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坏孩子
白色的墙壁上，开着几扇百叶窗，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泛白的蓝色病号床单上，秦凤静静地守在床边，看着床上的余生。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她不想再经历。
一大早，她害口失羞地跟艾青说，她想跟他住同一间屋子。
艾青顿时暴走，拧起杀鱼刀，翻过刀背，狠狠地揍了她一顿。“往后再提这话，老娘打不死你。没羞没躁的，你还要脸不，那是你哥。”
“又不是亲生的。大不了，将来我嫁给他。”秦凤捂着小屁股心里暗自嘀咕，红着脸低声哼哼道，我只想看着他，别再让人给掳走了。不然，你就没儿子了。
虽然这丫头刚出生的时候，余明跟秦城确实说过让这丫头将来长大了嫁给余生。甚至余明还狂妄道，实在不行，让这小子当你家的上门女婿也成。
她不是不想，而是觉得自家这丫头配不上这小子。这小子跟余明一般的妖孽，就这丫头的性子，粗枝大叶，长着一颗玻璃心，哪里能拿捏得住。拿捏不住的男人，便如强扭的瓜，只会让她更加受伤害。
叶凝脂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这个资本家的娇小姐，生来那般的气傲，可遇上余明，全然当了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也亏得余明祸害了叶凝脂，否则指不定这桂花巷还得多几条人命。
“余明爱她吗？”
“他爱的不过是她那身美艳的皮囊。可得到之后又怎么样，这男人的心是野的。她哪里看得住。”
所谓龙生龙虎生虎，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她不用掐指一算也知道，就余生这副俊俏的模样，将来哪里会少得了桃花劫。
自从余明走后，她的心里便打定了主意，“当儿子成，当女婿没门。将来哪怕他娶十个八个妖精回来，老娘也是赚了。大不了辛苦点，帮他多带带孩子。”
她不求秦凤将来大富大贵，她只希望她将来能够嫁个老实本分的人，平平安安、平平淡淡地过一生，哪怕最后嫁给个像秦城这般的渔夫，她也乐意。
她虽然大大咧咧，但骨子里很传统。桂花巷里的闲言闲语，她没少听进去。“余生这孩子命太硬了，克死了余明和叶凝脂，将来只怕还会克妻。”她每每想起这些话，便不寒而栗。
这回余生出事，吓得她魂不守舍。归来之后，心里更加的惶恐，指不定这孩子将来还会闹出什么动静来。单单这笔不菲的手术费，就差点要了她和秦城的老命。虽然还不至于后悔收养了他，可心里却多了几分忌惮。
以至于，杀鱼的时候，她把每条鱼都当成了余明这个害人精。“都是这个害人精害的”，她咬牙切齿，一刀下去，恨不得将他砍得七零八碎。“老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遇上了你这么害人精。”可又一想到，余明对她的好，对秦家的关照，她那颗沉寂已久的心，又按捺不住几分狂跳。
那夜，若非她喝醉了酒，她又怎么会沉沦下去。“这个王八蛋，当真害人不浅。”就连他死了，都死得那么让她心疼，就连死了都还没放过她。
以至于，她每天夜里都做着恶梦。梦里与他纠缠不清，可往往醒来却又大汗淋漓，裤裆里极为不堪，总是少不了恼羞成怒地一脚将身边的秦城给蹬下床去。这个死猪，为啥就不懂她的心思。哪怕他猜忌几分也好。
“越是这样的男人，越是害人。”
手起刀落，鱼鳞纷飞，这种滋味比仇恨更盛。
秦凤哪里猜得到艾青的心思，虽然挨了艾青的揍，心里却美滋滋的。看着安静躺在病床上的余生，小丫头的心里，美滋滋地算打着小九九。“死小子，往后还能逃得出小娘的手掌心不？”
同样是十二岁，秦凤远比一般的学生要早熟太多。
