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诛人诛心
郭瑶君回过神，不解的看着她。
“这时辰还早，还想听什么。”沈湄说着将手里的戏本子递给她。
郭瑶君接过来，翻了几页，并无中意的，递还给沈湄，“瑶君不动曲艺，还得劳烦王妃阿姊。”
沈湄轻轻点了点郭瑶君的鼻尖，接过戏本子翻看起来，也无甚喜欢的，随意点了一曲《簪花记》。
郭瑶君一直想着潘挚，魂不守舍，所幸沈湄不在意，不再撩拨她，安安静静的听着。
将近入夜，郭瑶君欲告辞，沈湄一脸不舍的送她到府门外。
郭瑶君将要上马车时，不知为何，忽然转身问沈湄：“瑶君冒昧，想问王妃阿姊，若一个妇人，喜欢上了另一个男子，是为何？”
沈湄掩面笑了几声：“傻丫头，你才多大，还不到问这个的时候，快走吧，入夜了，街边该摆起夜市了，路不好走。”
郭瑶君福礼告退，沈湄心道：“旁人我不知晓，若是我，定然是因为那人待我更好。”
端拱二年的前一日除夕，王府遵循王妃旧制，放诸多仆役回家过年，清早赵元侃领着袁琼华一同去大庆殿。
这一去至初五方归，临行前来查看潘挚病情，确认无恙方离去。
潘挚昏昏沉沉睡了一日，睁开眼时，只见得屋内幽幽几点灯火，铃兰半坐着，枕在床榻上，显然是累了一日。
潘挚坐起身，并没有惊醒铃兰，悄然走出门外，今日无月，意外看见满天繁星。
铃兰的斗篷正好挂在门边，潘挚取下披在身上，潘挚也不知有多久没有独自一人，享受一个寂静的夜晚。
不知不觉，潘挚走到湖心亭，坐了下来，夜满繁星，和当日的湖中飘着的萤虫多像呀。
潘挚合上双目，静静感受着萤虫在身边飞舞，微风宛若那人在耳边低语，丝竹为二人庆贺。
丝竹？
潘挚睁开眼睛，仔细听着，似乎真有丝竹之声，难道是王府有人留了下来？
袁琼华找来的一群舞姬乐姬尽数入了宫，李皇后在宴席上看到一群美艳妖娆，身穿青萝小衫的舞姬，心中发了怒，却也不敢当面表示。
而让李皇后更为气愤的，并非这些舞姬们意图媚主，而是这些人中，或多或少都有当年那个人影子。
花蕊夫人！
李皇后在内廷受尽了王德妃的挑衅，时不时还要受东宫开宝皇后的冷嘲热讽，如今连养子也与自己反目，连潘氏也……
潘秋夕，好狠辣的手段，诛人诛心，这是要送另一个花蕊夫人进来！
花蕊夫人，这个令她既艳羡又怨恨的女人，要死为何不早一点死，你就该在国破时，随着孟昶一道入黄泉。
她恨极了这个女人，若没有这个女人便不会有赵元僖的存在，她就无须揣度赵炅的心思，一心去扶持赵元僖，落得这般光景。
那个女人，那个被众人簇拥着的女人，那个此刻受近瞩目的女人，那个与花蕊夫人有三四分相像的女人……还要再一次夺走她夫君的心吗？
绘儿陡然从绢丝下跳出，身体轻盈地在绢丝上一下一下跳动，手中披帛犹如天女散花一样展开，将将落地时，绘儿再一次跳起，底下三十五人用力将她往赵炅的方向推。
绘儿撩开面纱的同时，足尖点地，跪在地上，在结了一团的牡丹绢帛奉上。
赵炅看着眼前人，与年轻时的花蕊夫人竟这般相像，一时怔住。
不仅仅是赵炅，有了年资的大臣皆见过那位豪情的花蕊夫人，那个让两位皇帝皆臣服于裙下的女子，那个让所有人望而不得的女子。
而花蕊夫人生平最爱的也正正是牡丹花，以牡丹绢花送上，这是要……
赵炅亲自下了台阶，接过绘儿手中的牡丹。
“你回来了。”
绘儿好奇此话何意，然而牢记规矩，不敢抬头。
殿内丝乐皆停止，赵炅亲自将绘儿扶起，看着满殿大臣，以及妻妾儿孙，不觉心中怅然。
帝位在手，身侧唯独没有你。
与湖心亭一墙之隔的正是暖阁所在，怀梦与一个小丫头正在屋内嬉笑玩闹，身穿轻纱，在屋内来回走着。
“怀梦，你就不怕绘儿殿前献艺，真被看中啦？”
