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故人
无边无际的浓厚迷雾里，无上无下的虚无中，略显虚幻的苍老身影盘坐着，隐隐与身前黑气对峙。
“妖女，有话直说。”
黑气勾勒出女性身影，慵懒的伸个懒腰，一缕黑气分出，化为一把小巧的座椅。
黑影款款落座，笑意吟吟：“妾身有一法，可助大师开辟一心净土。”
“条件？”
觉明不为所动。
“哎呀，大师您别这么疏远嘛。”
黑影娇笑道：“妾身辛苦等这么多天，好不容易等到大师下山，大师就不体谅体谅妾身么？”
这一笑，数不尽的千娇百媚，寻常男子仅闻其声只怕便被迷了心魄，甘做牡丹花下鬼。
觉明只是默默抬眼，目光透过黑气灰雾看一眼那道不受他所控的黑气，就低眉不语。
“妾身就一个条件。”黑影见觉明不受影响，也不气馁。
“说。”
“妾身要借乾坤轮回盘。”
“不可能。”
觉明没有一丝犹豫，斩钉截铁的拒绝。
黑影站起来，收回黑凳，慢慢的在觉明周围踱步。
觉明稳坐如山，纹丝不动。
“大师，妾身知您不惧生死。”
黑影信步而行，似缓实急，身影飘忽不定：“可您终究是人，难道就不想看着这孩子承您衣钵发扬光大？”
“既知天命，何须踌躇？”
“心愿未尽，身消道死，岂不可悲？”
黑影轻笑，倏忽间化为千丝万缕。
这片黑暗的虚无中，灰白雾气被千丝黑气搅动，疯狂翻滚。
“佛有净土，一心永恒。”
灰白雾气一变，觉明宛如置身一片热闹的市集中，小商贩们吆喝着、叫卖着物品，偶有行人驻足停留，间或把玩交谈，人人脸上都挂着明暗。
人间啊……
弘扬佛法、人人向善，这不就是他毕生心愿吗？
“赤子之心，彼岸之桥。”
景色再一变，觉明依旧盘坐在虚空中，灰白雾气依旧浓郁，只不过眼前漂浮出一道不甚清晰的桥，仅一人宽，蜿蜒绵亘，延伸往无穷远处，极目所不能及。
“一沙一世界，滴水洞乾坤。”
一粒种子落下，抽枝发芽，又迅速壮大，转眼间已成参天大树。
觉明伴树而坐，抬头望树，苍老的面容第一次流露出几分向往，眼中有光：“菩提树……”
刚呢喃一句，菩提树便寸寸消失，那到不甚清晰的桥也一点点融化，一起回归灰白雾气。
觉明眼光黯了。
一切终归还是幻象。
“妖女，你要乾坤轮回盘做何用？”
觉明很快就恢复常态。
“妾身爱人身陷轮回，在无穷无尽的轮回中循环而不得出。此次只为借此法宝，将他拉出轮回。妾身愿献上彼岸之法，助神僧开辟净土佛国，自此魂魄不灭，求的长生。”
觉明嗤笑：“大话可真会说，长生哪有如此容易？”
黑影笑道：“纵不能长生，延年益寿倒也不错。”
“妖女，你叫什么名字？”
“妾身李诗情，圣教少司命。”
李诗情神念所藏的黑气朝着觉明盈盈一拜：“神僧大德，毙血魔于洪泽，救我圣教于水火，妾身替圣教万千教众谢过神僧。”
“无需谢我。”觉明话锋一转，目光中透出几分讶异：“你是当代少司命？离恨天忘忧仙姑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师。师父百年前传位妾身后，退隐离恨天，从此不问世事，再也不曾下山一步。”
“以她的道行，下不下山又有什么区别？难怪你能找到这来。顾鹏程也是你带来的吧？”
觉明想起过往，神色间隐隐作痛：“她还恨我吗？”
“师父既号忘忧，自然不恨您。”
李诗情微微笑着，似乎对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不感兴趣：“至于教主，师父既然算出近日白云观有事发生，妾身身为少司命，自然要禀告教主。教主要来，妾身也不敢阻拦。”
觉明双手垂下，直视李诗情：“彼岸之法，也是她交给你的？”
“家师说乾坤轮回盘在您身上，希望您能看在彼岸之法的分量上，给家师一个面子，妾身感激不尽。”
觉明看着那道黑气，目光中的警惕迅速消逝，取而代之的是看小辈的关心之情。
“那你恨我吗？”觉明温柔的问，哪怕如今已化心魔，言语之间的关怀就像个平常老人在心疼子女。
