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谋害怀王，牵连皇后
位于皇城东北方向的武英殿，朱红大门紧闭，飞檐斗拱，巨柱挺拔，如同一座静卧的重山，自内透出无比压抑的气氛。
朱元璋端坐于御案后，剑眉紧蹙一言不发，反复翻阅手里的宣纸。
此起彼伏的簌簌声，让台下的蒋瓛大气都不敢喘。
“蒋瓛……”
“卑职在，皇爷您吩咐！”
朱元璋将整理好的一沓宣纸，立在在桌上轻轻磕了磕。
“你觉得，皇长孙早夭一事，有无端倪？”
“这……皇爷……卑职……”蒋瓛倒抽一口凉气，惊的嘴唇都白了。
皇长孙薨于洪武十五年五月初一，他那时还在禁卫军当差，锦衣卫指挥使还是毛骧，如今都已经过去整十年了，今日突然重提此事，实在没办法不心惊。
“别紧张，就以你的眼来看，有何疑点，或是细节，随便说，咱恕你无罪。”
话落，见他还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朱元璋不耐烦地拍了下桌子。
“哑巴了？还是想抗命！”
此言一出，
蒋瓛立马从单膝跪地变为五体投地，朗声高呼：
“卑职不敢，皇爷息怒！”
“不敢就别废话。”朱元璋将手中之物交于虚空。
蒋瓛分毫不敢怠慢，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双手接过，忙不迭地垂头落目翻阅。
……
朱元璋闭上眼倾靠在椅背上，只觉得脑子乱的像是一团浆糊，
十年前的脉案和奏疏，他又仔细看了一遍，如当年一样，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一场意外，皇长孙由马皇后亲自照料，祖孙二人形影不离，就连用的膳，喝的水，都是一模一样。
谋害皇长孙便等于谋害皇后！
天底下谁有这么大胆子？
念及至此，朱元璋猛地睁开了眼睛，仿佛找到了某种关联。
而这时，蒋瓛忐忑不安的话音响起：
“禀告皇爷，以卑职之愚见……怀王殿下生前，身体康健并无隐疾，但却没有征兆突然病倒，这极其不符合常理。”
“首先，怀王殿下始终未出过宫，不存在自外面染病的可能；
其次，怀王殿下由皇后娘娘精心照料，更不存在宫人怠慢伺候不周的情况；
最重要的是，太医院倾巢而出，没有一人曾见过此症，但每个人呈上来的脉案，却都大差不差！甚至提出来的治疗方案，以及写出来的药方，也都不尽相同……”
说到这，他倏地欲言又止，微不可查地擦掉额前的细汗，斟酌再三道：
“不敢欺瞒皇爷，卑职祖上行过医，幼时听闻外祖父讲过一些这方面的知识，
神医之所以称之为神医，无外乎突出一个‘奇’字，正所谓出‘奇’方能制胜，医者根据自身不同的理解，进而对症下药，
即便师出同门，每人对药性和搭配的理解也都完全不同，不是非要分个孰强孰弱，而是你的药方能治，我的药方也一样能治，可是……太医院诸位老先生们，相似度都太高了！”
“皇爷，您请看！”
蒋瓛一边说着，一边把药方进行重整归类，毕恭毕敬递了上去，尽可能让朱元璋一目了然。
“紫草，紫参，紫花地丁，车前子，这四味主药每张纸上面都有写，至于后面的辅药则是没那般重要了，归根结底，治疗的思路，全是相同的！”
“脉案相同，说明对病症有所判断，而药方也相似，要么他们混水摸鱼，要么……”
“怀王殿下病危，如此紧要关头，理应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倘若天下医者，皆用一种方式诊病，也就不存在所谓的神医了！”
循着旁人手指的位置，朱元璋一字一字看过去，双眸已经变得充血且暴虐，浓郁的怒意和不可抑制的杀气，倏忽逼面而来。
蒋瓛下意识向后撤了两步，眼观鼻，鼻观心，不愿再多看一眼。
“皇爷息怒，卑职罪该万死！”