怀梦笑说：“怕什么，就算官家看中了她，一时半会也压不到我头上，她不是想要领舞这个位置吗，我就送给她，让她当一个老男人的最低等的妾室。”
怀梦此话显狂妄，小丫头扯了她的手臂，往自己这边靠，怀梦踉跄几下，脚腕丝毫不觉疼痛：“小点声，这王府里还有人值夜的。”
“你这也太胆小了，咱们这种身份的人，谁会来这里。”
小丫头还是不放心，打开窗，屋外黑漆漆的，唯听到微微风声略过，确认无人，她道：“还是得小心些，你如今就差临门一脚了，可不能在此刻坏了事。”
“好好好，我也就敢在你面前这样放肆。绘儿这个人就是目光短浅，怎么说也是襄王更英俊，怎么她就瞧不上，也幸好她瞧不上。”怀梦继而发出欢快的笑声。
小丫头也笑了，“也幸好她瞧不上，无人与你争。”
“来来，你听听，我这埙能不能讨王妃欢喜，我可打听清楚了，王妃只会这一个乐器。”
怀梦如此说着，唇边已发出悠悠然的曲调，正是潘挚交予她们的那曲《妆台秋思》。
“你今日也吹了好几遍了，甚好。”
“你当我想呀，平日里想练习练习还得躲着这些人，好不容易今日她们都不在了，还不许我练个痛快。”
屋内烛火点得敞亮，更映的屋外漆黑一片，怀梦刚说完，余光瞟向窗外，似是影影绰绰，她登时一惊。
她抓着另一人，颤抖着说：“窗外好像有人，会飘……”
小丫头被这样一说，也吓得不轻，两人拉着手齐齐靠近。
当看清窗外身影时，又是一惊，来人面色苍白，长发松散，一席水蓝斗篷裹着，两只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二人，毫无表情。
两人惊叫一声，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不是鬼！
不是鬼，然而此人比鬼更可怕，方才的话，句句都会要了性命。
“这时辰还早，还想听什么。”沈湄说着将手里的戏本子递给她。
郭瑶君接过来，翻了几页，并无中意的，递还给沈湄，“瑶君不动曲艺，还得劳烦王妃阿姊。”
沈湄轻轻点了点郭瑶君的鼻尖，接过戏本子翻看起来，也无甚喜欢的，随意点了一曲《簪花记》。
郭瑶君一直想着潘挚，魂不守舍，所幸沈湄不在意，不再撩拨她，安安静静的听着。
将近入夜，郭瑶君欲告辞，沈湄一脸不舍的送她到府门外。
郭瑶君将要上马车时，不知为何，忽然转身问沈湄：“瑶君冒昧，想问王妃阿姊，若一个妇人，喜欢上了另一个男子，是为何？”
沈湄掩面笑了几声：“傻丫头，你才多大，还不到问这个的时候，快走吧，入夜了，街边该摆起夜市了，路不好走。”
郭瑶君福礼告退，沈湄心道：“旁人我不知晓，若是我，定然是因为那人待我更好。”
端拱二年的前一日除夕，王府遵循王妃旧制，放诸多仆役回家过年，清早赵元侃领着袁琼华一同去大庆殿。
这一去至初五方归，临行前来查看潘挚病情，确认无恙方离去。
潘挚昏昏沉沉睡了一日，睁开眼时，只见得屋内幽幽几点灯火，铃兰半坐着，枕在床榻上，显然是累了一日。
潘挚坐起身，并没有惊醒铃兰，悄然走出门外，今日无月，意外看见满天繁星。
铃兰的斗篷正好挂在门边，潘挚取下披在身上，潘挚也不知有多久没有独自一人，享受一个寂静的夜晚。
不知不觉，潘挚走到湖心亭，坐了下来，夜满繁星，和当日的湖中飘着的萤虫多像呀。
潘挚合上双目，静静感受着萤虫在身边飞舞，微风宛若那人在耳边低语，丝竹为二人庆贺。
丝竹？
潘挚睁开眼睛，仔细听着，似乎真有丝竹之声，难道是王府有人留了下来？
袁琼华找来的一群舞姬乐姬尽数入了宫，李皇后在宴席上看到一群美艳妖娆，身穿青萝小衫的舞姬，心中发了怒，却也不敢当面表示。
而让李皇后更为气愤的，并非这些舞姬们意图媚主，而是这些人中，或多或少都有当年那个人影子。
花蕊夫人！
