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倒腾木材不可行
吃饱喝足，薛成龙问了一个事，那就是哪里可以给私人破木板子。因为这里怎么说也是林区，个人手上多多少少的可以弄到一些木材，而这些木材最重要的用处就是破成板子留作打家具。
马叔作为这里的地头蛇，肯定知道哪里有私人的木材厂，他跟薛成龙指了一处比较靠谱的，嘴比较严的一家。
然后，薛成龙和马叔也说好了明天去骡马市，让他明天早上帮着挑牲口。告别马叔，薛成龙就四处溜达，溜达的主要目的就是找马叔所说的个人开的木材加工厂，问问收不收木材，能不能给破木板子。
薛成龙肯定不敢去国营的加工厂，国营加工厂管理严，只要是加工木材都要看批条。薛成龙上哪弄批条去，他拉的木材都是自己采伐的，根本没从林业系统走，拿不到那所谓的批条。
找木材加工厂非常的简单，就是哪里有非常巨大的“吱吱吱！”的破木头的声音，那里肯定就是木材加工厂。薛成龙沿着马叔指的路，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
“娃！你等会我！”后面传来马叔的声音，原来马叔不放心薛成龙一个人去，所以也跟了过来。
“叔，你咋过来了？”
“我陪你一起去。那个家伙虽然嘴严的很，但是也糊弄人呢！我陪你去，他不敢糊弄你。”
“我就是问问价，还不干啥？”
“还不干啥？你张罗买骡车，现在又问加工厂的事。你还想干啥？你还能干啥？”
“您猜到了？”薛成龙不好意思的讪笑。
“告诉你，这事不是闹着玩的，你可要想好了。”
“我想着晚上悄悄的干，只要小心点，没人管的。”
“这样啊！那到行！那些公家的懒得很，没听说大晚上还检查的。但是，我建议你还是搞一张木材的批条备着，以防万一。”
“叔，你有门路没？我花钱！”薛成龙也觉得马叔说的对，就顺嘴问问。
“我上哪给你弄去！我只是给你出主意。你既然要做这门生意，你就得自己想办法。”看来这个得薛成龙自己想办法，薛成龙认识的林业局的人只有小张干部，看来只能从他身上想办法。
马叔给薛成龙找的这个加工厂其实就是一个破板子的夫妻工坊，有一个带锯台子，接了一个三相电。这位作坊主见是熟人介绍的人也爽快的答应帮助破板子，也收木材。但是这位作坊主也明确的表示，他不能给市场上的价格，只能给一个黑市价，毕竟他也要承担一定的风险，给的价格是每方一百二十块钱。
就是这样薛成龙也相当兴奋，毕竟如果运一车木材可比运一车柴火强多了。
把收购木材价格的事情确定下来，薛成龙把马叔送回去，他自己就去了黄德龙那里。
巧的是薛成龙刚到大荒地，就和薛父迎面碰上了。
然后，薛成龙就把要买牲口的事和薛父说了。
先把柴火卖了，拿到柴火钱。这个时候薛父让大家先走，薛成龙和薛父吊在后面说悄悄话。
薛父问了家里两个存折有多少钱，知道加上薛成龙卖灵芝和做买卖的钱满打满算够买一头大牲口的。薛成龙只把做采购采买小生意和卖灵芝的事说了，其他的事啥都没说。所以他只知道存款有一千五百多。这里有薛父存折里的三百，薛成龙存折里的二百，倒腾柴火的四百多，还有薛成龙倒腾灵芝的六百多。
可是这倒腾柴火得有人领着干，没人领着干就全乱套了。薛成龙这家伙的心思早不在柴火上了，他现在想着的是搞木材、做小买卖。所以，领人干活的只有薛父自己了。但是薛成龙买大牲口他又不放心，薛成龙从出生也没下过几次地，咋可能知道这牲口的好坏。所以，薛父把大哑巴推荐给薛成龙，让大哑巴跟着去挑牲口。
大哑巴曾经是公社的饲养员，还是远近闻名的车把式，只是后来因为有人觉得他是个哑巴，就把他给辞了。薛父对大哑巴的能力是非常信任的，让薛成龙买牲口、买大车都要听大哑巴的。
至于倒腾柴火少个人的事情，薛父计划再找人，就不用薛成龙担心了。而且，薛母知道薛成龙要去找小张干部送礼，早早准备了收拾好的一只野兔和一只野鸡。
要说还是薛母最了解薛成龙，要不怎么说知子莫若老母亲呢！好像好像不太对啊！但是薛母绝对比薛父了解薛成龙，知道薛成龙到底想要干什么。
路过检查站的时候，薛成龙就提着野兔、野鸡进了屋子。
