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钱呢
薛成龙这一年倒腾这倒腾那，加上自己去省城卖蘑菇、松子的一百七十，自己家的总归能存下不少钱了，家里的日子也能好过不少了。可是，薛父薛母照样还是抠抠搜搜的，啥都不舍得买，啥都不舍得置办！
没招啊！老人就喜欢攒钱，就喜欢把钱放着，咱也没法说他们。
回来的路上薛成龙就想，这钱进了薛母的口袋，到时候往外掏就费劲了，是不是自己截留一部分，这样手里能有个零用的，干了这么长时间的破烂换糖，薛成龙特别想有一辆那种能载重的自行车。
现在的自行车分轻便、中性、载重三种自行车。
载重自行车就是对自行车进行了加强，承载个一百公斤的货物跟玩一样，薛成龙就见过有人用自行车驮二三百斤的货物。有了自行车薛成龙也能把业务进行扩大些，走的远一点，收的货多一点，周转的也能快一点，自己也能多赚一点。
但是薛成龙没敢私自截留，回到家就把钱上交了。
“俺儿子就是有出息！去省城一个来回就把钱赚了，这是多少？”
薛母接过钱，那真是喜上眉梢，止不住的高兴。
“我没仔细数，应该不下于一百七。”
薛成龙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和薛母说话，拿起桌上的玉米饼子就吃了起来。路上带的那些干粮全都吃完了，从马兰河村下车的时候都已经饿了，走到家都已经饿的快走不动道了。
“慢点吃！这是专门给你留的饭，我们都吃过了。吃的太快，容易肚子疼。”
薛母看薛成龙狼吞虎咽的，怕吃的太快对胃不好。薛成龙只顾着吃饭，哪还管其他。薛母见自己的话不起效果，也不再劝了，拉上破旧的窗帘，就坐在炕上数钱。
“一块、五毛、两分、两块。”
薛母首先是把同一种钱分开放，然后才开始数。
“数就数呗！嘟囔啥！”
薛父在一边抽烟，也看着薛母数钱，他就看不得薛母高兴，就有意的说话气薛母。
“我愿意。我就乐意嘟囔。”
薛母也硬气的很，直接怼了回去。自己大儿子在呢，这个老汉还能把她怎么样。有儿子在身边咱就是硬气。
薛成龙对薛父薛母的斗嘴、吵架那是烦不胜烦，但是没办法，这是自己的老爹老娘，只能忍了。薛成龙一开始还劝一劝，可是劝了反而吵的更凶。后来干脆也不劝了，他们愿咋地咋地，只要不打起来，薛成龙就当没听见。
“你算的真准，正好一百七十元零五分。俺儿子算数真好。”
“算好了就收起来。妈，你可藏好了，别被别人偷了。”
“不会不会，我藏钱严实着呢！你爸都找不着。小偷就更找不着了。”
薛成龙也就是提个醒，也没有其他意思。吃完饭，漱口、洗脚之后就上炕睡觉了，这一路没睡好，现在得赶紧睡。
第二天起来，薛成龙就开始查看麦苗的生长情况。
做麦芽糖就是让让麦子长到十厘米左右，现在这麦苗就刚刚好。
“妈！又可以做麦芽糖了。今天，别上工了，在家帮我。”
“今天本来就不上工。你还去卖糖啊！”
“卖啊！我做的麦芽糖可比其他人做的麦芽糖好吃多了，不但小孩愿意买，现在大人都开始买了。正好收秋了，大家手里都有闲钱，我不得多做点，多赚点钱啊！”
“是是是！还是你能！你做的糖确实和外面卖的不一样。”
“这就是我的独家秘方。爸妈，你们可别透漏出去。”
薛父薛母连忙摇头，表示不会向别人透漏。
“我们怎么会透漏这个，保密都来不及。”
薛成龙利用一天的时间把麦苗变成麦芽糖稀，又用一天时间把糖稀变成白色的一段一段的麦芽糖。
