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南子与孔子之辩
此次南子与孔丘之辩，是姬龄提议的。
即是让孔丘当着诸位卫臣的面，也是南子真正表决最后决心的场合。
这种事情原本事关卫国的颜面，但奈何南子欲当着所以卫臣、卫人的面，将卫灵公虚伪的面具撕下，这是用来报复他这些年来的忽视、荒唐举动。
孔丘起初也认为这种事情不宜太张扬，结果南子却以学问探讨为由，要求当着卫国大臣们的面，分一分是非。
旁听的众人一片讶然之声，南子眼中也生出了疑惑，转而目视姬龄一眼，又接着向孔丘问道：“听闻孔夫子素来主张‘君君臣臣’又曾言：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难道这话不是夫子说的吗？”
孔子大笑：“食言者肥，丘岂会乱说？女子多善愁，然诗又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世界的男女之事大多围绕一个“情”字，无论是天子王侯，他们皆有私欲，皆有情感，但私欲与情又有本质的不同，譬如黄帝与螺后、舜帝与娥皇、女英，他们皆是世间女子妇人的典范，只要女子恪守作为妻子、母亲的职责，那女子也可以帮助君王治理国家，使得后宫家宅安，那么她们便是天下女子的典范。
夏之妹喜，商之妲己、我朝之褒姒，她们身为君王之宠妃，不时时劝谏丈夫勤政爱民，反而依仗着君王的宠爱，骄奢淫逸、嬉戏朝堂，淫乱后宫，以至于君王为了维持这些骄奢生活，横征暴敛，不顾百姓的负担。”
南子哑然，不由叹息道：“夫子此言公正无私，子娴受教啦！”
南子狠狠地瞪了姬龄一眼，姬龄也不好在冷眼旁观，当即起身朝着孔丘拜道：“夫子，此言有理；饶是龄也收获颇多，一家是由一夫一妻构成的，自伏羲氏女娲氏始创婚制以来，便有夫妻二人要忠于彼此，无论贫穷、富贵，即为夫妻，应共同为家操持，丈夫辛苦耕作，妻子辛苦纺织，如此才是圣人提倡的夫妻之间道。
但，事实上，男子大多无情，早富贵之后，不仅不念旧妻，转而喜欢其他女子，或三妻四妾，或购置美妾女色，敢问夫子，此种情况下，女子是否有错，女子是否可以提出和离？”
“龄君此言，不过片面之词，何以概括天下男子，且不闻柳下惠之事。
天下男子，虽爱慕颜色，但也夫妻之间始终如一的，况且依丘浅见夫妻之间，还是以和睦相处为好，不应动不动就提和离。”
南子见姬龄出言，便接着姬龄的话继续问道：“夫子，研习周礼多年，应知道世人对女子多有苛刻，不仅要求女子忠于丈夫，还要求女子恪守妇德，且男子休妻大多畅通无阻，且没有人阻止、指责，为何到了女子身上，反而要指责她不守妇德呢？”
孔丘停顿了一下，捋了捋胡须，没有回答。
南子又道：“世间男子大多无情，且越是身居高位者越是无情，不说爱慕美色，且滋养外宠，荒淫无度，敢问夫子若女子嫁为其妻，则该女子应该如何？难道不能使之分离，放过该女子吗？”
卫臣们闻言，脸色齐刷刷的便得极为难看，不曾想南子竟当众将这一点戳破，饶是孔子的弟子们闻言，也是不由变得苍白。
南子虽没有点出卫侯元的名字，但在卫国，卫臣、卫人们大多对卫候元之事有所耳闻，只不过以往大多都是谣言。
孔子极为严肃地说道：“丘认为，若丈夫有错，妻子当尽力劝导，若丈夫不听，且一意孤行，那女子可以提出和离。”
孔丘的一番话语，着实让南子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就是孔丘的弟子、卫臣们也不由一怔，以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看着孔丘。
南子、姬龄也是难以相信，这番话，竟然会从以“克己复礼”为已责的孔夫子说出。
孔丘倒是不在意，径直对在场的所有人道：“丘并非顽固不化，也并非恪守周礼不改，在明知有错，丘不会为了自己，去将错的说成对的；此事错非在南子，错出于上。”
孔丘整理仪容，神情凝重，他尊敬辩难本身所代表的智慧磋磨，同时也对南子表现出来的见识有某种程度的嘉赏，就像，就像是对待一位比较聪慧的弟子一般。但当辩难进入正题，他便毫不容情开始展露自己在当世理论界傲然群侪的水准。
南子没有再说话，反而是向孔丘深深行了一礼。
