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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字贵命薄

    良久才一字一句回应她的话:“果真的潘氏的女儿,句句猜中了,父亲重文轻武,附庸潘府的武将终究在朝堂上无甚作用,可你潘氏身后还有许多文臣,有潘美在,有你潘秋夕在,你就是我与潘府的桥梁。”

    赵元侃最后重重的说出最后一句话:“你,就是我的正妃,唯一的,这辈子,永远都是。”

    赵元侃说完,甩手离去。

    潘挚眼见着人影离去,浑身松懈下来,身子一软,滑到青砖铺就的地板上。

    “还好,只要没有牵扯上阳生就好。”

    潘挚再次剧烈咳嗽起来,咳嗽了一阵,才听得铃兰的跑来的脚步声。

    铃兰面上满是泪水,脸也激怒之下,涨红不少,哭咽着说道:“奴婢无能,不能保护娘子。”

    “此事与你无关,莫要揽在身上。”

    铃兰摇摇头:“不是的,都怪奴婢,刘娘子的事,奴婢一早就知晓了,可奴婢私心里就是觉得,凭她一个弱女子,又能翻出什么来,可奴婢也没想过……奴婢要是一早就提防着……”

    “铃兰,命就是如此,我潘秋夕,认了。”

    “命?”铃兰变得迟疑,真的信命吗?真的无法更改无法挽回吗?

    可铃兰不想相信更不愿相信,那都不过是相术之言,焉能轻信,尽管那人是当朝国师,那也未必所说之言尽皆应验。

    娘子如今只是身子微恙,有邹大夫圣手,娘子很快就能好起来,命理之说,本就是由人决定,焉能是区区一卦能得的。

    若张天师真有此能耐,为何前方占算不出此行北伐必败,而致使这般结果。

    “铃兰,什么是‘字贵命薄’?”

    铃兰微微一颤,不解的看着潘挚。

    “你方才说,‘字贵命薄’。”

    铃兰将潘挚搀扶回环玉院,遣散众人,又着意四处看看有无人偷听,这才缓缓开口。

    “娘子,奴婢说与娘子知晓,娘子切莫当真,不过是相术之言,不可轻信。”

    “快说吧。”潘挚尤为急切。

    铃兰还是忍不住左右环顾,四下的确无人,可此等秘密,又怎么能轻易说出去,她还是压低声音。

    “娘子出嫁前,循例要互送庚帖,娘子的庚帖,被张天师退了回来。”

    “退回来?我怎么不知?”潘挚惊诧之下,忍不住声音提高了,又被铃兰压下来。

    “张天师说,潘三娘字贵,他不能单看娘子的八字,必须要亲自看人,老夫人虽存疑,还是秘密让张天师请进府里,那时扮做仆从的模样,娘子也并非发觉。”

    “铃兰,可否直接说事?”潘挚不由急了。

    “张天师看到娘子,便将那封庚帖又收了回去,告诉老夫人四个字,‘字贵命薄’。”

    潘挚更是迷惑,又收了回去:“这是何意?”

    “娘子莫是忘了?庚帖之生辰,非娘子生辰,张天师也是看到了非娘子的八字,才走上一遭,也不知道这方面,他们是如何算得,竟一眼就瞧中了,老夫人只好把娘子真实的生辰奉与张天师。”

    潘挚自然是知道,她与赵元侃合庚庚帖上,写的是真真正正的“潘三娘”的生辰,只是道家一门对此有嫌,绝不能用死人庚帖糊弄,潘胡氏便将“潘三娘”真实的时辰改早了一些,送了上去。

    那么就是……张天师看到了自己真正八字,批出了此四字。

    潘挚震惊之下,竟有了颇多了然之感。

    “事后奴婢问过老夫人,老夫人说,圣旨已下,姻缘已定,合庚不过是走个过程,张天师只是害怕我等李代桃僵,用旁人替代,威胁到赵氏江山,才来这一遭,可见了娘子后,知道事情与想象中的不一样,这才放心收回那张假庚帖,临走时,对老夫人说‘此女字贵命薄,望珍重’,老夫人还欲再问,可张天师怎么都不肯说了,老夫人也曾问过民间有名的道观,可他们皆说,就是明面上的意思,旁的也不肯多说。”

    道家本就有此番规矩,不可妄论旁人卜文。

    出乎意料的,潘挚只是轻微扶了扶额,便坐回榻上。

    铃兰不禁担忧,此事原不该说出来的,可她也不知道,为何当时就说出了那四个字。

    “娘子,可要传邹大夫?”

    “他尚在国公府,不必叫他奔波。”

    “那……”

    “铃兰,你是不是也信了?”

    铃兰眼眶登时又红了,她原是也不信的,可是……

    潘挚一步步从最普通的女子,从而变成韩王妃……因李氏册封为后,赵元侃登时变成唯一的嫡子,满朝之中,除了李皇后,已无人能再比她贵。

    可命呢……她的的确确,缠卧病榻。

    这不由得她不信。

    “娘子,奴婢还有一事,是方才六郎君吩咐奴婢转告娘子的。”铃兰方才送完承庆郡主一行,就准备回来禀告潘挚,可谁也没想到,竟然被府卫拦了。

    她在门外听到里面的一切动静,也听到了王爷和娘子所说的话,一件事接着一件,本来今日是欢喜之日,娘子见着娘家人也都精神了许多。

    她如今,是真的十分踌躇,不知道潘挚是否能够承受得住。

    “说吧。”潘挚道。

    “相公他,相公自出征归来,身子一直未愈,现下更是时常嗑血,老夫人早已向国公府送信,相公倘若有任何不测,府中之事便交予大郎与大夫人。”

    铃兰支支吾吾把话说完。

    潘挚果然一如铃兰所料,身子忽然一倾,铃兰幸好一直看着,及时搀扶住。

    “此事有多少人知晓?”

    “奴婢不知,想来知晓之人不多。”

    潘挚这才稍稍缓了缓,想到今日才得到郭守文的消息,如今又……

    她拍了拍铃兰的手:“你做的很好,从前我便是万事不知,有了这番境地,我认了,如今我也知道了,也想争上一争,看看命究竟在不在我手。”

    潘挚如今的确十分茫然,她已不知该如何去做,今日与赵元侃彻底翻脸,赵元侃对她亦是无心。

    潘氏一族荣光,尽掌握在潘美一人手中,然而潘美终归是老了,潘挚不知道,潘氏如果没有了潘美这个顶梁柱又会如何。

    兄长们虽然看似大有作为,然而皆无一人足以撑起潘氏,这国公之爵,可不是世袭的。

    铃兰有一瞬间的恍惚,娘子似乎回到从前,果敢之下,还有不服输的模样,她所认识的潘秋夕,原就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