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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傀儡术

    “凤冽受伤,与我有关么?”她最后问道。

    “当然,有人强行帮你破咒,甚至有意利用三重咒的反噬伤了凤冽。”江枫爽快回答。。

    “反噬?”疏影又是一惊,脱口道:“咒术也会反噬么?”

    “当然!不过只有强行破咒才能引致反噬,而强行破咒所需条件一般又都很是苛刻,那就是破咒之人术力需远胜施咒之人,否则非但不能破咒,严重者甚至会引咒上身!”

    疏影默默了一会,抬头道:“那就是说,此间的主人术力远胜于凤冽了?”

    江枫点了点头:“若是你的咒真是他解的,那就不会错!”

    疏影点了点头,忽然问道:“你刚才,有没有去见他?”

    江枫怔了一下,随即会意的笑了起来:“他的术力远胜于凤冽,我又不傻,对于出乖露丑更是毫无兴趣,自然不会主动去剃他眉眼。”

    “那就是说,你到这里,就是专程找我来的!”

    这个似乎也无隐瞒的必要,江枫点头。

    “你是一路跟着我过来泸州的。”她肯定的说,并无疑问之意。

    江枫微微滞了一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是!”

    “这是我二哥的意思么?”她问,心中有一丝甜意。

    江枫敏锐的捕捉到了她面上的那丝期待,心里莫名的有些不舒服,因撇嘴冷笑道:“我又不是耗子的手下,他凭什么使唤我做事,我来,是因为南疆有我感兴趣的东西。好了,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来日南疆,我们总会再见,公主就不必依依不舍了!”

    一言既毕,一个乳燕穿林,人已翩然出窗,疏影疾步上前,放眼寻他,却见他整个人似已融入了银白色的月色中,竟是无影无踪,绝无一丝痕迹。

    疏影站在窗前发了好一会的怔,夜风送来淡淡荷香,拂在面上,分外清爽宁静。

    南疆,会有什么东西是让江枫也深感兴趣的呢?

    这所宅子的主人,究竟又是谁?他,究竟与莲华公主有何瓜葛?

    次日,用过了早饭,老人放下手中的筷子,端过茶水浅浅啜了一口,忽然开口道:“那个姓江的小子,跟你关系如何?”

    疏影怔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半日才道:“还好……”

    老人点了点头,手指忽然轻轻一动,掌上竟忽然出现了一只小小的纸人,那纸人制的甚是粗糙,只是薄薄的一张纸片,却是诡异非常的立在他的掌上。

    疏影凝眸看去,却见那纸人眉目英挺,俊逸不凡,竟是像极了江枫。

    “这是巫术中的傀儡术……”老人微笑解释。然后对着掌中那纸人轻轻的吹了口气,那纸人立时在他掌中寸寸碎裂,转瞬之间,已然化做飞灰。

    巫蛊之术!疏影怔怔看着,不由打了个冷战:“江枫,他……”

    “他现在一定很疼,感觉筋骨寸断一般的疼……”老人淡淡道,神态一如往日,似乎只是在谈论天气:“不过他该庆幸,若他不是你的朋友,那他所受的苦会更多……”

    疏影苦笑,知道昨日江枫夜探此处,终究是被发现了,所以,今日才有了这个傀儡。

    “这些巫术,若是可以不学,还是不学的好。”老人缓缓倚在靠背上,面色更显倦怠。

    “为什么?”她忍不住问。

    “巫术,是一种伤敌一万,自损八千的法门,我并不希望你学!还是学些武功,既可强身健体,亦足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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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泡完药浴后,疏影懒懒的取过一本书。这书是圆圆前几日刚搬来的医书,并非书房中的那些。圆圆微笑的坐在一边,看着她。

    疏影翻了几页书,方才浴罢,人还有些倦怠,书便也不太看得下去:“圆圆,我一直都忘记问你了,你姓什么呀?”这话其实带了几分试探,但她也并没指望能得到有用的信息。

    圆圆在她对面坐下,支颐一笑:“我姓陈,耳东陈。”

    “陈……陈圆圆?”疏影忽然有些想笑,圆圆在此,三桂还会远么?