“小张干部，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野兔啊！这个可以啊！还是收拾好的。小张，你去剁了，用辣椒煸炒，多放辣椒、多放姜、多放油，去去腥气。对了放点荤油进去，这样更香。这个野鸡用高压锅焖上，然后和土豆一起红烧了，咱们晚上加餐。”
小张干部也是个会吃的，知道怎么做的野味才好吃。
“你们这还有高压锅？”
薛成龙则对高压锅很感兴趣。薛成龙想不明白，一样是铝制品，咋这压力锅就这么值钱。
“我拿过来煮肉的。要不一会一起吃点。”
“不了！刚吃完！还不饿！小张干部，咱们出去抽根烟呗！我有点话和你说！“
“啥事啊！还要到外面说！”小张干部也很给面子，跟薛成龙到了屋外。薛成龙擦根火柴，帮小张干部点上烟。
“正好出来，撒爆尿！我说，你要说啥事？说吧！这个没人。”
“嘿嘿！那个~小张干部，是这样的。我不是老大不小了么！想要弄些木头拉到镇里破成板子，好好打家具。问你，能不能帮着办点木材的批条。”其实，这打家具就是个借口，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倒腾木材。
小张干部撒完尿，拉上拉链。回身好好的端详薛成龙，然后就变了脸色。
“我就知道有一天会找我提出这个请求。你是不是想拿着这个批条去拉木头，还要晚上悄悄的拉，能偷偷的拉，绝不光明正大的拉，能拉几车是几车。是不是这么想的。”
“你都猜出来了！我可以给你意思一下，只要你说个数，我绝对不拒绝。”薛成龙以为小张干部早就等着自己来说这事呢！毕竟他都提出帮着薛成龙弄招工的事，那这倒腾木材就更不是事了。
“能猜不出来吗？倒腾柴火，你和你爸累死累活一天也就挣个二十多。如果倒腾木材你一天少说能挣二百，是不？相差十倍的利润，谁看了都心动。而是这个主意是个人都想的出来，而且只要是倒腾柴火的都想这么干！而且好多都这么干了！你是不是也想这么干！”小张干部一语道破天机。
“我不是想着多赚点钱，也好弄个招工指标，我早就想当个职工了。”薛成龙被戳破心事，也不恼，干脆把自己的想法也和盘托出。
“其实我可以给你弄批条，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干！”
“行行行！只要你给我批条，我绝对少不了你的好处。”薛成龙以为小张干部同意了，连忙许诺好吃。
“停停停！听我说完！”小张干部抬起手连忙阻止薛成龙说话。
“你说！我听着呢！”
“你知道我如果这么做了，你最后会有什么结局吗？”
薛成龙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其实薛成龙不懂小张干部在说什么，一时还没弄明白。
“我告诉你，你最后只能是吃枪子！你知道吗？”
“吃枪子？没那么严重吧！”薛成龙明显不太相信，倒腾个木材咋会吃枪子呢！
“你还别不信！你倒腾柴火，这个没人会管。你们捞的柴火都是林场剩下的边角料，扔在那沤烂掉怪可惜的，你们这些村民倒腾卖钱，林场也不会说啥！就是抓到你们倒腾柴火，顶多就是罚点款。可是木材就不一样了，这是战略物资，是拿来建房子、架桥、建铁路、造汽车用的。而且，你也知道现在一方木材多少钱，咱们这里一百多，运到南方可以卖到三百多。你知道什么概念吗！”
当时东北的椴木、榆木质地坚硬，可以用来建造简易的桥梁，可以拿来给铁路当枕木，可以给大解放做大梁和车厢。大解放的下面的一层梁就是木头做的，很多汽车的车厢也是木头做的。
薛成龙还是摇摇头。
“三百数额还不够大，但是你干了一个月，你就能挣将近一万。一万是什么概念！那是可以枪毙你十次，百次的恐怖数字。现在是严打的风口上，你是不是不想要命了。偷几十块钱都能要了人的命，你敢偷国家一万块，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小张干部说到动情处那是涂抹横飞，喷了薛成龙一脸。
