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冰下有鱼
其实薛成龙所在的地很特殊，特殊在什么地方呢？特殊在这里的部门比较多，特殊在这里的系统比较多。
比如，薛成龙所在的地方是林场，这里有派出所。镇里有林场的总部叫林业局，那里公检法司、医院、学校、电影院一应俱全。林场和林业局最终归省森工总局管理。
镇子西边有个渔业公司，也是个大单位，也有自己的一套系统，归省水产局管理。
镇子的东边是石镇农场，自己也有一套公检法司体系，归省农垦局管理。
镇子的南边与邻省交界的地方有个火车站叫鹿岛，那里不但有林场，还有铁路的经营所，这里有铁路的机、车、工、电、检、医疗所、铁路子弟小学、铁路子弟中学、俱乐部、公寓、招待所、给水所、电话所、公安派出所等部门那是一应俱全。知道这个经营所属于哪里管辖不？
虽然这是黑省的地盘，但是这个经营所却由图们铁路局管辖。
你说有意思不，小小的方寸之地，被分割成地方、林业、农垦、渔业、铁路等几个系统。
听听后几个系统的名称，你就知道那几个地方都是牛气的不行，他们个个不是职工就是干部，比夹在中间的地方真是好了不知多少。
那些从事林业的伐木工、农垦的职工、渔业的船工、铁路的巡道工有多么的不容易，多么的苦，多么的累，那谁在乎地方的农民的苦和累。
有时候其实不应该说这些的，可是总有人觉得他们是最苦的，他们苦啥，他们好歹都是有编制的，有国家的供养，吃的国家给，住的国家建，生病给报销，老了有退休金。
这几个系统的人总是说，给国家干了一辈子，落了一身病，国家供养都是应得的。
农民就不为国家做贡献了，农民就少受罪了，农民就没有落一身病啊！
说起职业病，农民的职业病比那些有编制的多得多。
薛成龙不是贬低他们，他们也不容易，都勤勤恳恳的为国家做贡献。薛成龙只是为农民鸣不平，为农民感到不值。
薛成龙也是一个农民，知道农民在地里刨食有多苦，也知道农民过的有多苦。
其实想这些都没啥用。
因为如果比较起来，东北的农民已经很幸运了，据薛父说，关里的农民日子才叫一个苦，那里的农民辛辛苦苦干一年连饱饭都吃不上。
当然，这都是曾经的事了。
有时候薛成龙就觉得，这人啊！投胎真是一门学问，投错了胎，就这能受一辈子的罪，吃一辈子的苦。
不想了，想多了就感觉这日子都没法过了。
反正没啥事也，也不着急回家，不想走公路，就顺着河往家走，正好也散散心。
读过书的人就是想的太多，老是让自己沉浸在一些不自主的想法当中。
还是说说这脚下的河吧！
这条河是从上沟村沟里，过上沟村、腰子屯、下沟村三个村子，一直到三木拐转向到马兰河、公社、镇，之后是流往市里。这是市里上游的支脉，最终汇入松花江。
出了林场就是三木拐的路口，下河套，顺着这条河往西走，就可以到家了。
现在已经是冬天了，这河面已经冻冰了。薛成龙就溜冰往回走。
别看前些日子雪下那么大，这河套的雪却不多，因为冰太滑，雪太轻，风一吹就被吹走了。
但是这冰上还是有不少的雪，走这种有碎雪的冰面一定要小心，因为雪和冰的组合那真是东北人都打怵的冰面。
滑这种冰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头部的保护。
小时候就是滑这种冰面不小心滑倒了，脑袋和冰面来了个亲密的接触。“咚！”一下，脑袋直接就懵了，躺在冰面半天都动不了。等缓过来，这头上不但出现个大包，还开始恶心、头晕，养了好多天才好。
