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网中莹莹火，足下惴惴冰
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唐家习武堂内的广场上，诸多弟子正在对练。赵之遥与唐萱恰好被分到了一组，二人你来我往，练得极为认真。
而不远处的阁楼下，则是唐之唯的母亲——严钰琳，与习武堂家老唐驰正在饮茶谈笑。
……
“唐驰家老啊，过奖啦。我儿虽然有那么些天赋，但是唐家弟子众多，他还远远谈不上‘出类拔萃’呢，哈哈哈！”严钰琳虽然开怀地笑着，但不失唐家夫人的雅致气态。
唐驰见状，身子微微凑向严钰琳，一脸正经道：“我可不敢欺瞒夫人。实话说，二公子真的令我很是意外，并且是又惊又喜啊！且不说他这一教就会的超群领悟力，就是这股坚忍不拔的意志也是十分少有啊。
要知道，像他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啊，要么就是贪图安逸，要么就是沉迷享乐。哪一个会有二公子这般刻苦不懈的精神啊？不论是刮风下雨还是炎热曝晒，二公子那是一天都没有少练呀。不仅如此，他还时常向唐明房请求加练。为此老房可没少和我们感叹过，要是唐家弟子人人都像二公子这般努力，何愁唐家不兴旺啊！”
严钰琳自然是个明白人，唐驰把赵之遥夸上了天，却又提及了唐明房，显然是别有用意。于是她当即叫人把唐明房喊了过来。
唐明房见到严钰琳和唐驰坐在一起，立刻快步上前躬身行礼。
“明房武师啊，我听唐驰家老说，我儿在你的教导下进步神速呐！”严钰琳面带微笑，一边示意唐明房起身，一边说道。
“是，二公子天赋异禀，的确学得很快。但在下也只是个引路人，真正让二公子能进步神速的，还是他自己的勤奋刻苦。”唐明房立刻回道。
严钰琳抬了抬手，示意身后的女仆上前来：“武师传授有方，我就替之唯谢谢武师好了。小桃，赏明房武师十两黄金。再去把之唯叫来。”
唐明房心中欣喜万分。倒不是因为得到了赏钱，而是因为自己的能力总算得到了认可。于是他接过赏牌后，又开口道：“不必麻烦小桃姑娘了，我去便是。”
说完他就朝着赵之遥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唐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更是对唐庄夫妇心存感激。因为这一来二去，唐驰这个习武堂家老在唐明房的心中，已经树立了一个知人善用的形象。而唐明房正是这种渴望赏识的人，于是顺理成章的就不再会是“刺头”了。他逐渐得接受了唐驰的命令，也很少再与习武堂众人唱反调了，如今更是主动跑起了腿。这些就意味着唐驰的位置坐得更稳了。
不一会儿，赵之遥来到了阁楼下的阴凉地。严钰琳慈爱地笑着起身，为赵之遥正了正衣襟，抚了抚褶皱：“之唯啊，娘亲听说你进步神速，很是开心，但也希望你别用力过猛了。娘虽不甚精通武学，但也知道张弛有度的道理：一张一弛方是正理，有张无弛不能长久呀。”
“多谢娘亲关心”，赵之遥这些事日以来已经学会了怎样“合理地”回应这些关爱，于是轻轻地扶住了严钰琳的手臂，“孩儿谨记教诲，定会时常去娘亲那看望看望，陪陪娘亲散散步什么的。”
仿佛是听到了最满意的答复，严钰琳幸福地笑着点了点头：“哦对了，这儿有盏我亲自熬煮的药茶，你趁热喝了吧。”
话音刚落，小桃就提起了手边的食盒，打开盖子后里面放着一杯清香与药香四溢的茶盏。这是赵之遥不知第几次看到这药茶了。老实说他觉得这药茶并不好喝，但也不难喝，即没什么味道，又没什么明显作用。但毕竟是名义上的母亲亲手熬制的，虽然药方有些不明，但是赵之遥喝了快一个月了，也没什么不良反应，索性就没有辜负母亲的一番好意，就当是解渴了。