“没你事，继续往下说，你还发现了什么。”
朱元璋五指大张按在心口上，语气冷漠的有如面对一具尸体。
“除……除此之外，卑职……卑职便再没发现其它……”
蒋瓛哆哆嗦嗦地，猛然间觉察一股冲天的杀意，旋即改口补充：
“皇爷！卑职还想看一下，皇后娘娘病重之时，太医院给出的脉案和药方，
怀王殿下，皇后娘娘，薨逝间隔不过三个月，这……要知道，殿下和娘娘，一直都是寸步不离！”
大殿内一片死寂，空气中充满了凝重的气息，令人感到无比沉闷压抑，门外偶尔传来的微弱脚步声，此刻显得格外刺耳，仿佛随时能引爆一切的寂静。
就见，蒋瓛两腿抖如筛糠，豆大的汗珠急转直下，早已是屏住了呼吸。
“不必了。”
过了半晌，朱元璋缓缓开口，双肘架在案牍之上，脱力地扯掉了头上的发冠，淡淡道：
“咱知道了，你先回，回去给咱办一件事。”
听闻朱元璋冷漠的交代声，蒋瓛硬着头皮快步上前，躬身俯耳过去，一句废话没有。
“放一个消息到京师：皇帝正在筛选适合吴王之位的人，以供老百姓们茶余饭后闲聊，锦衣卫不得多管闲事，违者，斩。”
“卑职领旨！”
“去办吧。”
“卑职告退，皇爷万福！”
蒋瓛哪里敢问为什么，行了一礼，转头就走，然而就在他行将至门口时，老太监手捧着一碗清水面条，寒酸到连托盘都没有，差点和他撞了个满怀。
待看清面前之人后，对方小腿都软了，连声讨饶告罪。
换了从前，以蒋瓛的脾气，不说打骂也要管教一番，而今，他只想尽快逃离是非之地。
目送其渐行渐远，老太监方才松了口气，捻手捻脚来到御案前，笑的比哭还要难看：
“皇爷，这是小三爷孝敬来的素面，若是不合您的胃口，老奴……”
不等他的说完话，朱元璋抬了抬手指，示意把东西放下。
“陛下，您慢用，老奴告退！”
……
也不知过了多久。
摆在桌上的面条热气都散了。
朱元璋侧目瞥了一眼，脸上写满了苦涩，对着面碗喃喃自语道：
“允熥啊允熥……你还有多少秘密……瞒着咱……”
朱元璋端坐于御案后，剑眉紧蹙一言不发，反复翻阅手里的宣纸。
此起彼伏的簌簌声，让台下的蒋瓛大气都不敢喘。
“蒋瓛……”
“卑职在，皇爷您吩咐！”
朱元璋将整理好的一沓宣纸，立在在桌上轻轻磕了磕。
“你觉得，皇长孙早夭一事，有无端倪？”
“这……皇爷……卑职……”蒋瓛倒抽一口凉气，惊的嘴唇都白了。
皇长孙薨于洪武十五年五月初一，他那时还在禁卫军当差，锦衣卫指挥使还是毛骧，如今都已经过去整十年了，今日突然重提此事，实在没办法不心惊。
“别紧张，就以你的眼来看，有何疑点，或是细节，随便说，咱恕你无罪。”
话落，见他还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朱元璋不耐烦地拍了下桌子。
“哑巴了？还是想抗命！”
此言一出，
蒋瓛立马从单膝跪地变为五体投地，朗声高呼：
“卑职不敢，皇爷息怒！”
“不敢就别废话。”朱元璋将手中之物交于虚空。
蒋瓛分毫不敢怠慢，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双手接过，忙不迭地垂头落目翻阅。
……
朱元璋闭上眼倾靠在椅背上，只觉得脑子乱的像是一团浆糊，
十年前的脉案和奏疏，他又仔细看了一遍，如当年一样，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一场意外，皇长孙由马皇后亲自照料，祖孙二人形影不离，就连用的膳，喝的水，都是一模一样。
谋害皇长孙便等于谋害皇后！
天底下谁有这么大胆子？
念及至此，朱元璋猛地睁开了眼睛，仿佛找到了某种关联。
而这时，蒋瓛忐忑不安的话音响起：
“禀告皇爷，以卑职之愚见……怀王殿下生前，身体康健并无隐疾，但却没有征兆突然病倒，这极其不符合常理。”
“首先，怀王殿下始终未出过宫，不存在自外面染病的可能；