所以，滑冰摔倒的时候一定要抬起头。身上都穿着厚厚的棉衣，摔一下啥事没有。但是如果摔到脑袋，那就得在炕上趴几天了。
另一个要注意的是，这冰上很可能有冰层薄的地方。因为这是一条常年流水的河，这河的上面结冰了，下面其实还在流水。有时候流水多了，也能把冰层给冲洗薄了。这时候如果不小心踩上去，你就得掉进冰窟里，那就有意思了。
这条河是小河，就算是掉进去也淹不死人。但是你的棉鞋、棉裤都湿了。这么湿漉漉的走回去，不说会上冻结冰的问题，就是那冰冷刺骨的感觉会让你终生难忘。
当然，你也并不一定能走回去，要知道你的鞋湿了，一旦遇到冰，这鞋底的水会立马化成冰，让你的鞋牢牢的粘在冰面上，你想拔都拔不出来。
这个时候就有一个小技巧了，那就是沾了水的鞋就要不断地走动，刚开始还是会有些粘，走一会就不粘了。所以，一旦掉进冰窟窿里，上来后绝对不能站着不动，一定要赶快走回家，越早回家越少受罪。
还有在冰面上会遇到一些小问题，注意一下就行。比如这冰上有的地方的颜色有些泛黄，那就说明这一片冰面下的水已经漫到冰上，你就要绕开。如果踩上去，你的棉鞋就会被打湿。还有你要绕着有流水声音的地方，那里冰层薄，容易踩空掉冰窟窿里。再有就是在冰面上不要跑，跑动会影响你在冰面上的平衡。
在冰面上最好的走路方式就是出溜滑，出溜的往前走。
其实，父母们是非常反对孩子走冰面的，原因就在于在冰面你只能出溜的走，而出溜滑特别费鞋底。农村人都不富裕，买双鞋非常的不容易，更不用说棉鞋了。
你如果他打出溜滑走路，那一个冬天就要磨破鞋底子，你说哪个当父母的不心疼啊。
薛成龙也就是心情不好才到这冰上走的，要不为了省鞋他才不走冰面呢！
东北的冰特别有意思，这个冰面有时候会发声音，就是那种“噔！噔！噔！”的声音，而且还具有延展性，从远到近的声音传播。
按照薛成龙的理解是下面的水不断地结冰，然后不断地膨胀，这冰面开始上升，不断地隆起一个个的鼓包。
小时候，薛成龙特别喜欢找这种鼓起的冰面。因为有了这个冰面可以打出溜。打刺溜的意思就是拿着一块崩裂下来的冰块，走到鼓包的最高处，然后坐在冰块上，就可以像滑滑梯一样出溜下来。
当然了，还有一个事要着重的说。为啥要着重说呢？因为这事让薛成龙碰上了。
什么事呢？
这个事就是有时候在冰层底下会有鱼的存在。尤其是特别寒冷的冬天，有些水泡子的水全冻成冰了，在水泡子里休憩的鱼就会全部冻死，又因为是这个水泡子的缘故，这里会有个空腔，这些冻死的鱼都会跑到空腔里来。如果谁遇到了，那真是要高兴坏了。
想当年山沟的一个人就碰到了这个好事，这人弄了不少鱼回去，不但卖了好些钱，还炖了好几条鱼解馋。
薛成龙就是坐在冰块上滑出溜翻车了，趴在冰面滑出去的时候，无意间看到冰面下面黑黜黜，而且有滑到空腔的声音。
滑到空腔的声音，只要是东北的孩子都能听出来。听到这种声音，没有不害怕的。为啥，只要滑到空腔，说明下面就是薄薄的冰层，也就是说明你滑到冰窟窿的上面了。
一开始薛成龙以为下面是冰窟窿，可是把他自己吓个够呛。这要是掉冰窟窿里，这么远的路走回去，那可有得罪受了。
等停下的时候，薛成龙动都不敢动，就怕一动弹，这冰面就裂了。
可是呆了一会，薛成龙就发现不对劲了。
这也没有流水声啊！
只有能听到流水的声音，才是冰窟窿。没有流水声，说明这下面仅仅是个空腔而已。