“不要以为富贵险中求，也不要想着一夜暴富。你没身份、没背景，出了事，没人给你扛。不像我，我起码还有当官的老爸，有个在法院工作的老妈！我收了你的钱，到时候退回去就啥事没有了。你行吗？你啥都没有！你有的就是一条命。可是你命都没有，那你还要钱干什么！你以为就我们这一个检查站，就没有其他的检查的人员了。错了！但凡周边的木材加工厂的人说白了都是我们的信息员，等把你养肥了，我们就该收线了。到时候人证物证俱在，你不死都不行了。”
薛成龙被小张干部说的话吓得满头大汗，就是腿肚子都有些打哆嗦。
“知道怕了！知道怕了就行！也没白费我的一番口舌！我其实挺看好你的，不想你往歪路上走。你知道吗？”
“啊！嗯嗯！”薛成龙都被小张干部的话镇住了，有些不知道该说啥了。
“我说这些话呢！就是想告诉你，咱们其实都是小喽啰，不要想着一下子挣大钱。大钱如果让咱们小人物挣了，除了遭灾没有啥好处。”
“我是小喽啰，你可不是！你可是高干子弟。”
“我算个屁！我要是高干子弟，还能蹲在这守岗亭。我要是高干子弟，还能在这喝风。”小张干部狠狠地把吸完的烟头扔到冰面上。
小张干部突然的狂躁让薛成龙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这个跟你说不着！反正我告诉你，对于高干自己我和你在他们眼里都是蝼蚁，没啥区别！”
“那你也是大蚂蚁！我只能算是蚂蚁身上的一根毫毛！”
“行了！你也别自我贬损了。我是想告诉你，不要看那些大人物们干啥你就干啥！要知道，到时候出了事，那些人啥事没有，你我这些小人物都是给他们顶雷的。还是那句话，你还是回去好好的倒腾你的柴火去，到时候再找亲戚朋友凑一下，给你弄个职工身份，你到时候怎么都弄混个媳妇。告诉你两千块弄个招工指标，你一点都不亏。”
薛成龙叹了口气，也接受了小张干部的意见。生意经里有句话是“裁衣先量体，经商先摸底。”，自己连倒腾木材的底都没摸清，真要一头扎进去，说不定真如小张干部所说，最后的结局就是命不久矣。
“那！小张干部，是这样的。我家里凑了点钱，打算买头大牲口拉柴火。这柴火票怎么卖？”
“哟！可以啊！都要买大车了！”
这里的大车指的是牛车、骡车，牛车骡车和板车相比，大了不是一星半点，所以就叫做大车。现在每个大的镇子上住的地方除了旅社，其实还有大车店。这些大车店就是给赶马车、骡车的人准备的。
“大家帮着凑的！”
“那也可以了！看来还是没少挣！那我这次不能收只收五十块了，上次给你的是友情价。这次我就要收正常的费用了，一百元，一分不能少！”
“啊！一百！现在距离封号不到一个月了，要收一百元！”薛成龙对直接翻倍，而且又加码的的收费很是惊讶！
“你这还不明白！用架子车，你们累死累活能干多少！如果用了骡车、马车，又能干多少！这个你想过吗？还有，你用牛车，我们承担的风险成倍的增加！当然我们要成倍的收取费用。你回去合计合计，你看看是不是合算。合算，你就过来交钱。我告诉你啊！这一百元的价格不变，就是到了封号的前一天，我还是要收一百的哦！你越早决定越赚。”
小张干部明显有敲竹杠的嫌疑，但是交了钱，自己仍然有得赚，最后看起来还是非常合算的。
“行！只要我买到牛，我就过来交钱！”
“我就佩服你这点！能够审时度势，不拘泥小钱。”
“一百也不少了。对了！小张干部，我真的想弄点木材破木板做家具。你看？”
“这次你是真破木板做家具。”
“真的。我家里现在真的是家徒四壁，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到时候我就是真成了职工，连像样的家具也没有也太难看了。”没有家具，会很让人看不起。
“那行！你要打多少家具？要破多少板子？”
“你们林场的那种全套家具，我打算打两套，一套我自己用，一套给我爸妈用。”
“你还真舍得！这两套家具下来，怎么也得五六方的木头。这样，你交三百块就行了！我给你开六方的批条。”
“真的？”
“我这金口玉言，咋会是假的。”
