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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 鹬蚌相争

    江淮平原乃是淮河与长江淤积而成,后世史书记载河网密布,湖泊众多…此时却并非如此。

    唐国举国搬迁信阳,此时的信阳通道内热闹非凡,无数家庭需要重建家园,正在大兴土木。

    桐柏山脉的南面,与大别山脉的北面,生长在这的树林可就遭老罪了。

    工赐提前传书准备好的第一批建材也已运到了。

    这第一批是免费发放的,等唐国人用过之后,感觉好的话自然是会主动购买的。

    官吏们忙碌着丈量土地,规划住宅,负责分发,登记造册。

    百姓们携家带口前来,等着分配好土地后,大干一场。

    申邑的掌柜,悄悄前来禀告工赐,表示订单接到手软,近处的水泥工坊选址,也就是工赐打声招呼的事,不过半日间,便定下了一片厂址。

    儿童们觉着信阳通道内新鲜好玩,成群结队地左逛逛,又瞧瞧,一路欢声笑语。

    青年男女们,则是趁大人们不注意,悄悄溜进了附近的小树林中…游山玩水。

    整个信阳通道一片欣欣向荣景象。

    楚国王陵,伍子胥掘墓鞭尸一事,震惊天下,不仅如此,还给楚平王的尸骨挫骨扬灰了。

    他不知道的是:经过这一遭,楚国未来对先君的遗体,格外看中。(这是对历史的影响极大)

    言归正传,伍子胥发泄完血泪,便接到了一封来信,乃是他昔年好友申包胥发来的。

    大致内容是痛斥伍子胥,郢都你也打了,太庙你也推了,楚国历代王陵也被你挖了,楚平王也被你鞭尸、挫骨扬灰了…

    你们吴军还赖着不走,害想咋滴?!

    最后提醒伍子胥一句,当年曾对他说过的话:

    子若灭楚,我必兴楚。

    再说吴王阖闾,在楚国王宫内夜夜笙歌,乐不思蜀,上行下效,吴军部队也变得极为松散。

    孙武貌似正忙着搜查楚王与楚国百官,焦头烂额,连不少逃兵失踪了,都没心思去处理。

    伍子胥沉浸在复仇中,吴王主打就是一个享乐,孙武一个人又忙得不可开交。

    至少,在外人看来便是如此,比如楚人、越国与北方诸侯,收到的情报便是如此。

    不少人的心,也开始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

    公子山,由于那晚刚抱得楚国令尹囊瓦的美娇妻,还没捂热乎呢,就被王叔夫概给赶出了令尹府。

    年轻人哪有不爱面子的?

    被夫概这个糟老头这么一扫兴,公子山将此视为奇耻大辱,正忿忿不平。

    很快,便有自称楚国以及越国的使者找上了他。

    公子山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是瞧着吴王阖闾夜夜笙歌,伍子胥丧心病狂地专注复仇,孙武又是忙得分身乏术,心思也就渐渐活络了起来。

    那些楚人越人说得好像也不错,我堂堂吴王阖闾之子,又何必遭受此等耻辱呢?

    。。。

    夫概蛮横地霸占完了郢都的金银财宝,士大夫家的娇妻美婢后,王宫被自己兄长霸占着,他是不敢觊觎的,

    连日呆在郢都醉生梦死,他也开始觉着没劲了。

    恰巧美人日夜在耳畔吹着枕边风,温声细语,软软糯糯,香风酥音:

    “将军,您如此勇猛,又足智多谋,吴国不是向来有兄终弟及的传统嘛?”

    “啪。”原本瘫软在大床上的夫概闻言,双目圆睁,一把将怀中美人的大腿都给拍得通红。

    美人痛呼一声,嘤嘤哭泣道:“将军,妾身只是为您鸣不平罢了,反正妾身已被将军吃干抹净,若是厌烦了,一刀杀了妾便是。妾,生是将军的人,死是将军的鬼…呜呜呜。”

    。。。。

    姑苏城内,变得越发热闹了,不仅城内大街上人满为患,原本空着的宅院,也都迎来了新主人或者租客。

    城外也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好一番盛世景象。

    吴国世子东宫,世子波在正厅内接见七八名儒雅的士族,听口音,这些都是北方人。

    吴国世子波笑道:“诸位,本宫感谢诸侯看重,心中惶恐。

    也请转告诸位家主:无论是多少次,本宫的回答也还是一样。

    本宫身为吴国世子,乃是一国储君,又何必冒天下之大不韪,急于一时呢?

    这些年来,北方诸侯对于吴国的鼎力支持,本宫看在眼里,也必将铭记在心。

    日后…也必将维护好与诸国间的关系,请务必转告:

    只要有吴国在,必将钉住南方,没人能影响到北方。

    今日之事,便不再提了吧,出了厅堂,就当本宫没听过。”

    几名谋士闻言,互相对视一眼,表情各异:都来了这么多次了,还由得你个人意志所主导吗?

    听没听过,你说了算吗?

    其中一人拱手道:“看来,世子即将大难临头了,恐怕还不自知吧?”

    世子波脸色愠怒,缓缓道:“先生请慎言,不知何事?”

    那人起身,推开了窗,外头已然阴云密布,回首掏出一把折扇,笑道:“要变天了啊。”

    另一人见世子波正要发怒,起身道:“世子且慢动怒,是这样的,从我们得到的最新消息看来:

    公子山可是已经悄悄回到姑苏城了,世子您不会还不知道吧?”

    世子波惊道:“什么?怎么可能!”

    “哼!如何不可能?世子自认为乃是一国储君,不愿冒险提前上位。

    可是你是穿鞋的,你不想,有得是光脚者想着搏上一搏!

