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山鬼
淑女听闻姬龄要见自己，并有事告知自己，因此特意命人将姬龄请来。
待姬龄见到这位淑女时，却见她笑如春风，面容精美，身材纤瘦，气质出尘，好似仙娥。
一袭素衣，更衬托得她优雅、高洁，或许《诗经》说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就当是这样的人，在她身上才经得起《诗经》的千古传颂吧。
姬龄看了不由一呆，正要行礼，却在拱手，愣在了原地，看她相貌眉角、神奇像极了自己日夜思念之人。
为等姬龄开口，这位淑女却笑道：“听闻君子有事告知，只是不知何事？”
姬龄闻言，方才醒悟过来，连忙在心中，不是她，不是她，仔细看看，虽略有相似，但细看又不像了。
“淑女容禀，敢问淑女可是要远嫁秦国？”
“确是如此，怎么？可有不妥？”
姬龄皱起眉头，拱手行礼，连忙道：“本来淑女救我一命，我不该多嘴，扰了淑女之喜才是。只是，淑女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让淑女入此泥潭、火坑之中。”
淑女笑容渐无，娇眉蹙起，端坐身子问道：“敢问君子何出此言？”
姬龄郑重对天发誓道：“龄绝无诅咒淑女之意，秦国历尽二代之乱，虽日前之国君并无大错，但秦国危机并无解除，国内贵族大多都包藏祸心，此前又有废立国君之举，淑女若嫁给去，只怕会陷入秦国之争，万一有人借此让秦君薨世，将此污名嫁祸到淑女身上，若因此让淑女背上克夫、克国之名，龄实难原谅自己！”
“可不嫁入秦国，只恐秦国因此苛责父亲，家臣只会责问父亲，我身为父亲的女儿，又曾好让他难作。”
其实淑女也知道此时嫁入秦国，无异于羊入狼窝，只是如今她的父亲在母国境况不太好，不与秦国联姻，如今能稳固父亲的地位。
姬龄看出她的为难，想必她一定不愿意嫁入秦国，只是迫于家族、孝道，狠下心来逼自己认命，唯有向上天不断祷告，祈求太一大神怜悯自己，让自己夫君是位良人。
姬龄见心意未改，而后又道：“秦国国君正与与晋国魏氏争夺河西之地，恐怕要不了多时战况就会定下来，况且淑女就算前往秦国，此时若去，只怕会被扣在晋国，不如且等上几日，等战事定下来了，在前去秦国吧！”
淑女本来就不愿意嫁去秦国，如今听到姬龄的话，虽然改变不了她嫁去秦国的结局，当正如姬龄说的那样，眼下秦国正在与晋国作战，只怕自己还到秦国就会被晋国扣押，更何况当了秦国，自己的夫君尚在战场征战，她又能与何人成亲呢？
“楚大夫意下如何？”
淑女旁边那位唤作“楚大夫”的傧相，连忙上前朝淑女道：“此事就按淑女的意思办吧！只是主上答应了秦国的求亲，两家又订下日期，我等不好失信于人，免得主上被人耻笑。”
这位楚大夫的话语中，无不在提醒淑女，休息可以，但不可以反婚。
言罢，这位淑女面露不喜：“我知道了，定不会让父亲难堪的！”
待两人达成意见后，许是这位楚大夫责怪姬龄多事，一路上都在找姬龄的麻烦，送亲队伍速度开始慢了下来，等寻到一处适合扎营的地方，便是休息。
等到夜间，众人纷纷睡下，姬龄附近却传了。
“呜呜呜……呜呜”的鸟叫声。
姬龄知道这是墨麒麟的联络暗号，当即便对帐篷外说道：“进来！”
影子进入帐篷，连忙单膝跪地，向姬龄请罪道：“属下万死，让主上遇险……”
姬龄摆摆手，打断他的说话：“去调查，看看楚国哪位贵族嫁女。”
影子拱手领命，当即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之所以姬龄能说这个淑女是楚国人，乃是因为今天在面见这位淑女时，姬龄看到她腰间配的是凤鸟玉佩。
据姬龄所知，只有楚国的公室的图腾就是凤鸟。
姬龄原先猜测她应该是楚国公主时，但从那位家臣“楚大夫”和她的嫁妆来看，要么她是庶出，要么就是旁系出身。
楚国是一个大国，按说他们出嫁一位公主，应该陪嫁大量的嫁妆才是，可姬龄数了数这位淑女的嫁车不过十四驾，且嫁妆多为青铜器、美酒、丝帛等不值钱的东西，像玉器、香料、金器却是少有。
就连陪嫁的奴仆也不过是些孱弱的少年、老人，鲜有青壮。
看来她在家中颇为不受待见，恐怕家族对她的关心也不够，若是家中足够重视她，决计不会将她嫁入秦国去。
秦国由于先后历尽两代之乱，不断衰落，而秦国更不比秦穆公之时，失去了肥沃的西河之地，秦国只剩下戎狄杂居的荒地。