两人像是好友，又像是真的请教学问一般，没有再讨论“和离”之事，而是围绕宋国、卫国、鲁国一些文化交谈。
“听闻宋人信奉巫蛊，丘来时就发现，反凡南子之皆有巫蛊祭祀，此间更是设有山川河神，宋人祀鬼神是否太过于虔诚？”
南子不再言语激烈，反而是拱手向孔丘请教道：“夫子有何指教，请直言。”
“丘认为，宋人对待鬼神的态度有偏颇，非其鬼而祭之，谄也。务民之义，敬鬼神而远之，此可谓知矣。若对鬼神的祭祀太过谄媚，甚至如现在宋人这般，将周遭所有神明都纳入社庙祭祀，将天供奉得高高在上，鬼神在中，人事却摆到了最末，是不明智的表现……”
孔丘对鬼神一向认为，应当对它敬而远之。
譬如他在《中庸》写道：鬼神之为德，其盛矣乎！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体物而不可遗。使天下之人齐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诗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夫微之显，诚之不可揜如此夫。
换言之，那就是看不见也听不见，却能够体现在万物上，是“高度抽象”且无法证伪的存在。
孔丘即不否认鬼神的存在，也不认为它一定有，只是提倡人们应该忽略它，对它抱有敬畏之心，尽忠于人事，注重人道即可。
南子摇头：“不然，夫子错了。现在的情况是，自三代的圣王死后，天下便丧失了义，诸侯用暴力相互征伐。君臣上下不做不到仁爱忠诚，父子弟兄不相互做到慈爱孝悌，上位者不努力于听政治国，下位者不努力服役做事。各国都有寇乱之事，盗贼在大小道路上阻遏无辜的人，夺人车马、衣裘为自己谋利。由此种种，称之为天下大乱也不为过。这是什么缘故呢？南子窃以为，是因为众人对鬼神有无的分辨存在疑惑。假若天下之人能一起相信鬼神能够赏贤罚暴，在做恶事前保持敬畏，那么天下岂能混乱？”
PS：这些内容，我写不好，只能跳过了，下一章将直接跳至变法计划。
即是让孔丘当着诸位卫臣的面，也是南子真正表决最后决心的场合。
这种事情原本事关卫国的颜面，但奈何南子欲当着所以卫臣、卫人的面，将卫灵公虚伪的面具撕下，这是用来报复他这些年来的忽视、荒唐举动。
孔丘起初也认为这种事情不宜太张扬，结果南子却以学问探讨为由，要求当着卫国大臣们的面，分一分是非。
旁听的众人一片讶然之声，南子眼中也生出了疑惑，转而目视姬龄一眼，又接着向孔丘问道：“听闻孔夫子素来主张‘君君臣臣’又曾言：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难道这话不是夫子说的吗？”
孔子大笑：“食言者肥，丘岂会乱说？女子多善愁，然诗又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世界的男女之事大多围绕一个“情”字，无论是天子王侯，他们皆有私欲，皆有情感，但私欲与情又有本质的不同，譬如黄帝与螺后、舜帝与娥皇、女英，他们皆是世间女子妇人的典范，只要女子恪守作为妻子、母亲的职责，那女子也可以帮助君王治理国家，使得后宫家宅安，那么她们便是天下女子的典范。
夏之妹喜，商之妲己、我朝之褒姒，她们身为君王之宠妃，不时时劝谏丈夫勤政爱民，反而依仗着君王的宠爱，骄奢淫逸、嬉戏朝堂，淫乱后宫，以至于君王为了维持这些骄奢生活，横征暴敛，不顾百姓的负担。”
南子哑然，不由叹息道：“夫子此言公正无私，子娴受教啦！”
南子狠狠地瞪了姬龄一眼，姬龄也不好在冷眼旁观，当即起身朝着孔丘拜道：“夫子，此言有理；饶是龄也收获颇多，一家是由一夫一妻构成的，自伏羲氏女娲氏始创婚制以来，便有夫妻二人要忠于彼此，无论贫穷、富贵，即为夫妻，应共同为家操持，丈夫辛苦耕作，妻子辛苦纺织，如此才是圣人提倡的夫妻之间道。
但，事实上，男子大多无情，早富贵之后，不仅不念旧妻，转而喜欢其他女子，或三妻四妾，或购置美妾女色，敢问夫子，此种情况下，女子是否有错，女子是否可以提出和离？”
“龄君此言，不过片面之词，何以概括天下男子，且不闻柳下惠之事。
天下男子，虽爱慕颜色，但也夫妻之间始终如一的，况且依丘浅见夫妻之间，还是以和睦相处为好，不应动不动就提和离。”