见赵之遥一滴不剩地喝完了药茶，严钰琳命小桃收好茶盏，就要告别几人，说是不愿多打扰了。而送走了严钰琳，唐明房心中也格外开心，转头就让广场上对练的弟子休息了。
然而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赵之遥就在四散的人群中找不到唐萱了。
他本想趁着休息，和唐萱好好讨论讨论对练时的细节，却没想到唐萱像是融进了小河里的水滴，任凭赵之遥瞪大了眼睛也没辨认出来。
无奈他只好随意走走，休息休息了。
鬼使神差的，赵之遥走向了数天前章钰向自己表白的那个小树丛。虽然那天的事情有点尴尬，但赵之遥却是喜欢上了那个无人打扰的地方。
可还没等赵之遥走近，他就听到了有两人在前方的小树丛中。
“雍哥，我该怎么办呢？我与那个唐之唯在一起，犹如被放在火架上烤，是片刻也呆不下去了！”
赵之遥心中一惊，居然是唐萱的声音。
“妹子，你要坚持住啊！再过一段时间，家老就会成全了我们的。”
这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突然挣扎的声音想起：“不……不！你说的好听，可是……还要再过多久呢？多久呢？”
“可是——”
“可是什么？雍哥，难道你就忍心看到我与那个唐之唯，眉来眼去吗？”
“妹子，我也心有不甘啊。我无数次希望那个与你眉来眼去的人是我，但我却无能为力啊……”
“哼，我算看明白了”，唐萱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真是可笑。”
“可笑什么？”
“可笑你堂堂一个家老之子，却是连这点忙都帮助不了我……”
“你莫要着急呀。如今你就像是蜘蛛网上的萤火虫，我若祝你脱困，恐怕要遭到网中主人的暗算啊，更何况这主人——”
“我管你什么蜘蛛不蜘蛛的！我实话告诉你，你再不有所行动，我…我……”，忽然唐萱的声音低沉了下来，转而有了哭腔，“我的清白……我一辈子……都将——呜呜……”
……
赵之遥在外面听得眉头紧皱。
他有种感觉，那男子口中的“蛛网”，正是为自己而来。也就是说，自从他醒来以后，性命的危机并未解除。只是如今变换了样貌，变得让自己不再容易发掘……
“唐之唯！你在这干啥呢？还不快去对练？”忽然一道声音在赵之遥背后炸响，正是唐明房寻到了他。而恰好这一句话将赵之遥给暴露了。
赵之遥无奈，只好随意撒了个谎，说是自己在寻找前几日丢了的东西，说完他就转身走了。
而唐明房也紧跟其后，恨铁不成钢似的斥责他，刚在夫人面前夸过，就尾巴翘上了天……
“好了，现在周围没人了。二公子，和我说说你都听到了什么吧？”过了一会儿，唐明房突然停下了脚步问道。
出于谨慎，赵之遥并不想如实回答：“也没听到什么，不过是一对鸳鸯情侣有了争执罢了。”
“哦。不知二公子可听出来了，是哪两个人呢？”
“这个嘛……”赵之遥认真地看向唐明房，“那女的听起来像是唐萱师姐的声音，但肯定不会是她的。男的我就不清楚了，好像并没有听过他的声音。”
“哦？二公子为何这么肯定不是唐萱呢？
“哈哈哈，明房武师，你莫不是糊涂了？武师大可问问我身边的师兄弟和姐妹，唐萱师姐温婉大方，怎么可能会是那个树丛里一会儿大喊大叫，一会儿蛮不讲理的人呢？”
唐明房心中暗暗点头。自己随便问问，赵之遥就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可见他也不过是个十六岁出头的少年。如此“浅薄”的内心城府，自然是看不出这个唐萱形迹可疑的。想起严钰琳叮嘱自己留意二公子身边的可疑之人，以免他再次被人暗害，唐明房当即就在心中下了决定，必然要将此事禀报给严钰琳。
于是他开口道：“那我就放心了。二公子有所不知，那个男的我听声音，好似是唐——一位家老的儿子，所以我不好打草惊蛇。但是唐萱是个好苗子，若是和那种人混在一起就麻烦了。此事就交给我吧，还请二公子回去练武吧。”