这种成熟既来自跟余生的明里暗里的斗争，又源于从小叶凝脂的言传身教。她始终认为，上帝给了女人一张脸、一副腰身，无论年纪大小，都应该让自己漂亮起来，否则对不起这段人生。以至于，秦凤“中毒”不浅。这也是让艾青极为憎恨的地方。因为无论她怎么打扮，浑身总是少了那身鱼腥味道。
以至于，余生喜欢穿得花哨的姑娘，从小秦凤也偷偷学着跟人打扮。但往往涂脂抹粉画得更鬼似的，少不了余生的嘲笑和艾青的棒子，但她却乐此不疲。她看得出来，余生喜欢。
余生成绩好，她也咬牙当起了“校花”。班里班外的女生，她必须压上一头。否则这到嘴的肉飞了，她哭都来不及。
以往她还有所顾忌，如今这小子成了她入双成对的“羔羊”，她这头狼又怎么肯放过这到嘴的肉。艾青的话，在她眼里不过是放屁。她才不想将来嫁给老秦这样的怂包。
见余生睁开了眼睛，她笑嘻嘻给他摇起床头道，饿了不，来我喂你。
见她少见地这般亲热，余生瞪了她一眼，连忙撇过头道，考试成绩出来了？
秦凤弹了弹拈花指，弹了弹他的额头，故意拖长了声音挑衅道，“看不起人，还是不相信俺！”
“卷子在哪里，拿来给我看！”他压根不相信，没有他的摩斯密码，她能考好。
秦凤见他板着脸，咄咄逼人，恶狠狠地呲着牙，恨不得咬他一口。拿起书包，翻出卷子，一把塞给他道，看，看！
打开数学卷子，见上面醒目地用红笔标注着数字，余生惊讶道，98分啊？这怎么可能，秦凤你丫没偷老师答案吧？
秦凤顿时被人踩住了小尾巴，跳脚骂道，你放屁，你瞧不起谁！难不成老娘离了你，就不能考好成绩了！
余生打量了一番卷子。他心里很清楚，这话月底摸底考试，远比期末考试更难。摸底考试，是老师们故意使出的暴击，也是为了发掘尖子生，多是超纲出题，而期末考试要照顾大多数学生，拉高平均分，故而相对要简单许多。以他对她的了解，数学能过85分都算不错了。
秦凤见他盯着卷子，心虚地暗自打鼓，当即要把卷子抢过去，却被余生一把按住。
“你抢什么抢？心里有鬼吧！”
“老娘清清白白，哪里有鬼了！”
余生见她心口不一，更加笃定她这卷子有问题。
秦凤见他不依不饶，赶紧偷偷地，缩手缩脚地往门边挪动。
“砰”的一声，病床被余生重重地拍，恨铁不成钢地咬牙道，好你个秦凤，明明是73分，你敢擅自更改为98分！还想瞒天过海，我要告诉给黄老师！
秦凤见他识破她的诡计，红着脸，跑到门边，朝他吐了吐舌头，翻了翻白眼道，你告去！反正下学期母老虎也不会教我们了。
“那我告诉妈！”
“嘿嘿，你告去！再说了，是你答应要给人递答案，又不是我！你要告我，我把钱大不了充公，嘿嘿，可你才是罪魁祸首......嘿嘿，这算不算是敲诈勒索？”
余生这才想起，还未期末考试呢。这妮子手里拽着钱，真要告密，受苦的只怕还是他自己。余生不由地暗自懊悔，失策了。
“滚，别让我再看见你！”余生气恼道。
秦凤见好就收，转身便要开溜，嘴上却骂道，好心当驴肝肺。亏得小娘一大早给你弄早饭，气死小娘了。还不如拿去喂狗，狗吃了还会摇尾巴。没心没肺的死家伙。
冷不丁一头撞到前来看望余生的黄玲。黄玲一把抓住气恼的她，急切道，“怎么回事？你又惹你哥了？”
“我敢惹他？我惹得起他吗？你们一个个都把他当宝似的。”秦凤撇了撇嘴，跟着又奚落道，都是偏心鬼。
黄玲又好奇又好笑道，哪里偏心了。
“哪里都偏心！”
见她一副气呼呼的样子，甩手便走，黄玲赶紧朝着她背影喊道，待会去我家给你补数学。你瞅瞅什么样子，才考73分！
“知道了！”秦凤气呼呼地摆了摆手。
黄玲见她这番模样，苦笑地摇了摇头，这丫头！心气还挺硬！
余生撇嘴道，她哪里是心气硬，她是心虚。
黄玲拿起床上的卷子，看了看被更改的分数，顿时来气道，胆子挺大啊！看我不收拾她。
跟着她又朝着余生笑道，看来，你气色好多了。
余生苦笑道，只怕期末考试赶不上了。
“没事，到时候我来给你当监考老师，就在医院考。”
余生连忙感激道，谢谢黄老师。
