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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河伯娶妻(上)

    先秦时期的巫文化,主要是以占卜、观察记录天文、气象为主。

    在玄麟府中,虽然有顾巫负责占卜,但自从太宰穆、孔丘等著名学者的到来,顾巫到是逐渐淡化了巫师这个工作,主要以祭祀为主。

    但凡祭祀、出征等重要场合,他都出来祈福,并安定一下人心。

    顾巫现在主要的工作是在中学担任教学,从中学中他选了两个还算努力、老实的弟子。

    主要是在长垣中学,聪明的学子都学一些格物学,不在相信鬼神的存在,甚至大部分人都认为,哪怕鬼神存在,只要自己对其敬而远之即可。

    如今的长垣中学的学子,真是狂悖,不仅不信鬼神,还敢质疑圣贤的教诲。

    甚至在学子已经有人提出“上古之世,不足法”的疯言疯语,也就主上大度,还允许这种学子的继续求学。

    学子的“疯言疯语”,倒是刺激了顾巫,当下巫医已经分离,从前治病救人者不再是巫者,而是如今的医者。

    不得不说,医扁鹊秦越人促进了医者发展,甚至就连救治贫穷都提出了补偿办法。

    贫瘠者看病不收费用,但凡重病者病痊愈后,要在他居住的山坡上种植杏树五株;病轻者,种一株。

    只是刚刚推行几月,医馆已经拥有了五亩杏林,当杏林过多时,扁鹊又推出耕种药田,种植草药抵扣证金。

    这两个举措不得不说很是高明,也让医者之名短时间内,在中原各国得以传扬。

    相比于医者,巫者的地位已经大如从前,顾巫作为巫者,他自然是不愿看到巫者衰落。

    他按照最庄重的祭祀礼仪,先行沐浴戒食忌酒,待斋戒满十日后,顾巫换上自己巫师装,画上能与神灵沟通的绘面。

    备上三牲六畜,甚至以自己的血为祭,跳起了祭祀的的舞蹈,两个弟子恭敬的跪在祭台下。

    顾巫朝火堆丢了一些东西,火焰顿时跃高,嘴里念着不知名的咒语。

    等待火焰最旺之时,顾巫把写满祭文的龟甲放入火中,他的神情无比庄严,整个人,仿佛在此刻不在是他自己,而是可以沟通神灵的使者,顾巫朝火堆不断诚心祈求道:“伟大的昊天啊!您在高高苍穹注视大地的生灵,求您指引您的信徒,该您卑微的子民一些启迪,愿他摆脱迷茫、混沌,学得智慧。”

    “伟大的昊天啊!您在高高苍穹注视大地的生灵,求您指引您的信徒,该您卑微的子民一些启迪,愿他摆脱迷茫、混沌,学得智慧。”

    “神神昊天,高居苍穹,俯瞰众生,帝耀启明,驱邪僻噩。”

    “神神昊天,高居苍穹,俯瞰众生,帝降神人,恩泽大河……”

    顾巫唱的是最古老的祭歌,这是巫者们在遇到无法解决,重大事件才会举行的祭祀。

    旨在通过唱出美丽、动听的赞歌,取悦神灵,得到启示。

    顾巫唱了许久,一直唱到声音嘶哑,口舌干燥,火堆熄灭,顾巫当才停止,从火堆中取出龟甲。

    顾巫根据以往经验,查看了龟甲的裂纹,又在一个空白的龟甲上,书写这次的占卜结果。

    顾巫眉头紧皱,不由长长叹了一口气,随后心情低落的回到了家中,顾巫新收的两个弟子,则是默契地为夫子收拾东西。

    黄河沿岸的居民,信仰的正是黄河之神“河伯”。

    由于漳河上游落差巨大,下游下泄不畅,沿岸常受水患影响,一直以来灾害频繁,沿岸民众深受其害。故而对这种每年都要发生,能轻易夺走自己性命,毁掉田地房宅的自然现象心生恐惧,转而加以崇拜,并衍生了许多不知真假的传说。