这次麦芽糖做的最多，因为气温已经转冷，屋里烧着炕气温刚好能让麦子长起来。如果再过些日子，气温再降一些，这屋里里就跟冰窖一样，这麦子就没法发芽了。
所以，这次也是薛成龙最后一次做麦芽糖，当然是能多做些就多做些。
之后，就是到附近几个村子卖麦芽糖。
薛成龙从来不在本村卖，他也不知道为啥不想让本村人知道，可能是怕被人看不起，也可能是怕被人说三道四。
这麦芽糖真好卖，也让薛成龙说着了，不但小孩特别愿意用破烂换糖，大人也愿意换糖。
大人基本上都舍不得家里的那些破破烂烂，这些东西都是花钱买来的，认为留着备不住有用。但是，东北农村可能啥都缺，就不缺苞米，大人们特别愿意用苞米换糖。
碰到一个用苞米换糖的，薛成龙只能大约母的收些苞米，可是这用苞米换糖的人多了，自己就该考虑拿个工具量苞米的重量。
这称有些贵，自己舍不得买。
重量量不了，咱就量体积，刚好薛成龙收了一个底部已经锈穿好几个孔的破搪瓷缸子，这个刚好能量苞米的多少。苞米饱满的，他就收一缸子。如果，这苞米瘪不拉下的，就让冒个尖。
薛成龙做生意做多了，还悟出了道理，那就是无商不尖。
不是无商不奸，而是无商不尖。
意思就是卖东西的时候要多多少少的绕一些给买家，这样的话买家就会乐呵呵，然后下来人家还来你这买。而且，一次比一次买的多。
别人每次买完，薛成龙都搭一些碎掉的渣滓。如果有人买的多，更是搭一个麦芽糖给人家。
所以，这十里八乡的人都愿意买一些，而且回头客还特别多。
公社的废品收购站的李叔就是薛成龙的老顾客，薛成龙每次卖废品的时候都会给李叔尝两根。李叔也是个甜食爱好者，这一根两根的根都不解馋，每次都买一些。
公社这真是风水宝地，薛成龙去别的地方换糖，拿的不是破烂就是粮食，唯独在公社这里能拿到钱。
不用说，这里是公社，干部、工人、老师都是有编制的，吃的是商品粮，拿的是工资，手里有现钱，当然喜欢用现钱买东西。
废品收购站的李叔也不例外的是个干部，他就喜欢用现钱买些麦芽糖。
都是老熟人了，李叔在称量薛成龙送来的废品的时候，薛成龙就不在那看了，这是对李叔的信任。
这个李叔可能有些抠搜的毛病，总是想压低废品的价格，但是他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称上面从不作假，所以薛成龙也就愿意让李叔自己在那称量。
其实，薛成龙都提前借称量过，当然放心让李叔自己量。
薛成龙不在那看着，他在干嘛？
他在看李叔的那台二八自行车，这是一辆哈尔滨自行车生产的孔雀牌自行车，李叔这车特别的爱惜，擦的是锃光瓦亮。薛成龙每次过来卖废品都看看摆在当院的这辆自行车。
薛成龙知道李叔特别爱惜这辆自行车，也不敢上手，只是看看。
李叔称量完，走到薛成龙的身后说道。
“龙，你也想买一辆？”
薛成龙有些不好意思的站起身。
“想是想！可是买不起，也买不到。”
这自行车一百多一辆，还要工业券，又要自行车票，自己一个农民也就是想想而已。
“我看你都卖了半年的麦芽糖了。也攒了不少钱了吧！”
“没有没有！卖麦芽糖也就是挣个酱油钱！”
“你在我这还装啥假，你赚了多少钱，我会不知道。”
薛成龙这才知道自己说顺嘴了，把跟外人说的一套嗑说了出来。李叔是收购站的，每次卖多少破烂，没有比他更清楚了，他肯定知道薛成龙卖了多少钱。这个时候，薛成龙赶快往回找补。
“麦子、苞米都是钱，除去这些也没挣多少！”
“你挣多少，我又不羡慕，你怕啥？我就是问你挣没挣够三十？”