“这都不算啥，你安心养伤，早日康复才最重要。”见余生还未吃早饭，黄玲连忙端起早饭，也要喂他，余生连忙挣扎道，不用，我能行。
黄玲见他害臊，连忙扶着他做好，又端来小桌板，这才把早饭和筷子递给他。
等他吃完了，又给他削了个苹果。
余生咬了口苹果，试着问道，林叔回来没有？
黄玲摇了摇头道，还没回来。
“辛苦他了，都怨我把他的假期也给耽搁了。”
黄玲见他如此懂事，欣慰道，他辛苦啥啊，他就是吃这碗饭的。这都是他该做的。放心，他肯定不会让你失望。
等她走了之后，余生躺在床上掐指算了算，“这都快三四天了，老郭还没来。看样子，不好对付啊！”
思索了片刻，余生苦笑地摇了摇头。他躺在床上，干着急也没用。这棋还得一步一步的来。
为了保障他的安全，老郭专门在医院里安排了人员，随时注意着他的动向。他的身子骨未痊愈，也不敢轻易下床走动，只得拿起让艾青从家里带来的那些泛黄的书籍，可翻了几页，这才懊恼地拍了拍脑袋，“我怎么忘了，该让秦凤把老娘的绣花鞋带来啊。”
自从叶凝脂去世后，他便养成了要抱着那双绣花鞋睡觉的习惯。没那双鞋子，他睡不着。这些天，他一直等着郭云的动静，没敢深睡，大都半眯一会儿。
整个人的气色，因为睡眠不足，虽然有几分血色，但极为烦躁。
等到秦凤把绣花鞋给他带来，他才睡上了几个好觉。
又过了好几天。这些天，秦城和艾青大鱼大肉地给他补身子，吃得他闻着油腥味就想吐。他吃不了的，俩口子不想浪费，又强行秦凤吃他的残羹剩菜，吃得秦凤圆圆滚滚地长了好几斤，连连给他倒苦水，都是他害的。“我又不是你的垃圾桶，凭啥让我吃你剩下的。”
“你就知足吧，要不是我，你能吃上这些好东西？再说了，我不过是喝了点汤水，好鱼好肉都给你这个馋猫留着的。”
余生这话顿时让秦凤没了话说。这段时间，家里欠了钱，饭桌上除了老娘收摊的烂鱼烂虾，连点荤腥都没有。秦城和艾青更是瘦了好大一圈，人也老了不少。
“我谢谢你心疼我，行了吧！”秦凤板着脸道。
“我谢谢你能好好学习！”余生故意恶心她道。
“没劲！”秦凤翻了翻白眼，拿起卷子，扑在他的小桌板上，抠着脑袋瓜子，闷头去完成黄玲给她布置的“加班餐”。
本来她还不服软。可黄玲的一番话，打中了她的命门。“你还想不想跟余生考同一个大学了？”
自那以后，她便每天准时抱着作业，来到余生的病房，一方面帮着家里照顾他，一方面也做给他看。
余生住院这段时间，在黄玲和余生俩人的加持下，秦凤的数学长进不少。这让余生很满意，黄玲也放心了。照这个底子下去，这小妮子不会掉队。
对于余生这个妖孽，黄玲好多次惊为天人。这小子偷偷摸摸地开始学习高一的课程了。偶然看到余生手里的那几本泛黄的书籍，黄玲愕然地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往后几天，黄玲都故意找机会，想看看那几本书籍，可每回余生都见了她，连忙收了起来。黄玲实在是忍不住，故意装着奇怪道，余生，你看的是什么书？该不会是“小黄书”吧？你这孩子怎能看这种害人的书籍，拿来！
余生轻笑道，黄老师，我是那样的人吗。
“那是什么书，你藏什么藏，拿来我看看！”
“黄老师，你认为我是坏孩子吗？”
“肯定不是！我这是为你好。”
“为我好，那是不是应该尊重我！”余生暗自后悔不该把这些书带到病房来。
见余生的情绪有些激动，脸色有些难看，黄玲迟疑了片刻，方才笑道，这是你小子的秘密吧？
“黄老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难道你就没有？”
余生这话让黄玲心惊不已，顿时有些挂不住脸道，行，行，你小子还给我上纲上线了，我不看成了吧。
余生这才松了一口气，舔着脸恭维道，黄老师，你真好！
待她走后，余生望着她的背影，久久不语。“小黄书？有点意思。想象力真丰富。”
但他很快又觉得不对劲，她的眼神太过犀利。
“凯撒密码，难道她也懂？她一个教语文的，不可能去学这种偏门吧？”