薛成龙这个时候才有心情往下看，看看下面黑黜黜的东西是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下面密密麻麻的都是鱼啊！而且还不少的样子。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冰层下面是空心的，这些鱼就在这空心里。
如果鱼冻在冰里，那就不用费劲去砸冰了。冬天的冰堪比钢铁，砸冰取鱼那是费力不讨好的事。但是如果这鱼都在冰层下面的空心里，那砸冰就有意义了。
因为你只要把到空心之间的冰砸透，那些冻死的鱼就唾手可得，不用一个一个的砸出来。这些鱼肯定是因为缺氧跑到这个空心的地方，没想到被困死在这里了。
而且这种只存在道听途说的事，居然让薛成龙碰见了，这运气也是没水了。
薛成龙其实脑袋也是有些发蒙的，真的是不敢相信。
所以他立马趴在冰面上，透过一个小孔往里看。
还真别说，里面真的有鱼，密密麻麻的有不少呢！
啥也别说，薛成龙赶紧去岸边找石头。
这石头也被冻住了，只能扣动特别小的石头，然后用特别小的石头去砸小石头，用小石头把拳头大的石头敲下来，再用拳头大的石头把大石头敲下来。
用大石头把这空心处的冰层砸透。一次次的砸，一次次的砸，脱了棉衣继续砸。终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是把这个冰层给砸开了。
然后就是扩大这个洞的洞口，以便让薛成龙的半个身子能进去。
等薛成龙能探进去半个身子的时候，薛成龙就钻进去查看。
薛成龙被里面鱼的数量吓了一跳。一扎长的鱼就有十几条，那种小鲫鱼就更多了。我们把小鲫鱼叫鲫瓜子，就是因为它太小了，但是密密麻麻的特别的多。
这些鱼都是直挺挺的躺在河底的沙子上，只需要捡就行了。
细算下来，薛成龙可是不少，大鱼就有二十多条，小鱼不知凡几。
大鱼薛成龙就用河套边的柳树枝穿起来，提着走。小鱼都放到自己外套里，包了起来，扛着走。
其实还剩下一些鱼，没法弄走。一些鱼一半身子在空气中，一半身子在冰里。
这样的鱼，薛成龙就把悬在半空的鱼身子给弄下来，在冰里面的半拉鱼就放弃了。那半拉鱼用石头砸了，根本就是白费力气。
半拉意思就是一半。
薛成龙提着这些大鱼，背着用衣服包着的小鱼和半拉的鱼，继续沿着河往家走。
因为背着、提着东西，往回走的时候薛成龙就感觉到吃力了。
在冰面上其实没啥着力点，而且拿着东西，这重心就特别高，走在冰面就要特别的小心。
于是，薛成龙就开始在河边的雪地上走，找那种雪比较薄的地方行走，这样不但加快了速度，还不那么累。
到了村子，薛成龙找个了隐蔽的地把这些鱼藏了起来。
薛成龙还是有些小心思的。如果自己大剌剌的提着鱼回去。等到家，这些鱼就剩不下什么了。你见到人就要给人家几条吧！都是一个村的，都挺熟悉的，怎么的也得给人家分点。这种没有本钱弄来的鱼，只要见到都要跟别人分享的。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习俗，这种打猎猎到的猎物，抓鱼抓获到的鱼货。碰到熟悉的人都会被分走一些。这种行为在东北叫“见面分一半。”
当然不是真的分一半，但是要分给人家一些让大家尝尝鲜都是必须的。