“你问这个是啥意思？”薛成龙没正面回答。
“我收了一辆旧自行车，牌子早就没了，我修了一下，还能骑，带个两百斤的货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如果你要三十就给你了。也就是我们两个投缘，如果是其他人，没有三十五，我是绝不会卖的。”
薛成龙一听有旧自行车卖，也是高兴万分。
“哪呢？我看看。”
“你往右边看看，就在墙上靠着呢！”
原来，薛成龙注意力全在当院的这辆自行车上了，其他的地方真没注意。这墙边，真的就停着一辆自行车，为啥靠在墙边，因为这车的脚撑子根本就没有，只能靠在墙边。
这辆自行车确实是一辆自行车，可是这车全身的漆都没了，不知道怎么就磨没了。
“李叔，这车咋这样？漆都没有，全是锈。”
“谁知道哪个王八蛋这么糟蹋东西，估计是车坏了，就扔到哪个角落，让它风吹日晒的，就变成这样了。”
“那还能骑吗？”
“能啊！这车的车胎我都换了，刹车皮也换了，其他的地方别看都是锈，你用砂纸打磨一下，绝对锃亮的。如果你嫌难看，你再刷个油漆，绝对板板正正的。”
薛成龙把旧自行车的各项功能试了一下，其实就是推着走了几步，又看看链条、刹车、脚蹬子好不好使。
链条是好的，这个没啥问题。
这车只有后刹车是好使的，前刹早就不翼而飞了，有个刹车就成。
原来的脚蹬子早就没了，这脚蹬着就是光秃秃的一个棍子。
什么车铃铛就不用说了，早就不知道飞哪去了。
这车铃铛是最容易被偷的，公社里的那些自行车也很少有车铃铛的，因为这些铃铛都被那些熊孩子偷去玩了。
“这也没个脚撑子，我这卖货，不能站车，我咋卖货。”
“你到修车铺花个三块、五块的买个脚撑子不就得了。我把这自行车修车这样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的，这可是不用票的。”
“行！我买了。我现在手里就你给我的这点钱，明天我过来付钱。”
“这个好说！那我就给你留着，这自行车可是不愁卖，好多人想要我都没给他们。”
薛成龙心心念念的自行车就摆在面前，他有些不愿意往家走。
可是，还得回家取钱，没有钱，李叔是不会让薛成龙骑走的。
挑着担子往回走，都感觉薛成龙就加快了脚步。
到了院子，没进屋薛成龙就开始喊上了。
“妈！在不？在屋里不？”
“你喊啥？我在不在屋，你进来不就知道了。”薛母听见动静，就从屋里出来了。
薛成龙撂下担子，把薛母推进屋里。
“你干啥呀！啥事？急火火的！”
“妈，给我二十八块钱呗！我明天要用。”
“你要干啥用？”
“公社废品站李叔那有一辆旧自行车，不要票。只要三十就能买下来，我这有两块多卖废品的钱。你再给我二十八，凑够三十块钱。我估摸着我讲讲价，二十五六就能把洋车子拿下来。我再花个四五块钱给规整规整，这车子就能用了。”
洋车子就是薛成龙，薛成龙有时候说话喜欢把自行车叫洋车子。
别听李叔三十五块钱有的是人要，都是唬人的。有人要，他早卖出去了，还等留给薛成龙。这是没人要了，才想起他的。可是薛成龙确实需要一辆自行车，有个自行车他就能去更远的地方，能挣更多的钱，所以这自行车是非买不可。
“自行车？”
“嗯！虽然旧了点，但是看起来还能用。”
“你不是不会骑车吗？”
“可以学啊！有了自行车慢慢学呗！大家都能学会，我肯定也能学会。”
薛成龙其实还不会骑自行车，但是想着买过来再学。这骑自行车又不是啥高难度的技术，学个一两天就回了。可是薛母皱起了眉头，有些为难的说道。