说完他就掉头走进了一个巷子里，不见身影。
赵之遥回到练武场时，唐萱已经在等着自己了，看上去也毫无异样。但赵之遥总觉得这就像是夏雨前的宁静。
果然，三天之后，赵之遥被唐明房告知，唐萱家中忽有变故，不能陪他对练了。唐明房还说，赵之遥武艺进展神速，正好唐萱的水平也不太够与他对练了。
赵之遥几乎不用想都知道，此事绝没有这么简单。如果唐萱真的只是因为家中变故而无法来习武堂的话，依照她平时与自己眉来眼去的情况来看，是不会什么消息都不留的。
再加上三天前，自己还无意间发现了她与另一人秘密幽会，赵之遥几乎可以断定：唐萱是被人派到他身边来引诱自己的。虽然自己不近女色，外加发现了唐萱的幽会，导致唐萱可能被人调离了自己身边，但是这也造就了一个缺口，一个让赵之遥得以追踪下去的线索。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让赵之遥有些犹豫不决：这是否是一个陷阱呢？如果这是那个“蜘蛛”故意让自己看到的线索呢？那么自己就身在明处，那个“蜘蛛”就处在了暗处。正所谓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如果自己就这么直直地追查了下去，恐怕正中那“蜘蛛”下怀，后果可想而知了。
所以赵之遥需要一个同样可以帮助他暗中调查的人。这人越不易被察觉越好，如此一来就可以穿过“蜘蛛的网眼”，窥得真相……但是这人又不能毫无地位，因为没有探查的力量，就意味着无法帮自己脱困，甚至被“蜘蛛”俘获。于是赵之遥想到了一个人——唐之静。
于是赵之遥向东面下了山。
唐家堡的东面，是唐庄的远亲唐季梁的辖区。四年前，唐季梁携着家眷无奈来投靠唐庄，唐庄虽然接纳，但一开始并没有多么款待他们。然而日久见人心，唐季梁等家眷恪守本分，坚持自力更生，这让唐庄逐渐接受了这些远亲。再加上唐季梁为唐家东征西战，可谓是鞠躬尽瘁，所以唐庄便将唐家堡东片的领地划给了唐季梁，让他自己管理。
两家远亲也因此关系格外融洽，甚至唐季梁的独女也随着唐庄的小儿子改了名字，变作唐之静。而唐之静与唐之唯仿佛继承了上一代的情谊，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打小就亲密无间。但也可能是因为两个孩子从小就聪颖过人，只与彼此关系紧密，与别的同龄人反而玩不到一块儿去。
不一会儿，赵之遥来到了唐之静的闺院门口。
只见四周的草木欣欣向荣，落英缤纷，但是却四下无人。赵之遥不禁纳闷：明明进叔父府邸时就喊人通报过了，也确认了唐之静在家，怎么院门却是紧闭着的呢？
于是赵之遥只好在门上敲了又敲，正当他抬起头想要扯开嗓子喊两声时，门后却传来了松开插销的声音，很快门就打开了一身宽的间隙。前来开门的正是唐之静，只见她身着淡蓝衣裙，还披着一件浅粉轻纱，饶有兴致地望着呆立在门口的赵之遥，水灵的双眼一眨一眨的。
唐之静终于忍不住了，噗地轻笑了一声，问道：“之唯哥哥所为何事？”
赵之遥情不自禁地也笑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但越来越觉得这个妹妹是个看似端庄，实则内藏古灵精怪的性格了。就像是一条山间小溪，平时看着缓缓流淌，清冽动人，但偶尔一场雨水过后，就会变得叮咚作响，欢跳活泼。
“我有要事与你商量，你院中可有静谧之处？”赵之遥很快回神，严肃说道。
唐之静听后经过短暂的惊讶，坚定地对赵之遥点了点头，接着敞开院门放赵之遥进来，在仔细地确认了周围没有别人后，才关上了院门。
最后，唐之静叫来了躲在一旁掩嘴偷笑的女仆们，让她们叫上其他仆从，先出去等候，没有指使不要进院。
一切安顿好后，她才和赵之遥相对坐下，然而赵之遥的第一句话就让她的心悬了起来。
