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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喜出韩王府

    寻云拨弄着瓮里的水,一股刺骨凉意从指间浸入,她“嘶”了一声抽回手,忍了忍,还是决定亲自摘掉莫名生长出来的莲花,丢给一边的小宫女。

    小宫女问:“阿姊,这花怎么办?”

    寻云原想,冬日里开的花,却是好兆头,李皇后也看见了,说了一句“妖花”后命她摘掉。

    “罢了,去库房挑个水盆,把它养起来吧。”寻云吩咐完毕,踱步进屋。

    殿内,李皇后倚在暖榻上,唉唉叹息。

    寻云自小服侍李氏,也是李氏的陪嫁,明白李氏的烦忧,赵廷美殁后,官家本可不再忌惮流言,册立太子,可赵元佐若是安安分分的,即便想要为魏王求情,或是暗地里照料魏王,不被官家发现也就罢了,可他偏偏身正,不愿欺瞒所有人包括自己的父亲,焉知官家起了嫌隙,册立太子之事被拖了下来,一来二去,不仅太子之位没了,连皇子的位份也被废了。

    李皇后有教子无方之责,被官家训斥了一顿,原本过继来的两个儿子,其中一个还是长子,本来是极为荣耀。

    “圣人,寻云觉着,方才那花,实在是吉兆,寻云斗胆,已经命人重新栽种。”寻云躬身道。

    “你,连你也不听我的了吗?”李皇后坐起,气急。

    “圣人,方才御医来报,圣人有喜了。”

    “喜?喜从何来?可别说我这把老骨头,还有喜了!”

    “非圣人之喜,也是圣人之喜,喜出韩王府,喜出韩王妃。”

    “当真?”李皇后顿时欣喜,“果真,不是妖花,是吉兆。”

    “自然,奴婢已命人,栽好了,还得送去韩王府,王爷和王妃如今也搬回城郊新府,一来一回,路程远些,恰能体现圣人的慈母之心。”寻云恭维着。

    “好,好,但愿生个白白胖胖的小王爷,这些日子,着实晦气了些,有了这喜事,官家也能对本位消消气。”

    “圣人,两位小郎君日后必定会感恩,圣人不必忧心。”

    李皇后叹息一声,赵元佐被废的旨意一下,赵元佐的长子和次子,再住内廷于理不合,皇帝命人前来嘉庆殿,欲把两人送到宫外,李皇后对着皇帝哭求稚子无辜,自己教养不当是她的责任,和两个孙儿有何关系,好歹是天家唯二的长孙和次孙。

    皇帝心软,终究还是留下了,可是无论怎么想就怎么气,最为器重的儿子令自己失望,三个儿子成了婚,居然还是只有长子有子嗣,还是两个!

    皇帝气着气着颇感疑惑,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一甩衣袖,数日不曾踏入嘉庆殿。

    寻云宽慰道:“圣人,这二皇子马上就要大婚,还得圣人亲自操持,三王妃这孩子也有了,圣人也该打起精神,把精力都放在三郎身上,要知道,从前论家世,属三王妃,如今,可不同了。”

    李皇后冷哼:“哼,赵元僖,他岂能与昌儿比拟。”

    此时,潘挚轻倚在贵妃榻上,睡意蒙胧,只是一直强撑着,半个时辰前,原只是站着觉得乏,便坐着,拿起书打发时光,书里说了些什么没看进去,反而越看越觉得困顿。

    铃兰瞧她昏昏欲睡的模样,在一旁拼命的唠叨着孕妇不能久站不能过于劳累之类的话。

    潘挚只好听她的倚在榻上,人一犯困,沾床早睡着了,可潘挚依旧强撑着,就怕睡着了,下人不敢叫醒她。

    这时门外传来通报声,潘挚立马坐起,接过递来的书信,两眼暗淡下去,这书信是阳生所写。

    除夕夜归来。

    把书信叠好,交给铃兰保管。阳生自她出嫁后,又开始在外游历,与七年前相同,告别父亲与母亲后,带着禹竹、尧竹再次离京。

    潘挚写信给阳生,也只是希望阳生回来,替自己照顾母亲,潘美开春出征后,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归来。

    只是此时,潘挚等的却不是阳生的信,回到榻上,慵慵懒懒的,终支撑不住,进了梦乡。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就见赵元休搬来张凳子,坐在贵妃榻前,赵元休见她醒了,唤了门外的侍女,不一会侍女端着饭菜参汤进来,赵元休一口一口的喂着她吃饭。

    饭后,潘挚问道:“大哥如何了。”

    赵元休面色很是憔悴,兀自强撑笑说:“父亲肯了,已经命人去追回大哥,依旧住在南宫,所幸南宫毁损不多,如今只需稍稍修葺,也差不多了。”

    潘挚暗暗松了口气,这已经是宋琪争取的最好的结果,赵元休跪了七天七夜,皇帝亦未召见,皇帝认为赵元佐的狂病是好不了了,甚至以为,赵元休本就常食五石散,方氏事发,只是方氏粗心,找来替罪。