“可是咱家没这么钱！估计你买不成了。”
薛成龙一听没钱，人瞬间就不好了。
“咋可能没钱！前面我卖小根菜、蕨菜，卖木耳和一些卖麦芽糖的钱是都还债的，这个我知道。可是，前两天我卖蘑菇、松子的钱才给你，这两天我卖麦芽糖也挣了十几块了，钱呢？都还账了？”
薛母艰难的点点头。
“都还了，家里一点钱都没留。”
“咱家到底欠了多少账？我这多半年也没少挣，咋就还不完呢？”
薛成龙知道这些账，都是因为他上学、看病、找工作欠下的，他也没啥可生气的，可是咋就欠这么多呢！
“这回还的差不多了！”
“差不多？那就是还差点呗！还差谁家的？”
“个人的都还完了。还差大队的钱二十几块钱！”
“咱就不能等等再还。我买了洋车子，我能跑更远的地方做生意，我就能挣更多的钱，还怕还不上钱么！真是的。”
“这个得问你爸！家里但凡有点钱，你爸就迫不及待的去还钱，拦都拦不住。这不，现在家里连过年的钱都没有了，都让你爸还欠账了。”
薛父见薛母埋怨他，他就生气了，高声说道。
“都欠好几年了，咱有钱了还能不还。成天嘟囔嘟囔的，有啥嘟囔的。”
薛成龙见两人又要吵起来，也就不往下说了。摇摇头就去收拾自己的担子，收拾干净了，再往担子里放些麦芽糖，明天还得继续卖麦芽糖。
也不知道剩下的麦芽糖能不能卖三十块，更不知道李叔的自行车能不能给薛成龙多留一些时间。
薛成龙第二天去李叔那，把事情说了，李叔答应给薛成龙多留几天。
有了李叔的话，薛成龙又开始卖力的卖麦芽糖。
薛成龙知道越是偏僻的村子，这收获越大。虽然偏僻的村子远了些，但是只要收获大，他也不在意这些。他就往东走，去二马沟那个地方破烂换糖。
薛成龙从来没来过，也不知道这里的穷富，其实就是过来试试能不能多换些破烂和粮食。因为这地方偏远，薛成龙就把价格定高一些。
不是薛成龙有奸商的本质，而是这些地方太偏远了，没有高利润，薛成龙还不如在附近做生意。咱真成不了高尚的人，只要不坑害人薛成龙就觉得已经对得起良心了。
还真别说，这村子平时根本没人来，见有人过来破烂换糖，那真是全家出动，都过来换糖。
薛成龙带的糖根本不够三分之一的人换的，所以他答应明天再过来。
回去的时候，真是满载而归，压得薛成龙都有些担不动了。也就是回程是下坡路，如果再走上坡，薛成龙肯定得累个半死。
破烂卖给李叔，李叔也夸奖薛成龙。
“今天收获不错，看来还是偏的地方好东西多。”
“还真是如此。二马沟那，我还能去两趟，他们那根本就没人去，全是好东西。”
“钱攒的差不多了吧？那量自行车都好几个人来问了。”
“快了，再卖一个星期，把麦芽糖卖完，就差不多了。”
“别让我等太久。”
薛成龙连忙说。
“知道！知道！钱攒够了，我肯定过来买。你放心吧！”
可是，最终薛成龙也没买成。这个钱又让家里还账了，而且是真不能拖的账。
薛成龙见薛父从薛母手里把钱拿走，真是心如刀绞，这是自己买洋车的钱，再一次的被拿走还钱了。那自己的洋车子是不是再也没有机会买了。
起码今年是真的没机会了，因为做好的麦芽糖都已经卖完了。气温也降了，根本没法再生麦芽了，也就没法再做麦芽糖了。
再次做麦芽糖怎么也得等到春暖花开了。
薛成龙也只能又一次和李叔说没钱，这次是真没钱了，让他把自行车卖了吧！
不但自行车没有了，薛成龙的暖棚计划也完成不了了。
家里一点钱都没有，没有钱，就没法买塑料，这暖棚计划就得搁置了。
