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其中定有白公子的手笔
这些日子以来，姜寒想起了无数细节，她已想通，煌国节节败退，到最后灭国，这其中肯定有白公子的手笔。
大王子周岁时，汉王前来恭贺，白公子那时便与汉王勾结在一起了吧？现在想想，自己当时真是愚不可及。
汉王那时还是汉王子苌苰，煌王与管将军为款待来客，邀请他去煌家猎场打猎。
大王子还小，无法前往，煌王也没有邀请姜寒。
白公子来望霜宫拜访，姜寒和王后正在照顾一岁的大王子，看着管月夜在铺着柔软地毯的地上爬来爬去。
白公子看着王后道：“自王后前来煌国，猎场已有两年未曾开放。按照往年惯例，每岁到了收割季，王与贵族便要至猎场猎兽，猎到的兽用来祭祀月亮神与死神。煌后来的头一年，与煌王举行了大婚典礼，不宜狩猎，第二年”，白公子看向地上的王子：“夜王子出生，全国庆祝，也不宜见血，如今，夜王子已满周岁，又值汉王来访，正是恢复狩猎的好时机。”
白公子把头转向姜寒：“我早听闻姜昭仪武功出神入化，独步天下，煌国猎场虽小，比不上银霜国，但也勉强可供姜昭仪驰骋，不知姜昭仪意下如何？”
姜寒一把捞回爬过界的大王子，让他换个方向爬，好奇地问：“白公子也喜好狩猎么？”
白公子笑容变大，道：“在下虽会弓箭，却不会猎兽，只是仰慕姜昭仪英姿已久。”
以前，姜寒被白公子外表所惑，只觉得他一举一动都合乎天然神韵，现在想来，他的一举一动，都像是练习了成百上千遍。可是，什么样的人，才会一遍又一遍地练习说话的动作、语气和表情？
姜寒也练习肌肉的控制、力度、方向，但那是为了让自己的招式更有效、更有威力。
王后不好阻挡，一把抱起爬到她脚下的大王子，捏他的小脸，笑道：“那就祝姜昭仪在猎场大显身手，赢得头筹！”
次日，煌王的马车在前，管将军的马车在后，其后是四大贵族，管、姒、云、午家，然后才是白公子和其他大臣的马车。
大贵族家的马车大多装饰豪华，圆形车盖坠满金丝银线编织的流苏，整个车身以云纹缎罩裹，缎面上绣着各家纹章。
管家是青色鼍龙，姒家是五彩锦鸡，云家是独脚夔，午家是泽精。管家的鼍龙与妘家的独脚夔虽然凶猛，却长相丑陋，姒家的锦鸡便五彩绚烂，亮眼许多，午家的泽精更是银发红瞳，有如天仙。
白公子的马车不像其他贵族家那样华丽，车身就蒙了一块厚实的青布，将马车内部罩得严严实实，什么装饰也没有。拉车的马也只有两匹。
姜寒不愿坐煌后的马车狐假虎威，骑了一匹据说是有龙马血统的踏雪乌骓，跟在白公子身侧。
奇的是汉王子苌苰也不乘马车，他脚蹬鎏金龙纹铁马蹬，上了一匹青骢龙马。
那匹青骢龙马吸引了姜寒的注意，龙马高八尺，头小似狐，白色马鬃犹如美人秀发，又密又厚，盖住了细长的马颈，除了身高，那马前足有四趾，后足有三趾，正是龙马的特征之一。
为骑马方便，汉王子穿着仆从的青色短袖短裤。
汉王子本就生得魁梧，又留着浓密的络腮胡，胡子挡住了嘴，若是骑寻常马匹，看起来就像个局促不安的蛮横仆从，可当他骑上那匹龙马，却显得人高马大，霸气十足。
据传，百年前，龙马还有两翼，能飞行，后与野马杂交，两翼逐渐退化，但只要撩开浓密的马鬃，其下还能见到两个小小的肉翅。
姜寒很想掀开那匹马的马鬃，看看那下面有没有肉翅，但也知道龙马有灵性，除了主人，不愿让任何人靠近。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到了猎场外，停好马车，挽弓佩箭，进入草木茂盛的猎场。
