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一败涂地
天色逐渐暗下来，灯火愈渐璀璨，妙音坊进入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不过翠阁这边由于有重重庭院相隔，仍然一片静谧安然。
在“江雪梅花引”里，龙尧依然在闭目养神，他没有睡着，他在暗自运气疗伤，每日他要行气半时辰，以巩固体内残破不堪的真元。
当然，陆襄以为他睡着了，看他睡得深沉，不忍心打扰，静静等待着，有时跑堂丫鬟来呈菜，也尽量让人噤声。
忽然在一片寂静中，很唐突地响起阵阵琴声，这声音一响起，龙尧便豁地一下睁开眼睛，陆襄见到他的反应，当下就明白过来，想必是那位颜陶姑娘的琴声。
倾耳一听，琴音松沉旷远，飘渺而悠扬，让人一听之下，便自然陶醉，对于身心俱疲的人来说，这琴声简直似一泓甘泉，透过每一寸血脉，沁入肺腑中，仿佛干涸的土地得到细雨滋润。
不知不觉间，陆襄不由自主的呼了一口气，心里头那股积压了许久的郁闷，终于得到释放，四肢百骸都逐渐松弛下来，甚至身上的伤都没有那么疼了。
过了良久良久，琴声止歇，陆襄才如梦初醒，不禁恍然，难怪龙尧喜欢听，如此清雅的妙音，便是暴戾的凶恶之徒，听了也会心如澄镜，忘却世间一切烦恼。
“二狗子，很好听呢，你可真会享受，呃……我没有听够，请那位颜陶姑娘过来这边弹琴，如何？”陆襄真心想再听一首琴曲。
龙尧的脸色很不好，他被琴声干扰，一下子运气中断了，他养伤过程必须保证气息顺畅，否则强行中断后，会导致气脉逆行，现在他的心口痛得剧烈无比，哪还管琴声好不好听。
就不该选这么个地方来疗伤……龙尧自怨自艾，没闲心听琴，一口拒绝：“不听，叫她别再弹，拿水来给我喝。”
“呃？”陆襄眨了眨眼睛，一边絮絮叨叨：“狐妖可真是善变。”倒来一杯温热的水，拿着杯子喂给他喝，龙尧心口痛得难以下咽，但喉咙干涩，还是忍痛喝下去了。
这个举动，偏巧落在了屋外跑堂的丫鬟眼中，她透过门缝瞧了个清清楚楚，不敢擅自闯进，待两人结束了亲密的动作，又等了一等，才敲门：“公子，呈菜。”进门放下盘子后，赶紧溜出去。
随后这件事情以极快的速度在妙音坊里传播开了，这时颜陶正在龙尧斜对面一栋翠阁中，等待着龙尧请她相见，她对自己的琴声绝对自信，不料却等来了这条劲爆的消息。
那个姑娘……喂水给龙尧喝？
这个举动，一下子就将那女的身份坐实了，颜陶心头一咯噔，她果然是条拦路虎。
一直以来，龙尧都对颜陶以礼相待，从来没有过一丝越线的举动，“喂水”可谓给了她当头一棒。
当然，现在远远没到认输的时候，颜陶定了定神，继续抚琴，这次奏的是一曲《春江花月夜》，比起方才的《庄周梦蝶》，多了一股男女相思的离愁别恨，将不绝如缕的思念之情交织成一片情韵。
这阵袅袅琴韵，随着秋风飘进对面翠阁朱窗里，陆襄觉得真如天籁，龙尧却很不耐烦，他心口痛得厉害，准备继续疗养，却给这琴声没完没了的折腾，终于发作：“我不是叫你去吩咐，别再弹？听不懂话？”
“干嘛不要弹？”陆襄回过头来，这时注意到龙尧脸色不好，额头上竟冒出了些许冷汗，不由一惊，“你是不是不舒服？伤又发作了？”
龙尧皱紧眉头不说话，突然噗的一声，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把陆襄吓了一大跳，慌慌张张摸出一张帕子，给他擦拭口边血迹：“你……你怎么样，有没有药啊？”
“没有……不吃……”龙尧喘着气艰难的说，他一时真气逆行，倒冲到真元所在的心脏中，继而喷出一口血来，他头晕眼昏，四肢也没了力气。
