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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师恩深重

    孔丘见到姬龄的第一印象,是极好的,不单是因为不远出兵解救自己,更重要的是姬龄始终以礼相待。

    此前孔丘对姬龄的印象,大多是来源于子贡,又或者是人们的口口相传。

    如果在孔丘心里,当今天下像姬龄这般优秀的年轻是极少的,就连晋国赵氏无恤,也无法比拟。

    从某种方面来说,孔丘与姬龄两人皆是“仁”的践行者,从听闻姬龄的《止殉令》开始,孔丘就一直在关注姬龄。

    到后来的《招抚令》、推行新政,孔丘曾不仅一次的赞扬过姬龄,他曾对着弟子们说过,“今吾之道,必兴于龄。”

    两人在行为上高度重合,甚至孔丘也曾有过,收姬龄为徒的想法,可是他又太过担心自己的学识不够,无法教导这等才德皆备的弟子。

    如今姬龄主动提出来,想向自己请教学问,孔丘即喜即忧。

    喜的是,自己的学说并不是一文不值,有姬龄认同自己,这已经是一件幸事。

    忧的是,自己的学说和品德不足为他之师。

    孔丘一向提倡因材施教,像性子莽撞的子路,他一直教学会思考,遇到不好的事情要多思考。

    在有一次孔子的弟子子夏,曾问过孔子:“颜回的为人怎样?”

    孔子回答:“颜回的仁义比我强。”

    子夏又问孔子:“子贡的为人怎么样?”

    孔子回答:“子贡的口才在我之上。”

    子夏接着问:“子路的为人怎么样?”

    孔子说:“子路的勇敢是我所不能。”

    子夏再问:“子张的为人怎么样?”

    孔子说:“子张的庄重是我所不及。”

    子夏越听越糊涂说:“既然他们都比你强,那么他们为什么都愿意拜你为师呢?”

    孔子说:“颜回仁义但不懂得变通;子贡口才好但不够谦虚;子路勇敢但不懂得退让;子张虽然庄重但与人和不来。他们为人的优点虽然是我不能及的,但是他们的缺点我是没有的,所以都愿意拜我为师,跟我学习。”

    可见孔丘深知每一位弟子的脾气秉性和优缺点,并能针对不同弟子因材施教。

    但像姬龄这样姬龄聪慧、仁义、谦逊、好礼、庄重、勇敢的的人,孔丘实在不知该如何教导他,所以当听到姬龄想向自己请教学问的时候,孔丘是拒绝的。

    面对孔子的拒绝,姬龄也不担忧,至他在晏婴手下为吏,他已经学会了忍耐。

    既然孔子拒绝,姬龄也不好强迫孔子。

    而是继续厚着脸皮,以弟子礼、晚辈礼,在一旁伺候着孔丘。

    孔丘师徒被围困多日,想来肚子一定很饿,在飞云骑打扫完战场以后,姬龄又命令山去煮些肉汤、姜汤,此时此刻,若是能有一碗姜水、肉汤为众人驱散饥寒,那一定会收拢不少孔门弟子的心。

    此时战场上最不缺的就是肉食,死掉的战马,伤残不能作为劳力的牲口,都沦为了众人的锅中之物。

    姬龄也不矫情,更是亲自下厨,用仅有的材料,煮了一锅鲜美的肉汤。

    将心比心,孔子弟子在列国遭受许多白眼,还是有人一次如此尊重的他们,就连子路、宰我都对姬龄态度好上了不少。

    姬龄亲自为孔丘打了一碗汤,端在孔丘面前。

    姬龄知道孔子若是知晓这汤是姬龄亲自煮得,一定会以宴宾之礼,回答姬龄,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所幸没有与众人说是自己煮的。

    孔丘在接过肉汤,先是拜谢过了姬龄,姬龄依旧没有受礼,而后又朝着子路、子贡等人道:“我老了,吃不了这么多,你等且将这肉食分给生病的弟子,务必要照顾好他啊!”

    子贡、子路、子渊连连称是,在分出一些人手,去照顾生病的弟子,孔子在饮用肉汤之前,还让弟子端过碗,自己又匀了一大半给颜回。

    “回,你的身体不好,且饮了这碗肉汤,暖暖身子。”

    颜回!

    在得知孔丘特别照顾的瘦弱男子叫颜回后,姬龄连连打量他。

    只见他眉直眼阔,神情朴实可亲,身上穿着件在冬日里显得略薄的旧儒袍,脚下穿着一双破麻履。

    虽然破旧蒙尘,却让人感觉他从身到心,干净无比。

    颜回左手里拿着一卷竹简,右手里拿着一只被他把玩得油光发亮的木瓢。

    想来这就是无事时便就这蒙蒙天光读书,倦时便少歇,渴了便盛一瓢清水饮下,纵然满身灰尘,身弱偏瘦,但他却一脸

    颜回,字子渊。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

    孔子是这样评价他的。

    好家伙颜回啊!

    子路啊!

    子我啊!

    孔门十哲都是我的!

    姬龄在一旁看着苍老和蔼的孔子,眼泪竟然不由自主垂落了下来。

    子贡见状,连忙急切的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吗?龄何故垂泪?”

    姬龄掩袖抚泪:“没什么,只是见到孔夫子,不由想起了逝去多年的恩师,今见夫子,夫子关爱弟子,让我不仅想起了,他老人家当年也是对我关心疼爱不已,但凡有点肉汤都倒在我的碗里。”

    闻言,众弟子也是垂泪不已。

    颜回也是朝朝孔丘深深一拜:“夫子大恩,弟子没齿难忘,夫子不仅不嫌弟子家贫,收弟子为徒,教授弟子学问,如今更是劳烦夫子,弟子……咳咳……弟子不孝啊!”

    孔丘哀叹一声道:“回,不要多说了,你等都是我的弟子,作为你们的夫子,,我很是惭愧,我不仅害得你们,不跟随我到处奔走,受尽磨难挫折,还让你们深陷危险之中,时刻要担心有性命之忧。”

    “这是我这个夫子的错啊!”

    孔丘双目垂泪,一众弟子也被这个氛围渲染,连连跪在孔丘面对哀呼道。

    “夫子……夫子……”

    就在一众弟子正在悲伤时,一个刺耳的声音,当即响起,刺破了众人渲染的氛围。

    “楚王使者公子闾,欲与鲁国智者孔丘会晤,请孔丘先生拨冗一见——”

    楚王?

    姬龄心中不禁一惊,没想到楚王居然派出使者来接孔丘,这下自己的计划要泡汤了。

    孔丘倒是比姬龄镇定多了,经过这么多事情,他已经看淡了许多,只是自己的理想一直从未向此刻坚定过。

    “楚王?我老了,也有些昏聩了,不知这天下除了周天子,何人能称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