一群奴隶撵着几十头鹿、兔、猪、鸡等动物，来到煌王面前。
煌王礼让汉王，汉王笑了一下，随意射了一箭，射中一只剪了翅的山鸡，场中顿时响起如雷掌声，汉王微微一笑，退了下来。
姜寒皱了皱眉，打马跑向草地，白公子口中的小猎场比姜寒以为的大多了，她在煌家猎场里跑了大半天，绿草滚滚，不见尽头。
自夜王子出世，姜寒已有数日未曾如此纵马骑行了，不免兴致昂然。
回来时，她见一骑一车在猎场深处停着，马上的人是汉王子苌苰，车却是白公子的。
她未及细想，打马上前，兴致勃勃地冲两人打招呼，道：“白公子，汉王子，你们也在这儿？”
汉王子笑了一下，并未答话。
白公子掀开布帘，依然一身白色长袍，如玉似霜。
姜寒刚在太阳底下疯跑了一阵，浑身直冒热气，白公子的脸和手却似冰玉一般，令人一见消暑。
白公子用手把车帘撩起，挂到车架钩子上，道：“是啊，此处风景与城中殊异，我带汉王子参观参观。”
她举目四望，近处是奴隶修剪整齐的草场，所有的草皆高三至四寸，马儿站立不动时，刚好没过马蹄，马儿奔跑起来，又能看见马蹄奋扬，远处是一片木瓜树，木瓜枝经过修剪，树上的木瓜不多不少，整齐的树篱后，是动物与奴隶的圆形尖顶草棚。
收割季的风吹过草场，草叶翻滚，深深浅浅，明明灭灭，波浪般起伏不休，令人神轻气爽，她不由答道：“这里的风景，真的很美。”
白公子一笑，又道：“姜昭仪可知煌王今天拿了头筹？”
“哦？”姜寒不以为奇。
“煌王共猎得猎物十四只，五只山鸡，七只兔，两头鹿，有一头鹿是刚出生不久。”
可能是姜寒皱了皱眉，汉王子竟直接问她：“姜昭仪可是觉得煌王此等做法不妥？”
姜寒大惊，身为煌后的昭仪，若是说话不小心，外人只会误会煌后对煌王不满。
她慌忙道：“有何不妥？殿下拥有整个猎场，猎场内的所有猎物，殿下都有权处置，况且，狩猎所得猎物皆是用来祭祀月亮神与死神的，猎到什么动物，都是神意。”
汉王子仰天哈哈大笑，风卷起他的黑色头巾，他笑声中似有寂寥之意，只见他向白公子抱拳告辞，拍马走了。
白公子微笑着目送汉王子远去，又问姜寒道：“姜昭仪觉得汉王子这人如何？”
她答不上来，但看到汉王子轻轻一拍马颈，那马便似懂了，不费吹灰之力，轻轻一跃，就是一丈，羡慕之余，便道：“不知汉王子的龙马是从何处得来的？”
白公子已经坐上车夫位置，准备自己赶车，说道：“那是他母亲留给他的遗物。”
姜寒调转马头，与白公子并行：“他母亲？”
“他母亲是汉国苌家之女。”
“苌家？那他母亲是？”
在青铜大陆，同姓不能通婚。汉王姓苌，若汉王子的母亲也姓苌，他母亲的地位定然不高。
白公子转头一笑，道：“他母亲本是苌家奴儿，生下汉王子后方去除奴籍，封了苌姓。听说汉王子外祖本是苌家马夫，极善养马，深得汉王信任。”
姜寒不由奇怪，为何汉王不封别的姓？汉王这么做，不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世人，汉王子出身低贱吗？
只听白公子道：“你可是奇怪，汉王为何要封他母亲姓苌？”
姜寒看向白公子侧脸，此时太阳渐渐西沉，两人都背对阳光，白公子的眼睛看起来和马车车布的颜色相似，像一泓湖水，波光粼粼。
姜寒看得呆了。
这个角度，难道也是白公子精心设计的吗？