他的状况十分糟糕，这让陆襄莫名惊骇：“不吃？你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这种时候就别耍脾气了好不好？我又不会到处去说你在我面前吐血了。”
这话把龙尧惹气了，什么叫耍脾气？我吐血你很得意吗？就算再难受，他也要强忍着说她几句。
“你……你再嚷大声……一点，可不是……到处去说……还想……怎样……你……大爷的……不会替我拍……拍背？擦血……我就好……受了吗？”
“呃……抱歉！”陆襄赶紧给他顺一顺后背，方才下意识觉得，他这家伙应该更注重面子才对，所以先给他擦血，谁知他难受得已顾不上面子了，“好点了吗，药呢？”
“没有……别问……”
陆襄断定他一定有，就是闹脾气不肯吃，急得豁出去了：“你再不说，我这可搜身了。”
“你……姑娘家家的……不害臊……却来搜我……堂堂男……儿的身……”
陆襄不由脸上一烫，这话可没法接，但硬着脸皮给他顶回去：“那又怎样，总好过你吐血吐死，我来了啊，你可别动，当心受伤。”
“你……住手！……”
“我叫你别动！会受伤！”
“你……不要动来动去啊……住手！够了！咳咳……”
“这可是你自找的，哼。”
“老子……饶不过你……咳咳咳……你轻点啊！”
“别叫，我根本没用力好吗？”
“那个是……放开！不准动它！”
“哈！原来在这里，哦哟，原来是个这样子的，把嘴张开！”
经过一番折腾，陆襄终于从他身上摸到一个锦囊，里面有十几粒黑色药丸，不管他吃不吃，倒出几粒强行给他灌了下去。
巧合的是，从“我来了啊”这一句开始，这阵莫可名状的动静又落在了跑堂丫鬟的耳中，她甚至不敢透过门缝去看，只听得里面有男子喘息声，有女子奇怪的话语，总之在风月门里见惯的丫鬟，一下就听出了怎么回事，连菜也不敢再呈进去，拔腿开溜了。
不出意料，这个更劲爆的消息在坊中极速传播开了，这一次可引起了轩然大波，甚至长坊主都给震动了，听到风声的颜陶，登时手指一抖，砰的一声响，断了一根弦，琴声戛然而止。
这可不是当头一棒了，简直一道焦雷劈在头顶上，然而她先感到的不是一阵酸涩，而是无地自容的窘迫，谁能想象得到，她弹奏一曲相思情爱之曲，本意图引起龙尧的注意，结果却为他们催情，成了他们欢愉的伴奏？
这边颜陶正气急败坏，那边玉鲤儿早已笑岔了气，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的精彩，老实说她很羡慕那姑娘的，可不妨碍她嘲笑颜陶，甚至觉得这个姑娘好样的，给她出了一口恶气。
不过这件事情，还没有彻底击垮颜陶，她还没有失望到放弃的程度，她心中明白，像他这般身份地位的人，不可能只拥有一个女人，尽管他有别的女子，却并不妨碍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她决定再想想其他对策。
此时在对面，龙尧被强行灌下药丸后，咳嗽渐渐缓了过来，心口也没那么疼了，只是他现在赌气不说话，埋着头陷在某种阴影里，似乎经历了一场酷刑。
陆襄心想吃个药能把你痛苦成这样，有那么苦吗？但很识趣的道了个歉：“对不住了，为了你性命着想，我把脸皮丢掉了，你放心吧，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哒。”
“……”龙尧无言以对。
陆襄想起方才的琴声，这时倒没听见了，不过担心她再次奏响，又惹龙尧吐血，还是去唤人吩咐：“呃，给颜陶姑娘带个话吧，琴声很好听，但不要再弹了。”
这句话原封不动的搬到了颜陶的耳中，几乎是压倒她的最后一块冰，是种什么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她一直对琴技绝对自信，认为在龙尧心中有一席之地，然而这句话，压垮了她所有的信心。
