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娇娃情待帝王侧

    陈最将清音送至玉衡堂，一路上吸引来往不少人的目光。傍晚时分，宫人将晚膳端上来摆置好，便听颀儿进来喜道，“小主！皇上来了！”

    话音刚落，便听见明瑾缓步进来，于是屈膝道：“给皇上请安。”

    身后的宫人们亦是随着主子的。倏然他将清音扶起，口中只道：“不必。”

    目光却落在清音身后的膳食上，一双好看的眉微不可察地轻皱：“宓儿平日里就吃这些么？”

    清音心下冷笑，昔日无宠，又是位分低微，司银司克扣了她的月俸而孝敬他人。桌上摆着板栗烧野鸡，干煸笋，拌莴笋，火腿鲜笋汤，以及糖蒸酥酪。

    清音故作不懂：“皇上，尚食局的人说这是今年的春笋呢，嫔妾想三四月的笋是最鲜嫩的。可嫔妾觉得他们做的并不好吃，一点也不清甜。”

    言罢还有几分委屈情态，楚楚动人，明瑾亦不言，坐下来执筷浅尝一口便停著：“随朕回祁临殿用膳。”

    清音十足的天真姿态，“可是皇上不爱吃这些？”

    她心底明白，哪里是今年的春笋，分明是去年的冬笋！也不知自己进宫月余，吃了多少顿这样不上心的晚膳。皇帝见她还以为是尚食局的手艺问题，更加怜惜，执起她的手向祁临殿去。留下陈最处理一桌笋。

    祁临殿，前菜七品后又陆续上了，松子百合酥，燕窝甜羹等滋补甜品。直到清音也用毕，才缓声道：“他们欺侮你年纪小。朕又无法观量每一个人。若非是颜充衣告诉朕……”

    清音真诚地娇憨模样落在他的眼里，他慨息。

    当晚，梅清音侍寝。她局促不安的模样，这是真的，十余年过去，她一天也不敢忘记家仇子恨，活在狭隘噩梦中，伸手拥他，他身上龙涎香如此近，他的热息就在自己的耳畔，他抚着自己的背说莫怕。

    如此真实，绝非梦境……一夜沉沦。

    第二日一早，清音醒来时只觉得疲累无比，给皇后敬茶的日子优耽误不得。起身着了淡粉丝绣百褶如意裙，将长发挽半飘平顶髻，一对嵌花珠钗，又作生羽妆，便算成了。

    坤宁宫，清音在众人注目下规规矩矩叩首，一旁宫女递上茶盏，清音将茶盏双手呈上：“嫔妾梅氏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请用茶。”

    皇后笑意吟吟，饮了一口就置在一边：“快平身。昨日可是累着了？难为你这么早过来。”

    “劳娘娘挂心，嫔妾给娘娘请安，定是不累。”

    皇后柔声：“果然知礼。快坐下罢。”

    清音刚刚坐下，迎着其他人态度不一的目光，也并无半分唯诺，就听人来报，陈最前来宣旨。皇后命人将他请进来，他先是对皇后行了一礼，又打开圣旨：“良人梅氏接旨——”

    清音怔怔片刻，立即跪下道：“嫔妾接旨。”

    “兹皇帝之命，良人梅氏，淑慎慧雅，明姿纯茂。今仰承圣谕，着晋为宝林，钦此。”

    “嫔妾接旨！嫔妾谢主隆恩！”清音的意识回神，快速地道了谢，语气都略有急促。

    陈最将圣旨赐给清音，贺道：“奴才在此恭贺宝林晋升之喜。”

    他这一嗓子算是惊了坤宁宫众人，看不大出皇后的反应，陈最又恭敬道：“奴才还要赶回祁临殿复命，皇后娘娘可有要事？”

    皇后微微摇头，端庄温和，发髻簪的凤钗更是静如芷水，动也不动：“劳烦你走这一趟，回罢。”

    “奴才告退。”陈最来去如风，众人却是惊了神智，正六品宝林！越去贵人，宝华两级，且陈最匆忙来坤宁宫宣旨，亦可见皇帝对她之看重。

    顾美人眼眸微动，强颜欢笑道：“恭喜梅宝林了。”

    随着她的发话，其余低位妃嫔陆陆续续道喜，只是其中真假未然可知，清音抬首，只回：“嫔妾谢过各位姐姐们。”

    旁人不知，她心底明镜儿似的，这顾辞鸢本是不受宠爱的庶女，若非顾家嫡出小姐身子不好，一命呜呼，顾家为了巩固势力才将与嫡女容貌七分相似的庶女过继到正室名下，舍弃原来的名字，以顾辞鸢的身份活着。这等子家务事，原是不被外人知道的，清音重活一世，怎会不懂她的不甘来自仰人鼻息的委屈。

    她是一品大员的嫡女，新秀位分最高，最先承宠之人，听惯了其他人的奉承巴结，竟还比不得一个良人夺目，怎么能接受？

    彼时一道女声充斥殿内：“顾姐姐脸色作这般难看？莫非生了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