大王子周岁时，汉王前来恭贺，白公子那时便与汉王勾结在一起了吧？现在想想，自己当时真是愚不可及。
汉王那时还是汉王子苌苰，煌王与管将军为款待来客，邀请他去煌家猎场打猎。
大王子还小，无法前往，煌王也没有邀请姜寒。
白公子来望霜宫拜访，姜寒和王后正在照顾一岁的大王子，看着管月夜在铺着柔软地毯的地上爬来爬去。
白公子看着王后道：“自王后前来煌国，猎场已有两年未曾开放。按照往年惯例，每岁到了收割季，王与贵族便要至猎场猎兽，猎到的兽用来祭祀月亮神与死神。煌后来的头一年，与煌王举行了大婚典礼，不宜狩猎，第二年”，白公子看向地上的王子：“夜王子出生，全国庆祝，也不宜见血，如今，夜王子已满周岁，又值汉王来访，正是恢复狩猎的好时机。”
白公子把头转向姜寒：“我早听闻姜昭仪武功出神入化，独步天下，煌国猎场虽小，比不上银霜国，但也勉强可供姜昭仪驰骋，不知姜昭仪意下如何？”
姜寒一把捞回爬过界的大王子，让他换个方向爬，好奇地问：“白公子也喜好狩猎么？”
白公子笑容变大，道：“在下虽会弓箭，却不会猎兽，只是仰慕姜昭仪英姿已久。”
以前，姜寒被白公子外表所惑，只觉得他一举一动都合乎天然神韵，现在想来，他的一举一动，都像是练习了成百上千遍。可是，什么样的人，才会一遍又一遍地练习说话的动作、语气和表情？
姜寒也练习肌肉的控制、力度、方向，但那是为了让自己的招式更有效、更有威力。
王后不好阻挡，一把抱起爬到她脚下的大王子，捏他的小脸，笑道：“那就祝姜昭仪在猎场大显身手，赢得头筹！”
次日，煌王的马车在前，管将军的马车在后，其后是四大贵族，管、姒、云、午家，然后才是白公子和其他大臣的马车。
大贵族家的马车大多装饰豪华，圆形车盖坠满金丝银线编织的流苏，整个车身以云纹缎罩裹，缎面上绣着各家纹章。
管家是青色鼍龙，姒家是五彩锦鸡，云家是独脚夔，午家是泽精。管家的鼍龙与妘家的独脚夔虽然凶猛，却长相丑陋，姒家的锦鸡便五彩绚烂，亮眼许多，午家的泽精更是银发红瞳，有如天仙。
白公子的马车不像其他贵族家那样华丽，车身就蒙了一块厚实的青布，将马车内部罩得严严实实，什么装饰也没有。拉车的马也只有两匹。
姜寒不愿坐煌后的马车狐假虎威，骑了一匹据说是有龙马血统的踏雪乌骓，跟在白公子身侧。
奇的是汉王子苌苰也不乘马车，他脚蹬鎏金龙纹铁马蹬，上了一匹青骢龙马。
那匹青骢龙马吸引了姜寒的注意，龙马高八尺，头小似狐，白色马鬃犹如美人秀发，又密又厚，盖住了细长的马颈，除了身高，那马前足有四趾，后足有三趾，正是龙马的特征之一。
为骑马方便，汉王子穿着仆从的青色短袖短裤。
汉王子本就生得魁梧，又留着浓密的络腮胡，胡子挡住了嘴，若是骑寻常马匹，看起来就像个局促不安的蛮横仆从，可当他骑上那匹龙马，却显得人高马大，霸气十足。
据传，百年前，龙马还有两翼，能飞行，后与野马杂交，两翼逐渐退化，但只要撩开浓密的马鬃，其下还能见到两个小小的肉翅。
姜寒很想掀开那匹马的马鬃，看看那下面有没有肉翅，但也知道龙马有灵性，除了主人，不愿让任何人靠近。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到了猎场外，停好马车，挽弓佩箭，进入草木茂盛的猎场。
一群奴隶撵着几十头鹿、兔、猪、鸡等动物，来到煌王面前。