“妾身怎么会恨大师？”李诗情笑得花枝乱颤，一直在平缓聚散的黑气也跟着加快了聚散的频率。
觉明只是温柔地望着李诗情，就像在看着强自硬撑的小孩。
李诗情笑声渐低，黑气也很快恢复平缓。
“说真的，我也不知道。”李诗情轻声说。
她看着觉明，那个满身魔气的老僧。
正是他，一见面就妖女妖女的贬斥自己，现在又温柔和蔼关心自己。
“如果我不是师父的徒弟，你会把法宝借我吗？”
觉明一怔，旋即双目微闭：“不会。”
“那我为什么要恨你呢？如果不是你抛弃师父，你们或许儿孙满堂，我也不会被师父给捡回家，也许早就死在一百多年前那场大劫里了。”
“更别说，你杀了血魔，圣教摆脱了那个可怖的魔头。如今在教主带领下，圣教蒸蒸日上，兴盛之期指日可待。”
李诗情忽然开心的笑了：“所以我感谢你还来不及。”
“真的吗?”觉明依旧温柔如初，眼里满满的都是怜爱，还带有几分心疼。
“假的，你满意了？”
一阵无名酸楚涌上李诗情心头，在这个老人面前，即使她担任少司命百年，逢人遇事早就信手拈来，接人待物更是滴水不漏，此时却也如同孩子般，没法保持刚现身的从容。
“四岁那年，血魔发动血潮，周围人全死了，只有我被师父救下来，带回离恨天。”
“师父悉心照料我，传我衣钵，授我法门。师父很爱笑，热情开朗，即使贵为少司命，她也从不曾对人摆架子，别人遇到困难，她总是第一个上去帮忙，就像个和气热情的邻居阿姨。”
李诗情虽是寄居一点神念在黑气中，却仍能感觉到她陷入了回忆中。
“我很爱师父，我把她当成娘亲。师父救了我，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我经常追问师父，为什么她还不成婚，忘忧忘忧，忘的又是什么忧？”
“师父总是笑着避过这个话题。我以为，师父和我在一起，每天都很开心，直到那天……”
李诗情的声音颤抖：“她听到了你和血魔同归于尽的消息。”
“妖女，有话直说。”
黑气勾勒出女性身影，慵懒的伸个懒腰，一缕黑气分出，化为一把小巧的座椅。
黑影款款落座，笑意吟吟：“妾身有一法，可助大师开辟一心净土。”
“条件？”
觉明不为所动。
“哎呀，大师您别这么疏远嘛。”
黑影娇笑道：“妾身辛苦等这么多天，好不容易等到大师下山，大师就不体谅体谅妾身么？”
这一笑，数不尽的千娇百媚，寻常男子仅闻其声只怕便被迷了心魄，甘做牡丹花下鬼。
觉明只是默默抬眼，目光透过黑气灰雾看一眼那道不受他所控的黑气，就低眉不语。
“妾身就一个条件。”黑影见觉明不受影响，也不气馁。
“说。”
“妾身要借乾坤轮回盘。”
“不可能。”
觉明没有一丝犹豫，斩钉截铁的拒绝。
黑影站起来，收回黑凳，慢慢的在觉明周围踱步。
觉明稳坐如山，纹丝不动。
“大师，妾身知您不惧生死。”
黑影信步而行，似缓实急，身影飘忽不定：“可您终究是人，难道就不想看着这孩子承您衣钵发扬光大？”
“既知天命，何须踌躇？”
“心愿未尽，身消道死，岂不可悲？”
黑影轻笑，倏忽间化为千丝万缕。
这片黑暗的虚无中，灰白雾气被千丝黑气搅动，疯狂翻滚。
“佛有净土，一心永恒。”
灰白雾气一变，觉明宛如置身一片热闹的市集中，小商贩们吆喝着、叫卖着物品，偶有行人驻足停留，间或把玩交谈，人人脸上都挂着明暗。
人间啊……
弘扬佛法、人人向善，这不就是他毕生心愿吗？
“赤子之心，彼岸之桥。”
景色再一变，觉明依旧盘坐在虚空中，灰白雾气依旧浓郁，只不过眼前漂浮出一道不甚清晰的桥，仅一人宽，蜿蜒绵亘，延伸往无穷远处，极目所不能及。
“一沙一世界，滴水洞乾坤。”
一粒种子落下，抽枝发芽，又迅速壮大，转眼间已成参天大树。
觉明伴树而坐，抬头望树，苍老的面容第一次流露出几分向往，眼中有光：“菩提树……”
刚呢喃一句，菩提树便寸寸消失，那到不甚清晰的桥也一点点融化，一起回归灰白雾气。
觉明眼光黯了。
一切终归还是幻象。
