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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冬日的雪

    “把攸宁送回韩国公府,清儿也一同送去,清儿以后就是攸宁的贴身婢女。”

    铃兰惊诧,“娘子,这是……”

    铃兰话语顿了顿,问了又能如何……

    攸宁离开后,王府再次恢复往日那般死一样的沉静,若要说哪处还有活气,大抵是新人入府,乐姬练艺,只可惜这两处离环玉院还是太远,环玉院所有人都感受不到。

    潘挚日日躺在床榻上,躺累了就坐起来在廊下坐着,看着树叶枯黄,看着它一片片掉落。

    此时心境不动,她已无了踩踏枯叶的心思,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这个冬日第一次雪落下,鼻尖闻到的不是新雪的味道,而是浓浓的药味。

    潘挚轻声说:“放下吧,我会喝的。”

    邹小乙果真放下,身后衣服窸窣声渐行渐远,潘挚坐了一会,逐渐感受到凉意,她站起身,端起微凉的药碗,瞥见树下的身影。

    邹小乙并没有走,倚坐在杨树下,扬起头看着天。

    潘挚端着碗,随着他的目光一同看着,天阴沉沉的,落着淅淅的雪花,时间像是静止了一半,两人一动不动。

    良久,邹小乙低下头,朝着潘挚这方看来,心中不知有何感想,走近了,说道:“果然,不是亲眼看着你喝,你是不会喝的。”

    药已经凉了,潘挚放下,回屋坐到炭盆旁。

    不一会儿,邹小乙重新端来一碗汤药,热气冒着,显然是多了一份,“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潘挚不言语,接过饮尽。

    “秋夕,”邹小乙忽然道:“你为何,从不问我,我是如何活下来的。”

    “你若想说,我不问,也自然会说。”潘挚答道。

    “我没有可以倾诉的人,想说,可不能对你说。”

    “既然如此,也只当我无福,听你的故事。”

    邹小乙的目光转向院门下的一棵杨树,那些年,自己又是怎么活下来的,怎么逼着成就今日的自己,藏着憋着。

    “把你院外的杨树砍了吧,杨树招魂,乃不祥之物。”

    潘挚看了一眼那颗杨树,并不接话,也没在意邹小乙是什么时候走的,只知道等她回过神时,天已经黑了。

    凌煜宁入襄王府才不过半月,和其余两位姨相处得并不愉快,同是姬妾,原本入了王府地位相等,无甚可以作比较的,可恰恰是因为出身,袁氏的两个远房皆出身官门,父亲虽然官职低,好歹有袁卢这个兄长作靠山,而凌煜宁呢?

    商女本就为士大夫门所不齿,一朝入王府也改变不了事实。

    袁琼华并没有告诉这三人,在王妃的心目中,要怎么做才能成为真正的王府中人,一是她不敢,二是她也存了私心。

    两个远的不能再远的低门妹妹,怎么也是袁氏一脉,来日越过了自己,岂不是给自己招难。

    是以袁琼华只是告诉这两人,新妇入了门,哪怕王府的姬妾比寻常百姓甚至官身家庭要贵重得多,那也是姬妾,正妃还未饮过你的新妇茶,到底名不正言不顺,切莫忘了要时时刻刻提醒王妃。

    王妃病重不见人?

    姬妾乃是半个奴婢,向正妃请安,在她跟前伺候,照料汤药,那都是本分,什么时候不能送她茶水喝一喝了。

    凌煜宁不知道就里,袁琼华训示此二人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听着,也听了进去,不说别的,就凭着正王妃与自己娘家是姻亲,自己虽然远了一些,到底王妃还是堂姐的三姑娘,日常见上一见,比这些人还要方便许多。

    每每是潘挚不愿见袁氏的宗女,三回里总有一回肯见一见凌煜宁。

    如此一来,袁琼华更加不待见凌煜宁,连带着两个袁氏女也吃起了醋。

    赵元侃果然应了他的诺言,宿在凌煜宁处的时间更多些,平常要么在书房要么在画苑,袁琼华吹了多少枕边风都吹不进赵元侃的耳朵里。

    一来二去的,袁琼华也淡了心思,不再做这种把卧榻之人,亲手送到别人锦被里的事。

    这日,三人在环玉院那里吃了闭门羹,回来时袁氏二女皆准备往画苑处问安,凌煜宁站在原地愣了愣。

    “你不去?”袁氏二女奇道。

    袁琼华虽是侧妃,也是半个主人,然而,侧妃也是妾,骄傲如她,并不愿意晨早就去,这一去倒像是给主母请安。

    “哟,这有正妃做靠山就是不一样,这侧妃还瞧不上了,说起来,煜宁还未曾去过画苑吧,罢了罢了,我们走吧。”

    凌煜宁气急,“你,休要胡说。”

    “真有还是真没有,随我们一道去一去,不就知晓了吗?”

    临近年末,正是袁琼华最为忙碌的时候,往日里这些事情都有王妃操持,虽说王妃不大管事,都是交予底下的人去办,然而,这有人替她办,和没人替她办,还是有差别的。

    王府的人大多是听从王妃的安排,王妃指了谁主管,谁就能掌事,往年都是铃兰还有几个管家好手和尤叔,加上张旻也帮一些。

    而今年呢?娘家人似乎不曾想过自己也有理事的一天,陪嫁来的,女红和伺候男人都是好手,理家可就不值一提了。

    自己无人帮手,尤叔年迈,张旻随着赵元侃东奔四跑,今年更是无空闲,去请铃兰小娘子吗?

    可人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照顾生病的王妃,比这些都要重要得多。

    这分明是体现自己能不能掌一府之权的时候,偏偏落了下乘,正在一头烂额之际,后院暖阁出事了。

    领舞的舞姬练舞时摔伤了,原本都是练熟了的舞步,偏偏下头的人没接住。

    “娘娘这是要去哪里?”

    袁琼华一听消息,火急火燎的就要赶去暖阁,迎面撞上了来问安的三人。

    袁琼华哪里还有心思理三人,步伐不停,径直走了去,三人愣了片刻,也随她一同前去。

    领舞的舞姬被扶着坐到一旁的矮凳上,脚腕肿了一大块,先前还是红的,片刻后肿成了紫色。

    “这,这要叫大夫呀,我听说,王府里就有大夫,叫他来瞧瞧吧。”其中一个乐姬道。

    “别胡说,那是专伺王妃的大夫,我们是什么人,哪能请到。”

    “可这也不能干看着呀,外头冰天雪地的,下着雪呢,也不能出去,难道就这样看着怀梦的脚这样了也不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