“那个想要谋害我的人，又出手了！”
而不远处的阁楼下，则是唐之唯的母亲——严钰琳，与习武堂家老唐驰正在饮茶谈笑。
……
“唐驰家老啊，过奖啦。我儿虽然有那么些天赋，但是唐家弟子众多，他还远远谈不上‘出类拔萃’呢，哈哈哈！”严钰琳虽然开怀地笑着，但不失唐家夫人的雅致气态。
唐驰见状，身子微微凑向严钰琳，一脸正经道：“我可不敢欺瞒夫人。实话说，二公子真的令我很是意外，并且是又惊又喜啊！且不说他这一教就会的超群领悟力，就是这股坚忍不拔的意志也是十分少有啊。
要知道，像他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啊，要么就是贪图安逸，要么就是沉迷享乐。哪一个会有二公子这般刻苦不懈的精神啊？不论是刮风下雨还是炎热曝晒，二公子那是一天都没有少练呀。不仅如此，他还时常向唐明房请求加练。为此老房可没少和我们感叹过，要是唐家弟子人人都像二公子这般努力，何愁唐家不兴旺啊！”
严钰琳自然是个明白人，唐驰把赵之遥夸上了天，却又提及了唐明房，显然是别有用意。于是她当即叫人把唐明房喊了过来。
唐明房见到严钰琳和唐驰坐在一起，立刻快步上前躬身行礼。
“明房武师啊，我听唐驰家老说，我儿在你的教导下进步神速呐！”严钰琳面带微笑，一边示意唐明房起身，一边说道。
“是，二公子天赋异禀，的确学得很快。但在下也只是个引路人，真正让二公子能进步神速的，还是他自己的勤奋刻苦。”唐明房立刻回道。
严钰琳抬了抬手，示意身后的女仆上前来：“武师传授有方，我就替之唯谢谢武师好了。小桃，赏明房武师十两黄金。再去把之唯叫来。”
唐明房心中欣喜万分。倒不是因为得到了赏钱，而是因为自己的能力总算得到了认可。于是他接过赏牌后，又开口道：“不必麻烦小桃姑娘了，我去便是。”
说完他就朝着赵之遥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唐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更是对唐庄夫妇心存感激。因为这一来二去，唐驰这个习武堂家老在唐明房的心中，已经树立了一个知人善用的形象。而唐明房正是这种渴望赏识的人，于是顺理成章的就不再会是“刺头”了。他逐渐得接受了唐驰的命令，也很少再与习武堂众人唱反调了，如今更是主动跑起了腿。这些就意味着唐驰的位置坐得更稳了。
不一会儿，赵之遥来到了阁楼下的阴凉地。严钰琳慈爱地笑着起身，为赵之遥正了正衣襟，抚了抚褶皱：“之唯啊，娘亲听说你进步神速，很是开心，但也希望你别用力过猛了。娘虽不甚精通武学，但也知道张弛有度的道理：一张一弛方是正理，有张无弛不能长久呀。”
“多谢娘亲关心”，赵之遥这些事日以来已经学会了怎样“合理地”回应这些关爱，于是轻轻地扶住了严钰琳的手臂，“孩儿谨记教诲，定会时常去娘亲那看望看望，陪陪娘亲散散步什么的。”
仿佛是听到了最满意的答复，严钰琳幸福地笑着点了点头：“哦对了，这儿有盏我亲自熬煮的药茶，你趁热喝了吧。”
话音刚落，小桃就提起了手边的食盒，打开盖子后里面放着一杯清香与药香四溢的茶盏。这是赵之遥不知第几次看到这药茶了。老实说他觉得这药茶并不好喝，但也不难喝，即没什么味道，又没什么明显作用。但毕竟是名义上的母亲亲手熬制的，虽然药方有些不明，但是赵之遥喝了快一个月了，也没什么不良反应，索性就没有辜负母亲的一番好意，就当是解渴了。
见赵之遥一滴不剩地喝完了药茶，严钰琳命小桃收好茶盏，就要告别几人，说是不愿多打扰了。而送走了严钰琳，唐明房心中也格外开心，转头就让广场上对练的弟子休息了。
然而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赵之遥就在四散的人群中找不到唐萱了。
