来，两个男孩都盯着看。
管月夜把小绿放出来，道：“它叫小绿。”
两个男孩出神的盯着小绿，小狗问：“这玩意能吃吗？”
另一个问：“你养的四脚蛇？”
小绿闻了闻那半块糗，跳开不吃。
鼍龙将军想起先前的话，问道：“你说你要去哪？”
“先去煌都，再去银霜国。”
鼍龙将军疑惑地重复道：“银霜国？”
这下管月夜打开了话头，现学现卖，把姜昭仪对白公子讲的复述了六七成。
“银霜国位于银大陆，有世界上最高的山，最长的河，森林里有各式奇禽异兽，黄金白银，翡翠宝石，银霜国城市雄伟，城楼高达二十丈，街道可以容纳两辆六匹马的马车同时经过，到处都是园林，种满鲜花果树，水池里养着会织布的鲛人，还有会抓蝙蝠的飞猫，城里人个个英武，女人都是美人，生活富裕，坐享其成。”
姜寒是银霜国人吗？侍女说她长得不好看，可管月夜喜欢她笑，尤其是他听话时，她笑得最多笑容也最温柔。
连母后都说：“姜昭仪只有对夜儿才笑得这么温柔呢。”
其实管月夜看过姜寒更温柔的时候，她对白公子说话时，整个人像是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日轮，笑容虽不大，看起来却很美，那个时候，管月夜就奇怪，为什么他们说姜昭仪不是美人呢？
“什么是坐享其成？”
管月夜想想道：“就是不用干活，就什么都有。”他平时也要干活呢。
小狗咧嘴笑了，一脸神往：“吃的也有？”
“当然，银霜国有各式吃食，点心。”姜寒说那片大陆有四个季节，叫春夏秋冬，管月夜不知怎么解释，便道：“雨季吃青草团子，播种季吃雪凉糕，收割季吃团圆饼，休息月吃交子。”
“交子是啥？”
“一种用稻米包上肉末的吃食。”管月夜没吃过小麦面粉，便用常吃的稻米代替。
小狗含着指头问：“猪肉还是鸡肉？”
管月夜犹豫道：“都有吧。”
天色已晚，两人带管月夜回村过夜。
管月夜问两个男孩的名字，小狗说，他叫狗子。
鼍龙将军说，他没有名字。自打记事起就在这个村子，开头，有个妇人带着他一起生活，后来那个妇人死了，不是他娘，也不是他姐姐，他当时太小，记不清了。
狗子半个月前失去父母，成了孤儿。汉兵来村里抓人，狗子爹不从，爹娘都被杀了。
管月夜对管海说：“那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狗子说：“给我也起一个。”
管月夜刚从海边来，随口道：“你叫海，你叫水。”
鼍龙将军点头道：“好，那我跟你姓，叫管海。”又转头问狗子：“你姓什么？”
狗子一脸茫然，说：“我爹我娘叫我‘狗子’，我叫他们‘爹’‘娘’，他们叫对方‘狗子爹’‘狗子娘’，其他人，……”
管海打断他：“那你也姓管吧。”
管月夜开心道：“那我们现在就是一家人了。”
管海道：“自打汉兵来过，村里人就逃光了，只剩下我们俩，我也不知道还能上哪。”
管月夜听了，豪情万丈地邀请刚认识的两人，跟他一起去银霜国：“我们先去煌都，找到姜昭仪，就一起去银霜国，我外公是银霜国人。”
这是个宁静的小村，村里大多是茅草屋，只有几间木屋，房前屋后种满了果树，此时树上结满木瓜，大者如头，小者如拳，瓜皮粉黄。
管海又说，原来院中养着家畜，几乎逃了个精光。管月夜来之前，管海还在村里抓到过两只鸡，一头猪。
那头猪太大，不好弄，他没找到刀，就把猪按在水缸里溺死，整只放在鼎里烤，烤得半生不熟，他和狗子就守着猪的身子啃咬，天太热，吃了两天，肉全臭了，剩下的只好扔了。
管月夜见床榻肮脏，便合衣躺下。
这时，小绿叽咕着跳了出来，在屋子里找来找去。
管海问:“它饿了？它吃木瓜吗？”