但这些鱼可是薛成龙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的，真的不想跟别人分享。还有就是，自己家过成这个熊样了，正等着这些鱼改善生活呢！更不想跟其他人分享。
要知道，薛成龙在镇里天天帮羊汤店的马叔卖羊肉、水煮蛋，其实他一次都没喝过羊肉汤，薛成龙说的是那种带羊肉、羊下水的羊肉汤。每次喝的都是汤，马叔免费提供的纯纯的汤。
其实，不是喝不起，而是真的舍不得喝。
现在，薛成龙弄到不花钱的鱼了，那就能尽情的吃了，当然不想跟其他人分享了。
所以薛成龙把这些鱼都藏了起来，他自己回家去找麻袋。用麻袋装回来，这就不怕其他人看到了。
到家的时候，看到架子车上面空空如也，说明薛父上沟里没弄到编条。
进了屋，薛母正在做午饭。她看到薛成龙身上的褂子没了，就出口询问。褂子就是上衣。
“龙！你褂子哪去了？”
薛成龙嘿嘿一笑，悄悄的走到薛母的耳边，把捡到鱼货的事情说了。
薛母听到自己儿子在河边捡了这么多鱼货，那是相当的高兴。
饭也不做了，立马去给薛成龙找了一个已经缝好的麻袋，让薛成龙赶快去藏鱼的地方，把那些鱼取回来。
麻袋因为是用麻线编织而成，麻线又不太结实，所以经常会磨漏。为了继续使用，就只能缝补。漏洞小就用粗针加麻线缝好。洞如果太大，就要用布缝上。
所以，你在农村不但能看见衣服上有补丁，这麻袋、面口袋也有补丁。农村人日子苦，只能是这样勤俭节约、重复使用。
“赶快去！别让人发现，给拿走了。”
“妈，没事的。我藏的可严实了。”嘴上说的没事，但薛成龙心里也没底，万一被哪个人发现了藏鱼的地方，薛成龙得哭死。所以，薛成龙是一路小跑往河边藏鱼的地方去。
那可是二十多条鱼，还有一包小鱼，这些够家里吃一个月的。就是卖钱，也能卖个十几块钱。
到了藏鱼的地方，那些鱼都在。薛成龙这心才放了下来，他自己也深深舒了口气。
赶快把大鱼装到麻袋里，还行，这麻袋都是补好的，没有漏的地方。
如果有漏的地方，就会被村民看到，那刚才的那些准备就全白费了。
把那些小鱼也倒进麻袋了。自己的褂子就被解放出来。想着穿上，可是有股腥味，不太好闻。虽然这些鱼都是冻着的，但是还有有些鱼腥味。这褂子就先不穿了，还是回家洗一下再穿吧！
路上见着人，薛成龙就和往常一样和他们打招呼。
他们问薛成龙背着的是啥，薛成龙就说从山上弄的松塔子。
就这样薛成龙一路有惊无险的到了家里。
把鱼货扛进屋，薛母欣喜的迎来过来。
薛成龙也乐滋滋的把麻袋口敞开，向薛母显摆显摆，显摆他走路的工夫就捡了半口袋的鱼。
“妈，你看！多不多。够咱们吃一个月的了。”
薛父走过来，看了看这一口袋的鱼。闻到这满屋子的鱼腥气，很不高兴的说道。
“腥了蒿的，有什么吃头！刺还那么多！”薛父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嘴有些臭，说话不中听。还有他不爱吃鱼，尤其是闻到鱼腥味更是吃不下饭。所以对于从来没有好脸色，也没有好言语。
薛父不爱吃，薛成龙和薛母喜欢吃啊！尤其是把鱼红烧以后，真是特别的香。就是有点费油。现在豆油金贵。如果这些鱼都红烧的话，自己家那些油撑不到过年。
自己家分到两瓶子油，这些油要吃到明年秋天的。年前吃完了，年后就没油可吃了。
看来只能把鱼干煎后红烧，这样能省些油。
薛母对薛父的挑食很是不屑，直接把薛父的话怼了回去。
“你不吃拉倒！不吃，饿着！”
薛父瞬间就灭火了。他还指着薛母做饭呢！就不说怪话了。
