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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被迫失业去侯府

    薛幼盈苏醒过后还是留在秦琬的医馆修养。

    又过了两日,待她能自如行走且日常生活无虞以后,兄长和沈铎似是忙碌了起来,没再来过医馆。

    因养伤而整日赋闲的薛幼盈就帮着秦琬在医馆里做着些力所能及的活计。期间,李如意曾来看望过她,还带着一位莫名其妙的男子,一见着薛幼盈就百般殷勤,嘴里还念叨着桃园结义拜把子,扬言要同她义结金兰……

    那怪人名叫储越,听公主说是渝州来的纨绔子弟。

    这储越是渝州太守的嫡幼子,自幼便不思儒道,只慕风流。储大人担忧这孩子被娇惯坏了有辱门风,索性狠心把他扔到九洲山清悬阁去修习本领锻炼心性。未曾想这一去经年竟养出了个书院家门都关不住的游侠浪子来。好在长子储繁是个争气的,颇有青出于蓝之势,储大人也就对储越放任自流了。

    至于储越为何认识李如意,薛幼盈就不得而知了。但是连日受到储越叨扰的薛幼盈实不堪其害,正好将养得差不多的薛幼盈索性向秦琬辞行归家。

    北海子长久没收拾了,加之年节将近,算算日子也该将麒儿从朱先生那处接回来了,所以薛幼盈打算先回家整理一番,改明儿接了麒儿去置办些年货。

    将近半月未曾归家,四处都有些积尘。薛幼盈放下怀里秦琬给的伤药就开始忙碌起来。

    她干活向来是极利索的,认真又细致,因而没注意到不知何时立于门口的兄长和沈铎,更加不会留意到暗处窥伺之人。

    这二人近来在都卫府忙着燕王之事。陛下属意在年前定下长乐大殿的督工人选,秦王李琅和陵王李瑾为此争得不可开交,而李玮觉得此时兴建宫殿,是为劳命伤财之举意欲进言劝阻。

    沈铎和薛临深知此举会让本就圣眷绵薄的燕王再失圣心,故而只得拦住了他,一番合计后决心另寻他路。

    这几日薛临和沈铎等人就在为此事奔波。陛下这几年愈加听信占卜之言,而这钦天监宋黎桢又与杨家渊源颇深,陛下大兴土木自然也少不了杨昀的谗言,毕竟营建大殿于他而言可是大肆敛财的机遇。

    既如此那他们就动一动钦天监敲山震虎。沈铎派秦钧暗中打探了下宋黎桢的家底,倒让他发现了不少阴私秘辛,借此能让这钦天监闭口不言。但此时尚不能更改圣意,薛临不由想到了制衡钦天监的死对头内承运库的内灵台的作用。

    皇后执掌后宫这么些年,虽是不得圣宠,可依仗育有皇子成年和母家势力,内宫的奴才也是断不敢开罪的。只需皇后稍作提点让内灵台寻着钦天监的差错,再旁敲侧击说些天象天谴的玄妙,陛下心中自会动摇。

    皇天不负有心人,陛下最终下令停了大殿的启建。

    今日难得清闲了,说来看看薛幼盈,就听秦琬说了这几日薛幼盈被人缠上之事。沈铎忙不迭陪着薛临回了北海子。

    “阿盈!你家附近怎么有人鬼鬼祟祟的!”不见其人未闻其声,说得便是储越。

    储越今日去医馆没寻见人,问了医馆许多人才知道薛幼盈归家了。这才苦苦寻来,在这劳什子的北海子找了大半个时辰才寻到她家。

    还没找到薛幼盈,先在巷口见着几个鬼祟打探薛幼盈家的男子,走到门口一瞧又站着两个,于是储越才有此言。

    坐在院子里浣衣的薛幼盈闻声抬头,这才见着门外站着的三人,她起身用抹布擦干手一一见了礼。

    储越自顾自地走到薛幼盈身旁,对着薛临和沈铎说道:“阿盈的兄长就是我的兄长,世子殿下储越有礼了。”只见他难得收起吊儿郎当地姿态,抱拳对着他们行了江湖礼。

    阿盈?沈铎抱着手听着这个昵称陷入沉思。

    薛幼盈无可奈何地对着兄长扯了扯嘴角;薛临虽一头雾水,还是不失礼地问候一番;而沈铎一向不是个热情洋溢的人,对这个不请自到的不速之客面孔板板,不瞅不睬的。

    许是觉察出气氛有些微妙,储越又出言打破僵局,“眼见着晌午了,我请各位去樊楼吃席吧!”