管夜说吃，管海去屋外摘了一个木瓜，小绿跳过去，张开嘴，露出两排米粒般的牙，一会功夫，一个木瓜就吃得干干净净。
小绿张嘴打了个呵欠，重新爬回管月夜身上。
管月夜也打了一个呵欠，看向他的心腹鼍龙将军，道：“我们什么时候走？”
管海说：“再等两天。”
管月夜默默点头，每次母后出宫，父王打猎，也要准备一段时间。
管海躺在一张薄席上，两手放在脑后，眼睛看着屋顶，轻声道：“备好干粮就上路。”
管水已经发出呼噜声了。
鼍龙将军一身布衣，那双眼睛却象收割季上空的猎鹰，一片碧蓝长空中，飞翔着一个黑色的影子，那黑影笼罩在一切小生物的头上，让它们心生恐惧。
管月夜略带欣赏地看向这双眼睛，问：“这里离煌都远吗？”
鼍龙将军言简意赅：“远。”
“有多远？”两人的对话竟然像皇帝与心腹在对话呢。
鼍龙将军却不按套路出牌，突然发出疑问：“你为什么睡在这里？”
管月夜摸了摸肚子，皱起眉头：“不知怎么回事，我肚子疼得厉害。”
鼍龙将军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灿灿的糗，掰了一半给管月夜：“吃吧，吃了就好了。”
管月夜见过糗，就是烘烤的米饼，父王守城时，管将军吩咐宫里做了很多，手掌大一块，放在布袋中，饿了随时吃。侍女泡在羹汤里给他尝过。
他一边道谢，一边接过糗，这块糗却和他记忆中不太一样，硬得像土块，味道像石头，还有股怪味，说不上汗臭还是别的。
管月夜努力用口水软化它，一边说：“我叫管月夜，煌都来的，你们呢？”
地上的男孩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管月夜吃糗，猛吞口水，他拉了拉鼍龙将军的衣袖，像看人吃东西的小狗。
鼍龙将军“啪”地拍开小狗的手，问管月夜：“煌都？你是王公贵族吗？”
管月夜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我跟家人走散了。”
鼍龙将军突然伸手捏了一把管月夜的脸蛋，摩挲指尖道：“你多大了？”
管月夜数了数，一年三季，十三个月，每年的第一个月，大雨滂沱，是休息月，祭祀太阳神，二、三、四月，雨势减小，祭祀雨神，五月，雷神鸣响，雨季结束。六、七、八、九月，播种神来到人间，是播种季，十、十一、十二、十三月是收割季，收割季也收割人头，祭祀月亮神和死神。
当下道：“十一，十二，十三，到十三月，我就满八岁了，还有两个月。你呢？”
鼍龙将军道：“十二三岁。”
“到底是十二还是十三？”
“我也不知道。”
管月夜蹙起眉头，怎会有人不知道自己多大？
鼍龙将军突然语气生硬道：“别担心，以后就跟着我。”说完眼睛看向远处，似乎很少说软话，也不习惯哄人。
半块糗下肚，管月夜把剩下半块塞进袖子给小绿，道：“我要先回煌都找姜昭仪，然后去银霜国。”
管月夜的袖子动了起来，两个男孩都盯着看。
管月夜把小绿放出来，道：“它叫小绿。”
两个男孩出神的盯着小绿，小狗问：“这玩意能吃吗？”
另一个问：“你养的四脚蛇？”
小绿闻了闻那半块糗，跳开不吃。
鼍龙将军想起先前的话，问道：“你说你要去哪？”
“先去煌都，再去银霜国。”
鼍龙将军疑惑地重复道：“银霜国？”
这下管月夜打开了话头，现学现卖，把姜昭仪对白公子讲的复述了六七成。
“银霜国位于银大陆，有世界上最高的山，最长的河，森林里有各式奇禽异兽，黄金白银，翡翠宝石，银霜国城市雄伟，城楼高达二十丈，街道可以容纳两辆六匹马的马车同时经过，到处都是园林，种满鲜花果树，水池里养着会织布的鲛人，还有会抓蝙蝠的飞猫，城里人个个英武，女人都是美人，生活富裕，坐享其成。”