“妖女，你要乾坤轮回盘做何用？”
觉明很快就恢复常态。
“妾身爱人身陷轮回，在无穷无尽的轮回中循环而不得出。此次只为借此法宝，将他拉出轮回。妾身愿献上彼岸之法，助神僧开辟净土佛国，自此魂魄不灭，求的长生。”
觉明嗤笑：“大话可真会说，长生哪有如此容易？”
黑影笑道：“纵不能长生，延年益寿倒也不错。”
“妖女，你叫什么名字？”
“妾身李诗情，圣教少司命。”
李诗情神念所藏的黑气朝着觉明盈盈一拜：“神僧大德，毙血魔于洪泽，救我圣教于水火，妾身替圣教万千教众谢过神僧。”
“无需谢我。”觉明话锋一转，目光中透出几分讶异：“你是当代少司命？离恨天忘忧仙姑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师。师父百年前传位妾身后，退隐离恨天，从此不问世事，再也不曾下山一步。”
“以她的道行，下不下山又有什么区别？难怪你能找到这来。顾鹏程也是你带来的吧？”
觉明想起过往，神色间隐隐作痛：“她还恨我吗？”
“师父既号忘忧，自然不恨您。”
李诗情微微笑着，似乎对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不感兴趣：“至于教主，师父既然算出近日白云观有事发生，妾身身为少司命，自然要禀告教主。教主要来，妾身也不敢阻拦。”
觉明双手垂下，直视李诗情：“彼岸之法，也是她交给你的？”
“家师说乾坤轮回盘在您身上，希望您能看在彼岸之法的分量上，给家师一个面子，妾身感激不尽。”
觉明看着那道黑气，目光中的警惕迅速消逝，取而代之的是看小辈的关心之情。
“那你恨我吗？”觉明温柔的问，哪怕如今已化心魔，言语之间的关怀就像个平常老人在心疼子女。
“妾身怎么会恨大师？”李诗情笑得花枝乱颤，一直在平缓聚散的黑气也跟着加快了聚散的频率。
觉明只是温柔地望着李诗情，就像在看着强自硬撑的小孩。
李诗情笑声渐低，黑气也很快恢复平缓。
“说真的，我也不知道。”李诗情轻声说。
她看着觉明，那个满身魔气的老僧。
正是他，一见面就妖女妖女的贬斥自己，现在又温柔和蔼关心自己。
“如果我不是师父的徒弟，你会把法宝借我吗？”
觉明一怔，旋即双目微闭：“不会。”
“那我为什么要恨你呢？如果不是你抛弃师父，你们或许儿孙满堂，我也不会被师父给捡回家，也许早就死在一百多年前那场大劫里了。”
“更别说，你杀了血魔，圣教摆脱了那个可怖的魔头。如今在教主带领下，圣教蒸蒸日上，兴盛之期指日可待。”
李诗情忽然开心的笑了：“所以我感谢你还来不及。”
“真的吗?”觉明依旧温柔如初，眼里满满的都是怜爱，还带有几分心疼。
“假的，你满意了？”
一阵无名酸楚涌上李诗情心头，在这个老人面前，即使她担任少司命百年，逢人遇事早就信手拈来，接人待物更是滴水不漏，此时却也如同孩子般，没法保持刚现身的从容。
“四岁那年，血魔发动血潮，周围人全死了，只有我被师父救下来，带回离恨天。”
“师父悉心照料我，传我衣钵，授我法门。师父很爱笑，热情开朗，即使贵为少司命，她也从不曾对人摆架子，别人遇到困难，她总是第一个上去帮忙，就像个和气热情的邻居阿姨。”
李诗情虽是寄居一点神念在黑气中，却仍能感觉到她陷入了回忆中。
“我很爱师父，我把她当成娘亲。师父救了我，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我经常追问师父，为什么她还不成婚，忘忧忘忧，忘的又是什么忧？”
“师父总是笑着避过这个话题。我以为，师父和我在一起，每天都很开心，直到那天……”
李诗情的声音颤抖：“她听到了你和血魔同归于尽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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