    赵元佐恨恨,居然敢在药物中下手,赵元休誓要揪出在下手之人,可皇帝对此失望,不允赵元休插手此事,,赵元休一无势力二无人脉,连大哥从前的幕僚也……如今……真的无从下手。

    赵元休伸手欲摸我微微有些隆起的肚子,脸上露出了柔色,余光不经意瞟见潘挚露出的嫌恶,伸出的手僵了一僵,转而替潘挚盖上薄毯。

    “王爷可确定凶手了?”潘挚问。

    “除了他,还能有谁,那夜,只有他去了南宫,大哥的居所。”

    潘挚低头不语。

    “二哥两月后大婚,三娘可想到送什么礼?”

    “妾与二哥并不相熟,不知喜好,也不知送什么合适。”潘挚语气冷淡,赵元佐还在回来的路上,而大内皇宫已在筹划二皇子续弦,皇室刚废了一个皇子,就好似从未有过此人,马上就恢复了平静,潘挚不免心生怨恨,也不愿回答。

    赵元休依旧淡淡的笑着,“也是,二哥痴长我一岁,不是同母所生,我亦不知他的喜好,就让张旻去准备吧。”

    “张旻一向跟在你身旁,不如尤叔跟在魏王叔身边日子长,懂些礼数,就让尤叔去备吧。”

    赵元休面露难色,潘挚继续道:“妾明白王爷担忧,魏王叔满门已死,就剩早些年留你府里的尤叔,父亲如今最忌讳有人提及魏王叔与大哥,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爹爹原是想把李团练使的孤女嫁予四哥,四哥的犟劲倒像极了爹爹,硬是不愿,宋琪便道,二哥之元妃陈氏早亡,生活起居都是侍从照料,府里只有些老妈妈,连个侍妾都没有。爹爹听罢,也觉得这些年忽略了这么一个儿子,也就听了宋琪的,赐婚于二哥。”

    潘挚垂首深思,二皇子赵元佑,任开封府尹兼任侍中,并改名赵元僖,进封为许王,加任中书令。

    开封府尹之职,自大宋立朝后,便是由储君任职,赵元佐被废,排行第二的赵元僖立即登上储君之位,潘挚顿觉头疼欲裂,当真连父子之情都如此淡漠吗?

    想起那日广政殿,皇帝甚至都没有亲眼见过赵元佐,亲耳听到解释,就下命令送予中书省。

    陈载?陈载是何许人?为何是下令于他。

    “三娘,三娘。”潘挚微微一怔,只见赵元休急切:“可要传御医?”

    “不必了,只是有些困乏。”

    “是我疏忽了,三娘如今越发贪睡,这时辰,是该歇下了,晚些我再送些吃食来。”

    赵元休起身欲走,潘挚一把抓住他的手,“王爷可否答应妾一事?”

    赵元休微微颔首,“如埙如篪,王爷若还记得当中的含义,妾便只有这一请求。”赵元休复又坐下,轻轻搭上潘挚紧抓住他的那只手,“三娘还有请求,一并说来吧。”

    “王爷必要用十分的力气,护大哥周全,若现下无法做到,那便让大哥一直痴傻下去,直到王爷有能力的那天。”赵元休一怔,骇然此话的含义,轻拍几下潘挚的手背,示意安心,便起身离去。

    潘挚看着远去的背影,低喃:“他可明白?”

    魏王叔并没有谋反之意,当年除夕夜宴,赵元佐和赵元休借她之口,说的那翻话,如埙如篪,赵炅又何曾做到如埙如篪。

    铃兰无奈道:“娘子何苦呢,王爷他,也是苦的,书房到底还是阴寒了些,不若主动开口,让王爷搬回来吧。”

    “这心结早已结下,我……无法原谅……”

    “奴婢不知娘子与王爷间发生何事,只求娘子好生对待自己。”

    潘挚笑,“有吃有喝,已经很好了。”

    潘挚进门三年才有了这个孩子,格外的珍惜,因着自己本身就胎里不足,七月早产,身子比之旁人弱了许多,她很担忧会否影响肚子里的孩子,特意找了专门为李皇后诊治的田御医。

    田御医善千金科,说道,虽比旁的妇人体质弱,却对养胎以及生产并无影响。

    潘挚宽心了,也就放弃了找大夫住进府里随时待命的想法。

    饶是如此,潘挚对此也十分在意,夜里常常会惊醒,看到肚子平坦,都会忍不住害怕。

    最后铃兰实在无法,问过田御医后,每夜给她燃上安神香,每夜伺候在床榻边。

    铃兰也想过劝慰潘挚,让赵元休搬回环玉院,又害怕惹孕中的潘挚不快,如此胎儿过了头三月,到第四月时终于稳定了,潘挚也终于不必再靠安神香,孕吐也没了,胃口也比往常好起来,渐渐的,肚皮开始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