虽然秦国因此混入了戎狄强大的战力，可这也有弊有利，导致混入了许多戎狄风俗，比如私斗成风，国人以血勇为荣，比如家人混居，父子同室等等。
逐渐的秦国走上军国之路，越战越勇，越战越落后。
以至于诸侯卑秦，常对其鄙视不已，就连中原各国常说的南蛮楚国，也鄙视秦国不已。
姬龄感慨了一句：“父母不爱子，子何以孝之？”
姬龄打了一个哈欠道：“世人常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如今还父母将女儿推入万丈深渊中，这到底是害女儿还是为之计深远？”
“麒麟君子果然大才！”
姬龄本欲睡下，听到有人揭露自己的身份，原本昏昏欲睡的疲倦立刻就清醒了，连忙拔剑，大声吼道：“何人！”
姬龄正欲上前斩杀，却见一个身披黑袍的人影走了进来，摘下袍子，却见正是白天所见之女子。
“小女楚国芈青萝见过龄君。”
芈青萝微微躬身行礼，姬龄拱手还礼：“卫国姬龄见过淑女。”
两人正是见过礼，又互相禀报了身份。
却见芈青萝笑道：“听闻卫国麒麟君子丰神俊逸，才华不凡，乃当世之俊才，得其一言一诗，可为传家治国，今日小女能闻君子一句，也受益匪浅啊！”
姬龄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此外界谣言，淑女当不得真！”
芈青萝却是不管，含情脉脉地看着姬龄道：“君子善写诗，如今小女远嫁他国，此次嫁入秦国，只恐今生再难回到楚国了，不知可否为我留诗，告慰我旅途劳累之苦，苦难愁挫之时，宽慰自己。”
姬龄听到了此处，知道她恐怕已经抱定了嫁去秦国的心思。
当即便沉思一会，然后喃喃念道：“淑女是楚人，我也曾在楚国待过，不如就默写首楚歌给你吧。”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雷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狖夜鸣。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
芈青萝唱着唱着，便哭泣问道：“好诗！敢问君子这首诗可有名字？”
“山鬼！”
待姬龄见到这位淑女时，却见她笑如春风，面容精美，身材纤瘦，气质出尘，好似仙娥。
一袭素衣，更衬托得她优雅、高洁，或许《诗经》说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就当是这样的人，在她身上才经得起《诗经》的千古传颂吧。
姬龄看了不由一呆，正要行礼，却在拱手，愣在了原地，看她相貌眉角、神奇像极了自己日夜思念之人。
为等姬龄开口，这位淑女却笑道：“听闻君子有事告知，只是不知何事？”
姬龄闻言，方才醒悟过来，连忙在心中，不是她，不是她，仔细看看，虽略有相似，但细看又不像了。
“淑女容禀，敢问淑女可是要远嫁秦国？”
“确是如此，怎么？可有不妥？”
姬龄皱起眉头，拱手行礼，连忙道：“本来淑女救我一命，我不该多嘴，扰了淑女之喜才是。只是，淑女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让淑女入此泥潭、火坑之中。”
淑女笑容渐无，娇眉蹙起，端坐身子问道：“敢问君子何出此言？”
姬龄郑重对天发誓道：“龄绝无诅咒淑女之意，秦国历尽二代之乱，虽日前之国君并无大错，但秦国危机并无解除，国内贵族大多都包藏祸心，此前又有废立国君之举，淑女若嫁给去，只怕会陷入秦国之争，万一有人借此让秦君薨世，将此污名嫁祸到淑女身上，若因此让淑女背上克夫、克国之名，龄实难原谅自己！”
“可不嫁入秦国，只恐秦国因此苛责父亲，家臣只会责问父亲，我身为父亲的女儿，又曾好让他难作。”
其实淑女也知道此时嫁入秦国，无异于羊入狼窝，只是如今她的父亲在母国境况不太好，不与秦国联姻，如今能稳固父亲的地位。
姬龄看出她的为难，想必她一定不愿意嫁入秦国，只是迫于家族、孝道，狠下心来逼自己认命，唯有向上天不断祷告，祈求太一大神怜悯自己，让自己夫君是位良人。
姬龄见心意未改，而后又道：“秦国国君正与与晋国魏氏争夺河西之地，恐怕要不了多时战况就会定下来，况且淑女就算前往秦国，此时若去，只怕会被扣在晋国，不如且等上几日，等战事定下来了，在前去秦国吧！”
