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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孔子之道

    南子与孔子此次论道,就鬼神之事,天下形势的变化,讨论了许多。

    二人你来我往之下,于是乎,今天的辩题,逐渐变成了他们二人的秀场,期间孔丘也向姬龄询问了他的看法。

    姬龄对着众人侃侃而谈:“当今天下,自平王东迁洛邑以来,诸侯崛起,天子势衰,眼下虽无大战,可天下有秦齐、晋楚、齐燕、鲁、吴越等国,但依龄看来,天下终会进入一个更残酷的阶段,正如龄此前所说,大国并小国,小国相杀,战争会越发激烈,诸侯之间的竞争也会愈演愈烈,乱世即将来了,这是百姓的不幸,也是天下重新一统的机会……”

    姬龄靠着对历史的了解,对接下来的形势进行了预测分析。

    孔丘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对弟子们评价道:“龄深知天下势,又能引天下道,这是我不及的。”

    孔子毕竟是天下闻人,从十五岁起就开始刻苦学习,多次不顾年龄、身份,以他人为师的人,涉及的领域上可经天纬地,下可安邦治民,虽然都是理论,但对付南子却足够了。

    姬龄、南子、孔子三人越是辩论,他们三人就越是对彼此尊重,谁也无法说服谁。

    姬龄的思想偏向于唯物,而南子偏向于主观唯心,孔丘则是客观唯心,当辩论进入白热化,他开始不断引入无数典籍证明自己的观点。

    孔丘无异于是博学的,对于当世的理论知识无异于碾压姬龄、南子。

    姬龄、南子在面对孔子,宛如面对一座不可撼动的大山一般。

    围绕着辩题命题,无数前贤经典被孔子巧妙撷取组织,变成一张繁复又清晰的罗网。

    听者不需要琢磨太久便能明白其间真义,因为孔子的辞藻一点也不华丽,简单朴素恍如日常用语,孔门弟子们默默做着笔记,而在场的卫人也像是在听课的学生,听着听着不由颔首起来。

    更令场间众人感到震惊无语的是,在今番辩难里,孔子竟能多次使用存在于殷商、宋国史籍的东西,其中宋国始祖箕子、微子对天对人的态度,都变成了他的武器,让南子无从反驳。

    在宋人从接受的文化氛围中,鬼神、巫是一种拥有无上威严而不可违背的存在,它主宰着人世间的兴衰,凡有人亵渎神灵,则会守到疫病、灾难、厄运的神罚。

    但在孔子的心中,天是一种自然神的状态,虽然冥冥中自有天意,人要敬畏天命。

    但一切还是得由人自身来决断,所以孔子哲学的基础在于人,甚至是天,也要以民心为基准。

    至于天本身,可以高高在上,但不必太过于神化它。

    本来这是周、殷两种文化间世界观的分歧,很难分出高低胜负。

    但在孔子的叙论下,南子渐渐显得吃力,她只是稍做反击,便被陷入那朴素言辞铺成的海洋。

    她那点可怜的知识只是一条小河,进入大海后便无影无踪。竟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将那道语网织的越来越密,而自己却是毫无还手之力。

    “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

    南子无力反驳,但姬龄却站在千年华夏先辈肩膀上。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强本而节用,则天不能贫;养备而动时,则天不能病;修道而不贰,则天不能祸。故水旱不能使之饥渴,寒暑不能使之疾,袄怪不能使之凶。本荒而用侈,则天不能使之富;养略而动罕,则天不能使之全;倍道而妄行,则天不能使之吉。”

    姬龄用这句话,结束了自己的发言。

    孔丘略微震撼了一下,自经历了在鲁国的失败后,夫子虽然受挫,却越挫越勇,他的言行和思想越发纯熟。

    不过姬龄这番概述,却正好成功勾起了其他思想活跃的孔门弟子。

    弟子们其乐融融地分享今日摘抄的笔记,整合到颜回那里,因为夫子述而不作,所以他们暗地里商量着,要将夫子的言行记录下来,往后做成一本书。

    孔子则在榻上闭目养神,他毕竟是年近六旬的人了,今天的辩难强度很高,从早上持续到傍晚,他感到有些许劳累。

    闵子骞却若有所思,不禁喃喃自语道:“夫子,损在想这天下若没有贤君,何不自己培养教导出一个贤君。”

    复周礼,以正君臣,以笃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妇,以立田里,以贤勇知,这就是孔丘的理想。

    孔丘早年也曾在列国间游走奔波,寻求实现这一理想的契机,但都郁郁不得志。

    当他终于被鲁侯看中,从中都宰升为小宗伯,再到大宗伯,甚至一度利用三桓与家臣的矛盾,称为”代相“,主持国事时,是他离实现理想最近的时候。

    但越过了巅峰后是坠落,三桓在济水畔的一败涂地,导致鲁国政权被季氏所窃,鲁君成了傀儡,孔丘也不能容于鲁,只能出国继续游走。

    事后回想起来,其实就算没有这件事,孔丘的理念恐怕也无法实现,他将理想全部寄托在鲁侯身上,但早在夹谷会盟前齐人进献美人宝马时,鲁侯就让孔丘失望过一次,他竟然微服跑去观看齐国倡优游戏,与美人相乐于宫中,忘却了政务。

    有了这次教训后,孔丘寻找一个明君辅佐,得其任用,实现克己复礼的理想基本就破灭了。

    因为放眼诸侯,除了吴王阖闾外,稍微明智点的,也就楚王熊珍了。

    但楚王先前的公然称王,这不仅让他觉得如果帮助了楚王,那一定是背叛周天子,违背自己恪守一辈子的周礼。

    孔子对去那两处心存犹豫,至于中原,齐侯已经让他失望过一次,如今的卫侯元竟然算是矮子里拔高个,算是”较为贤者”了。

    但实则卫候元的生活糜烂,也不是一个明君。

    既然世无贤君,而孔子自己又“三月无君,则惶惶如也”,他必须依附君权才能实现理想,那应该怎么办呢?

    子路的话却让他的眼前豁然开朗。既然找不到贤君,那就亲手教一个出来?

    经历鲁国的事情后,孔子参政的心思冷了许多,但他对自己做老师的本领还是很自持的。

    心中想到这里,他目光越发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