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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子贡

    姬龄和山摆了一个摊子,因为是生人,所以封丘的商人们还是小心翼翼的观望着。

    在这个交通信息不发达的年代,人们总是活得十分的谨慎,饶是游走四方,走遍六国的商人,也不敢轻易冒险。

    郑国的商人有着自己的熟人,也有自己固定的交易商家,因此在姬龄支其摊子以后,也鲜有商人前来打探。

    见生意寥落,姬龄只得打量着周围的来来往往的人群。

    实在无聊了,姬龄捡起一枝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姬龄一会儿在地上写一个篆书‘周’字,一会儿又在地上写着‘郑’、‘卫’、‘鲁’、‘齐’、‘楚’、‘晋’、‘秦’等字。

    山则是老老实实的在姬龄的身后等待着。

    待写完以后,姬龄当下又随手画了几个圈,来表示几国。

    姬龄写到此处,不禁开始在脑海中回忆接下来的历史发展,想到接下来便三家分晋、田氏代齐、以及战国魏文侯重用吴起变法,不禁感叹。

    “谁知天下诸国纷争不断,却无一人能制止天下战乱,想来只有等政哥来统一天下了……”

    姬龄小声低喃,只自我感慨在兴头上时,却听见一男子忽然问道:“敢问这位商人,你这袋盐怎么买?”

    姬龄抬头望去,身穿士子服,腰配剑的端木赐,字子贡。

    子贡来到封丘市集以后,并没有亲自去采买交易,而是将这些小事交给了家臣。

    子贡闹得清闲,所幸自顾自的在市集逛了起来,正闲逛时,子贡忽然看见一位少年在摊前写着字。

    见他写字,子贡好奇大起,不由得想起了夫子往日的教诲。

    子贡不忍让一位了渴望求学的少年,为了生计,在此轻贱自己。

    善心大起,子贡决定上前搭话。

    姬龄见有人来问,且问得人还是一位十七八左右的商人询问,不由欢喜一笑。

    “盐半斤,换黍米五斗。”

    “五斗!这位小商,莫不是在说笑?”

    子贡本想买完他的货以后,方才劝说他,不成想他竟不按常规出牌。

    姬龄也不多做解释,直接把盐袋打开,等子贡见了袋中雪白的盐后,眼睛直直的盯着袋子中的盐。

    姬龄也不废话,直接对他说道:“此盐非同凡品,白洁如雪,味正,品质上乘,故又名雪盐,商人若不信,可尝一尝试一试。”

    子贡惊讶之余,还是对姬龄苦中的雪盐十分好奇。

    取一点雪盐放入口中,一股咸味迅速扩散开来,果然如姬龄所说,这雪盐竟无一丝苦涩。

    “如何?此盐得来极为不易,若不是我村村民生病、受饿,我决计不会以如此低廉的价格交换的。”

    “哦!敢问小商,村中的村民生病了吗?”

    子贡闻言,不由同情心一起,并且又向姬龄投来欣赏的目光。

    “是的!村中因贵族盘剥无度,村民已是生不如死,加之今秋赋刚过,且天气转凉,进来已有许多村民患病。”

    “果然,苛政猛于虎啊!”

    子贡随口想起了夫子曾经过泰山旁边,见有个妇人在坟前哭得很悲伤。

    夫子让子路去问明原因。妇人说,她的公公、丈夫以前被老虎吃了,今天儿子又被老虎吃了。

    夫子问她,为什么不早些离开呢?妇人回答:因为这里没有苛政。于是夫子又对门人说:“小子识之,苛政猛于虎也。”

    今天听到姬龄这么一说,不由得说出了夫子对他们说过的感慨。

    姬龄听到眼前这人说了这么一句,不禁大震。

    “你是孔子弟子?”

    子贡听到姬龄提起夫子名字,不由恭敬地垂手而拜,口称:“在下端木赐,正是夫子门下弟子,敢问小商,为何知我是夫子弟子呢?”

    姬龄还在震惊中,他未曾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孔圣人的弟子,可又见他朝着自己行礼,姬龄连忙回过神来,恭正还礼。

    “端木赐?”不过,他心想这名字真心好熟啊,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片刻后,姬龄瞳孔一缩,失声道:“子贡!?”