    “是!”圆圆依然笑得甜甜的。

    “你义父……身体,似乎不太好!”她小心的将话题扯到老人身上。

    圆圆敛了笑,认真道:“映芷,我义父他,很是寂寞……你若有空,不妨多陪陪他!”

    “我平时根本见不着他,怎么多陪他。”疏影蹙眉苦笑。

    对那个老人,她总觉熟悉,甚至会生出一种急欲亲近之感。

    “我会劝劝义父的!”圆圆最后如是回答。

    疏影抬头看了看窗外,天很蓝,阳光很灿烂,几朵白云在空中自由自在的飘荡。

    “明天就是月圆了!”她忽然开口,道了一句。

    圆圆愣了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疏影却已低头开始静静看书。

    次日,天气果然极好,吃完早饭,老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对她招了招手。疏影怔了一下,见他已然摇着轮椅出了房门,忙亦步亦趋的跟上,老人竟也默许了她的做法。

    走不多时,前方便见了一株巨大的银杏树。树上满目青翠,枝头挂满了一颗颗尾指大小的绿色青果。树下,一张白石桌上,是一张沉香木棋枰。枰上犬牙交错,竟是一副残局。

    疏影走上去,注目看向那副残局。她是会下棋的,并且棋力也还不弱。此刻细细观察,不觉心有所感。耳畔响起老人低沉的声音:“你看出什么了?”

    她犹疑了一会,答道:“白方可惜了!”

    坪上,黑棋沉稳而步步为营,白棋凌厉洒落却后劲不足。此刻,虽然情势依旧胶着难解,她却能清晰的看出白棋的破绽。老人微微一震,清冽双眸凌厉的扫了她一眼。

    疏影为他的眼神所惊,不由的退了一步。

    老人却又很快的收敛了目中厉色,微微的叹了一声:“说说你的理由罢!”

    疏影定了定神,缓缓道:“白方前局凌厉,却是太过心急,不知不觉已落彀中,反是黑方,开局甚是平淡,甚至处处示弱,棋入中盘后,方才开始发力,且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老者沉默了片刻,身子微微往后,疲惫的靠在了轮椅上:“你很好,比我好!”

    疏影心下一惊,有些摸不透他的想法,也不敢胡乱说话,只得缄口不语。

    “你还记得你小时的事么?”老人淡淡问道。

    “啊?”疏影骤闻此言,不觉面色一变,好一会,才勉强答道:“前些日子,我落水受伤,以前的事情都已忘了!”

    “是这样么?”老人仰首看了看天空,半晌才道:“你若真忘了,那就再好不过了!”

    疏影怔了一下,只觉浑身一阵发寒,脸色也白了。

    “记住你说过的话,”顿了一顿后,老人又缓缓道:“疏影,记住你今日跟我所说的话,要记得牢牢的,千万莫要忘记了!”

    疏影的脑袋轰的一下,立时就炸开了。疏影,他叫自己疏影!!

    “此去南疆,你不必担心,他们会保护好你的。”老人傲然道。

    疏影又是一震,只这一句,眼前人的身份已是呼之欲出,只是她却更觉茫然不知所措。

    “我原来想,你能太太平平的做好你自己,再寻一个合适的人平稳的过上一辈子也就是了,却不想,你竟忽然变了个人似得。”他慢慢说着,却将似得二字吐得极重。

    “我……”她艰难的开口,吐出一个字后,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心中也便愈发的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个世上,除了传言中早已身死的南郡王项懋,再也无人有那个权利对项映芷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疏影,做好你自己,别忘了你体内流的是谁的血液……”他最后总结般的道。

    疏影僵硬的立在当场,心中愈发笃定,她凝眸定定的看着他:“你没死?”

    对面的人轻轻叹了一声:“还没有……”

    还没有……还没有……

    银杏树下,一片沉寂,只余风过树梢而响起的唰唰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