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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有理取闹

    一看到梅玄桢,陆襄便将这场事件的诡异想明白了,毫无疑问又是这个家伙在捣鬼,若说他能让九月天飘黑雪、墨梅树凭空生长、一瞬间将人带到他的竹屋里来,可能性是极大的。

    然而此时此刻,梅玄桢却不这么想,他方才正独自在此,岁月静好地独作书法,谁知突然有个丫头莫名其妙出现在屋子里,没有任何预兆,似凭空出现一般。

    以梅玄桢的功力,随时都知道身边有没有人,可这丫头出现,他居然事先没觉察到半分痕迹,而且他相信她不可能知道竹屋位置,不能自己找来,所以他愣在原地错愕了半晌。

    如果龙尧目睹了整件事,他会知道其中奥妙,这显然又是虫子的功劳,它感应到宿体正处于危险境地,一时间又难以将众多僧人全部杀死,于是只好带着宿体瞬移了。

    小乞丐说过,这种境况下,虫子会将宿体带到最安全的地方,恐怕龙尧也意想不到,它认为的最安全地方,居然是在梅玄桢身边!

    梅玄桢此时正怀疑,只怕是龙尧将这丫头带来的,左右看看,却并没有察觉到他的气息,陆襄见他终于动了一动,僵持的局面总算得到打破,于是问道:“你……你弄我过来,想干嘛?”

    “啊?”梅玄桢满脸疑惑。

    “啊什么啊?我好不容易查到一条线索,马上就要问出结果,可你却让虞止寒杀死了尘大师,又把我带到这里来,你到底想干嘛?!”

    梅玄桢听迷糊了,莫名其妙道:“你疯了吗?我何时让虞止寒杀那个什么了尘,我正要问你,你跑到我屋里来,想干什么?”

    “你……!”陆襄心头一阵火起,这个时候他还要装傻充愣,毫无道德底线,发作道:“别装傻,咱们说好的赌局,你却叫人从中作梗,破坏我查案,约而不守,算什么!”

    梅玄桢给她一顿奚落,越发觉得莫名其妙,将毛笔放于笔搁中,拂了拂袖,道:“既然来了,那好好聊聊,一件一件说,首先,你如何来我屋中?”

    “聊聊就聊聊。”这次陆襄不由梅玄桢请,自己在他对面的蒲垫坐下,“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嘞,你把我弄过来干嘛,老实交代吧。”

    “交代?”这个措辞让梅玄桢这尊主感到不适,“不要把你对付师侄那一套带到我头上,你不说,本尊还懒得问,虞止寒怎么?”

    “他怎么?他干了什么好事,你真不知道?”陆襄皱着眉头狐疑地盯着他。

    “本尊需要撒谎?”

    “好吧,你听好了。”

    陆襄知道这家伙虽不是好人,但也算一言九鼎、不讲戏言,于是将方才含光寺中发生的怪事,仔细无漏地讲给他听,包括自己怎么莫名其妙来到这里的经过。

    梅玄桢思索了片刻,说起来,活了一千多年,还是第一回听说这种怪事,他百思未得其解。

    当初雷钦的死也是困扰他许久的疑惑,陆襄有没有修为功力,他一眼就看出来了,他认为应该有谁在暗中捣鬼,要将杀人的盆子叩在她头上。

    此时这个想法再度浮出,可能是暗中那谁将她送到屋中,谁有这等能力?梅玄桢一时间没有想到,只好先静观其变。随后是虞止寒的事。

    “虞止寒性情古怪,做事自有他的主张,他要杀那和尚,无须先征得我同意,也不必要凡事都要禀告于我。”

    陆襄真觉得荒唐,你堂堂一派尊主,居然什么都不管,任由属下胡作非为,默许他们破坏我与你的约定,像个什么话:“就算你不知道,可他捣了我的乱,你总该管一管吧!”

    “嘿?”梅玄桢发出一声笑,“你这丫头还挺好玩啊,自己对付不了他,居然跑来告状,告状有用的话还要拳头干什么?”

    陆襄眼睛瞪大:“你不会想说,你不负责任吧?”