比如，薛成龙所在的地方是林场，这里有派出所。镇里有林场的总部叫林业局，那里公检法司、医院、学校、电影院一应俱全。林场和林业局最终归省森工总局管理。
镇子西边有个渔业公司，也是个大单位，也有自己的一套系统，归省水产局管理。
镇子的东边是石镇农场，自己也有一套公检法司体系，归省农垦局管理。
镇子的南边与邻省交界的地方有个火车站叫鹿岛，那里不但有林场，还有铁路的经营所，这里有铁路的机、车、工、电、检、医疗所、铁路子弟小学、铁路子弟中学、俱乐部、公寓、招待所、给水所、电话所、公安派出所等部门那是一应俱全。知道这个经营所属于哪里管辖不？
虽然这是黑省的地盘，但是这个经营所却由图们铁路局管辖。
你说有意思不，小小的方寸之地，被分割成地方、林业、农垦、渔业、铁路等几个系统。
听听后几个系统的名称，你就知道那几个地方都是牛气的不行，他们个个不是职工就是干部，比夹在中间的地方真是好了不知多少。
那些从事林业的伐木工、农垦的职工、渔业的船工、铁路的巡道工有多么的不容易，多么的苦，多么的累，那谁在乎地方的农民的苦和累。
有时候其实不应该说这些的，可是总有人觉得他们是最苦的，他们苦啥，他们好歹都是有编制的，有国家的供养，吃的国家给，住的国家建，生病给报销，老了有退休金。
这几个系统的人总是说，给国家干了一辈子，落了一身病，国家供养都是应得的。
农民就不为国家做贡献了，农民就少受罪了，农民就没有落一身病啊！
说起职业病，农民的职业病比那些有编制的多得多。
薛成龙不是贬低他们，他们也不容易，都勤勤恳恳的为国家做贡献。薛成龙只是为农民鸣不平，为农民感到不值。
薛成龙也是一个农民，知道农民在地里刨食有多苦，也知道农民过的有多苦。
其实想这些都没啥用。
因为如果比较起来，东北的农民已经很幸运了，据薛父说，关里的农民日子才叫一个苦，那里的农民辛辛苦苦干一年连饱饭都吃不上。
当然，这都是曾经的事了。
有时候薛成龙就觉得，这人啊！投胎真是一门学问，投错了胎，就这能受一辈子的罪，吃一辈子的苦。
不想了，想多了就感觉这日子都没法过了。
反正没啥事也，也不着急回家，不想走公路，就顺着河往家走，正好也散散心。
读过书的人就是想的太多，老是让自己沉浸在一些不自主的想法当中。
还是说说这脚下的河吧！
这条河是从上沟村沟里，过上沟村、腰子屯、下沟村三个村子，一直到三木拐转向到马兰河、公社、镇，之后是流往市里。这是市里上游的支脉，最终汇入松花江。
出了林场就是三木拐的路口，下河套，顺着这条河往西走，就可以到家了。
现在已经是冬天了，这河面已经冻冰了。薛成龙就溜冰往回走。
别看前些日子雪下那么大，这河套的雪却不多，因为冰太滑，雪太轻，风一吹就被吹走了。
但是这冰上还是有不少的雪，走这种有碎雪的冰面一定要小心，因为雪和冰的组合那真是东北人都打怵的冰面。
滑这种冰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头部的保护。
小时候就是滑这种冰面不小心滑倒了，脑袋和冰面来了个亲密的接触。“咚！”一下，脑袋直接就懵了，躺在冰面半天都动不了。等缓过来，这头上不但出现个大包，还开始恶心、头晕，养了好多天才好。
所以，滑冰摔倒的时候一定要抬起头。身上都穿着厚厚的棉衣，摔一下啥事没有。但是如果摔到脑袋，那就得在炕上趴几天了。