    其实,又何止是一个公子山?

    连你的王叔夫概都率兵赶回了,并且沿途一路散布吴王已然战死的谣言,你若是不信,尽可派人出城去打听!”

    世子波面色凝重,他是一国储君,原本只需做好分内事,将来吴王阖闾死后,他自然会是新的吴王。

    可若是公子山与夫概图谋不轨,一旦成功,他就完全没希望了呀。

    外国诸侯好防,家贼难防。

    公子山与夫概,也正是世子波的软肋。

    他此时,心中已然信了九成,对于夫概与公子山来说:

    若想取代他,成为下任吴王,现在便是唯一的机会。

    世子波连忙偏头吩咐心腹手下:“快,派一队人,快马出城打听。”

    “诺!”护卫统领称诺,领命而去。

    “呵呵,世子莫急,那公子山背后乃是楚越,楚国如今已是丧家之犬,只剩一个小小越国,不足为惧。”

    “倒是你这王叔夫概,先前打跑楚国令尹一战前,他可是未拿到兵符的。

    仅凭一番演讲,便能号令三军。

    其本人更是勇猛无比,乃是吴军第一猛士,堪称智勇双全,世子还需早做决断。”

    世子波:“不行,父王已然攻破郢都,还有伍子胥与孙武两位忠心耿耿的大帅在其身边。

    我若是篡位,父王率领大军回来,姑苏城虽坚,根本扛不住多久。”

    “呵呵呵,世子,所以我们不是来了吗?”

    “夫概已经帮你做了一部分工作了,如今乃是你代理国政,只需下一纸诏书,剩余的,我们自会帮你解决好。”

    “吴王身在郢都,正乐不思蜀呢,况且能不能回姑苏,不是他想回便能回的。”

    “世子无须担心,若是世子犹豫,被夫概乃至于公子山率先做了吴王,那可就无力回天了,届时担心再也无用。”

    “吴王之位,只有那些拥有一颗王者之心的强者,才配坐得,若是夫概或公子山成了吴王…

    届时木已成舟,恰好我们也只习惯与强者合作,届时世子可就别找我等叫悔了…”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继续蛊惑着世子波,没多久,世子波的心腹便带人回来了。

    “启禀世子,城外百姓确实都听到过了,

    有吴王已然战死在楚国的消息,还有说吴军被楚军大败的。

    如今城外人心惶惶,不少人正在往城内涌进,只怕是不消多时,城内也将谣言漫天。”

    “呵呵呵,世子,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是时候做选择了。”

    “顺势而为,借着谣言登基为吴王,一举掌控吴国。”

    “还是…等着公子山,乃至于夫概,杀进东宫,夺取吴王之位呢?”

    。。。。

    信阳通道内,这回是工赐主动去找唐成公的。

    新的宫殿还在建造中,如今只是暂时住在帅账。

    工赐:“国君,你们也听到谣言了吗?”

    唐成公:“不错,吴军大败,吴王战死在楚国,吴王被楚王的后宫妃嫔所刺杀等等…各种谣言漫天。”

    工赐:“这可如何是好?如今谣言漫天,我申邑就在姑苏城边上,只怕我得立马赶回申邑,先求稳住了。”

    唐婉从屏风后出来,叫住二人道:“君父,申侯,莫急,妾身也听到了这些传言,依妾身愚见,这些谣言都是从东面吴国传来。

    若是吴军真有大事,肯定有消息从西面楚国那边传来,然而西面一直很安静,我们发出去的军报也没人回复。

    应该是姑苏城内有人刻意造谣罢了,申侯若是此时回去,只怕会恰好被卷入漩涡之中。

    吴楚大战,在其他诸侯眼中无异于:鹬蚌相争!

    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呢。

    有此骚乱,当属正常,申侯又何必主动去趟这趟浑水?”

    工赐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女人分析地有条有理的,好像真是这么一回事。

    工赐拱手:“多谢公主好言相劝,然而前几日国君还说君王死社稷呢,

    我虽仅仅是申邑小小万户侯,又如何能明知吴国有异动,而弃我申邑子民于不顾呢?

    装聋作哑,独善其身,我做不到。还是赶回申邑坐镇,万一有个不测,申邑被波及到了,我也好有个应对之策。”

    唐成公:“申侯,寡人这唐国也需要你啊,万一楚国残部狗急跳墙,临死反扑,攻我唐国。

    若是楚人不计较损失的话,寡人这小小唐国,可撑不了多久。”

    工赐:“国君放心,信阳离吴国不远,若是楚军打来,我自会赶回。对了,还有关乎我与公主谣言之事…”

    唐成公哼了一声道:“申侯不说,寡人还差忘了,不过我们心里都清楚,这可不是谣言。

    都怪那几名多嘴的侍女,到处乱说,如今唐国上下,传得沸沸扬扬,都说申侯乃是我唐国的驸马。

    这样,申侯若是感觉难堪的话,寡人马上处死那几名侍女,再将多嘴的百姓,抓来杀掉一批。

    杀鸡儆猴,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再敢嚼舌根了。

    申侯不必担心,恶名都由寡人来背负,只是可怜了寡人这女儿。

    待字闺中,从小到大,除了寡人这个当父亲的,也只与申侯你这一名男子见过几面。

    就被传得已经为人妇,说得跟真的一样,只怕往后即便是没人再敢饶舌,也难以寻到良配喽…”

    工赐听得可谓是一愣一愣的,感觉比世子波,被七八个谋士围着,七嘴八舌还头大…

    工赐:“啊这这…杀人就不必了吧?不至于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