薛成龙有时候就感叹，自己的钱呢！怎么挣点钱都还账了，这日子咋就这么难过呢！
没招啊！老人就喜欢攒钱，就喜欢把钱放着，咱也没法说他们。
回来的路上薛成龙就想，这钱进了薛母的口袋，到时候往外掏就费劲了，是不是自己截留一部分，这样手里能有个零用的，干了这么长时间的破烂换糖，薛成龙特别想有一辆那种能载重的自行车。
现在的自行车分轻便、中性、载重三种自行车。
载重自行车就是对自行车进行了加强，承载个一百公斤的货物跟玩一样，薛成龙就见过有人用自行车驮二三百斤的货物。有了自行车薛成龙也能把业务进行扩大些，走的远一点，收的货多一点，周转的也能快一点，自己也能多赚一点。
但是薛成龙没敢私自截留，回到家就把钱上交了。
“俺儿子就是有出息！去省城一个来回就把钱赚了，这是多少？”
薛母接过钱，那真是喜上眉梢，止不住的高兴。
“我没仔细数，应该不下于一百七。”
薛成龙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和薛母说话，拿起桌上的玉米饼子就吃了起来。路上带的那些干粮全都吃完了，从马兰河村下车的时候都已经饿了，走到家都已经饿的快走不动道了。
“慢点吃！这是专门给你留的饭，我们都吃过了。吃的太快，容易肚子疼。”
薛母看薛成龙狼吞虎咽的，怕吃的太快对胃不好。薛成龙只顾着吃饭，哪还管其他。薛母见自己的话不起效果，也不再劝了，拉上破旧的窗帘，就坐在炕上数钱。
“一块、五毛、两分、两块。”
薛母首先是把同一种钱分开放，然后才开始数。
“数就数呗！嘟囔啥！”
薛父在一边抽烟，也看着薛母数钱，他就看不得薛母高兴，就有意的说话气薛母。
“我愿意。我就乐意嘟囔。”
薛母也硬气的很，直接怼了回去。自己大儿子在呢，这个老汉还能把她怎么样。有儿子在身边咱就是硬气。
薛成龙对薛父薛母的斗嘴、吵架那是烦不胜烦，但是没办法，这是自己的老爹老娘，只能忍了。薛成龙一开始还劝一劝，可是劝了反而吵的更凶。后来干脆也不劝了，他们愿咋地咋地，只要不打起来，薛成龙就当没听见。
“你算的真准，正好一百七十元零五分。俺儿子算数真好。”
“算好了就收起来。妈，你可藏好了，别被别人偷了。”
“不会不会，我藏钱严实着呢！你爸都找不着。小偷就更找不着了。”
薛成龙也就是提个醒，也没有其他意思。吃完饭，漱口、洗脚之后就上炕睡觉了，这一路没睡好，现在得赶紧睡。
第二天起来，薛成龙就开始查看麦苗的生长情况。
做麦芽糖就是让让麦子长到十厘米左右，现在这麦苗就刚刚好。
“妈！又可以做麦芽糖了。今天，别上工了，在家帮我。”
“今天本来就不上工。你还去卖糖啊！”
“卖啊！我做的麦芽糖可比其他人做的麦芽糖好吃多了，不但小孩愿意买，现在大人都开始买了。正好收秋了，大家手里都有闲钱，我不得多做点，多赚点钱啊！”
“是是是！还是你能！你做的糖确实和外面卖的不一样。”
“这就是我的独家秘方。爸妈，你们可别透漏出去。”
薛父薛母连忙摇头，表示不会向别人透漏。
“我们怎么会透漏这个，保密都来不及。”
薛成龙利用一天的时间把麦苗变成麦芽糖稀，又用一天时间把糖稀变成白色的一段一段的麦芽糖。
这次麦芽糖做的最多，因为气温已经转冷，屋里烧着炕气温刚好能让麦子长起来。如果再过些日子，气温再降一些，这屋里里就跟冰窖一样，这麦子就没法发芽了。
所以，这次也是薛成龙最后一次做麦芽糖，当然是能多做些就多做些。
之后，就是到附近几个村子卖麦芽糖。