其次，怀王殿下由皇后娘娘精心照料，更不存在宫人怠慢伺候不周的情况；
最重要的是，太医院倾巢而出，没有一人曾见过此症，但每个人呈上来的脉案，却都大差不差！甚至提出来的治疗方案，以及写出来的药方，也都不尽相同……”
说到这，他倏地欲言又止，微不可查地擦掉额前的细汗，斟酌再三道：
“不敢欺瞒皇爷，卑职祖上行过医，幼时听闻外祖父讲过一些这方面的知识，
神医之所以称之为神医，无外乎突出一个‘奇’字，正所谓出‘奇’方能制胜，医者根据自身不同的理解，进而对症下药，
即便师出同门，每人对药性和搭配的理解也都完全不同，不是非要分个孰强孰弱，而是你的药方能治，我的药方也一样能治，可是……太医院诸位老先生们，相似度都太高了！”
“皇爷，您请看！”
蒋瓛一边说着，一边把药方进行重整归类，毕恭毕敬递了上去，尽可能让朱元璋一目了然。
“紫草，紫参，紫花地丁，车前子，这四味主药每张纸上面都有写，至于后面的辅药则是没那般重要了，归根结底，治疗的思路，全是相同的！”
“脉案相同，说明对病症有所判断，而药方也相似，要么他们混水摸鱼，要么……”
“怀王殿下病危，如此紧要关头，理应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倘若天下医者，皆用一种方式诊病，也就不存在所谓的神医了！”
循着旁人手指的位置，朱元璋一字一字看过去，双眸已经变得充血且暴虐，浓郁的怒意和不可抑制的杀气，倏忽逼面而来。
蒋瓛下意识向后撤了两步，眼观鼻，鼻观心，不愿再多看一眼。
“皇爷息怒，卑职罪该万死！”
“没你事，继续往下说，你还发现了什么。”
朱元璋五指大张按在心口上，语气冷漠的有如面对一具尸体。
“除……除此之外，卑职……卑职便再没发现其它……”
蒋瓛哆哆嗦嗦地，猛然间觉察一股冲天的杀意，旋即改口补充：
“皇爷！卑职还想看一下，皇后娘娘病重之时，太医院给出的脉案和药方，
怀王殿下，皇后娘娘，薨逝间隔不过三个月，这……要知道，殿下和娘娘，一直都是寸步不离！”
大殿内一片死寂，空气中充满了凝重的气息，令人感到无比沉闷压抑，门外偶尔传来的微弱脚步声，此刻显得格外刺耳，仿佛随时能引爆一切的寂静。
就见，蒋瓛两腿抖如筛糠，豆大的汗珠急转直下，早已是屏住了呼吸。
“不必了。”
过了半晌，朱元璋缓缓开口，双肘架在案牍之上，脱力地扯掉了头上的发冠，淡淡道：
“咱知道了，你先回，回去给咱办一件事。”
听闻朱元璋冷漠的交代声，蒋瓛硬着头皮快步上前，躬身俯耳过去，一句废话没有。
“放一个消息到京师：皇帝正在筛选适合吴王之位的人，以供老百姓们茶余饭后闲聊，锦衣卫不得多管闲事，违者，斩。”
“卑职领旨！”
“去办吧。”
“卑职告退，皇爷万福！”
蒋瓛哪里敢问为什么，行了一礼，转头就走，然而就在他行将至门口时，老太监手捧着一碗清水面条，寒酸到连托盘都没有，差点和他撞了个满怀。
待看清面前之人后，对方小腿都软了，连声讨饶告罪。
换了从前，以蒋瓛的脾气，不说打骂也要管教一番，而今，他只想尽快逃离是非之地。
目送其渐行渐远，老太监方才松了口气，捻手捻脚来到御案前，笑的比哭还要难看：
“皇爷，这是小三爷孝敬来的素面，若是不合您的胃口，老奴……”
不等他的说完话，朱元璋抬了抬手指，示意把东西放下。
“陛下，您慢用，老奴告退！”
……
也不知过了多久。
摆在桌上的面条热气都散了。
朱元璋侧目瞥了一眼，脸上写满了苦涩，对着面碗喃喃自语道：
“允熥啊允熥……你还有多少秘密……瞒着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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