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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伪装之下,医行不轨

    经过一夜昏睡,师居幽在第二日清晨终于苏醒。

    尽管虚弱不堪,却已是震惊守在他周边的所有人。

    重忍反反复复将他检查了一遍,赞叹道:“不愧是当初天下第一的修行者,尽管被废去了修为,在这样的重伤之下,一夜之间便恢复过来,可谓是奇迹啊。”

    范姑娘听了他的话,嘴角微微一颤,若非他是师居幽好友,恐怕已成了她手下亡魂了。

    师居幽扫了一眼所有人的脸色,知道他们在意些什么,便虚弱地解围道:“重忍只是想说些开心的让大家放心下来,不要在意。我昏睡的这段时间,可有什么重要信息?”

    魏玄洛走上前,掏出一壶酒喝了一口道:“这两天我特意在外打听,倒是有几件事情可以说说。第一,自然是你所在的老宅爆炸一事,此事已经传遍整个苑城。几乎所有人都在谈论,为何宅子会爆炸,又为何要爆炸,死了些什么人。不过时无水似乎将那里的消息封锁了。”

    “第二件事比你这件事情还要稀奇一些,算算时间,是发生在你们爆炸之前不久,地点是在轻语巷与蓝槿街交汇之处。”魏玄洛扫了众人一眼,看他们眼神中同样充满了好奇,便继续道,“好像是苑城大牢主人宣饮雪带来的一个人,对着那个卖糖葫芦的普通男子出了一剑,然后在光天白日之下,莫名卷入虚空消失。”

    “之所以说卖糖葫芦的男子是普通人,好像是当时没人见他动手。而需要将一个人刹那间卷入虚空,应当是难以想象的修行者才对。”魏玄洛说到这里忍不住低声咒骂道,“我当年若非被人取代,如今实力定能与那位神秘修行者匹敌。”

    “你们都是闯荡天下多年的高手,可有遇见或者听闻过如此神鬼莫测的修行者?”魏玄洛见无人同意他的自我吹捧,便转移开了话题。

    就在众人皱眉摇头之际,病床上传来师居幽微弱的声音道:“我见过那样的手段,确实卓越非凡。”

    魏玄洛有些索然无味,沉默了一番,想着若自己最年轻鼎盛之际,遇见了师居幽,究竟谁能更加厉害一分?如此沉默了半刻钟,他终究只能长叹一声,然后继续道:“第三件事,这两天苑城又来了一些人,其中西边漠门,北边迎雪城,南边墨江阁都有人来,就是不知他们来人的用意。”

    魏玄洛见师居幽若有所思,便拉过来两个人,笑着道:“这对母子你认识吧?”

    他问话时虽然笑颜相对,但整个人的注意力都在两人身上,与此同时,四周数人也都将目光落在了这对母子身上。

    但凡师居幽露出对两人的敌意,这两人必然被瞬间粉身碎骨。

    师居幽仔细打量了两人片刻,随后叹息一声道:“你们两人又为何要来?”

    听完师居幽这句话,众人紧绷的弦才放松下来。

    当所有人的目光移开的时候,那对母子已经大汗淋漓,可见之前所处的绝望。

    男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趋于平静,却仍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在我们母子看来,所有人都可以不来,偏偏我们不能不来。”

    “太幽洞怎么会让你们前来?”师居幽脸上有些忧色。

    “我们原本不想牵连太幽洞,便打算叛出洞府,独自前来。”男子的脸上一边回忆,一边露出一股骄傲的情绪道,“可是太幽洞洞主却骂我们小瞧了太幽洞,小瞧了他这一任洞主,他的言辞激荡,真情流露。若非他是一洞之主,他也打算前来苑城。于是我们依然是太幽洞弟子,我们依然前来助你。”

    师居幽躺在病床之上,微微抱拳,向着虚空,向着远在深山老林中的太幽洞抱拳。

    仿佛天地感应,太幽洞洞府最高处,一个身背阔剑的男子同样正遥遥抱拳。

    “我来介绍你们认识吧。”师居幽低声道,“这两位不是别人,正是老头子的妻儿。”

    所有人都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情。

    宋忆幽沉声道:“我怎么就不能理解了?”

    范姑娘同样皱眉道:“且听他说说。”

    师居幽长叹一口气道:“老实说,昨日之前我并不知道老头子是谁。但爆炸之后,我便知道老头子究竟是谁。众所周知,修行者能够以各种容器储存灵气,或随时补充,或拿来战斗,但这些容器只能是死物。”

    “若是这些容器换成活物,则只有当场爆炸一个结果。而老头子之所以能够以活物当做容器,且日积月累而不爆炸,是因为他手里有一件宝物。这件宝物能够让使用者的灵力变成使用者自己想要变成的东西。老头子恐怕便是将灵力想象成了滋养的药物,或者能吃的食物,所以那些花草虫鱼才能被滋养数年而不爆炸。”

    范姑娘趁着师居幽调整呼吸的间隙,问道:“问题是,他的妻儿愿意为你舍生忘死,为何那老头子偏偏要至你于死地?”