薛成龙从来不在本村卖，他也不知道为啥不想让本村人知道，可能是怕被人看不起，也可能是怕被人说三道四。
这麦芽糖真好卖，也让薛成龙说着了，不但小孩特别愿意用破烂换糖，大人也愿意换糖。
大人基本上都舍不得家里的那些破破烂烂，这些东西都是花钱买来的，认为留着备不住有用。但是，东北农村可能啥都缺，就不缺苞米，大人们特别愿意用苞米换糖。
碰到一个用苞米换糖的，薛成龙只能大约母的收些苞米，可是这用苞米换糖的人多了，自己就该考虑拿个工具量苞米的重量。
这称有些贵，自己舍不得买。
重量量不了，咱就量体积，刚好薛成龙收了一个底部已经锈穿好几个孔的破搪瓷缸子，这个刚好能量苞米的多少。苞米饱满的，他就收一缸子。如果，这苞米瘪不拉下的，就让冒个尖。
薛成龙做生意做多了，还悟出了道理，那就是无商不尖。
不是无商不奸，而是无商不尖。
意思就是卖东西的时候要多多少少的绕一些给买家，这样的话买家就会乐呵呵，然后下来人家还来你这买。而且，一次比一次买的多。
别人每次买完，薛成龙都搭一些碎掉的渣滓。如果有人买的多，更是搭一个麦芽糖给人家。
所以，这十里八乡的人都愿意买一些，而且回头客还特别多。
公社的废品收购站的李叔就是薛成龙的老顾客，薛成龙每次卖废品的时候都会给李叔尝两根。李叔也是个甜食爱好者，这一根两根的根都不解馋，每次都买一些。
公社这真是风水宝地，薛成龙去别的地方换糖，拿的不是破烂就是粮食，唯独在公社这里能拿到钱。
不用说，这里是公社，干部、工人、老师都是有编制的，吃的是商品粮，拿的是工资，手里有现钱，当然喜欢用现钱买东西。
废品收购站的李叔也不例外的是个干部，他就喜欢用现钱买些麦芽糖。
都是老熟人了，李叔在称量薛成龙送来的废品的时候，薛成龙就不在那看了，这是对李叔的信任。
这个李叔可能有些抠搜的毛病，总是想压低废品的价格，但是他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称上面从不作假，所以薛成龙也就愿意让李叔自己在那称量。
其实，薛成龙都提前借称量过，当然放心让李叔自己量。
薛成龙不在那看着，他在干嘛？
他在看李叔的那台二八自行车，这是一辆哈尔滨自行车生产的孔雀牌自行车，李叔这车特别的爱惜，擦的是锃光瓦亮。薛成龙每次过来卖废品都看看摆在当院的这辆自行车。
薛成龙知道李叔特别爱惜这辆自行车，也不敢上手，只是看看。
李叔称量完，走到薛成龙的身后说道。
“龙，你也想买一辆？”
薛成龙有些不好意思的站起身。
“想是想！可是买不起，也买不到。”
这自行车一百多一辆，还要工业券，又要自行车票，自己一个农民也就是想想而已。
“我看你都卖了半年的麦芽糖了。也攒了不少钱了吧！”
“没有没有！卖麦芽糖也就是挣个酱油钱！”
“你在我这还装啥假，你赚了多少钱，我会不知道。”
薛成龙这才知道自己说顺嘴了，把跟外人说的一套嗑说了出来。李叔是收购站的，每次卖多少破烂，没有比他更清楚了，他肯定知道薛成龙卖了多少钱。这个时候，薛成龙赶快往回找补。
“麦子、苞米都是钱，除去这些也没挣多少！”
“你挣多少，我又不羡慕，你怕啥？我就是问你挣没挣够三十？”
“你问这个是啥意思？”薛成龙没正面回答。
“我收了一辆旧自行车，牌子早就没了，我修了一下，还能骑，带个两百斤的货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如果你要三十就给你了。也就是我们两个投缘，如果是其他人，没有三十五，我是绝不会卖的。”