    闻言,薛幼盈愕然,去樊楼吃席,这可真真是位挥金如土的爷。

    “郎君……”她刚想出言婉拒了他的好意,沈铎就接过话头应下了。

    这下是轮到薛临吃惊了,且不说共事了这么一段时日,就论以前对沈铎的了解,他也不是能随意应下他人席面之人啊!

    “就这么说好了阿盈,你们在此等我,我去把车马席面安排妥帖来!”说着储越忙不迭地跑出门去,像是生怕他们反悔似的。

    薛幼盈望着他远去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盈儿这是?”薛临在门外站了许久,等看着储越跑没影了才进门问道。

    “储越是公主带来的人,为人倒是仗义豪迈,就是太过热情。”薛幼盈简单和兄长交代了下储越的来历,接着去厨房烧水炉子上把凉透的茶水倒在几个茶碗里,换了壶新水烧上。

    方才本打算和薛临一同进院里去的沈铎敏锐地觉察到了几分鬼祟,又想到储越之言,细究之下能费心盯着薛家动向的左不过是杨府之人罢了。

    心有打算的沈铎不动声色地往院里走去,薛临接着把沈铎请进屋内。

    当薛幼盈端着新泡好的茶进堂屋时,薛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世子,请饮茶。”薛幼盈递过去一盏茶放在他手边的桌案之上,暗自打量起沈铎今日穿戴得这身蟹青色暗纹圆领袍,衬得他格外沉稳雅致。

    “令妹倒是个手脚利落的,正好我缺个称心的书房婢女,我瞧着你得宜。”沈铎端起那盏茶,前一句是对着薛临说的,后一句就落到了薛幼盈的身上。

    如常淡漠的声色,薛幼盈听着这话有些无措,面露难色。她做过许多苦活累活,却从未当过他人婢女。

    虽说来可笑,但不为奴婢也是为着曾经那点子官家小姐的自矜罢了。

    薛幼盈并不知道沈铎为何突然点了她做奴婢,于是向兄长投去了眼色,见他眼中并未有推拒之意,一时也不知作何感想。

    许是察觉出小姑娘心中并不情愿,沈铎续言叩问道:“做簪娘可以,做婢女不行,是何因由?”

    见他如此逼问,薛临心有悔意,遂跪地替薛幼盈说话:“世子,盈儿既不愿……”

    身为兄长的薛临怎能不知薛幼盈心中骄傲,薛幼盈却出言打断了薛临的言语。

    为人奴婢也不过是一份谋生之计,她早就不是官家小姐,一介布衣心中就不该贪图莫须有的矜傲。

    “并无因由,奴家不过是在思量能得多少卖身银,在想当侯府婢女月钱几何,能不能比得过奴家当簪娘时的工钱。”毕竟薛幼盈每月支出不在少数,家中开支和要给朱先生的束脩不能只落在兄长头上。

    “你倒是思虑得长远,”沈铎闻言有些忍俊不禁,“你既是薛澄怀的妹妹,我自不会亏待了你。”

    听到沈铎这么说,薛幼盈续言道:“奴家心知世子待兄长极好,那奴家能不能斗胆借兄长的薄面提个请求。”

    “但说无妨。”

    “能不能只签卖身契,不更藉契?”薛幼盈知道世家大族买卖家仆是有两重文书要过的。签订身契协定无关紧要,可是一旦变更藉契成为奴藉,那她便要当一辈子的侯府奴婢了,那她这一生也太无趣了些。

    沈铎望着那双水汪汪的杏眸,毫不犹疑地应下了,毕竟他本意也不是想让她为奴为婢。

    去侯府之前,兄长还是同她说了沈铎此举的考量。因她接连开罪了杨府之人,若无庇护难免被怀恨在心的杨氏挟私报复,将她放在侯府羽翼之下,杨氏自会投鼠忌器,如此便可护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