又一想起她跟林栋的爱情故事，余生不由地唏嘘道，“难道是因为她的军人情结？纯属爱好？这可就少见了。”
“林叔只怕也未必会懂吧？”
一大早，她害口失羞地跟艾青说，她想跟他住同一间屋子。
艾青顿时暴走，拧起杀鱼刀，翻过刀背，狠狠地揍了她一顿。“往后再提这话，老娘打不死你。没羞没躁的，你还要脸不，那是你哥。”
“又不是亲生的。大不了，将来我嫁给他。”秦凤捂着小屁股心里暗自嘀咕，红着脸低声哼哼道，我只想看着他，别再让人给掳走了。不然，你就没儿子了。
虽然这丫头刚出生的时候，余明跟秦城确实说过让这丫头将来长大了嫁给余生。甚至余明还狂妄道，实在不行，让这小子当你家的上门女婿也成。
她不是不想，而是觉得自家这丫头配不上这小子。这小子跟余明一般的妖孽，就这丫头的性子，粗枝大叶，长着一颗玻璃心，哪里能拿捏得住。拿捏不住的男人，便如强扭的瓜，只会让她更加受伤害。
叶凝脂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这个资本家的娇小姐，生来那般的气傲，可遇上余明，全然当了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也亏得余明祸害了叶凝脂，否则指不定这桂花巷还得多几条人命。
“余明爱她吗？”
“他爱的不过是她那身美艳的皮囊。可得到之后又怎么样，这男人的心是野的。她哪里看得住。”
所谓龙生龙虎生虎，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她不用掐指一算也知道，就余生这副俊俏的模样，将来哪里会少得了桃花劫。
自从余明走后，她的心里便打定了主意，“当儿子成，当女婿没门。将来哪怕他娶十个八个妖精回来，老娘也是赚了。大不了辛苦点，帮他多带带孩子。”
她不求秦凤将来大富大贵，她只希望她将来能够嫁个老实本分的人，平平安安、平平淡淡地过一生，哪怕最后嫁给个像秦城这般的渔夫，她也乐意。
她虽然大大咧咧，但骨子里很传统。桂花巷里的闲言闲语，她没少听进去。“余生这孩子命太硬了，克死了余明和叶凝脂，将来只怕还会克妻。”她每每想起这些话，便不寒而栗。
这回余生出事，吓得她魂不守舍。归来之后，心里更加的惶恐，指不定这孩子将来还会闹出什么动静来。单单这笔不菲的手术费，就差点要了她和秦城的老命。虽然还不至于后悔收养了他，可心里却多了几分忌惮。
以至于，杀鱼的时候，她把每条鱼都当成了余明这个害人精。“都是这个害人精害的”，她咬牙切齿，一刀下去，恨不得将他砍得七零八碎。“老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遇上了你这么害人精。”可又一想到，余明对她的好，对秦家的关照，她那颗沉寂已久的心，又按捺不住几分狂跳。
那夜，若非她喝醉了酒，她又怎么会沉沦下去。“这个王八蛋，当真害人不浅。”就连他死了，都死得那么让她心疼，就连死了都还没放过她。
以至于，她每天夜里都做着恶梦。梦里与他纠缠不清，可往往醒来却又大汗淋漓，裤裆里极为不堪，总是少不了恼羞成怒地一脚将身边的秦城给蹬下床去。这个死猪，为啥就不懂她的心思。哪怕他猜忌几分也好。
“越是这样的男人，越是害人。”
手起刀落，鱼鳞纷飞，这种滋味比仇恨更盛。
秦凤哪里猜得到艾青的心思，虽然挨了艾青的揍，心里却美滋滋的。看着安静躺在病床上的余生，小丫头的心里，美滋滋地算打着小九九。“死小子，往后还能逃得出小娘的手掌心不？”
同样是十二岁，秦凤远比一般的学生要早熟太多。
这种成熟既来自跟余生的明里暗里的斗争，又源于从小叶凝脂的言传身教。她始终认为，上帝给了女人一张脸、一副腰身，无论年纪大小，都应该让自己漂亮起来，否则对不起这段人生。以至于，秦凤“中毒”不浅。这也是让艾青极为憎恨的地方。因为无论她怎么打扮，浑身总是少了那身鱼腥味道。