“那我过几天把钱给你送过来！”薛成龙见小张干部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也很是高兴。
“我给你五天时间，过期不候！”
“行！我一定交。”
其实薛成龙买批条也是有些小九九的，这六方的批条，薛成龙起码能把三方的木材卖了换钱，剩下的三方木材批条，可以多拉一些，起码能破六方的板材，可以拉回村里。
这样薛成龙可以不用花一分钱，就能拉回六方的板材。
说了这么多话，两人在外面冻得跟孙子似的，冷的很。
“别在外面傻站着了！赶快进屋！”小张干部最受不住冻，嚷嚷要回屋。
“真是的天一黑就开始冷了。”薛成龙也有些冷，打了个哆嗦。
进了屋，小张告诉小张干部。虽然有点绕，但确实小张干部总是叫这人小张。
“站长！肉快好了！可是咱们这的酒快没了！”
“我草，把这事给忘了！现在天都黑了！供销社肯定关门了。这可咋整？这有肉没酒，不过瘾啊！你们谁家有酒，回去取点。”
“我们上哪弄酒去！这几天喝的都是我们从家带的酒好不？”
“你们抱怨啥，我可没少赞助肉票、粮票，让你们带点酒咋了？”
“我们也没抱怨！我们是说，我们家的酒都喝光了，真的没酒了。哎！站长，我知道马兰河那有个老高丽会酿酒，他那绝对有酒，而且是高粱酒，喝了不上头。”
“哪一家？”
“马兰河村村尾那家，挨着河边！”
检查站距离林场也就是一里地，距离马兰河要四里地，距离马兰河村的村尾要六里地。
“我草！这么远！谁去？谁去？谁去，我给他夹个大鸡腿！”
见没人应声，小张干部提高了价码。
“两个鸡腿！谁去？”
这外面冷飕飕的，谁都不想去。
“我去吧！就瓶子在哪？”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薛成龙拿来的野兔和野鸡就是为了让他们吃好喝好，别为难薛成龙的，现在还是自己去打酒去吧！
“你去也行！那有酒瓶子，我们都是拿酒壶去打，二十斤塑料壶！”小张把塑料壶拿到薛成龙面前，恨不得把酒壶塞到薛成龙怀了，他怕最后是他去打酒。
一般情况是谁打酒谁掏钱，这又受累又花钱的事肯定没人愿意干。
薛成龙拿上酒壶，就出去了。
马叔作为这里的地头蛇，肯定知道哪里有私人的木材厂，他跟薛成龙指了一处比较靠谱的，嘴比较严的一家。
然后，薛成龙和马叔也说好了明天去骡马市，让他明天早上帮着挑牲口。告别马叔，薛成龙就四处溜达，溜达的主要目的就是找马叔所说的个人开的木材加工厂，问问收不收木材，能不能给破木板子。
薛成龙肯定不敢去国营的加工厂，国营加工厂管理严，只要是加工木材都要看批条。薛成龙上哪弄批条去，他拉的木材都是自己采伐的，根本没从林业系统走，拿不到那所谓的批条。
找木材加工厂非常的简单，就是哪里有非常巨大的“吱吱吱！”的破木头的声音，那里肯定就是木材加工厂。薛成龙沿着马叔指的路，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
“娃！你等会我！”后面传来马叔的声音，原来马叔不放心薛成龙一个人去，所以也跟了过来。
“叔，你咋过来了？”
“我陪你一起去。那个家伙虽然嘴严的很，但是也糊弄人呢！我陪你去，他不敢糊弄你。”
“我就是问问价，还不干啥？”
“还不干啥？你张罗买骡车，现在又问加工厂的事。你还想干啥？你还能干啥？”
“您猜到了？”薛成龙不好意思的讪笑。
“告诉你，这事不是闹着玩的，你可要想好了。”
“我想着晚上悄悄的干，只要小心点，没人管的。”
“这样啊！那到行！那些公家的懒得很，没听说大晚上还检查的。但是，我建议你还是搞一张木材的批条备着，以防万一。”
“叔，你有门路没？我花钱！”薛成龙也觉得马叔说的对，就顺嘴问问。
“我上哪给你弄去！我只是给你出主意。你既然要做这门生意，你就得自己想办法。”看来这个得薛成龙自己想办法，薛成龙认识的林业局的人只有小张干部，看来只能从他身上想办法。
马叔给薛成龙找的这个加工厂其实就是一个破板子的夫妻工坊，有一个带锯台子，接了一个三相电。这位作坊主见是熟人介绍的人也爽快的答应帮助破板子，也收木材。但是这位作坊主也明确的表示，他不能给市场上的价格，只能给一个黑市价，毕竟他也要承担一定的风险，给的价格是每方一百二十块钱。
