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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失忆

    云青阳望着云飘飘失神,脑海中不断闪过云飘飘小时候的一幕一幕:

    “青阳。”云飘飘从村里回来,看见云青阳在院门口迎她,人还没说话,就开始叭叭哒哒掉眼泪。

    那时候云青阳9岁,云飘飘刚刚过完十岁的生辰,她原本高高兴兴地捧着爹娘从江浙一带走镖时带回来的百枝莲去送给棠迎生的。

    谁知棠迎生说他不稀罕,当着云飘飘的面砸碎了花盆,把百枝莲也碾的碎红一地,也踩疼了她的心。

    棠迎生是爹娘给云飘飘千挑万选的娃娃亲,每次爹娘回来带的礼物都是双份的,有云飘飘姐弟的,也就有棠迎生的。

    这百枝莲是去年冬日爹娘就带回来的,因为没开花,云飘飘本想着养到春天了再去送给棠迎生。

    那天她穿着一身爹娘托人送回的生辰礼物——藕粉红裙,捧着娇艳欲滴的百枝莲出门,眉眼弯弯,满心欢喜,不曾想棠迎生却将她第一次亲手送出的东西踩进了泥里。

    9岁的云青阳还是个小孩子,看云飘飘委屈地哭到发抖,身高和云飘飘差不多的他还是把姐姐搂紧了怀里,说,“姐姐不怕,青阳在。”

    还有一次,云青阳上山砍柴回来,云飘飘把自己关进后院西厢房,怎么叫都不肯出来。

    云青阳在她的门外整整呆了一夜,直到次日清晨,云飘飘才偷偷打开门。

    “姐姐。”看见云青阳坐在门口,云飘飘慌忙捂着脸又去关门,却被云青阳缓缓推开。

    “谁打的?”云青阳指节咯咯作响,满脸心疼,满心愤怒,看着姐姐鼻青脸肿的小模样,他第一次有了打人的冲动。

    他知道自从云上阳知道棠迎生嫌弃云飘飘后,他也跟着恶言相向,仿佛是丢了他的人,村里那些一般大的孩子,也都跟着欺负云飘飘,但没想到,今日云上阳竟然对自家姐姐动了手。

    从那时起,他就更加勤学苦练武艺,他要让自己瘦弱的肩膀强大起来,他要保护好自己的姐姐,任谁也不能欺负她,宁可自己那些拳头打在自己身上也不许别人再欺负姐姐半分。

    涕泪连连、性格糯糯,总是躲在自己身后寻求保护,是那些年云青阳心尖上的云飘飘。心疼之余,云青阳也在想,姐姐是不是被爹娘还有自己保护的太好了,才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云飘飘见云青阳不作声,回眸看他,见他目光怔怔,若有所思,不禁哑然失笑,“怎么,青阳也失忆,不认识姐姐了?”

    一句话把云青阳从纷繁的思绪里拽了回来,他唇角微动,重复道,“失忆。”

    对啊,这是个再好不过的理由了,不然怎么交代在毫不知情的剧本里的盲演呢。

    云飘飘嘟起嘴再次扮演无辜,冲着云青阳认认真真地点头,“嗯,姐姐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以后遇着什么人什么事,青阳记得要提点姐姐呀。”

    此刻楚楚可怜的云飘飘,让云青阳心上一阵的疼,转念一想,也好,那些年受到的伤,都忘掉也是好的。

    云青阳拿了披风搭在了站在风口上的云飘飘的肩上,“姐姐不怕,有青阳在。”在云青阳的心里,无论云飘飘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是自己要捧在手心里的人。

    云飘飘回眸对着自家好看弟弟甜甜一笑,旋即又扯扯嘴角,愁苦道,“对不起,青阳,姐姐可能给你惹祸了。”

    云青阳清冷的眸子闪过柔和的光,他抬手轻轻揉了揉她散落的发髻,揽过她的肩,道,“无事。”他是早就习惯了似的,更何况又不是姐姐的错。

    如今的云青阳已经十四岁,男孩子长的快,云飘飘的头顶也就是将将冒出他肩头。

    云飘飘轻轻靠在云青阳的肩头,看着院里那几树梨花,正随春风摇曳,抖落几片雪白,如梦似幻。只是,这幅美景与满院子挂着的白布混在一起,多少有几分悲戚。

    “爹娘……”云飘飘试探着想问一下婆子说的“死去的爹娘”的事。

    云青阳揽着云飘飘的手微微紧了紧,胸膛起伏,原本清冷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恨意,“姐姐放心,爹娘的死因青阳必会查个水落石出,定要手刃仇人,让爹娘瞑目。”

    我的那个神!怎么还有仇杀,这究竟是什么剧情。

    云飘飘屏住呼吸,扬起吃惊的小脸,静待云青阳继续说下去,谁知,没下文了。也是,这已经是从见到这个孩子,他说的最多的一段话了,其他都是寥寥数字。

    云飘飘没有再问,良久,云青阳道,“去前厅。”

    云青阳紧紧握着云飘飘的手,云飘飘的手里牵着小羊崽,三人一起穿过回廊,去往前厅。

    在前厅和后院中间,还有一个院子,一样的青砖黛瓦,一样的正堂三间,东西各两间厢房,院子里也是三株棠梨树,春风乍起,落英缤纷,只是这个院子没有后院的萧索之气。

    “叔父的院子。”云青阳瞧见云飘飘侧目观瞧,贴心道。

    云飘飘蹙了蹙眉,“那云上阳和云朵朵是……”她用小手指了指这个院子。

    “嗯。叔父的孩子。”云青阳肯定云飘飘的猜测。

    “哎,真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啊。”与云上阳那个臭小子比,云飘飘感叹云朵朵倒是个乖巧孩子。

    这次云青阳没回应,仿佛没有听到云飘飘的话似的,只是牵着她的手缓缓往前走。

    “难道自己说的不对吗?”云飘飘心里嘀咕间,他们已经越过前院,步至前厅,庭院里只有正堂三间房,棠梨树倒是多了两棵,正堂的门楣上挂着黑色挽布,五棵棠梨树上也是挂满了黑白。

    云飘飘的心陡然紧了紧,这大概就是爹娘的灵堂了吧。

    柔弱无骨的小手不由抓紧了云青阳的手指,云青阳的手温温的,把暖意从手掌传到她的心里。

    这个清清淡淡的孩子,是自己两个时空穿梭唯一的亲人,她好像忽然明白,除却他身上的清贵之气,他的清冷和紧绷,许是也像自己一样因为无所依仗吧。

    另一个时空的自己,自幼被师父领上无围岛云青庵,虽然师父对自己极好,她始终觉得自己身后空空荡荡的,她的顽皮、她的戏谑、她的放肆都是对无所依仗的遮掩,她喜欢与阿猫阿狗一起玩耍,是因为她从它们那里可以找补不求回报的爱和被需要的幸福。

    “怎么了?”云青阳见云飘飘停住了脚步,微微俯身侧头。

    与矮自己的一头的云飘飘说话,因着云飘飘的声音总是轻轻糯糯的,他习惯地俯下身让自己矮一点,以便听清楚云飘飘说些什么。

    被他这一问,云飘飘竟然眼圈红了,毫无征兆地泪水哗地流下来,她蹲下身,双臂环膝,颤颤地哭了起来。

    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突然就哭了?难道是氛围到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