另一个要注意的是，这冰上很可能有冰层薄的地方。因为这是一条常年流水的河，这河的上面结冰了，下面其实还在流水。有时候流水多了，也能把冰层给冲洗薄了。这时候如果不小心踩上去，你就得掉进冰窟里，那就有意思了。
这条河是小河，就算是掉进去也淹不死人。但是你的棉鞋、棉裤都湿了。这么湿漉漉的走回去，不说会上冻结冰的问题，就是那冰冷刺骨的感觉会让你终生难忘。
当然，你也并不一定能走回去，要知道你的鞋湿了，一旦遇到冰，这鞋底的水会立马化成冰，让你的鞋牢牢的粘在冰面上，你想拔都拔不出来。
这个时候就有一个小技巧了，那就是沾了水的鞋就要不断地走动，刚开始还是会有些粘，走一会就不粘了。所以，一旦掉进冰窟窿里，上来后绝对不能站着不动，一定要赶快走回家，越早回家越少受罪。
还有在冰面上会遇到一些小问题，注意一下就行。比如这冰上有的地方的颜色有些泛黄，那就说明这一片冰面下的水已经漫到冰上，你就要绕开。如果踩上去，你的棉鞋就会被打湿。还有你要绕着有流水声音的地方，那里冰层薄，容易踩空掉冰窟窿里。再有就是在冰面上不要跑，跑动会影响你在冰面上的平衡。
在冰面上最好的走路方式就是出溜滑，出溜的往前走。
其实，父母们是非常反对孩子走冰面的，原因就在于在冰面你只能出溜的走，而出溜滑特别费鞋底。农村人都不富裕，买双鞋非常的不容易，更不用说棉鞋了。
你如果他打出溜滑走路，那一个冬天就要磨破鞋底子，你说哪个当父母的不心疼啊。
薛成龙也就是心情不好才到这冰上走的，要不为了省鞋他才不走冰面呢！
东北的冰特别有意思，这个冰面有时候会发声音，就是那种“噔！噔！噔！”的声音，而且还具有延展性，从远到近的声音传播。
按照薛成龙的理解是下面的水不断地结冰，然后不断地膨胀，这冰面开始上升，不断地隆起一个个的鼓包。
小时候，薛成龙特别喜欢找这种鼓起的冰面。因为有了这个冰面可以打出溜。打刺溜的意思就是拿着一块崩裂下来的冰块，走到鼓包的最高处，然后坐在冰块上，就可以像滑滑梯一样出溜下来。
当然了，还有一个事要着重的说。为啥要着重说呢？因为这事让薛成龙碰上了。
什么事呢？
这个事就是有时候在冰层底下会有鱼的存在。尤其是特别寒冷的冬天，有些水泡子的水全冻成冰了，在水泡子里休憩的鱼就会全部冻死，又因为是这个水泡子的缘故，这里会有个空腔，这些冻死的鱼都会跑到空腔里来。如果谁遇到了，那真是要高兴坏了。
想当年山沟的一个人就碰到了这个好事，这人弄了不少鱼回去，不但卖了好些钱，还炖了好几条鱼解馋。
薛成龙就是坐在冰块上滑出溜翻车了，趴在冰面滑出去的时候，无意间看到冰面下面黑黜黜，而且有滑到空腔的声音。
滑到空腔的声音，只要是东北的孩子都能听出来。听到这种声音，没有不害怕的。为啥，只要滑到空腔，说明下面就是薄薄的冰层，也就是说明你滑到冰窟窿的上面了。
一开始薛成龙以为下面是冰窟窿，可是把他自己吓个够呛。这要是掉冰窟窿里，这么远的路走回去，那可有得罪受了。
等停下的时候，薛成龙动都不敢动，就怕一动弹，这冰面就裂了。
可是呆了一会，薛成龙就发现不对劲了。
这也没有流水声啊！
只有能听到流水的声音，才是冰窟窿。没有流水声，说明这下面仅仅是个空腔而已。
薛成龙这个时候才有心情往下看，看看下面黑黜黜的东西是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下面密密麻麻的都是鱼啊！而且还不少的样子。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冰层下面是空心的，这些鱼就在这空心里。