姜寒是银霜国人吗？侍女说她长得不好看，可管月夜喜欢她笑，尤其是他听话时，她笑得最多笑容也最温柔。
连母后都说：“姜昭仪只有对夜儿才笑得这么温柔呢。”
其实管月夜看过姜寒更温柔的时候，她对白公子说话时，整个人像是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日轮，笑容虽不大，看起来却很美，那个时候，管月夜就奇怪，为什么他们说姜昭仪不是美人呢？
“什么是坐享其成？”
管月夜想想道：“就是不用干活，就什么都有。”他平时也要干活呢。
小狗咧嘴笑了，一脸神往：“吃的也有？”
“当然，银霜国有各式吃食，点心。”姜寒说那片大陆有四个季节，叫春夏秋冬，管月夜不知怎么解释，便道：“雨季吃青草团子，播种季吃雪凉糕，收割季吃团圆饼，休息月吃交子。”
“交子是啥？”
“一种用稻米包上肉末的吃食。”管月夜没吃过小麦面粉，便用常吃的稻米代替。
小狗含着指头问：“猪肉还是鸡肉？”
管月夜犹豫道：“都有吧。”
天色已晚，两人带管月夜回村过夜。
管月夜问两个男孩的名字，小狗说，他叫狗子。
鼍龙将军说，他没有名字。自打记事起就在这个村子，开头，有个妇人带着他一起生活，后来那个妇人死了，不是他娘，也不是他姐姐，他当时太小，记不清了。
狗子半个月前失去父母，成了孤儿。汉兵来村里抓人，狗子爹不从，爹娘都被杀了。
管月夜对管海说：“那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狗子说：“给我也起一个。”
管月夜刚从海边来，随口道：“你叫海，你叫水。”
鼍龙将军点头道：“好，那我跟你姓，叫管海。”又转头问狗子：“你姓什么？”
狗子一脸茫然，说：“我爹我娘叫我‘狗子’，我叫他们‘爹’‘娘’，他们叫对方‘狗子爹’‘狗子娘’，其他人，……”
管海打断他：“那你也姓管吧。”
管月夜开心道：“那我们现在就是一家人了。”
管海道：“自打汉兵来过，村里人就逃光了，只剩下我们俩，我也不知道还能上哪。”
管月夜听了，豪情万丈地邀请刚认识的两人，跟他一起去银霜国：“我们先去煌都，找到姜昭仪，就一起去银霜国，我外公是银霜国人。”
这是个宁静的小村，村里大多是茅草屋，只有几间木屋，房前屋后种满了果树，此时树上结满木瓜，大者如头，小者如拳，瓜皮粉黄。
管海又说，原来院中养着家畜，几乎逃了个精光。管月夜来之前，管海还在村里抓到过两只鸡，一头猪。
那头猪太大，不好弄，他没找到刀，就把猪按在水缸里溺死，整只放在鼎里烤，烤得半生不熟，他和狗子就守着猪的身子啃咬，天太热，吃了两天，肉全臭了，剩下的只好扔了。
管月夜见床榻肮脏，便合衣躺下。
这时，小绿叽咕着跳了出来，在屋子里找来找去。
管海问:“它饿了？它吃木瓜吗？”
管夜说吃，管海去屋外摘了一个木瓜，小绿跳过去，张开嘴，露出两排米粒般的牙，一会功夫，一个木瓜就吃得干干净净。
小绿张嘴打了个呵欠，重新爬回管月夜身上。
管月夜也打了一个呵欠，看向他的心腹鼍龙将军，道：“我们什么时候走？”
管海说：“再等两天。”
管月夜默默点头，每次母后出宫，父王打猎，也要准备一段时间。
管海躺在一张薄席上，两手放在脑后，眼睛看着屋顶，轻声道：“备好干粮就上路。”
管水已经发出呼噜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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