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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比武招亲

    陆襄在墨梅雪刃的老待遇下离开竹屋后,又来到漓江上,这次的乌篷船上只有她一个人,天气阴郁,云层压得很低,江面上秋风萧瑟,似乎预示着将有一场大雨来临。

    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破解梅玄桢的“藏头诗”,找出其中隐喻的地点和人物,并抢在虞止寒前面找到他们问出结果。

    这可相当困难,难就难在要比虞止寒更快,首先赶路的速度就远远比不上他,他的轻功,陆襄曾感受过,他“踏雪无痕”这个称谓不是白来的,恐怕还在半路上,人就已给他全杀光了。

    其次梅玄桢这首诗本身就挺莫名其妙的,破解它又消耗掉一定时间,何况一个没猜对,就等于前功尽弃,必须一次准确无误地猜中地点和人物。

    不得不感慨,梅玄桢可真会玩儿,不愧是睿亲王府那晚,想出那种馊主意,让秋水几人互相争夺打架的罪魁祸首,但拿他能有什么办法,只有硬着头皮往前冲。

    想不通的是,虞止寒到底闹什么名堂,很明显他不想让别人查出真相,为什么,难道他与老爹之间有过节,他想让老爹一辈子顶着墨梅雪刃的耻辱?所以他杀完人后,还要搞出一场墨梅黑雪的景象?

    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得逞,抓紧时间找出线索。

    陆襄将诗稿带了出来,反复琢磨了许多遍,含光立雪这句可以不必再管,也不用再去含光寺探查,而余下句子中,她总觉得第一句“烟波戚切”很奇怪。

    一般在诗句中,这个词念作凄切,而非戚切,梅玄桢身为一个好书法、即兴作诗的“大文豪家”,应当不会写错,他是故意这么写,这个“戚切”必定别有用意。

    陆襄仔细思考这个词,努力找出暗藏的玄机,戚,什么东西与戚有关,会不会是……姓氏?如果是的话,那么“烟波”又指什么,什么东西会产生烟波……十里烟波?!

    想到这里,陆襄一拍脑门,猛地醒悟过来,其实梅玄桢的这个玄机藏得并不深,甚至显而易见,烟波戚切,就是指十里烟波的戚姓人士,这简直是明辨无误的提醒,原来他还有良心,没有特别要折磨人的意思。

    得到这条线索,陆襄赶紧划船向十里烟波去,看天色是正午时分,按照船速,恐怕要半个时辰才能赶到,而且要从整个十里烟波找出所有戚姓人士,可要好耗费不少时间,恐怕还没找到,人却已被虞止寒灭口。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事实上,如果去找龙尧的话,依靠万工阁的势力很容易找到,可是陆襄并不想去扰他,打算独自解决事情。她寻思一人之力确实难找,少不得要利用一下朝廷户部的力量。

    户部掌管大启子民的户口人事,定期编造户口册籍,他们一查便知十里烟波有几口戚姓人士和相应的住宅地址。

    长安四大城区,每区都设有一座区域户部衙门,总部官署自然在太明宫东宫墙外,十里烟波隶属城南区管辖,所以要到南城户部衙去闯一遭。

    不久之后,乌篷船驶入十里烟波码头。户部衙门在红牌楼的斜对面,陆襄大大方方踏进衙门,里面是个四方院,前面一座大堂,左右两边都是厢房,左起第三间屋外高挂“户籍”的牌子。

    陆襄大胆闯进房中,里面有两个官员正埋头忙碌,他们见人进门,本要询问来者何人,但陆襄不与他们客气,直冲过去将墨梅枝抵在其中一人喉咙上,威胁他们查人。

    朝中官员自然知道墨梅枝代表着什么,两人一声也不敢吱,老老实实给她查人,很快陆襄得到结果,十里烟波只有一家戚姓人士。

    这家做药石生意,近几年经营得顺风顺水,因此家大业大,掌事老爷名为戚绍,本居住于长安城北,五年前因一场大火搬迁,现居于浣溪街上。

    看来目标明确,没有别的戚姓人士混淆视听,线索所指的就是这个名为戚绍的人,这可大大节约了筛选时间。

    陆襄暂时舒了一口气,当下离开衙门,两官员不敢呼人来拦她,她脚不停步,回到漓江划船向戚府而去。

    戚府坐落于漓江北岸的浣溪街,坐北朝南,面向大江,是座一连五进的大宅子,乌篷船靠近时,便听得宅院中传出一大群人轰然喝彩声,似乎有什么热闹之事。

    上岸后,陆襄先找个路人问清了事宜,原来戚府正在举办比武招亲,戚绍有个名为戚容芳的女儿,年方二十五,尚未聘有人家,只因她一心向武,不望夫婿富贵,只求是个武艺卓绝的好汉。