    姬龄下意识的喊出了端木赐的字,这让端木赐也是惊了一下。

    随后,姬龄恭敬的向子贡发出邀请,请他移步,让他跟着自己来。

    随后姬龄简单吩咐几句,让山看着摊子,自己与端木赐有些事情要谈,山连连答应,示意姬龄,自己一定会看好摊子的。

    子贡不愧是儒商之祖,临走前向姬龄表示自己愿意出六斗黍米的价格,换取姬龄手中全部的雪盐。

    姬龄答应了,并且又他道出了,自己还有二十几斤盐的实情,安排后续事宜后,他看着身后端木赐欲言又止的模样,微笑着说道:“我知道君有话要说,且不急,随我寻一处浆肆,你我坐下细谈。”

    说完,便背着手,先行踱步而去,子贡微微迟疑,让几名家奴先回,也垂着手,趋步跟在后面。

    他的疑惑很多,尤其是不明白,这小商是如何一见面就能喊出自己的字。而姬龄则另有一番心思。

    很快两人,便寻了一个酒肆,两人相对而坐。

    姬龄先要了一碗水敬子贡。

    “果然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今日虽然没能买得一头牛,却碰巧遇到了子贡。”

    姬龄虽然对子贡背后的那位“孔夫子”更感兴趣,不过对于子贡此人,姬龄也是知道的。

    端木赐字子贡,孔门十大弟子之一。据说他善货殖,家累千金,成为春秋末期的两名巨贾之一,开启了儒商的先河,号称端木遗风。

    另一位,则是南方的范蠡,又称陶朱公。

    而且,子贡的才能还不止这一项,他辩才无双,如果史记的记载没有夸张的话,他应该是开了战国策士游说风气的第一人。其作为鲁国行人出使各国,号称“存鲁,乱齐,破吴,强晋而霸越”,是国际上搅风搅雨的人物。之后还为鲁卫之相,治国有方。

    所以,由此可见端木赐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子贡随后进入酒肆,就闻到一股混杂着酸甜气息的清香,里面顾客不多,只是零星坐着几个衣裳陈旧的国人。

    子贡虽是富商,但他实在牢记夫子的教诲,不敢讲究奢靡,故而他今天穿着短衣短褐,索性也装成一个庶民。

    姬龄大咧咧地往地上的草席上跪坐,子贡正襟危坐,十分讲究礼仪和美感,手搭在有些油腻灰尘的案几上,让店家上最好的浆水。

    端木赐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站着,还是坐下,他本来是那种不嫌贫爱富的士人,但今天又十分疑惑,见姬龄举手投足间,竟有一股压迫感,使他紧张不已。

    姬龄没有学过此时的周礼,故而只能随着性子来,一比手道:“请坐,可否称呼君为子贡兄?”

    称呼对方的字,也是一种关系亲近的表示,子贡本在心里猜测姬龄是某家卿大夫的庶子时,却又见姬龄不拿卿族的架子,他便放松了下来。

    他长跪而坐,微微行礼道:“唯……没想到小君子还有这雅兴,能坐于浆铺陋室之中,而自得其乐。”

    姬龄哈哈一笑,不置可否。

    浆水很快就被端上来了。

    这浆水,亦名酸浆,是先秦时期的一种发酵饮品,亦有“箪食壶浆”一词,说的就是这种东西。

    其做法是,将粟米煮熟后,放在冷水里,加入不同种类的蔬菜、水果。

    浸泡发酵五、六天,味变酸,喝后有开胃止渴的功效,也作为夏天的清凉饮料。

    虽然这东西主要流行于社会中下层,不能登大雅之堂,但姬龄觉得,比那些过滤不充分的薄酒要好喝多了。

    当然了,更重要的是姬龄酒精过敏,喝不得酒。

    其实不止姬龄一人,他家绝大多数人都没有人喝酒,是后来他堂哥在一次与朋友聚餐时,才发现自己对酒精过敏,以至于进来医院,姬龄这个才得知原来家族中有酒精过敏遗传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