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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封邑与私兵

    鲁定公十年,秋,费邑。

    《墨子·号令》有“封之以千家之邑”,“封之二千家之邑”的记载。《荀子·荣辱》篇曾谈到:“士大夫之所以取田邑也”等等,这些受千家、二千家以及“取田邑”的士大夫也不都是封君。

    就封邑而论,它有两种不同性质:一种是将封邑的行政权与征收赋税和徭役的权力一并封给了受封者。

    而公山不狃作为鲁国大夫,领封费邑宰,公山不狃在季氏那里不得志,叔孙辄、叔孙志在叔孙氏那里不受宠信。

    自那日祭祀公然顶撞季桓子后,公山不狃便立刻赶回了自己的费邑,并且加强费邑的武装防备,只有在私兵的护卫下,他方才觉得安心一些。

    他正在苦思焦虑,如何对抗季氏时,忽然间想起来了一个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孔丘。

    公山不狃还记得,夏天之时,随鲁定公与齐侯相会于夹谷。

    孔子事先对齐国邀鲁君会于夹谷有所警惕和准备,故不仅使齐国劫持鲁定公的阴谋未能得逞。

    而且,逼迫齐国答应归还侵占鲁国的郓、鄵、龟阴等土地。在孔子的大力作用和临场发挥下,齐国终于与鲁国站在了统一战线上,齐鲁结盟。

    此时!齐、鲁、卫、郑正式同盟。

    此事,不得不说孔丘干得很漂亮,公山不狃深知孔丘此人是一个好古礼,且忠于鲁国公室的人,若自己招揽他,像他表达削弱三桓的想法,想来孔丘一定会欣然答应的。

    在公山不狃看来,孔丘是一个极其古板的人,而且他忠于鲁国,他一定不会做出一些危害鲁国的事,相比于三桓的步步逼迫,公山不狃认为自己很容易控制孔丘,且可以利用他好名声这一点,便足以让他俯首听命。

    想到这里,公山不狃便当今命家臣备上厚礼,去招揽孔丘。

    孔丘在接到公山不狃的招揽以后,第二日便让子路、颜回一起陪同前往费邑,与公山不狃面谈去了。

    孔丘前往费邑,第三日。

    在中都粗略修缮过的外郭处,季桓子正带着浩荡的出征凯旋的私兵们路过时,他看到季孙肥带着一众邑吏和家臣前来相迎。

    扶着车栏,季桓子正疑惑季孙肥究竟想干嘛时,但靠近之后,他却发觉季孙肥脸色有些忧色,同时也没有家臣里看到扬言等家主回归后的祝贺,会第一个在此迎接的有宠、正常竟然没有来。

    一向忠心耿耿的家臣,竟然不在?

    以季桓子对这个家臣的了解,哪怕是下起鹅毛大雪,他都是执礼等候在此,笑咧咧地向他献媚的。

    但是,现在不见他两人的身影,季桓子也不得不猜测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事情,让他顾不得自己这个家主了。于是季桓子立刻让季孙肥乘另一辆车,并驾而行。

    等行了一段路程,季桓子偏过头悄悄问道:“出了何事,为何不见正常、有宠?”

    季孙肥擦了侧脸颊的汗道:“好让父亲知晓,有宠不在邑中,他和正常一起,昨日一起去打探费邑的情况去了。”

    “费邑?可是公山不狃那只喂不熟的狼有什么动静了。”

    “是的父亲,有人来报,说是孔丘与弟子颜回、子路前往费邑去了,而此前公山不狃曾命人送礼给孔丘。”

    “这又何大惊小怪的,孔丘此人素来嘴上挂着‘克己复礼’,注重礼仪的孔丘,有人送礼给他,按照礼仪孔丘应亲自登门回礼,这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呢?”

    “可是,父亲,有人还说,公山不狃欲招揽孔丘。”

    鲁国人大多知道,孔子喜欢坐着车到处云游是真的,但此前他与国君会盟齐国,受了些伤,此时还没全好,中都也百废待兴,居然就出门了?

    季桓子猛然嗅到了一丝不妥。“你是说孔丘答应了公山不狃的招揽?”他语速急促地追问道。

    “此事还不知结果。”季孙肥想了一下,觉得依照孔丘的性子,孔丘是绝对不会答应公山不狃的招揽的,但听下人来报,说孔丘此前曾与弟子们探讨鲁国的未来,而孔丘对弟子们表达了自己一生碌碌无、虚度光阴的感慨。

    这样一来,季孙肥实在有些摸不准孔丘的心思了。

    如今的鲁国国土呈一个哑铃状,东国与西鄙宽大,中间狭窄,而费邑正是联接东西的枢纽。

    费邑位于曲阜以东两百里处,跟曲阜到郓城的距离差不多,那儿靠近齐国、莒国和已经被吴国控制的淮夷地区,位置十分关键。

    自阳虎被逐后,他的党羽公山不狃伙同叔孙辄,据守费邑也不知是何打算,听说此前公山不狃曾当众顶撞试探季桓子,季孙肥猜测,恐怕公山不狃是打算利用孔丘的影响,想以此来获得国人支持,公然背叛三桓。

    费邑,这里原本是季氏的主邑,也是除去曲阜外鲁国最大的城邑,都鄙加一块户口近两万,可以征召数千之众的临时兵卒。

    因为公山不狃和叔孙辄挟持了叔孙氏的家主叔孙州仇,还裹挟了千余叔孙氏族兵,所以在阳虎北逃,盗跖撤兵后,费邑便成了鲁国最大的叛党聚集地,也是季氏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按照季氏、孟氏、叔孙氏三家分配的任务,费邑是交给季氏自己去解决的,但季桓子似乎对费邑也没什么好办法,同时又想让这座城邑保持现状,而其他两家,或许是出于此前阳虎事件的警视,他们并未打算让季氏恢复的那么快。

    季孙氏若缺了此邑,实力减半!

    但现如今孔丘却受公山不狃召唤去了那座叛城,这是何用意?

    难不成闻名六国的孔丘孔子是要从贼!?

    季孙肥简直无法想象,若这是真的,一直念叨尊君守秩的孔丘,就真成一个笑话了

    …时间又回到三天前,季桓子领了平叛盗跖的命令,正大野泽畔追击盗跖的时候,在中都家中养伤的孔丘接到了一份从费邑送来的帛书。

    “公山弗扰召我,说若是愿意去费邑,便能委以重任,愿与我共谋大事,灭三桓,尊鲁君,我欲往……”

    当孔子唤来子路和颜回,当着他们的面说出这句话时,颜回倒还好,只是静静地等待下文,而子路则和季孙肥的反应差不多。

    他有点不敢相信,正所谓“君待臣以礼,臣侍君以忠”,鲁侯并不算什么英明之主,但现如今阳虎才刚倒台,鲁国国政稍有起色,为何夫子偏偏要受那叛贼公山不狃的召唤?

    这还是昔日那个“君有召,不俟驾行矣”,“入公门,鞠躬如也”,教导他们要忠于君国的夫子么?他当场就炸了。

    子路不悦,嗔目道:“夫子虽然说过会在盗患平息后引咎辞去中都宰之职,但就算是无处可去了,也不能委屈自己一定要去公山不扭处!”

    他声音很大,唾沫星子都溅到了孔子脸上,震得屋子顶上的瓦片仿佛都在晃动。

    还是颜回淡定地说道:“子路勿慌,且听夫子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