煌王礼让汉王，汉王笑了一下，随意射了一箭，射中一只剪了翅的山鸡，场中顿时响起如雷掌声，汉王微微一笑，退了下来。
姜寒皱了皱眉，打马跑向草地，白公子口中的小猎场比姜寒以为的大多了，她在煌家猎场里跑了大半天，绿草滚滚，不见尽头。
自夜王子出世，姜寒已有数日未曾如此纵马骑行了，不免兴致昂然。
回来时，她见一骑一车在猎场深处停着，马上的人是汉王子苌苰，车却是白公子的。
她未及细想，打马上前，兴致勃勃地冲两人打招呼，道：“白公子，汉王子，你们也在这儿？”
汉王子笑了一下，并未答话。
白公子掀开布帘，依然一身白色长袍，如玉似霜。
姜寒刚在太阳底下疯跑了一阵，浑身直冒热气，白公子的脸和手却似冰玉一般，令人一见消暑。
白公子用手把车帘撩起，挂到车架钩子上，道：“是啊，此处风景与城中殊异，我带汉王子参观参观。”
她举目四望，近处是奴隶修剪整齐的草场，所有的草皆高三至四寸，马儿站立不动时，刚好没过马蹄，马儿奔跑起来，又能看见马蹄奋扬，远处是一片木瓜树，木瓜枝经过修剪，树上的木瓜不多不少，整齐的树篱后，是动物与奴隶的圆形尖顶草棚。
收割季的风吹过草场，草叶翻滚，深深浅浅，明明灭灭，波浪般起伏不休，令人神轻气爽，她不由答道：“这里的风景，真的很美。”
白公子一笑，又道：“姜昭仪可知煌王今天拿了头筹？”
“哦？”姜寒不以为奇。
“煌王共猎得猎物十四只，五只山鸡，七只兔，两头鹿，有一头鹿是刚出生不久。”
可能是姜寒皱了皱眉，汉王子竟直接问她：“姜昭仪可是觉得煌王此等做法不妥？”
姜寒大惊，身为煌后的昭仪，若是说话不小心，外人只会误会煌后对煌王不满。
她慌忙道：“有何不妥？殿下拥有整个猎场，猎场内的所有猎物，殿下都有权处置，况且，狩猎所得猎物皆是用来祭祀月亮神与死神的，猎到什么动物，都是神意。”
汉王子仰天哈哈大笑，风卷起他的黑色头巾，他笑声中似有寂寥之意，只见他向白公子抱拳告辞，拍马走了。
白公子微笑着目送汉王子远去，又问姜寒道：“姜昭仪觉得汉王子这人如何？”
她答不上来，但看到汉王子轻轻一拍马颈，那马便似懂了，不费吹灰之力，轻轻一跃，就是一丈，羡慕之余，便道：“不知汉王子的龙马是从何处得来的？”
白公子已经坐上车夫位置，准备自己赶车，说道：“那是他母亲留给他的遗物。”
姜寒调转马头，与白公子并行：“他母亲？”
“他母亲是汉国苌家之女。”
“苌家？那他母亲是？”
在青铜大陆，同姓不能通婚。汉王姓苌，若汉王子的母亲也姓苌，他母亲的地位定然不高。
白公子转头一笑，道：“他母亲本是苌家奴儿，生下汉王子后方去除奴籍，封了苌姓。听说汉王子外祖本是苌家马夫，极善养马，深得汉王信任。”
姜寒不由奇怪，为何汉王不封别的姓？汉王这么做，不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世人，汉王子出身低贱吗？
只听白公子道：“你可是奇怪，汉王为何要封他母亲姓苌？”
姜寒看向白公子侧脸，此时太阳渐渐西沉，两人都背对阳光，白公子的眼睛看起来和马车车布的颜色相似，像一泓湖水，波光粼粼。
姜寒看得呆了。
这个角度，难道也是白公子精心设计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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