在“江雪梅花引”里，龙尧依然在闭目养神，他没有睡着，他在暗自运气疗伤，每日他要行气半时辰，以巩固体内残破不堪的真元。
当然，陆襄以为他睡着了，看他睡得深沉，不忍心打扰，静静等待着，有时跑堂丫鬟来呈菜，也尽量让人噤声。
忽然在一片寂静中，很唐突地响起阵阵琴声，这声音一响起，龙尧便豁地一下睁开眼睛，陆襄见到他的反应，当下就明白过来，想必是那位颜陶姑娘的琴声。
倾耳一听，琴音松沉旷远，飘渺而悠扬，让人一听之下，便自然陶醉，对于身心俱疲的人来说，这琴声简直似一泓甘泉，透过每一寸血脉，沁入肺腑中，仿佛干涸的土地得到细雨滋润。
不知不觉间，陆襄不由自主的呼了一口气，心里头那股积压了许久的郁闷，终于得到释放，四肢百骸都逐渐松弛下来，甚至身上的伤都没有那么疼了。
过了良久良久，琴声止歇，陆襄才如梦初醒，不禁恍然，难怪龙尧喜欢听，如此清雅的妙音，便是暴戾的凶恶之徒，听了也会心如澄镜，忘却世间一切烦恼。
“二狗子，很好听呢，你可真会享受，呃……我没有听够，请那位颜陶姑娘过来这边弹琴，如何？”陆襄真心想再听一首琴曲。
龙尧的脸色很不好，他被琴声干扰，一下子运气中断了，他养伤过程必须保证气息顺畅，否则强行中断后，会导致气脉逆行，现在他的心口痛得剧烈无比，哪还管琴声好不好听。
就不该选这么个地方来疗伤……龙尧自怨自艾，没闲心听琴，一口拒绝：“不听，叫她别再弹，拿水来给我喝。”
“呃？”陆襄眨了眨眼睛，一边絮絮叨叨：“狐妖可真是善变。”倒来一杯温热的水，拿着杯子喂给他喝，龙尧心口痛得难以下咽，但喉咙干涩，还是忍痛喝下去了。
这个举动，偏巧落在了屋外跑堂的丫鬟眼中，她透过门缝瞧了个清清楚楚，不敢擅自闯进，待两人结束了亲密的动作，又等了一等，才敲门：“公子，呈菜。”进门放下盘子后，赶紧溜出去。
随后这件事情以极快的速度在妙音坊里传播开了，这时颜陶正在龙尧斜对面一栋翠阁中，等待着龙尧请她相见，她对自己的琴声绝对自信，不料却等来了这条劲爆的消息。
那个姑娘……喂水给龙尧喝？
这个举动，一下子就将那女的身份坐实了，颜陶心头一咯噔，她果然是条拦路虎。
一直以来，龙尧都对颜陶以礼相待，从来没有过一丝越线的举动，“喂水”可谓给了她当头一棒。
当然，现在远远没到认输的时候，颜陶定了定神，继续抚琴，这次奏的是一曲《春江花月夜》，比起方才的《庄周梦蝶》，多了一股男女相思的离愁别恨，将不绝如缕的思念之情交织成一片情韵。
这阵袅袅琴韵，随着秋风飘进对面翠阁朱窗里，陆襄觉得真如天籁，龙尧却很不耐烦，他心口痛得厉害，准备继续疗养，却给这琴声没完没了的折腾，终于发作：“我不是叫你去吩咐，别再弹？听不懂话？”
“干嘛不要弹？”陆襄回过头来，这时注意到龙尧脸色不好，额头上竟冒出了些许冷汗，不由一惊，“你是不是不舒服？伤又发作了？”
龙尧皱紧眉头不说话，突然噗的一声，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把陆襄吓了一大跳，慌慌张张摸出一张帕子，给他擦拭口边血迹：“你……你怎么样，有没有药啊？”
“没有……不吃……”龙尧喘着气艰难的说，他一时真气逆行，倒冲到真元所在的心脏中，继而喷出一口血来，他头晕眼昏，四肢也没了力气。
他的状况十分糟糕，这让陆襄莫名惊骇：“不吃？你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这种时候就别耍脾气了好不好？我又不会到处去说你在我面前吐血了。”
这话把龙尧惹气了，什么叫耍脾气？我吐血你很得意吗？就算再难受，他也要强忍着说她几句。