薛成龙一听有旧自行车卖，也是高兴万分。
“哪呢？我看看。”
“你往右边看看，就在墙上靠着呢！”
原来，薛成龙注意力全在当院的这辆自行车上了，其他的地方真没注意。这墙边，真的就停着一辆自行车，为啥靠在墙边，因为这车的脚撑子根本就没有，只能靠在墙边。
这辆自行车确实是一辆自行车，可是这车全身的漆都没了，不知道怎么就磨没了。
“李叔，这车咋这样？漆都没有，全是锈。”
“谁知道哪个王八蛋这么糟蹋东西，估计是车坏了，就扔到哪个角落，让它风吹日晒的，就变成这样了。”
“那还能骑吗？”
“能啊！这车的车胎我都换了，刹车皮也换了，其他的地方别看都是锈，你用砂纸打磨一下，绝对锃亮的。如果你嫌难看，你再刷个油漆，绝对板板正正的。”
薛成龙把旧自行车的各项功能试了一下，其实就是推着走了几步，又看看链条、刹车、脚蹬子好不好使。
链条是好的，这个没啥问题。
这车只有后刹车是好使的，前刹早就不翼而飞了，有个刹车就成。
原来的脚蹬子早就没了，这脚蹬着就是光秃秃的一个棍子。
什么车铃铛就不用说了，早就不知道飞哪去了。
这车铃铛是最容易被偷的，公社里的那些自行车也很少有车铃铛的，因为这些铃铛都被那些熊孩子偷去玩了。
“这也没个脚撑子，我这卖货，不能站车，我咋卖货。”
“你到修车铺花个三块、五块的买个脚撑子不就得了。我把这自行车修车这样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的，这可是不用票的。”
“行！我买了。我现在手里就你给我的这点钱，明天我过来付钱。”
“这个好说！那我就给你留着，这自行车可是不愁卖，好多人想要我都没给他们。”
薛成龙心心念念的自行车就摆在面前，他有些不愿意往家走。
可是，还得回家取钱，没有钱，李叔是不会让薛成龙骑走的。
挑着担子往回走，都感觉薛成龙就加快了脚步。
到了院子，没进屋薛成龙就开始喊上了。
“妈！在不？在屋里不？”
“你喊啥？我在不在屋，你进来不就知道了。”薛母听见动静，就从屋里出来了。
薛成龙撂下担子，把薛母推进屋里。
“你干啥呀！啥事？急火火的！”
“妈，给我二十八块钱呗！我明天要用。”
“你要干啥用？”
“公社废品站李叔那有一辆旧自行车，不要票。只要三十就能买下来，我这有两块多卖废品的钱。你再给我二十八，凑够三十块钱。我估摸着我讲讲价，二十五六就能把洋车子拿下来。我再花个四五块钱给规整规整，这车子就能用了。”
洋车子就是薛成龙，薛成龙有时候说话喜欢把自行车叫洋车子。
别听李叔三十五块钱有的是人要，都是唬人的。有人要，他早卖出去了，还等留给薛成龙。这是没人要了，才想起他的。可是薛成龙确实需要一辆自行车，有个自行车他就能去更远的地方，能挣更多的钱，所以这自行车是非买不可。
“自行车？”
“嗯！虽然旧了点，但是看起来还能用。”
“你不是不会骑车吗？”
“可以学啊！有了自行车慢慢学呗！大家都能学会，我肯定也能学会。”
薛成龙其实还不会骑自行车，但是想着买过来再学。这骑自行车又不是啥高难度的技术，学个一两天就回了。可是薛母皱起了眉头，有些为难的说道。
“可是咱家没这么钱！估计你买不成了。”
薛成龙一听没钱，人瞬间就不好了。
“咋可能没钱！前面我卖小根菜、蕨菜，卖木耳和一些卖麦芽糖的钱是都还债的，这个我知道。可是，前两天我卖蘑菇、松子的钱才给你，这两天我卖麦芽糖也挣了十几块了，钱呢？都还账了？”