    “奇怪,我有何责任?”

    “你!”陆襄豁然从地上站起,恼怒道,“你还不肯负责?要不是他给我捣乱,这会儿我都知道真相了,现在所有努力全部白!费!你虽没有亲手杀人,但你纵容手下,毫不约束,与杀人无异,你分明约而不守,居然还想一笑而过不负责!”

    说着说着,陆襄越来越觉得委屈,眼眶不由发红,声音也有些哽咽。这让梅玄桢有些呆了,他咳嗽一声,说道:“你自己对付不了虞止寒,有什么脸面来怪我不好?”

    陆襄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当然要怪你不好!都是你!强行叫黄羽衣给我爹治病,害我被靖元司抓到,又被拷上朝堂,被真相无情打脸,差点就要挥刀自刎。

    “你打了阴险的主意,却装作无辜引我追到你屋来,又故意说我爹不是你的人,我怀了这希望,与你打赌,好不容易有线索,偏偏你纵容虞止寒给我捣乱,现在我去哪里查?偏偏你还不管不顾……理直气壮的欺负我……”

    说到这里,陆襄心中积压许久的委屈全部汹涌而出,连带被龙尧欺负的委屈汇聚在一起,再也忍不住“哇”一声哭出来,登时把梅玄桢哭呆了。

    他心下烦恼,扶住额头不知该怎么办,半晌,他抬起头来,只见这丫头还在抽泣擦泪,无奈道:“你还没哭够?来一回哭一回,真有你的,罢了罢了,总是虞止寒不好,我给你指一条明路。”

    “嗯!快说!”陆襄登时便止住了哭,抬起头用闪闪发光的眼睛巴望着他,梅玄桢满脸无奈,给了个鄙视的眼神,陆襄催促:“赶紧的说啊!”

    梅玄桢望向窗外的墨梅林,缓缓诵道:“烟波戚切,凭阑意,燕子不识归,杨柳画桥收春雨,转眼秋风近,昨夜羌笛听萧鼓,那堪屈指折算念名利,悔当初含光立雪遁空门,一场清明,莫使少年,独向晚晴残照里。”

    “你在说什么啊?”

    陆襄没有想到,他说的明路,居然是一首听也听不清楚的乱诗,故作玄虚,好玩吗?可又拿他没办法,他愿意给提示已实属难得,轮不到自己挑三拣四。

    “即兴所作,听不懂?”

    “你写一遍咯。”

    “研墨。”

    “哦。”

    一阵挥洒疾书,墨笔即成,煞是豪迈潇洒,陆襄却仍无闲心管他的字写得好不好看,对着琢磨了一会儿,十分不满:“这什么啊,诗不像诗,词不是词,莫名其妙,不知所云,什么玩意儿?”

    “自己琢磨。”梅玄桢只说给条明路,至于什么意思,他不负责解释。

    陆襄注意到倒数第四句,悔当初含光立雪遁空门,含光立雪,指含光寺和立雪亭,遁空门是说了尘大师,一切都对得上号啊,那么其他句子说不定也有暗喻某些地点和人物的词语,这些人就是线索,要破解诗词中的暗喻啊……

    “虞止寒应该还有动作,你可得赶在他前面才行。”梅玄桢作出最后的提醒。

    这话当头敲在陆襄脑袋,让她嗡一下炸响,是啊,万一他在自己找到他们之前,先把他们都杀了,那一切又全都白费,现在必须争分夺秒地抢在他前面:“那还耽误什么,赶紧送我出去啊。”

    “把你急的,哦,对了,”梅玄桢忽然补充,“你怎么独自办事,我师侄呢?”

    “呃……”陆襄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含糊过去,“管他干嘛,赶紧的送走我别啰嗦。”

    “吵架了?”

    “啊?”陆襄先是一怔,然后拼命摇头,“我俩兵分两路,你不要胡乱揣测,你老人家多写写字就好,不要管年轻人的事。”

    梅玄桢脸色一僵,把脸转向别处,道:“我那师侄脾气如火,性情高傲,但人品纯善,有时候你不要太在意,也不要意气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