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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 筏子帮

    高渠推门而入,笑眯眯道:

    “申候,您来之前,怎么也不提前使人知唤一声,小人也好提前恭候呐,省得每次都让您坐等小人。”

    工赐笑道:“高兄太客气了,你我之间无需如此,坐下聊吧。等等也无妨,你这里的侍女可比你这幅尊容养眼多了。”

    高渠一脸哭笑不得道:“哎呦,瞧您这话说得,高某我又不是靠脸吃饭的。

    但能被申候损,也是高某的荣幸,来,高某以茶代酒,敬申候一杯。”

    高渠见侍女添茶时,满脸红晕尚未褪去,颇有深意地望了眼工赐。

    他前一次喝酒,可就是抱了两个美人回去,这么隔一次,抱走几个,醉仙楼的侍女培训速度也跟不上哇。

    工赐察觉道目光,狐疑道:“高兄,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莫不是在打本将军的什么主意?”

    高渠知道工赐会错意了,连道不敢:“不敢不敢,大人误会了,当今吴国上下,还有谁敢打您的主意?即便是有,那也必须是好主意才是!”

    工赐晾他也不敢,随意地与其碰杯,一饮而尽。

    “高兄,咱们也是老熟人了,我便有话直说吧。我这次来,又是让你帮个忙的。”

    高渠心里一紧,年初抱走两个,这次要几个?

    嘴上还是道:“申候请讲,能做到的,高某义不容辞,要不要先让她们退下?”

    工赐摆手道:“不必了,倒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找筏子帮的人聊聊,不知高兄有没有认识他们在吴国的头目。”

    高渠抬眼一阵思索:“筏子帮?申候,在下好像没什么印象,不知是何帮派,这名字起得还是挺怪的。”

    工赐:“筏子帮你都不知道哇,你这在都城开酒楼的,这么多年是怎么混的?”

    高渠连忙道:“申候莫急,待我唤人问问…”

    一旁的侍女为二人填完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高渠余光撇到了:“莫非你知晓那筏子帮?说说看。”

    侍女施了一礼道:“启禀申候,东家。奴婢确实听过筏子帮,就是一群架竹筏的船夫,帮人运送货物的。

    申候的部分酒,就是通过筏子帮运送到我们酒楼的。只是不知道是否就是申候口中的那个筏子帮。”

    工赐:“高兄,你自己瞧瞧,你的小侍女知道得都比你多。”

    高渠汗颜:“原来申候说得是这些干苦力的,我都不知道那些架竹筏的还有个什么帮派。是高某的疏忽,一开始并没往这方面去想。

    您放心,我马上派人去找,一定将他们在姑苏城内的头目给您召来。申候稍等,小人失陪片刻,这便找人去办。”

    高渠屁颠屁颠地小跑着,腿出了雅间,紧接着便是“噔噔等等等蹬”的急促下楼声。

    工赐:“诶,高兄慢着点,我不是很急…没声了,还真怕他摔着,万一摔流产了,我可就罪过喽。”

    边上侍茶的几名侍女又是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工赐:“你们还真是奇怪,按理说,我这个在沙场上杀人无数的将领,怎么也比一个酒馆的东家更可怕吧?

    为何高渠在时,你们怕的都不敢笑出声,高渠一走,就肆无忌惮了。

    莫不是觉得本候还不如你们这东家可怕?”

    一名机灵的侍女连忙道:“不是这样的,大人生得俊俏,不似东家那般面目可憎,于是奴婢们才不怕大人。”

    工赐:“你还真是个小机灵鬼,不过用俊俏来形容男人可不是什么好话喔。”

    另一名侍女道:“大人说得是,大人是英俊,英武俊雅,气度非凡…”

    工赐:“打住,夸我的人太多了,我反而不喜。我就怕有一天,会在你们一声声的赞美中,逐渐迷失了自我,真的以为自己如你们所说这般好。”

    “大人,被人夸还不好吗?”

    工赐:“被夸当然好,至少比被人骂好。然而凡事无绝对,人贵在自知。无论其他人如何评价,都只是他们眼中的你,而非真实的你。”

    “大人说得好深奥呀,虽然有些不是很懂,但总觉得好有道理的样子呢!”

    工赐汗颜,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陪她们聊几句好了:“其实道理很简单,人嘴两张皮,就像你们只会夸客人的优点,而不会当面说客人不好的地方。

    你们先别急着否认,因为每个人都是如此,包括但不限于你我,我们都一样,所以不用不好意思。

    每个人说话都是带有目的性的,有可能是真心的夸奖,也有可能是出于礼数或者现实利益夸奖,更有可能是出于恶意夸奖。”

    之前那名侍女娇声道:“大人,奴婢刚才可是出于真心夸奖的呢,大人您一定要相信奴婢。”

    “大人,奴婢也一样。不过出于恶意,又为何要夸奖呢?”