以至于，余生喜欢穿得花哨的姑娘，从小秦凤也偷偷学着跟人打扮。但往往涂脂抹粉画得更鬼似的，少不了余生的嘲笑和艾青的棒子，但她却乐此不疲。她看得出来，余生喜欢。
余生成绩好，她也咬牙当起了“校花”。班里班外的女生，她必须压上一头。否则这到嘴的肉飞了，她哭都来不及。
以往她还有所顾忌，如今这小子成了她入双成对的“羔羊”，她这头狼又怎么肯放过这到嘴的肉。艾青的话，在她眼里不过是放屁。她才不想将来嫁给老秦这样的怂包。
见余生睁开了眼睛，她笑嘻嘻给他摇起床头道，饿了不，来我喂你。
见她少见地这般亲热，余生瞪了她一眼，连忙撇过头道，考试成绩出来了？
秦凤弹了弹拈花指，弹了弹他的额头，故意拖长了声音挑衅道，“看不起人，还是不相信俺！”
“卷子在哪里，拿来给我看！”他压根不相信，没有他的摩斯密码，她能考好。
秦凤见他板着脸，咄咄逼人，恶狠狠地呲着牙，恨不得咬他一口。拿起书包，翻出卷子，一把塞给他道，看，看！
打开数学卷子，见上面醒目地用红笔标注着数字，余生惊讶道，98分啊？这怎么可能，秦凤你丫没偷老师答案吧？
秦凤顿时被人踩住了小尾巴，跳脚骂道，你放屁，你瞧不起谁！难不成老娘离了你，就不能考好成绩了！
余生打量了一番卷子。他心里很清楚，这话月底摸底考试，远比期末考试更难。摸底考试，是老师们故意使出的暴击，也是为了发掘尖子生，多是超纲出题，而期末考试要照顾大多数学生，拉高平均分，故而相对要简单许多。以他对她的了解，数学能过85分都算不错了。
秦凤见他盯着卷子，心虚地暗自打鼓，当即要把卷子抢过去，却被余生一把按住。
“你抢什么抢？心里有鬼吧！”
“老娘清清白白，哪里有鬼了！”
余生见她心口不一，更加笃定她这卷子有问题。
秦凤见他不依不饶，赶紧偷偷地，缩手缩脚地往门边挪动。
“砰”的一声，病床被余生重重地拍，恨铁不成钢地咬牙道，好你个秦凤，明明是73分，你敢擅自更改为98分！还想瞒天过海，我要告诉给黄老师！
秦凤见他识破她的诡计，红着脸，跑到门边，朝他吐了吐舌头，翻了翻白眼道，你告去！反正下学期母老虎也不会教我们了。
“那我告诉妈！”
“嘿嘿，你告去！再说了，是你答应要给人递答案，又不是我！你要告我，我把钱大不了充公，嘿嘿，可你才是罪魁祸首......嘿嘿，这算不算是敲诈勒索？”
余生这才想起，还未期末考试呢。这妮子手里拽着钱，真要告密，受苦的只怕还是他自己。余生不由地暗自懊悔，失策了。
“滚，别让我再看见你！”余生气恼道。
秦凤见好就收，转身便要开溜，嘴上却骂道，好心当驴肝肺。亏得小娘一大早给你弄早饭，气死小娘了。还不如拿去喂狗，狗吃了还会摇尾巴。没心没肺的死家伙。
冷不丁一头撞到前来看望余生的黄玲。黄玲一把抓住气恼的她，急切道，“怎么回事？你又惹你哥了？”
“我敢惹他？我惹得起他吗？你们一个个都把他当宝似的。”秦凤撇了撇嘴，跟着又奚落道，都是偏心鬼。
黄玲又好奇又好笑道，哪里偏心了。
“哪里都偏心！”
见她一副气呼呼的样子，甩手便走，黄玲赶紧朝着她背影喊道，待会去我家给你补数学。你瞅瞅什么样子，才考73分！
“知道了！”秦凤气呼呼地摆了摆手。
黄玲见她这番模样，苦笑地摇了摇头，这丫头！心气还挺硬！
余生撇嘴道，她哪里是心气硬，她是心虚。
黄玲拿起床上的卷子，看了看被更改的分数，顿时来气道，胆子挺大啊！看我不收拾她。
跟着她又朝着余生笑道，看来，你气色好多了。
余生苦笑道，只怕期末考试赶不上了。
“没事，到时候我来给你当监考老师，就在医院考。”
余生连忙感激道，谢谢黄老师。
“这都不算啥，你安心养伤，早日康复才最重要。”见余生还未吃早饭，黄玲连忙端起早饭，也要喂他，余生连忙挣扎道，不用，我能行。
黄玲见他害臊，连忙扶着他做好，又端来小桌板，这才把早饭和筷子递给他。
等他吃完了，又给他削了个苹果。
余生咬了口苹果，试着问道，林叔回来没有？
黄玲摇了摇头道，还没回来。
“辛苦他了，都怨我把他的假期也给耽搁了。”