“你……你再嚷大声……一点，可不是……到处去说……还想……怎样……你……大爷的……不会替我拍……拍背？擦血……我就好……受了吗？”
“呃……抱歉！”陆襄赶紧给他顺一顺后背，方才下意识觉得，他这家伙应该更注重面子才对，所以先给他擦血，谁知他难受得已顾不上面子了，“好点了吗，药呢？”
“没有……别问……”
陆襄断定他一定有，就是闹脾气不肯吃，急得豁出去了：“你再不说，我这可搜身了。”
“你……姑娘家家的……不害臊……却来搜我……堂堂男……儿的身……”
陆襄不由脸上一烫，这话可没法接，但硬着脸皮给他顶回去：“那又怎样，总好过你吐血吐死，我来了啊，你可别动，当心受伤。”
“你……住手！……”
“我叫你别动！会受伤！”
“你……不要动来动去啊……住手！够了！咳咳……”
“这可是你自找的，哼。”
“老子……饶不过你……咳咳咳……你轻点啊！”
“别叫，我根本没用力好吗？”
“那个是……放开！不准动它！”
“哈！原来在这里，哦哟，原来是个这样子的，把嘴张开！”
经过一番折腾，陆襄终于从他身上摸到一个锦囊，里面有十几粒黑色药丸，不管他吃不吃，倒出几粒强行给他灌了下去。
巧合的是，从“我来了啊”这一句开始，这阵莫可名状的动静又落在了跑堂丫鬟的耳中，她甚至不敢透过门缝去看，只听得里面有男子喘息声，有女子奇怪的话语，总之在风月门里见惯的丫鬟，一下就听出了怎么回事，连菜也不敢再呈进去，拔腿开溜了。
不出意料，这个更劲爆的消息在坊中极速传播开了，这一次可引起了轩然大波，甚至长坊主都给震动了，听到风声的颜陶，登时手指一抖，砰的一声响，断了一根弦，琴声戛然而止。
这可不是当头一棒了，简直一道焦雷劈在头顶上，然而她先感到的不是一阵酸涩，而是无地自容的窘迫，谁能想象得到，她弹奏一曲相思情爱之曲，本意图引起龙尧的注意，结果却为他们催情，成了他们欢愉的伴奏？
这边颜陶正气急败坏，那边玉鲤儿早已笑岔了气，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的精彩，老实说她很羡慕那姑娘的，可不妨碍她嘲笑颜陶，甚至觉得这个姑娘好样的，给她出了一口恶气。
不过这件事情，还没有彻底击垮颜陶，她还没有失望到放弃的程度，她心中明白，像他这般身份地位的人，不可能只拥有一个女人，尽管他有别的女子，却并不妨碍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她决定再想想其他对策。
此时在对面，龙尧被强行灌下药丸后，咳嗽渐渐缓了过来，心口也没那么疼了，只是他现在赌气不说话，埋着头陷在某种阴影里，似乎经历了一场酷刑。
陆襄心想吃个药能把你痛苦成这样，有那么苦吗？但很识趣的道了个歉：“对不住了，为了你性命着想，我把脸皮丢掉了，你放心吧，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哒。”
“……”龙尧无言以对。
陆襄想起方才的琴声，这时倒没听见了，不过担心她再次奏响，又惹龙尧吐血，还是去唤人吩咐：“呃，给颜陶姑娘带个话吧，琴声很好听，但不要再弹了。”
这句话原封不动的搬到了颜陶的耳中，几乎是压倒她的最后一块冰，是种什么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她一直对琴技绝对自信，认为在龙尧心中有一席之地，然而这句话，压垮了她所有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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