如果鱼冻在冰里，那就不用费劲去砸冰了。冬天的冰堪比钢铁，砸冰取鱼那是费力不讨好的事。但是如果这鱼都在冰层下面的空心里，那砸冰就有意义了。
因为你只要把到空心之间的冰砸透，那些冻死的鱼就唾手可得，不用一个一个的砸出来。这些鱼肯定是因为缺氧跑到这个空心的地方，没想到被困死在这里了。
而且这种只存在道听途说的事，居然让薛成龙碰见了，这运气也是没水了。
薛成龙其实脑袋也是有些发蒙的，真的是不敢相信。
所以他立马趴在冰面上，透过一个小孔往里看。
还真别说，里面真的有鱼，密密麻麻的有不少呢！
啥也别说，薛成龙赶紧去岸边找石头。
这石头也被冻住了，只能扣动特别小的石头，然后用特别小的石头去砸小石头，用小石头把拳头大的石头敲下来，再用拳头大的石头把大石头敲下来。
用大石头把这空心处的冰层砸透。一次次的砸，一次次的砸，脱了棉衣继续砸。终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是把这个冰层给砸开了。
然后就是扩大这个洞的洞口，以便让薛成龙的半个身子能进去。
等薛成龙能探进去半个身子的时候，薛成龙就钻进去查看。
薛成龙被里面鱼的数量吓了一跳。一扎长的鱼就有十几条，那种小鲫鱼就更多了。我们把小鲫鱼叫鲫瓜子，就是因为它太小了，但是密密麻麻的特别的多。
这些鱼都是直挺挺的躺在河底的沙子上，只需要捡就行了。
细算下来，薛成龙可是不少，大鱼就有二十多条，小鱼不知凡几。
大鱼薛成龙就用河套边的柳树枝穿起来，提着走。小鱼都放到自己外套里，包了起来，扛着走。
其实还剩下一些鱼，没法弄走。一些鱼一半身子在空气中，一半身子在冰里。
这样的鱼，薛成龙就把悬在半空的鱼身子给弄下来，在冰里面的半拉鱼就放弃了。那半拉鱼用石头砸了，根本就是白费力气。
半拉意思就是一半。
薛成龙提着这些大鱼，背着用衣服包着的小鱼和半拉的鱼，继续沿着河往家走。
因为背着、提着东西，往回走的时候薛成龙就感觉到吃力了。
在冰面上其实没啥着力点，而且拿着东西，这重心就特别高，走在冰面就要特别的小心。
于是，薛成龙就开始在河边的雪地上走，找那种雪比较薄的地方行走，这样不但加快了速度，还不那么累。
到了村子，薛成龙找个了隐蔽的地把这些鱼藏了起来。
薛成龙还是有些小心思的。如果自己大剌剌的提着鱼回去。等到家，这些鱼就剩不下什么了。你见到人就要给人家几条吧！都是一个村的，都挺熟悉的，怎么的也得给人家分点。这种没有本钱弄来的鱼，只要见到都要跟别人分享的。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习俗，这种打猎猎到的猎物，抓鱼抓获到的鱼货。碰到熟悉的人都会被分走一些。这种行为在东北叫“见面分一半。”
当然不是真的分一半，但是要分给人家一些让大家尝尝鲜都是必须的。
但这些鱼可是薛成龙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的，真的不想跟别人分享。还有就是，自己家过成这个熊样了，正等着这些鱼改善生活呢！更不想跟其他人分享。