就是这样薛成龙也相当兴奋，毕竟如果运一车木材可比运一车柴火强多了。
把收购木材价格的事情确定下来，薛成龙把马叔送回去，他自己就去了黄德龙那里。
巧的是薛成龙刚到大荒地，就和薛父迎面碰上了。
然后，薛成龙就把要买牲口的事和薛父说了。
先把柴火卖了，拿到柴火钱。这个时候薛父让大家先走，薛成龙和薛父吊在后面说悄悄话。
薛父问了家里两个存折有多少钱，知道加上薛成龙卖灵芝和做买卖的钱满打满算够买一头大牲口的。薛成龙只把做采购采买小生意和卖灵芝的事说了，其他的事啥都没说。所以他只知道存款有一千五百多。这里有薛父存折里的三百，薛成龙存折里的二百，倒腾柴火的四百多，还有薛成龙倒腾灵芝的六百多。
可是这倒腾柴火得有人领着干，没人领着干就全乱套了。薛成龙这家伙的心思早不在柴火上了，他现在想着的是搞木材、做小买卖。所以，领人干活的只有薛父自己了。但是薛成龙买大牲口他又不放心，薛成龙从出生也没下过几次地，咋可能知道这牲口的好坏。所以，薛父把大哑巴推荐给薛成龙，让大哑巴跟着去挑牲口。
大哑巴曾经是公社的饲养员，还是远近闻名的车把式，只是后来因为有人觉得他是个哑巴，就把他给辞了。薛父对大哑巴的能力是非常信任的，让薛成龙买牲口、买大车都要听大哑巴的。
至于倒腾柴火少个人的事情，薛父计划再找人，就不用薛成龙担心了。而且，薛母知道薛成龙要去找小张干部送礼，早早准备了收拾好的一只野兔和一只野鸡。
要说还是薛母最了解薛成龙，要不怎么说知子莫若老母亲呢！好像好像不太对啊！但是薛母绝对比薛父了解薛成龙，知道薛成龙到底想要干什么。
路过检查站的时候，薛成龙就提着野兔、野鸡进了屋子。
“小张干部，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野兔啊！这个可以啊！还是收拾好的。小张，你去剁了，用辣椒煸炒，多放辣椒、多放姜、多放油，去去腥气。对了放点荤油进去，这样更香。这个野鸡用高压锅焖上，然后和土豆一起红烧了，咱们晚上加餐。”
小张干部也是个会吃的，知道怎么做的野味才好吃。
“你们这还有高压锅？”
薛成龙则对高压锅很感兴趣。薛成龙想不明白，一样是铝制品，咋这压力锅就这么值钱。
“我拿过来煮肉的。要不一会一起吃点。”
“不了！刚吃完！还不饿！小张干部，咱们出去抽根烟呗！我有点话和你说！“
“啥事啊！还要到外面说！”小张干部也很给面子，跟薛成龙到了屋外。薛成龙擦根火柴，帮小张干部点上烟。
“正好出来，撒爆尿！我说，你要说啥事？说吧！这个没人。”
“嘿嘿！那个~小张干部，是这样的。我不是老大不小了么！想要弄些木头拉到镇里破成板子，好好打家具。问你，能不能帮着办点木材的批条。”其实，这打家具就是个借口，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倒腾木材。
小张干部撒完尿，拉上拉链。回身好好的端详薛成龙，然后就变了脸色。
“我就知道有一天会找我提出这个请求。你是不是想拿着这个批条去拉木头，还要晚上悄悄的拉，能偷偷的拉，绝不光明正大的拉，能拉几车是几车。是不是这么想的。”
“你都猜出来了！我可以给你意思一下，只要你说个数，我绝对不拒绝。”薛成龙以为小张干部早就等着自己来说这事呢！毕竟他都提出帮着薛成龙弄招工的事，那这倒腾木材就更不是事了。
“能猜不出来吗？倒腾柴火，你和你爸累死累活一天也就挣个二十多。如果倒腾木材你一天少说能挣二百，是不？相差十倍的利润，谁看了都心动。而是这个主意是个人都想的出来，而且只要是倒腾柴火的都想这么干！而且好多都这么干了！你是不是也想这么干！”小张干部一语道破天机。
“我不是想着多赚点钱，也好弄个招工指标，我早就想当个职工了。”薛成龙被戳破心事，也不恼，干脆把自己的想法也和盘托出。
“其实我可以给你弄批条，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干！”