    陆襄暗暗心喜,没想到天底下有如此巧合的事,正愁不知如何混进戚府,机会便来了,真觉天助我也,她心生一计,来到裁缝店,置办一身男装,大大方方向戚府去。

    门前蹲着一对石狮子,朱漆大门轩敞着,有几个守门的司阍站在门边,他们要对比武夺亲的人作登记,陆襄随意编造个身份,就此混进府中。

    绕过照壁,便见好大一片人围在院子里,挤进去一瞧,中间设了个比武台,一男一女站在台上,男的有四五十岁,衣履华贵,头发微有花白,但精神矍铄,正说:

    “不论相貌出身,但凡身手功夫好的,都可上台与小女比试。”

    陆襄看那女子,穿着黄衫短打,手拿一柄金穗长剑,娟好的容颜中带几分倔强刚毅,她站在一边抿嘴含笑,并不羞涩,听父亲的话说完,便身形晃动,行云流水地贯入台中,做了个四方礼,一看便知她轻功不凡。

    陆襄只向女子看了一眼,又将目光投射到戚绍身上,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只为从他言谈举止中窥到他几分性格脾气,好用以设计,想出什么法子,让他吐出当年之事。

    这时人群热闹,但人们你推我搡的,谁也不敢上台,半晌,忽地一个少年公子走上台,在戚容芳面前拱手一礼,红着脸道:“小生薛桥,愿与戚小姐比试。”

    当这个公子上台时,陆襄瞧见戚绍的眼中放出了光彩,显然他挺欣赏此人,向他看去,这人年纪在二十岁间,一身书生装束,相貌俊秀儒雅,不像是习武之人。

    这个薛桥,家族几代都做玉石生意,称得上家底雄厚,他自幼爱读书,品学贤德,却不曾修过武功,偏巧倾慕于戚容芳,几次登门求亲,戚绍也有意于他,可惜戚容芳一心仰慕武林好汉,戚绍宠爱女儿,不忍违拗她意愿。

    薛桥拔出手中长剑,脸上露出一丝羞怯,道:“戚小姐,小生前些时日学了几招剑术,请戚小姐见教。”

    戚容芳不说话,行了个抱拳礼,手腕陡振,长剑豁然出鞘,向薛桥的心腹直刺而去,这一剑虽不如何快,但动手出其不备,薛桥仓促架剑格挡,不料来剑之势强劲,挑在他剑柄上,剑脱手而出,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唰一声响,戚容芳将剑收回剑鞘:“承让。”

    薛桥看着地上的长剑,整个人愣在原地。这场比试好似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场中人都措手不及,但无人喝彩鼓掌,书生败给习武女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陆襄看戚绍神色失落,暗暗替薛桥可惜,觉得时机到了,摸出一张帕子蒙在脸上,然后挤进人群,跃上比武台,粗声道:“在下愿与戚小姐比武。”

    周围的目光齐刷刷投聚到她身上,戚容芳转过身看她,薛桥把她上下打量着,眼神有几分复杂,戚绍怫然不悦:“你要比武,却不肯让人看你真容,诚意何在?”

    陆襄早已换了男装,又以白绸蒙面,无人认出她是女子,她行了个抱拳礼,道:“戚老爷方才说,只要胜过戚小姐一招半式的,不论相貌出身,那么看不看我相貌,又有何妨?”

    “哼!”戚绍理亏,不再言语。

    戚容芳向薛桥道:“我要比武了,你让一让。”薛桥无奈,只得下台去,他没有离开,要看一看比试结果,他觉得这人身材瘦弱,一看便知不是习武之人,同样会败在戚小姐手下。

    “请出招吧。”戚容芳作了个请剑的比划。

    “请戚小姐出招。”

    “接住了。”

    戚容芳挺剑刺出,直指陆襄腹部,陆襄觉得她出剑滞慢,之前看过虞止寒出剑,既气贯长虹又疾如闪电,如此一对比,实在小巫见大巫。

    陆襄并不退缩,她取出“定风波”,按下白珠变为长剑形态,迎着刺来的长剑,正面挡了上去。

    戚绍的眼光十分敏锐,清楚看见此人手中的扇子在转瞬间变为长剑,不禁大惊失色,忙箭步上冲:“容儿,快停手!”戚容芳闻声侧头望了一眼,但此时剑的攻势已然难收。

    一声尖锐的撞击声,刺进所有人耳中,震得他们双耳嗡嗡回响,只见戚容芳一剑登时给震成了碎片,巨大的反力同时传到戚容芳身上,她受震之下,退后了十几步才定住双足站稳。

    霎时间,台下众人一片哗然,薛桥不禁面如死灰,戚绍一时怔在原地作声不得,陆襄当着他的面收起定风波,抱拳道:“承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