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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世事本不该如此

    陈启手里紧攥着那颗奔雷丹,最后将它放回了口袋。

    “超凡力量究竟是滋长了人类的欲望,还是丰满了人的羽翼,让他们看得更远更高,还是跌的更惨更痛真是复杂。莫广仁成仙为了看看更广阔的天地,奉仁与令狐闵为了将武道贯彻到底,宋千荷背负了家族存亡,而我则是为了在此界安身立命。”

    “无灵根者必须磨砺出仙性方可修仙,仙性听起来玄而又玄,看来远比我想象的困难的多!”

    奉仁走到陈启面前,将大刀已经收回了刀鞘,

    “陈兄,奉某有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

    陈启凝神望去,神色依旧有些怅惘,心中五味杂陈。

    奉仁沉思了片刻,向陈启拱手抱拳,

    “可否不要搜令狐悯的尸首,让其安然下葬?”

    令狐悯算起来是奉仁的前辈,虽没有亲自指点,但在这些武道之人眼中也是长期支撑的心中道标,陈启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此是应有之义。”

    奉仁对着陈启重重一拜,眼神有些动容,

    “多谢成全,待的此行结束金刀酒肆交差后,奉某愿把那报酬中拿出十块灵石作为补偿,奉某修这个年纪修不了仙,这些灵石也派不上大用处。”

    陈启摆摆手,暗忖道,真没用处就不会愿意去接一个门房站岗守门只领半块灵石作报的活计了,

    “奉兄且留着罢,修界硬通货做什么都离不得。”

    奉仁满含感激也不继续磨蹭,反身找了个松软的地面,在道旁掘起土来,准备为令狐悯立个坟冢。

    这一晚经历了发小叛离,家丁损半,亲眷也有几人殒命,宋千荷眼神已经比临行时多了些复杂。更在这场大战中,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的不足,修为是本质,但心性的磨练也是重要一课。

    宋千荷大步走到盘膝打坐的陈启面前,脸上那种劫后余生的喜悦有些散去,反倒多了一些坚定:

    “多谢王大哥!若不是你,千荷这条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先前有所隐瞒,其实千荷此行暗中带了一把宝剑名为草信,本是作为拜师礼,但担心几位劫财夺宝,一直不敢开口,是千荷有眼无珠。”

    说完她低下头,仿佛犯了错的孩子,陈启看她这副乖巧模样与之前有些冷淡利己的小姐样貌截然不同,温然一笑道:

    “哪里,信任本就是慢慢建立起来的,谁能平白无故相信一个不知跟脚的人,这玉剑草信我有所耳闻,也不算是个什么新消息。”

    陈启从两人的谈话中已经知道个七七八八,九龙寨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这把玉剑定然价值不菲。

    宋千荷点点头,取下头上一枚青色的簪子,在她念完法诀后,青色簪子碧色光晕流转,几个眨眼便成了寻常剑身长短,陈启看惯了凡铁剑,难免觉得有些奇异。

    宋千荷双手呈上,

    “王大哥高风亮节,遵诺守信,是难得一见的人物,没有你千荷早已命丧黄泉,这柄草信理当做为答谢。”

    “这把玉剑是我爷爷曾救了一位隐世匠人,对方给予的答谢,据说此剑武评年年更迭,但它能在上长期占据一席之地定有它的超然之处。”

    陈启琢磨了片刻,没有收下,

    “这剑虽好,却不是我一个先天前期能守得住的,九龙寨隔着几十里也循着消息过来,恐怕给我只是徒增杀身之祸。”

    宋千荷面露惊讶,但又想到爷爷尽心尽力的谨慎规划,宋家因此付出的家丁性命,旋即点点头,

    “是千荷思虑不周!”

    “落云宗是个好去处,我听闻草信这类宝剑大多具备与剑主共同成长的特性才能居于兵器榜,落云宗比不得丹阳宗,但也是个大庙宇,至少有其他宝物法器可以掩盖草信光芒,你且带着上路罢。”

    陈启始终没有提,若是他拿走草信,对方没了拜师礼,万一又是个势利的师傅,拜师又不是只看灵根,若是因为这个原因失败,她宋家就白忙活了。

    宋千荷是个聪慧玲珑的,怎么会想不明白,面色镇重的再次拜谢一声,但迟迟没有离去,陈启疑惑地打量她:

    “没受什么伤罢?”

    她呆滞的点点头,又猛地低垂下头,精致的小脸上泛起红晕,

    “应当无碍。”

    “那我去清理下残局,咱们明日便继续上路罢。”

    这边事了了,陈启已经开始担心起自家种的灵植,一来一回就是十来天没有照料,卢老头不知道靠不靠谱,不要出了什么问题才好。

    奉仁不知何时处理完两人尸首,走上前来主动说道:

    “谷内只剩些残兵败将,交给我罢。”

    说完还大有深意的看了眼宋千荷,后者瞬间脸颊涨得更加酡红,把头埋进胸口,不敢抬头见人。

    陈启检查完伤势,好在没有捅到心脏,这些经脉损伤,有药物调理,应当两三天便可完全恢复。他自身对于低阶的毒药抗性很高,只是此次服下的丹药有些过多,即便借助四螭拱月盒,也需要一段时间让丹毒驱散出来,且这个过程其实对于身体是一个颇为折磨的过程,每次都像是大病一场,根据丹毒的性质身体的症状还不尽相同。

    陈启见宋千荷还杵在那里,不由疑惑道:

    “还有何事,放心金刀盟会将你们送到落云宗,不会虎头蛇尾。”

    宋千荷摇了摇头,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

    “我是想问你为什么要救我?算起来,其实以你们的修为也算是犯险了罢。”

    陈启斟酌了片刻,

    “或许是因为我们做事有始有终?”

    他脑子里蓦然回忆起那天夜里,一个期盼仙途的少女月下酌酒的豪迈,对仙途的美丽憧憬,他也曾有过。

    那个初印象是惜命如金的小姐,曾在半夜所有人都睡着后,悄悄爬起,走到没有人迹的荒野里,将出世三四月大头骨凹陷的小狼尸体悄悄埋葬,转着佛珠为其超度念念有词,

    “弱小生命走到尽头,灵魂归位便再无纷争,无同类抛弃,无求而不得,无生活波折,无远行惫累,不受世俗自然约束,不被法则规矩牵绊,来世谨慎行事,远离灾厄。”

    或是陈启跳入马车时,提出仅由小姐扮演成仆役,让桃花躲在撤离的马车中替她分担敌人注意时,被对方果断拒绝。

    亦或是她身上那股谨慎小心不敢涉险的性子不只是为了自己,还有那个从未见过全貌,只能通过宋家千金窥见一角、苦心经营几百年的松陵宋家,连让一个本该成仙的仙苗也需要布局谋划,谨小慎微。

    世事本不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