    当地甚至有民谚曰:即不为河伯娶妇,水来漂没,溺其人民。

    自邯郸归附卫国以来,姬龄派遣官员治理邯郸诸邑,由于邯郸抵进晋国,因此邯郸又常驻有大军,归玄麟府直辖治理。

    由于这是南宫适第一次主持地方政务,所以姬龄对其很重视,他每隔十日,都要南宫适上报一次。

    姬龄虽然要求他上报邯郸近况,但南宫适已经能应对自如,毕竟他在玄麟府负责公文多年,对于治理邯郸虽不至于太出色,但照着此前官员们处置,搬运一番还是可以的。

    况且主上对于邯郸的重视,也让南宫适不止一次求教许多同僚,最后他拟定了五条发展计划,上报给主上。

    第一,加固城防,修建粮仓,以备战时。

    第二,修路铺道,振农兴商;

    第三,招抚赵氏,分散实力,使其不能抗;

    第四,治水养民,推行法度;

    第五,改邑为郡,修整兵戈。

    可以说这五条都很符合姬龄的规划,自然而然的由南宫适担任邯郸郡守。

    与南宫适一同去往邯郸的,还有渗。

    渗没有出任过地方,按说他应该从乡宰做起,但姬龄曾亲自召见过他。

    在于他商谈一番后,姬龄决定破格提拔他为邺城县令。

    邺城这个地方,战略位置极为重要,在后世他曹魏的大本营,也是膏腴之地,人口众多,良田连片。

    “邺地每年九月初时都会举行祭祀河伯的聚会,邺城里居住的三老、城宰每年都要向沿河百姓征收赋税搜刮钱财,用于为河伯娶妻。”

    邺城吏邯郸呈说完后,渗对这件事情当即重视了起来,他眉头紧锁。

    自他担任邺城县令以来,治下多有不服,就连许多县吏衙役都不服他。

    毕竟他在卫国声明不显,若不是早年跟随主上战场厮杀,也未必能成一名官吏,而且还幕府吏员,如今更是担任一城县令。

    渗并未急着下判断,而是一边在脑海中思考着,一边听着邯郸成将“河伯娶妻”导致的民生疾苦一一道来。

    “前任城宰和三老们收取的粮食钱帛价值十几万石,他们只用其中的小部分为河伯娶妻,而和巫祝一同将剩余的钱粮瓜分,所以当地人每年要多缴纳一份钱粮,此为一害也。”

    “到了为河伯娶妻的时候,巫在城内行巡,看到庶民家中的漂亮女子,便说‘这女子合适作河伯之妇’。三老城宰便立刻去为河伯下聘礼。让被选中的女子沐浴更衣,给她做新的丝绢花衣,在河边建造斋戒用的房子,张挂起赤黄色和大红色的绸帐,让此女住在里面。”

    渗好奇地问道:“然后呢,河伯本就是虚构的神祗,如何让这被选中的女子嫁给他呢?难道是像齐国的巫儿一样养于家祠中终生不嫁?”

    邯郸成摇了摇头:“邺城的民俗比齐国的风俗要残忍得多。他们让女子在岸边居住十几天,也就是九月初的时候,众人又一起出资建造一艘胶沾的小船,上面装点华丽,有嫁女必备的床铺枕席。让女子坐在上面,然后把它浮到河中,漂了几十里胶化,船只便沉没了,而女子自然也只能沉入水底葬身鱼腹。但巫说女子并没溺死,而是下到河中水府,成了河伯之妻,与他共享富贵。众人这才在岸边祭祀牛酒饭食,结束仪式,而河伯若满意,明岁便不会发大水漂没沿岸,若不满,明年就会继续洪水滔天……”

    渗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们这哪是什么河伯娶妻,分明活人祭祀!”

    “此前主上早有严令,国内禁止活人祭祀,此番我也早已三令五申,竟还有如此荒唐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