“行行行！只要你给我批条，我绝对少不了你的好处。”薛成龙以为小张干部同意了，连忙许诺好吃。
“停停停！听我说完！”小张干部抬起手连忙阻止薛成龙说话。
“你说！我听着呢！”
“你知道我如果这么做了，你最后会有什么结局吗？”
薛成龙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其实薛成龙不懂小张干部在说什么，一时还没弄明白。
“我告诉你，你最后只能是吃枪子！你知道吗？”
“吃枪子？没那么严重吧！”薛成龙明显不太相信，倒腾个木材咋会吃枪子呢！
“你还别不信！你倒腾柴火，这个没人会管。你们捞的柴火都是林场剩下的边角料，扔在那沤烂掉怪可惜的，你们这些村民倒腾卖钱，林场也不会说啥！就是抓到你们倒腾柴火，顶多就是罚点款。可是木材就不一样了，这是战略物资，是拿来建房子、架桥、建铁路、造汽车用的。而且，你也知道现在一方木材多少钱，咱们这里一百多，运到南方可以卖到三百多。你知道什么概念吗！”
当时东北的椴木、榆木质地坚硬，可以用来建造简易的桥梁，可以拿来给铁路当枕木，可以给大解放做大梁和车厢。大解放的下面的一层梁就是木头做的，很多汽车的车厢也是木头做的。
薛成龙还是摇摇头。
“三百数额还不够大，但是你干了一个月，你就能挣将近一万。一万是什么概念！那是可以枪毙你十次，百次的恐怖数字。现在是严打的风口上，你是不是不想要命了。偷几十块钱都能要了人的命，你敢偷国家一万块，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小张干部说到动情处那是涂抹横飞，喷了薛成龙一脸。
“不要以为富贵险中求，也不要想着一夜暴富。你没身份、没背景，出了事，没人给你扛。不像我，我起码还有当官的老爸，有个在法院工作的老妈！我收了你的钱，到时候退回去就啥事没有了。你行吗？你啥都没有！你有的就是一条命。可是你命都没有，那你还要钱干什么！你以为就我们这一个检查站，就没有其他的检查的人员了。错了！但凡周边的木材加工厂的人说白了都是我们的信息员，等把你养肥了，我们就该收线了。到时候人证物证俱在，你不死都不行了。”
薛成龙被小张干部说的话吓得满头大汗，就是腿肚子都有些打哆嗦。
“知道怕了！知道怕了就行！也没白费我的一番口舌！我其实挺看好你的，不想你往歪路上走。你知道吗？”
“啊！嗯嗯！”薛成龙都被小张干部的话镇住了，有些不知道该说啥了。
“我说这些话呢！就是想告诉你，咱们其实都是小喽啰，不要想着一下子挣大钱。大钱如果让咱们小人物挣了，除了遭灾没有啥好处。”
“我是小喽啰，你可不是！你可是高干子弟。”
“我算个屁！我要是高干子弟，还能蹲在这守岗亭。我要是高干子弟，还能在这喝风。”小张干部狠狠地把吸完的烟头扔到冰面上。
小张干部突然的狂躁让薛成龙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这个跟你说不着！反正我告诉你，对于高干自己我和你在他们眼里都是蝼蚁，没啥区别！”
“那你也是大蚂蚁！我只能算是蚂蚁身上的一根毫毛！”
“行了！你也别自我贬损了。我是想告诉你，不要看那些大人物们干啥你就干啥！要知道，到时候出了事，那些人啥事没有，你我这些小人物都是给他们顶雷的。还是那句话，你还是回去好好的倒腾你的柴火去，到时候再找亲戚朋友凑一下，给你弄个职工身份，你到时候怎么都弄混个媳妇。告诉你两千块弄个招工指标，你一点都不亏。”
薛成龙叹了口气，也接受了小张干部的意见。生意经里有句话是“裁衣先量体，经商先摸底。”，自己连倒腾木材的底都没摸清，真要一头扎进去，说不定真如小张干部所说，最后的结局就是命不久矣。
“那！小张干部，是这样的。我家里凑了点钱，打算买头大牲口拉柴火。这柴火票怎么卖？”
“哟！可以啊！都要买大车了！”
这里的大车指的是牛车、骡车，牛车骡车和板车相比，大了不是一星半点，所以就叫做大车。现在每个大的镇子上住的地方除了旅社，其实还有大车店。这些大车店就是给赶马车、骡车的人准备的。