他本想趁着休息，和唐萱好好讨论讨论对练时的细节，却没想到唐萱像是融进了小河里的水滴，任凭赵之遥瞪大了眼睛也没辨认出来。
无奈他只好随意走走，休息休息了。
鬼使神差的，赵之遥走向了数天前章钰向自己表白的那个小树丛。虽然那天的事情有点尴尬，但赵之遥却是喜欢上了那个无人打扰的地方。
可还没等赵之遥走近，他就听到了有两人在前方的小树丛中。
“雍哥，我该怎么办呢？我与那个唐之唯在一起，犹如被放在火架上烤，是片刻也呆不下去了！”
赵之遥心中一惊，居然是唐萱的声音。
“妹子，你要坚持住啊！再过一段时间，家老就会成全了我们的。”
这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突然挣扎的声音想起：“不……不！你说的好听，可是……还要再过多久呢？多久呢？”
“可是——”
“可是什么？雍哥，难道你就忍心看到我与那个唐之唯，眉来眼去吗？”
“妹子，我也心有不甘啊。我无数次希望那个与你眉来眼去的人是我，但我却无能为力啊……”
“哼，我算看明白了”，唐萱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真是可笑。”
“可笑什么？”
“可笑你堂堂一个家老之子，却是连这点忙都帮助不了我……”
“你莫要着急呀。如今你就像是蜘蛛网上的萤火虫，我若祝你脱困，恐怕要遭到网中主人的暗算啊，更何况这主人——”
“我管你什么蜘蛛不蜘蛛的！我实话告诉你，你再不有所行动，我…我……”，忽然唐萱的声音低沉了下来，转而有了哭腔，“我的清白……我一辈子……都将——呜呜……”
……
赵之遥在外面听得眉头紧皱。
他有种感觉，那男子口中的“蛛网”，正是为自己而来。也就是说，自从他醒来以后，性命的危机并未解除。只是如今变换了样貌，变得让自己不再容易发掘……
“唐之唯！你在这干啥呢？还不快去对练？”忽然一道声音在赵之遥背后炸响，正是唐明房寻到了他。而恰好这一句话将赵之遥给暴露了。
赵之遥无奈，只好随意撒了个谎，说是自己在寻找前几日丢了的东西，说完他就转身走了。
而唐明房也紧跟其后，恨铁不成钢似的斥责他，刚在夫人面前夸过，就尾巴翘上了天……
“好了，现在周围没人了。二公子，和我说说你都听到了什么吧？”过了一会儿，唐明房突然停下了脚步问道。
出于谨慎，赵之遥并不想如实回答：“也没听到什么，不过是一对鸳鸯情侣有了争执罢了。”
“哦。不知二公子可听出来了，是哪两个人呢？”
“这个嘛……”赵之遥认真地看向唐明房，“那女的听起来像是唐萱师姐的声音，但肯定不会是她的。男的我就不清楚了，好像并没有听过他的声音。”
“哦？二公子为何这么肯定不是唐萱呢？
“哈哈哈，明房武师，你莫不是糊涂了？武师大可问问我身边的师兄弟和姐妹，唐萱师姐温婉大方，怎么可能会是那个树丛里一会儿大喊大叫，一会儿蛮不讲理的人呢？”
唐明房心中暗暗点头。自己随便问问，赵之遥就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可见他也不过是个十六岁出头的少年。如此“浅薄”的内心城府，自然是看不出这个唐萱形迹可疑的。想起严钰琳叮嘱自己留意二公子身边的可疑之人，以免他再次被人暗害，唐明房当即就在心中下了决定，必然要将此事禀报给严钰琳。
于是他开口道：“那我就放心了。二公子有所不知，那个男的我听声音，好似是唐——一位家老的儿子，所以我不好打草惊蛇。但是唐萱是个好苗子，若是和那种人混在一起就麻烦了。此事就交给我吧，还请二公子回去练武吧。”
说完他就掉头走进了一个巷子里，不见身影。
赵之遥回到练武场时，唐萱已经在等着自己了，看上去也毫无异样。但赵之遥总觉得这就像是夏雨前的宁静。