南子见姬龄出言，便接着姬龄的话继续问道：“夫子，研习周礼多年，应知道世人对女子多有苛刻，不仅要求女子忠于丈夫，还要求女子恪守妇德，且男子休妻大多畅通无阻，且没有人阻止、指责，为何到了女子身上，反而要指责她不守妇德呢？”
孔丘停顿了一下，捋了捋胡须，没有回答。
南子又道：“世间男子大多无情，且越是身居高位者越是无情，不说爱慕美色，且滋养外宠，荒淫无度，敢问夫子若女子嫁为其妻，则该女子应该如何？难道不能使之分离，放过该女子吗？”
卫臣们闻言，脸色齐刷刷的便得极为难看，不曾想南子竟当众将这一点戳破，饶是孔子的弟子们闻言，也是不由变得苍白。
南子虽没有点出卫侯元的名字，但在卫国，卫臣、卫人们大多对卫候元之事有所耳闻，只不过以往大多都是谣言。
孔子极为严肃地说道：“丘认为，若丈夫有错，妻子当尽力劝导，若丈夫不听，且一意孤行，那女子可以提出和离。”
孔丘的一番话语，着实让南子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就是孔丘的弟子、卫臣们也不由一怔，以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看着孔丘。
南子、姬龄也是难以相信，这番话，竟然会从以“克己复礼”为已责的孔夫子说出。
孔丘倒是不在意，径直对在场的所有人道：“丘并非顽固不化，也并非恪守周礼不改，在明知有错，丘不会为了自己，去将错的说成对的；此事错非在南子，错出于上。”
孔丘整理仪容，神情凝重，他尊敬辩难本身所代表的智慧磋磨，同时也对南子表现出来的见识有某种程度的嘉赏，就像，就像是对待一位比较聪慧的弟子一般。但当辩难进入正题，他便毫不容情开始展露自己在当世理论界傲然群侪的水准。
南子没有再说话，反而是向孔丘深深行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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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宋人信奉巫蛊，丘来时就发现，反凡南子之皆有巫蛊祭祀，此间更是设有山川河神，宋人祀鬼神是否太过于虔诚？”
南子不再言语激烈，反而是拱手向孔丘请教道：“夫子有何指教，请直言。”
“丘认为，宋人对待鬼神的态度有偏颇，非其鬼而祭之，谄也。务民之义，敬鬼神而远之，此可谓知矣。若对鬼神的祭祀太过谄媚，甚至如现在宋人这般，将周遭所有神明都纳入社庙祭祀，将天供奉得高高在上，鬼神在中，人事却摆到了最末，是不明智的表现……”
孔丘对鬼神一向认为，应当对它敬而远之。
譬如他在《中庸》写道：鬼神之为德，其盛矣乎！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体物而不可遗。使天下之人齐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诗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夫微之显，诚之不可揜如此夫。
换言之，那就是看不见也听不见，却能够体现在万物上，是“高度抽象”且无法证伪的存在。
孔丘即不否认鬼神的存在，也不认为它一定有，只是提倡人们应该忽略它，对它抱有敬畏之心，尽忠于人事，注重人道即可。
南子摇头：“不然，夫子错了。现在的情况是，自三代的圣王死后，天下便丧失了义，诸侯用暴力相互征伐。君臣上下不做不到仁爱忠诚，父子弟兄不相互做到慈爱孝悌，上位者不努力于听政治国，下位者不努力服役做事。各国都有寇乱之事，盗贼在大小道路上阻遏无辜的人，夺人车马、衣裘为自己谋利。由此种种，称之为天下大乱也不为过。这是什么缘故呢？南子窃以为，是因为众人对鬼神有无的分辨存在疑惑。假若天下之人能一起相信鬼神能够赏贤罚暴，在做恶事前保持敬畏，那么天下岂能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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