    工赐不得不服这几人,接不上的话题,都要硬着接。

    “欲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一个人若是被夸得飘飘欲仙,迷失了自我,变得狂妄自大,那么他的破绽也就早晚都要暴露了,你们自己慢慢悟吧。”

    “大人说得好有道理,那些被夸奖酒量好的客人,好像总会多喝几杯,越是被夸,喝得越多,最后醉得连自己家住哪里都想不起来了。”

    工赐笑道:“差不多就是这个道理,你们也很会,一直夸我,我今天竟然跟你们说了这么多。”

    “我们是真的很敬仰大人嘛,对于其他客人,才懒得夸他。”

    工赐听笑了,这套路还真是阳谋,来酒楼的,基本都是寻乐子的。

    彼此都带着面具,彼此心照不宣,若是都计较着点破了,反而不美,那就是不解风情了。

    “你们几个还真是挺优秀的,茶好,人美,嘴甜,不由令人心情愉悦,我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嘻嘻,我们也喜欢服侍大人这样的客人,年少英俊,威名赫赫,人还和蔼可亲,毫无架子…”

    工赐汗颜:和蔼可亲都来了,服务行业而已,商业互捧,词汇要求不能这么高,而且他又不用付钱。

    白嫖的,还要啥自行车呀!

    另一侍女茶里茶气道:“以大人您的身份,身边也有很多侍女的吧?难道她们有如此优秀的主人,都不好好服侍大人您的吗?不是吧,不会吧,换了奴婢怎么也忍不了!”

    工赐差点没被一口茶呛死:“咳咳,我是有不少侍女,上上次与王孙在顶楼饮宴,还要了你们的两个小姐妹回去。但是她们可没时间服侍我,而是被我派去齐国办事去了。”

    “啊?我们这些女子还能为大人办事?而且还是去其他国家,想想就觉得好害怕。”

    工赐:“有何不可?妇女能顶半边天!

    我不过是让她们帮我去寻一样东西而已,给钱给车马,又不是让她们走着去。

    我之前进雅间时,就闻到了申候皂的气味,你们中应该有人用过吧?

    那些申候皂,每一块都是出自我申邑的妇女之手,她们家境其实还算殷实,吃喝不愁。

    我又免税三年,可以说我申邑,家家户户都有田有余粮。

    可她们不仅要照看农田,照顾孩子,还要主动去邑宰府的工坊打些零工,赚钱储蓄…

    这样的女子,又何输男儿半分?

    我在战场上,还有宫里出来的宫娥,个个精通骑射,楚国的凶狠士兵,她们照样一箭一个射杀。

    这样的女子,又哪里比不上寻常士卒?”

    “她们都好厉害,奴婢可不行,天生命贱,只能想尽办法,讨男子欢心,屈膝依附。”

    工赐也没想着能唤醒她们的意识,时代如此,逆行者可不好当。

    工赐疑惑道:“这样的话,我好像也从其他人口中听过。似乎就是那晚带走的,你们那两个小姐妹中的一个。

    人各有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或许对你们来说,呆在这里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工赐在闲聊中,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茶,喝了一肚子茶水时,高渠终于回来了。

    “大人,那筏子帮在吴国的头目已经差人去叫了,您再稍等,估摸着一时三刻便能到。”

    高渠见工赐颔首,接着道:“大人为何会对这帮苦力感兴趣?”

    工赐:“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件小事让他们帮忙,又恰好在这姑苏城,便想着借机会上一会。”

    高渠:“大人在这吴国有什么事,可以尽管跟小的说得呀,那群苦力能定什么事?”

    工赐:“你也知道,我申邑近期新建了不少工坊,小批量的货物运输,咱们吴国又密布水道,这筏子帮可比牛车成本低多了,谈谈合作而已。”

    高渠:“大人既然要谈合作,我吴国本地船帮也不少,不比那筏子帮小。

    况且在吴国,任谁也要给大人几分薄面,开价必然不会高于那筏子帮。

    正所谓在商言商,不如我将那些船帮的掌柜一同叫来,让他们互相竞争?”

    工赐明白这句在商言商的意思了,这是建议工赐利用本地船帮拿捏筏子帮。

    在商言商,无商不奸,但是工赐另有长远打算,这高渠的格局却是低了些。

    “不然,那筏子帮起源于川蜀,成员踪迹遍布吴越楚,其帮派兴盛于我吴国,全然因伍帅开凿水路只故,我另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