果然，三天之后，赵之遥被唐明房告知，唐萱家中忽有变故，不能陪他对练了。唐明房还说，赵之遥武艺进展神速，正好唐萱的水平也不太够与他对练了。
赵之遥几乎不用想都知道，此事绝没有这么简单。如果唐萱真的只是因为家中变故而无法来习武堂的话，依照她平时与自己眉来眼去的情况来看，是不会什么消息都不留的。
再加上三天前，自己还无意间发现了她与另一人秘密幽会，赵之遥几乎可以断定：唐萱是被人派到他身边来引诱自己的。虽然自己不近女色，外加发现了唐萱的幽会，导致唐萱可能被人调离了自己身边，但是这也造就了一个缺口，一个让赵之遥得以追踪下去的线索。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让赵之遥有些犹豫不决：这是否是一个陷阱呢？如果这是那个“蜘蛛”故意让自己看到的线索呢？那么自己就身在明处，那个“蜘蛛”就处在了暗处。正所谓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如果自己就这么直直地追查了下去，恐怕正中那“蜘蛛”下怀，后果可想而知了。
所以赵之遥需要一个同样可以帮助他暗中调查的人。这人越不易被察觉越好，如此一来就可以穿过“蜘蛛的网眼”，窥得真相……但是这人又不能毫无地位，因为没有探查的力量，就意味着无法帮自己脱困，甚至被“蜘蛛”俘获。于是赵之遥想到了一个人——唐之静。
于是赵之遥向东面下了山。
唐家堡的东面，是唐庄的远亲唐季梁的辖区。四年前，唐季梁携着家眷无奈来投靠唐庄，唐庄虽然接纳，但一开始并没有多么款待他们。然而日久见人心，唐季梁等家眷恪守本分，坚持自力更生，这让唐庄逐渐接受了这些远亲。再加上唐季梁为唐家东征西战，可谓是鞠躬尽瘁，所以唐庄便将唐家堡东片的领地划给了唐季梁，让他自己管理。
两家远亲也因此关系格外融洽，甚至唐季梁的独女也随着唐庄的小儿子改了名字，变作唐之静。而唐之静与唐之唯仿佛继承了上一代的情谊，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打小就亲密无间。但也可能是因为两个孩子从小就聪颖过人，只与彼此关系紧密，与别的同龄人反而玩不到一块儿去。
不一会儿，赵之遥来到了唐之静的闺院门口。
只见四周的草木欣欣向荣，落英缤纷，但是却四下无人。赵之遥不禁纳闷：明明进叔父府邸时就喊人通报过了，也确认了唐之静在家，怎么院门却是紧闭着的呢？
于是赵之遥只好在门上敲了又敲，正当他抬起头想要扯开嗓子喊两声时，门后却传来了松开插销的声音，很快门就打开了一身宽的间隙。前来开门的正是唐之静，只见她身着淡蓝衣裙，还披着一件浅粉轻纱，饶有兴致地望着呆立在门口的赵之遥，水灵的双眼一眨一眨的。
唐之静终于忍不住了，噗地轻笑了一声，问道：“之唯哥哥所为何事？”
赵之遥情不自禁地也笑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但越来越觉得这个妹妹是个看似端庄，实则内藏古灵精怪的性格了。就像是一条山间小溪，平时看着缓缓流淌，清冽动人，但偶尔一场雨水过后，就会变得叮咚作响，欢跳活泼。
“我有要事与你商量，你院中可有静谧之处？”赵之遥很快回神，严肃说道。
唐之静听后经过短暂的惊讶，坚定地对赵之遥点了点头，接着敞开院门放赵之遥进来，在仔细地确认了周围没有别人后，才关上了院门。
最后，唐之静叫来了躲在一旁掩嘴偷笑的女仆们，让她们叫上其他仆从，先出去等候，没有指使不要进院。
一切安顿好后，她才和赵之遥相对坐下，然而赵之遥的第一句话就让她的心悬了起来。
“那个想要谋害我的人，又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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