淑女本来就不愿意嫁去秦国，如今听到姬龄的话，虽然改变不了她嫁去秦国的结局，当正如姬龄说的那样，眼下秦国正在与晋国作战，只怕自己还到秦国就会被晋国扣押，更何况当了秦国，自己的夫君尚在战场征战，她又能与何人成亲呢？
“楚大夫意下如何？”
淑女旁边那位唤作“楚大夫”的傧相，连忙上前朝淑女道：“此事就按淑女的意思办吧！只是主上答应了秦国的求亲，两家又订下日期，我等不好失信于人，免得主上被人耻笑。”
这位楚大夫的话语中，无不在提醒淑女，休息可以，但不可以反婚。
言罢，这位淑女面露不喜：“我知道了，定不会让父亲难堪的！”
待两人达成意见后，许是这位楚大夫责怪姬龄多事，一路上都在找姬龄的麻烦，送亲队伍速度开始慢了下来，等寻到一处适合扎营的地方，便是休息。
等到夜间，众人纷纷睡下，姬龄附近却传了。
“呜呜呜……呜呜”的鸟叫声。
姬龄知道这是墨麒麟的联络暗号，当即便对帐篷外说道：“进来！”
影子进入帐篷，连忙单膝跪地，向姬龄请罪道：“属下万死，让主上遇险……”
姬龄摆摆手，打断他的说话：“去调查，看看楚国哪位贵族嫁女。”
影子拱手领命，当即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之所以姬龄能说这个淑女是楚国人，乃是因为今天在面见这位淑女时，姬龄看到她腰间配的是凤鸟玉佩。
据姬龄所知，只有楚国的公室的图腾就是凤鸟。
姬龄原先猜测她应该是楚国公主时，但从那位家臣“楚大夫”和她的嫁妆来看，要么她是庶出，要么就是旁系出身。
楚国是一个大国，按说他们出嫁一位公主，应该陪嫁大量的嫁妆才是，可姬龄数了数这位淑女的嫁车不过十四驾，且嫁妆多为青铜器、美酒、丝帛等不值钱的东西，像玉器、香料、金器却是少有。
就连陪嫁的奴仆也不过是些孱弱的少年、老人，鲜有青壮。
看来她在家中颇为不受待见，恐怕家族对她的关心也不够，若是家中足够重视她，决计不会将她嫁入秦国去。
秦国由于先后历尽两代之乱，不断衰落，而秦国更不比秦穆公之时，失去了肥沃的西河之地，秦国只剩下戎狄杂居的荒地。
虽然秦国因此混入了戎狄强大的战力，可这也有弊有利，导致混入了许多戎狄风俗，比如私斗成风，国人以血勇为荣，比如家人混居，父子同室等等。
逐渐的秦国走上军国之路，越战越勇，越战越落后。
以至于诸侯卑秦，常对其鄙视不已，就连中原各国常说的南蛮楚国，也鄙视秦国不已。
姬龄感慨了一句：“父母不爱子，子何以孝之？”
姬龄打了一个哈欠道：“世人常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如今还父母将女儿推入万丈深渊中，这到底是害女儿还是为之计深远？”
“麒麟君子果然大才！”
姬龄本欲睡下，听到有人揭露自己的身份，原本昏昏欲睡的疲倦立刻就清醒了，连忙拔剑，大声吼道：“何人！”
姬龄正欲上前斩杀，却见一个身披黑袍的人影走了进来，摘下袍子，却见正是白天所见之女子。
“小女楚国芈青萝见过龄君。”
芈青萝微微躬身行礼，姬龄拱手还礼：“卫国姬龄见过淑女。”
两人正是见过礼，又互相禀报了身份。
却见芈青萝笑道：“听闻卫国麒麟君子丰神俊逸，才华不凡，乃当世之俊才，得其一言一诗，可为传家治国，今日小女能闻君子一句，也受益匪浅啊！”
姬龄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此外界谣言，淑女当不得真！”
芈青萝却是不管，含情脉脉地看着姬龄道：“君子善写诗，如今小女远嫁他国，此次嫁入秦国，只恐今生再难回到楚国了，不知可否为我留诗，告慰我旅途劳累之苦，苦难愁挫之时，宽慰自己。”
姬龄听到了此处，知道她恐怕已经抱定了嫁去秦国的心思。
当即便沉思一会，然后喃喃念道：“淑女是楚人，我也曾在楚国待过，不如就默写首楚歌给你吧。”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雷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狖夜鸣。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
芈青萝唱着唱着，便哭泣问道：“好诗！敢问君子这首诗可有名字？”
“山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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