“大家帮着凑的！”
“那也可以了！看来还是没少挣！那我这次不能收只收五十块了，上次给你的是友情价。这次我就要收正常的费用了，一百元，一分不能少！”
“啊！一百！现在距离封号不到一个月了，要收一百元！”薛成龙对直接翻倍，而且又加码的的收费很是惊讶！
“你这还不明白！用架子车，你们累死累活能干多少！如果用了骡车、马车，又能干多少！这个你想过吗？还有，你用牛车，我们承担的风险成倍的增加！当然我们要成倍的收取费用。你回去合计合计，你看看是不是合算。合算，你就过来交钱。我告诉你啊！这一百元的价格不变，就是到了封号的前一天，我还是要收一百的哦！你越早决定越赚。”
小张干部明显有敲竹杠的嫌疑，但是交了钱，自己仍然有得赚，最后看起来还是非常合算的。
“行！只要我买到牛，我就过来交钱！”
“我就佩服你这点！能够审时度势，不拘泥小钱。”
“一百也不少了。对了！小张干部，我真的想弄点木材破木板做家具。你看？”
“这次你是真破木板做家具。”
“真的。我家里现在真的是家徒四壁，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到时候我就是真成了职工，连像样的家具也没有也太难看了。”没有家具，会很让人看不起。
“那行！你要打多少家具？要破多少板子？”
“你们林场的那种全套家具，我打算打两套，一套我自己用，一套给我爸妈用。”
“你还真舍得！这两套家具下来，怎么也得五六方的木头。这样，你交三百块就行了！我给你开六方的批条。”
“真的？”
“我这金口玉言，咋会是假的。”
“那我过几天把钱给你送过来！”薛成龙见小张干部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也很是高兴。
“我给你五天时间，过期不候！”
“行！我一定交。”
其实薛成龙买批条也是有些小九九的，这六方的批条，薛成龙起码能把三方的木材卖了换钱，剩下的三方木材批条，可以多拉一些，起码能破六方的板材，可以拉回村里。
这样薛成龙可以不用花一分钱，就能拉回六方的板材。
说了这么多话，两人在外面冻得跟孙子似的，冷的很。
“别在外面傻站着了！赶快进屋！”小张干部最受不住冻，嚷嚷要回屋。
“真是的天一黑就开始冷了。”薛成龙也有些冷，打了个哆嗦。
进了屋，小张告诉小张干部。虽然有点绕，但确实小张干部总是叫这人小张。
“站长！肉快好了！可是咱们这的酒快没了！”
“我草，把这事给忘了！现在天都黑了！供销社肯定关门了。这可咋整？这有肉没酒，不过瘾啊！你们谁家有酒，回去取点。”
“我们上哪弄酒去！这几天喝的都是我们从家带的酒好不？”
“你们抱怨啥，我可没少赞助肉票、粮票，让你们带点酒咋了？”
“我们也没抱怨！我们是说，我们家的酒都喝光了，真的没酒了。哎！站长，我知道马兰河那有个老高丽会酿酒，他那绝对有酒，而且是高粱酒，喝了不上头。”
“哪一家？”
“马兰河村村尾那家，挨着河边！”
检查站距离林场也就是一里地，距离马兰河要四里地，距离马兰河村的村尾要六里地。
“我草！这么远！谁去？谁去？谁去，我给他夹个大鸡腿！”
见没人应声，小张干部提高了价码。
“两个鸡腿！谁去？”
这外面冷飕飕的，谁都不想去。
“我去吧！就瓶子在哪？”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薛成龙拿来的野兔和野鸡就是为了让他们吃好喝好，别为难薛成龙的，现在还是自己去打酒去吧！
“你去也行！那有酒瓶子，我们都是拿酒壶去打，二十斤塑料壶！”小张把塑料壶拿到薛成龙面前，恨不得把酒壶塞到薛成龙怀了，他怕最后是他去打酒。
一般情况是谁打酒谁掏钱，这又受累又花钱的事肯定没人愿意干。
薛成龙拿上酒壶，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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