薛母艰难的点点头。
“都还了，家里一点钱都没留。”
“咱家到底欠了多少账？我这多半年也没少挣，咋就还不完呢？”
薛成龙知道这些账，都是因为他上学、看病、找工作欠下的，他也没啥可生气的，可是咋就欠这么多呢！
“这回还的差不多了！”
“差不多？那就是还差点呗！还差谁家的？”
“个人的都还完了。还差大队的钱二十几块钱！”
“咱就不能等等再还。我买了洋车子，我能跑更远的地方做生意，我就能挣更多的钱，还怕还不上钱么！真是的。”
“这个得问你爸！家里但凡有点钱，你爸就迫不及待的去还钱，拦都拦不住。这不，现在家里连过年的钱都没有了，都让你爸还欠账了。”
薛父见薛母埋怨他，他就生气了，高声说道。
“都欠好几年了，咱有钱了还能不还。成天嘟囔嘟囔的，有啥嘟囔的。”
薛成龙见两人又要吵起来，也就不往下说了。摇摇头就去收拾自己的担子，收拾干净了，再往担子里放些麦芽糖，明天还得继续卖麦芽糖。
也不知道剩下的麦芽糖能不能卖三十块，更不知道李叔的自行车能不能给薛成龙多留一些时间。
薛成龙第二天去李叔那，把事情说了，李叔答应给薛成龙多留几天。
有了李叔的话，薛成龙又开始卖力的卖麦芽糖。
薛成龙知道越是偏僻的村子，这收获越大。虽然偏僻的村子远了些，但是只要收获大，他也不在意这些。他就往东走，去二马沟那个地方破烂换糖。
薛成龙从来没来过，也不知道这里的穷富，其实就是过来试试能不能多换些破烂和粮食。因为这地方偏远，薛成龙就把价格定高一些。
不是薛成龙有奸商的本质，而是这些地方太偏远了，没有高利润，薛成龙还不如在附近做生意。咱真成不了高尚的人，只要不坑害人薛成龙就觉得已经对得起良心了。
还真别说，这村子平时根本没人来，见有人过来破烂换糖，那真是全家出动，都过来换糖。
薛成龙带的糖根本不够三分之一的人换的，所以他答应明天再过来。
回去的时候，真是满载而归，压得薛成龙都有些担不动了。也就是回程是下坡路，如果再走上坡，薛成龙肯定得累个半死。
破烂卖给李叔，李叔也夸奖薛成龙。
“今天收获不错，看来还是偏的地方好东西多。”
“还真是如此。二马沟那，我还能去两趟，他们那根本就没人去，全是好东西。”
“钱攒的差不多了吧？那量自行车都好几个人来问了。”
“快了，再卖一个星期，把麦芽糖卖完，就差不多了。”
“别让我等太久。”
薛成龙连忙说。
“知道！知道！钱攒够了，我肯定过来买。你放心吧！”
可是，最终薛成龙也没买成。这个钱又让家里还账了，而且是真不能拖的账。
薛成龙见薛父从薛母手里把钱拿走，真是心如刀绞，这是自己买洋车的钱，再一次的被拿走还钱了。那自己的洋车子是不是再也没有机会买了。
起码今年是真的没机会了，因为做好的麦芽糖都已经卖完了。气温也降了，根本没法再生麦芽了，也就没法再做麦芽糖了。
再次做麦芽糖怎么也得等到春暖花开了。
薛成龙也只能又一次和李叔说没钱，这次是真没钱了，让他把自行车卖了吧！
不但自行车没有了，薛成龙的暖棚计划也完成不了了。
家里一点钱都没有，没有钱，就没法买塑料，这暖棚计划就得搁置了。
薛成龙有时候就感叹，自己的钱呢！怎么挣点钱都还账了，这日子咋就这么难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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