黄玲见他如此懂事，欣慰道，他辛苦啥啊，他就是吃这碗饭的。这都是他该做的。放心，他肯定不会让你失望。
等她走了之后，余生躺在床上掐指算了算，“这都快三四天了，老郭还没来。看样子，不好对付啊！”
思索了片刻，余生苦笑地摇了摇头。他躺在床上，干着急也没用。这棋还得一步一步的来。
为了保障他的安全，老郭专门在医院里安排了人员，随时注意着他的动向。他的身子骨未痊愈，也不敢轻易下床走动，只得拿起让艾青从家里带来的那些泛黄的书籍，可翻了几页，这才懊恼地拍了拍脑袋，“我怎么忘了，该让秦凤把老娘的绣花鞋带来啊。”
自从叶凝脂去世后，他便养成了要抱着那双绣花鞋睡觉的习惯。没那双鞋子，他睡不着。这些天，他一直等着郭云的动静，没敢深睡，大都半眯一会儿。
整个人的气色，因为睡眠不足，虽然有几分血色，但极为烦躁。
等到秦凤把绣花鞋给他带来，他才睡上了几个好觉。
又过了好几天。这些天，秦城和艾青大鱼大肉地给他补身子，吃得他闻着油腥味就想吐。他吃不了的，俩口子不想浪费，又强行秦凤吃他的残羹剩菜，吃得秦凤圆圆滚滚地长了好几斤，连连给他倒苦水，都是他害的。“我又不是你的垃圾桶，凭啥让我吃你剩下的。”
“你就知足吧，要不是我，你能吃上这些好东西？再说了，我不过是喝了点汤水，好鱼好肉都给你这个馋猫留着的。”
余生这话顿时让秦凤没了话说。这段时间，家里欠了钱，饭桌上除了老娘收摊的烂鱼烂虾，连点荤腥都没有。秦城和艾青更是瘦了好大一圈，人也老了不少。
“我谢谢你心疼我，行了吧！”秦凤板着脸道。
“我谢谢你能好好学习！”余生故意恶心她道。
“没劲！”秦凤翻了翻白眼，拿起卷子，扑在他的小桌板上，抠着脑袋瓜子，闷头去完成黄玲给她布置的“加班餐”。
本来她还不服软。可黄玲的一番话，打中了她的命门。“你还想不想跟余生考同一个大学了？”
自那以后，她便每天准时抱着作业，来到余生的病房，一方面帮着家里照顾他，一方面也做给他看。
余生住院这段时间，在黄玲和余生俩人的加持下，秦凤的数学长进不少。这让余生很满意，黄玲也放心了。照这个底子下去，这小妮子不会掉队。
对于余生这个妖孽，黄玲好多次惊为天人。这小子偷偷摸摸地开始学习高一的课程了。偶然看到余生手里的那几本泛黄的书籍，黄玲愕然地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往后几天，黄玲都故意找机会，想看看那几本书籍，可每回余生都见了她，连忙收了起来。黄玲实在是忍不住，故意装着奇怪道，余生，你看的是什么书？该不会是“小黄书”吧？你这孩子怎能看这种害人的书籍，拿来！
余生轻笑道，黄老师，我是那样的人吗。
“那是什么书，你藏什么藏，拿来我看看！”
“黄老师，你认为我是坏孩子吗？”
“肯定不是！我这是为你好。”
“为我好，那是不是应该尊重我！”余生暗自后悔不该把这些书带到病房来。
见余生的情绪有些激动，脸色有些难看，黄玲迟疑了片刻，方才笑道，这是你小子的秘密吧？
“黄老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难道你就没有？”
余生这话让黄玲心惊不已，顿时有些挂不住脸道，行，行，你小子还给我上纲上线了，我不看成了吧。
余生这才松了一口气，舔着脸恭维道，黄老师，你真好！
待她走后，余生望着她的背影，久久不语。“小黄书？有点意思。想象力真丰富。”
但他很快又觉得不对劲，她的眼神太过犀利。
“凯撒密码，难道她也懂？她一个教语文的，不可能去学这种偏门吧？”
又一想起她跟林栋的爱情故事，余生不由地唏嘘道，“难道是因为她的军人情结？纯属爱好？这可就少见了。”
“林叔只怕也未必会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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