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怒火

    展风走后，大殿内顿时噤若寒蝉，就连一向吊儿郎当的慕容玄夜都感觉到了丝丝冷意。

    “皇兄，容儿不会有事吧？”慕容玄夜皱眉问道。

    这楚离渊在东祁为质多年，暗中势力还能发展不少，实在是个危险的人物。

    “你说呢？”慕容玄苍不阴不阳的反问，语气中却是有些薄怒。

    这么多年来，皇兄鲜少对他发火。慕容玄夜自知理亏，只得讪讪一笑不再说话。

    明明外面甚为喧嚣，屋内却静的可怕。两兄弟难得安静的共处一室，如今却各怀心思。

    慕容玄夜心中思索着敛容怎么会跑到楚离渊那去。楚离渊此人心机深沉，敛容与他在一处，不知是否能全身而退。

    楚离渊刚来东祁，慕容玄夜便见过此人。

    那日围猎，一个公子哥故意用手中的雪豹偷袭楚离渊，他的肩部被生生撕下来一块肉。血将整个衣衫都染成了红色，楚离渊却始终一声不吭，还对那公子哥笑。

    一年后，那公子哥被人发现暴尸荒野，身边躺着只被人开膛破肚的雪豹。

    这楚离渊从北周来东祁做质子，身份孤立无援，却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做成这件事，并且什么把柄都没留下，全身而退。

    围猎那日慕容玄夜也去看了，营帐里的血腥味儿呛得他做了好几日的噩梦。楚离渊重伤昏迷，太医院守了他很多天才保住了一条命，可谓是九死一生。

    而楚离渊却能隐忍一年才发作，一击致命。

    心机深沉，不可估量。慕容玄夜当时便觉得，也许只有皇兄之才可以与他相比。

    上位的慕容玄苍不动声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明明只过了几个呼吸，却让人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滋味。

    展风终于回来了，敛容被他抱在怀里。飞身回到了大殿，展风连忙将她放到了空地上，飞快地离去。

    敛容刚刚与楚离渊的对峙已经进入白热化，虽然知晓展风也许是来救自己的，她此刻的表情却还保持着警惕，显然还没从刚才紧张的气氛中回过神来。

    慕容玄苍垂眸去看她，只见敛容狼狈地坐在大殿中央的地上，衣衫凌乱，腰带胡乱地系在腰间，雪白的玉颈上不和谐地挂着一道凝固的血痕。

    右腿微曲，埋在衣衫下，看不清样子。

    “容儿！”看到敛容这幅样子，慕容玄夜率先惊呼出声，急忙跑上前想去看她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受伤，但又顾忌弄疼她，只得小心翼翼地为她整理衣襟。

    敛容这才回过神来，却没有理会身边慕容玄夜的询问，而是看向上坐的慕容玄苍，水眸潋滟，眼睛张得圆圆的，一瞬不动地盯着他。

    慕容玄苍自看到敛容之后神色一直晦暗不明，但隐隐看出他松了一口气，不再刚刚的紧张。

    慕容玄苍默默起身走下高台，在她身前站定，而后优雅地蹲在她身前。他的动作不快，哪怕是这样尴尬的姿势，却还能看出他身为皇室的威仪。

    慢慢地抬起手，抹掉她脸上的一处污痕，慕容玄苍似有若无地笑了：“怎么弄成这样子？”

    语气中没有责怪的意味，只有淡淡的宠溺和心疼埋在里面。

    敛容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呼吸一滞，而后扁着嘴猛地抱住慕容玄苍，将脸深深埋进他的怀中。

    一瞬间所有防备都被卸掉，她的肩膀一耸一耸的，看不见表情也没发出声音，但慕容玄苍知道，怀中的姑娘在微微啜泣着。

    “没事了。”慕容玄苍温柔地开口，回抱住她，将她瘦小的身躯圈在怀中，轻拍着她的背。

    慕容玄夜哑然看着两人，神色复杂，整理衣襟的手也默默收回身侧。

    怀中的女孩不再啜泣了，在慕容玄苍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下来，但依旧埋着脸不肯出来。

    慕容玄苍的大手抚过女孩的头发，轻轻叹了口气：“下次再想出去与朕知会一声，朕好派人护着你。”

    敛容身形一僵——他什么都知道！

    “皇兄，我府中还有事，先走了。”慕容玄夜这时开口，眸中隐有受伤，但这情绪藏得很深，面上他依旧神色如常。

    “去吧。”慕容玄苍虽没有看出弟弟这复杂的情绪，心中却也有数。

    慕容玄夜脸上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故作平静道：“小容儿，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我明日来看你。”而后，他撑着地轻轻起身，头也不回地抬步离去。

    “好。”敛容最终还是哑着嗓子回答了他。

    大殿内此时只剩下他们二人。

    夜色浓郁，慕容玄苍就这样静静抱着她，二人都没再说话，静静享受着这难得的温存。

    半晌后，敛容哑着嗓子含糊着开口：“脚疼……”

    慕容玄苍闻言轻轻松开了她：“怎么了？”

    敛容撩起衣袍，本该纤细的脚踝肿得老高，一片血迹渗出沾红了鞋袜。

    “太医！”慕容玄苍沉声一喝，声音寒若坚冰，幽深的黑眸中蕴藏着暴风雨般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