李皇后在内廷受尽了王德妃的挑衅，时不时还要受东宫开宝皇后的冷嘲热讽，如今连养子也与自己反目，连潘氏也……
潘秋夕，好狠辣的手段，诛人诛心，这是要送另一个花蕊夫人进来！
花蕊夫人，这个令她既艳羡又怨恨的女人，要死为何不早一点死，你就该在国破时，随着孟昶一道入黄泉。
她恨极了这个女人，若没有这个女人便不会有赵元僖的存在，她就无须揣度赵炅的心思，一心去扶持赵元僖，落得这般光景。
那个女人，那个被众人簇拥着的女人，那个此刻受近瞩目的女人，那个与花蕊夫人有三四分相像的女人……还要再一次夺走她夫君的心吗？
绘儿陡然从绢丝下跳出，身体轻盈地在绢丝上一下一下跳动，手中披帛犹如天女散花一样展开，将将落地时，绘儿再一次跳起，底下三十五人用力将她往赵炅的方向推。
绘儿撩开面纱的同时，足尖点地，跪在地上，在结了一团的牡丹绢帛奉上。
赵炅看着眼前人，与年轻时的花蕊夫人竟这般相像，一时怔住。
不仅仅是赵炅，有了年资的大臣皆见过那位豪情的花蕊夫人，那个让两位皇帝皆臣服于裙下的女子，那个让所有人望而不得的女子。
而花蕊夫人生平最爱的也正正是牡丹花，以牡丹绢花送上，这是要……
赵炅亲自下了台阶，接过绘儿手中的牡丹。
“你回来了。”
绘儿好奇此话何意，然而牢记规矩，不敢抬头。
殿内丝乐皆停止，赵炅亲自将绘儿扶起，看着满殿大臣，以及妻妾儿孙，不觉心中怅然。
帝位在手，身侧唯独没有你。
与湖心亭一墙之隔的正是暖阁所在，怀梦与一个小丫头正在屋内嬉笑玩闹，身穿轻纱，在屋内来回走着。
“怀梦，你就不怕绘儿殿前献艺，真被看中啦？”
怀梦笑说：“怕什么，就算官家看中了她，一时半会也压不到我头上，她不是想要领舞这个位置吗，我就送给她，让她当一个老男人的最低等的妾室。”
怀梦此话显狂妄，小丫头扯了她的手臂，往自己这边靠，怀梦踉跄几下，脚腕丝毫不觉疼痛：“小点声，这王府里还有人值夜的。”
“你这也太胆小了，咱们这种身份的人，谁会来这里。”
小丫头还是不放心，打开窗，屋外黑漆漆的，唯听到微微风声略过，确认无人，她道：“还是得小心些，你如今就差临门一脚了，可不能在此刻坏了事。”
“好好好，我也就敢在你面前这样放肆。绘儿这个人就是目光短浅，怎么说也是襄王更英俊，怎么她就瞧不上，也幸好她瞧不上。”怀梦继而发出欢快的笑声。
小丫头也笑了，“也幸好她瞧不上，无人与你争。”
“来来，你听听，我这埙能不能讨王妃欢喜，我可打听清楚了，王妃只会这一个乐器。”
怀梦如此说着，唇边已发出悠悠然的曲调，正是潘挚交予她们的那曲《妆台秋思》。
“你今日也吹了好几遍了，甚好。”
“你当我想呀，平日里想练习练习还得躲着这些人，好不容易今日她们都不在了，还不许我练个痛快。”
屋内烛火点得敞亮，更映的屋外漆黑一片，怀梦刚说完，余光瞟向窗外，似是影影绰绰，她登时一惊。
她抓着另一人，颤抖着说：“窗外好像有人，会飘……”
小丫头被这样一说，也吓得不轻，两人拉着手齐齐靠近。
当看清窗外身影时，又是一惊，来人面色苍白，长发松散，一席水蓝斗篷裹着，两只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二人，毫无表情。
两人惊叫一声，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不是鬼！
不是鬼，然而此人比鬼更可怕，方才的话，句句都会要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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