要知道，薛成龙在镇里天天帮羊汤店的马叔卖羊肉、水煮蛋，其实他一次都没喝过羊肉汤，薛成龙说的是那种带羊肉、羊下水的羊肉汤。每次喝的都是汤，马叔免费提供的纯纯的汤。
其实，不是喝不起，而是真的舍不得喝。
现在，薛成龙弄到不花钱的鱼了，那就能尽情的吃了，当然不想跟其他人分享了。
所以薛成龙把这些鱼都藏了起来，他自己回家去找麻袋。用麻袋装回来，这就不怕其他人看到了。
到家的时候，看到架子车上面空空如也，说明薛父上沟里没弄到编条。
进了屋，薛母正在做午饭。她看到薛成龙身上的褂子没了，就出口询问。褂子就是上衣。
“龙！你褂子哪去了？”
薛成龙嘿嘿一笑，悄悄的走到薛母的耳边，把捡到鱼货的事情说了。
薛母听到自己儿子在河边捡了这么多鱼货，那是相当的高兴。
饭也不做了，立马去给薛成龙找了一个已经缝好的麻袋，让薛成龙赶快去藏鱼的地方，把那些鱼取回来。
麻袋因为是用麻线编织而成，麻线又不太结实，所以经常会磨漏。为了继续使用，就只能缝补。漏洞小就用粗针加麻线缝好。洞如果太大，就要用布缝上。
所以，你在农村不但能看见衣服上有补丁，这麻袋、面口袋也有补丁。农村人日子苦，只能是这样勤俭节约、重复使用。
“赶快去！别让人发现，给拿走了。”
“妈，没事的。我藏的可严实了。”嘴上说的没事，但薛成龙心里也没底，万一被哪个人发现了藏鱼的地方，薛成龙得哭死。所以，薛成龙是一路小跑往河边藏鱼的地方去。
那可是二十多条鱼，还有一包小鱼，这些够家里吃一个月的。就是卖钱，也能卖个十几块钱。
到了藏鱼的地方，那些鱼都在。薛成龙这心才放了下来，他自己也深深舒了口气。
赶快把大鱼装到麻袋里，还行，这麻袋都是补好的，没有漏的地方。
如果有漏的地方，就会被村民看到，那刚才的那些准备就全白费了。
把那些小鱼也倒进麻袋了。自己的褂子就被解放出来。想着穿上，可是有股腥味，不太好闻。虽然这些鱼都是冻着的，但是还有有些鱼腥味。这褂子就先不穿了，还是回家洗一下再穿吧！
路上见着人，薛成龙就和往常一样和他们打招呼。
他们问薛成龙背着的是啥，薛成龙就说从山上弄的松塔子。
就这样薛成龙一路有惊无险的到了家里。
把鱼货扛进屋，薛母欣喜的迎来过来。
薛成龙也乐滋滋的把麻袋口敞开，向薛母显摆显摆，显摆他走路的工夫就捡了半口袋的鱼。
“妈，你看！多不多。够咱们吃一个月的了。”
薛父走过来，看了看这一口袋的鱼。闻到这满屋子的鱼腥气，很不高兴的说道。
“腥了蒿的，有什么吃头！刺还那么多！”薛父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嘴有些臭，说话不中听。还有他不爱吃鱼，尤其是闻到鱼腥味更是吃不下饭。所以对于从来没有好脸色，也没有好言语。
薛父不爱吃，薛成龙和薛母喜欢吃啊！尤其是把鱼红烧以后，真是特别的香。就是有点费油。现在豆油金贵。如果这些鱼都红烧的话，自己家那些油撑不到过年。
自己家分到两瓶子油，这些油要吃到明年秋天的。年前吃完了，年后就没油可吃了。
看来只能把鱼干煎后红烧，这样能省些油。
薛母对薛父的挑食很是不屑，直接把薛父的话怼了回去。
“你不吃拉倒！不吃，饿着！”
薛父瞬间就灭火了。他还指着薛母做饭呢！就不说怪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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