    “问题就在那件宝物上面。”师居幽看了那对妻儿一眼道,“当年老头子为了得到这件宝物,心狠手辣地灭了一个小门派,随后遭到大门派高手追杀。紧要关头,我遇见了他们。因为大门派高手对我的信任,他们当时给了他两个选择:一是将宝物归还,他带着妻儿从此过上平凡生活;二是带着宝物离开,留下他的妻儿。”

    “他选择了宝物,留下妻儿。”师居幽将这个所有人都已经猜到的结果告诉了众人,又道,“那时候的他已然魔怔,觉得留下妻儿定是抵了命,而他大概认为,当年若是我动手,完全可以救下他们三人,而我并没有出手。他定是认为,妻儿的命是死在了我的手里,所以才拿整个院子来炸我。”

    “若哪一天他知道了妻儿没死,岂不是后悔莫及?”宋忆幽道。

    师居幽摇了摇头道:“现在看来,他当年认定妻儿必死,认定一切都是我范的错误,恐怕并不是真的精神错乱,而是他为了自己能够心安理得地活下去,为自己找了个必须活下去的理由。”

    “不知道他如今在何处?”中年男子惭愧地低声问。

    师居幽叹息道:“你们应该明白,就算你们出现在他面前,在他看来一切都只会是假的,他不会去相信一切是真的。所以,你们并不能规劝他,你们出现在他面前,其实毫无意义。”

    男子目光坚定道:“是我们连累得你,自然需要我们去解决。而且,我和母亲手上有能够让他改变的东西。”

    所有人都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够改变老头子的想法。

    师居幽沉默良久,与中年男子对视良久,从那男子眼中看到了他的坚定信念,随即两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师居幽便对着郭观月道:“去一趟苑城大牢,找宣饮雪,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老头子的住所。交换条件是,下次遇到我,取我一两血,我想他会很乐意交换。”

    “为何找宣饮雪?”范姑娘有些不解。

    师居幽解释道:“魏玄洛说在轻语巷与蓝槿街交叉口发生过一场战斗,而主导人便是宣饮雪。宣饮雪要杀人,只会暗地里杀人,不会无缘无故光天化日之下出手杀人,所以一定是有人与他进行了等价交换要他出手。战斗地点既然选在了那里,那么只能是与方知幽有关。我想那场战斗发生的时候,方知幽一定是在某个地方看着。”

    “方知幽有什么能与宣饮雪等价交换的?”范姑娘更为好奇,“她又为何要交换一场战斗?”

    “自然是她的血。”师居幽有着自己的推断,“她应该是想知道那个卖糖葫芦的人,究竟是什么实力。”

    “她要知道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的底细做什么?”宋忆幽一脸不解。

    师居幽难受地道:“她不仅是想自己知道,更是想让我们知道。”

    “她只是个普通人,且正身处险境,却还在为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范姑娘说这话时,透露着一丝苦意,看着床上的师居幽道,“莫非,这就是你不愿意接受我,而喜欢上她的原因?”

    师居幽尴尬地扫了一眼四周,围着的人们纷纷轻声咳嗽着离开,假装没有看到听到。

    师居幽无奈道:“这根本就是两码事情。”

    杨府门口,一辆马车绝尘而去,扬起尘埃惹来两侧行人的谩骂。

    驾车之人便是郭观月,他不闻不问,直冲苑城大牢。

    而正是因为他的不闻不问,便错过了人群中那一老一女。

    这一老一女,正是老头子与方知幽,他们竟然来到了杨府附近,离师居幽不过百丈距离。

    “不怕我在大街上喊一声,喊来师居幽的帮手?”方知幽淡淡问。

    老头子没有回答,而是坐在轮椅上反问道:“这一天一夜,我见了几个黑衣人?”

    “三个。”方知幽简短回答,目光越过长街,落向另一端的杨府。

    “第一个,告诉了我昨天白天苑城发生的一些大事情。”老头子继续道,“第二个告诉了我苑城最近来了些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第三个以最短时间查出了那个红衣女子的身份。”

    “没想到短短一天一夜,竟然能查出那女子身份?”方知幽有些错愕,“没想到你暗地里还有人手。”

    老头子又冷哼道:“所有人以为我炸了宅子便没了住的地方,却不知我把住的地方安排到了离仇人最近的地方。所有人以为仇人没死,我定会躲起来,却不知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所有人以为我早已经没了手下,却不知我暗地里还有忠诚无比的死士。”

    他用最阴历的语气,说着最得意的话。

    方知幽在身后白了他一眼,嘲讽道:“说得那么厉害,其实就没有一件事做成功过,你得意什么?”

    “听我说了那么多,聪明如你,应当明白我为何不怕靠近杨府,为何不在意你是否叫喊。”老头子更加得意洋洋,“因为那个红衣女子,正是师居幽行走天下十年找寻的那个女子。”

    方知幽愣在原地,她没想到这个老头子的死士暗子,竟然真能一天时间调查处女子身份,着实厉害。

    而老头子以为方知幽因为知道这个消息,震惊万分,便继续得意道:“一年前,秋浔山上,三皇子便是带着这个女子去讨债。而师居幽,也是在那一天被废去了一身修为。当日那个女子死亡已是天下尽知的事,那么现在出现的红衣女子又是谁。”

    方知幽假装如梦初醒,随后道:“所以在你看来,一旦师居幽知道那个女子死而复生的消息,便又会燃起对她的无限爱意。那么我的生死便对他不再重要,所以我是不是能够将他喊过来也无关紧要。”

    她忽然笑了,燥热的天气,忽然起了一阵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