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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当年旧事

    老夫人错愕,潘挚继续问道:“如若认与不认,阿娘心中早已定了如若死刑,如若今日回答什么,有何要紧,这样的事,大姨、六姨尚且难以启齿,阿娘为何要强迫如若认了这罪名。”

    “你……你这个意思,就是要抵死不认了!”

    “阿娘看中了哪家的小娘子,想为博衍续弦,只要博衍愿意,如若没有二话,也无心插手,那时主母入门,如若自是晓得身份有别,绝不会逾雷池半步。”

    潘挚了然老夫人的用意,她既答应了三哥,等他归来时,便是自己离开江家的日子,这段日子,她也一直在想如何离开江南博,可无论是何种法子,也绝不是亦玷污家人名节的方式离开。

    “老婆子原也是不信的,可没想到,你至今仍保留着你与他的定情信物,今早不知是谁送了信来,信中明言,你从前就是他的侍妾,若是斩断过往,江氏概不计较,你既嫁给了博儿,又与潘使私下苟且,老婆子绝容不下你。”

    有人送了信?

    潘挚登时明白,这一次,必定是赵元俨使得计谋,不能明,只能暗,这样的事,江家定会秘密处理。

    “看在你对江氏有恩,用和,谧娘、䜣娘有你在其中周旋才能顺利降生,老婆子不为难你,你走吧,对外,老婆子就说你死了,用和怎么说也是曾经在你名下的,你的名声也是他的名声。”

    潘挚抬起头,直视老夫人:“不,我不走。”

    老夫人气结,手中木杖捶地,“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借口,林嫄已经死了,没有人能害你,你威胁不了我。”

    “李如若清清白白的来,就要清清白白的走,我与潘大人绝无苟且,宅中阴私不该连累到他,若离开的缘由是因他,那如若绝不会走。”

    “若娘……”

    潘挚身子一颤,回头看去,正是江南博站在院门外。

    “你真的有打算离开我吗?”江南博憔悴了不少,这番话,仿佛用尽了所有气力。

    潘挚嘴唇蠕动,竟做不出任何分辩,她说过的谎言太多太多,十几年了,她已经分不清楚自己究竟说了什么诓骗他的话,到了如今,她面对江南博,已经开不了口。

    “为什么,你连骗我都不愿意了吗?哪怕你说一句,我都信你……”

    江老夫人把木杖重重扔到潘挚脚边,吩咐下人:“把她送到家祠,跪到祖宗面前,不开口,就跪到开口为止,她不要脸面,我江家还要脸面。”

    使女们望着门边的江南博纷纷踌躇起来,老夫人再一次怒喝,又见江南博依旧不为所动,怔怔看着潘挚,于是冲到潘挚跟前抓住潘挚两只胳膊,带着她到祠堂。

    身后不知是哪位使女踹了潘挚一脚,潘挚顺势跪在石砖上,潘挚吃痛,强忍着不发出声音,耳畔一阵声响,潘挚微眯着眼睛抬首看去,祠堂原本摆放着的祖宗牌位,尽数倒下。

    使女们吓了一跳,有人赶紧去回报。

    没多久,老夫人走进了祠堂,怔怔看了一会,厉声道:“祖宗不愿意瞧见此贱妇,来人,把李氏抬至祠堂外面,继续跪。”

    老夫人说完拂袖离开,潘挚跪在冰凉的石砖上,细碎的小石子扎得膝盖生疼,这才刚刚三月,地上寒凉,幸而今年的雪停的早,潘挚穿着厚厚的袄子,仍免不了受了风寒刺骨。

    潘挚抬首,江南博就站在不远处,心中苍凉,她何尝不想解释,何尝不想分辩,她不能。

    昼夜受凉,潘挚跪了多久,江南博就站了多久,嘉砚抽泣着说道:“夫人,都跪了两日了,吃点东西吧。”

    潘挚颔首,她想做的事情太多太多,她不能在此时出什么意外,她咬了几块糕点,日头忽然被一个身影罩住。

    那个身影憔悴极了,递来一个茶盅,道:“我……我加了蜂蜜。”

    潘挚伸手接过,尽数饮下,江南博弯下身子蹲到她跟前,伸出衣袖,替她擦了擦嘴角。

    嘉砚适时退下,两人气氛忽然变得尴尬,潘挚道:“回去吧,这两日,你也累了。”

    “若娘,江博衍究竟做错了什么,无论我如何对待你,都比不上他吗?离开我,与他在一起,真的是你心中所想,所愿?”

    抛开一切过往,抛开所有人的误会,潘挚是愿意的,能与家人相认,不让自己成为家人所累,是潘挚毕生所愿。

    然而,她与潘惟吉,甚至是卢璇都知道,这是家人,即便他们之间毫无血缘,可江南博并不知情。

    “若娘,骗我一次,再骗我一次,可好……”

    “我愿意……”

    江南博怔楞片刻,在此刻,他分辨不出来,潘挚说的究竟是真话抑或是假话,他不由苦笑,他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为何是这般难受,这般自欺欺人,早就知道会如此,何苦自己找难受。

    “若娘,我且问你,十几年了,你对我,可有半分真情。”

    潘挚的脸仿佛是要冻红了一般,风霜吹了眼睛,干干的,流出了泪,“有。”

    江南博苦笑着正准备站起来,潘挚抓着江南博的手腕,抬眼望向他时,泪水从眼角滑落:“博衍,多想回到从前,回到无仪坊时,那时,我可以对你说一句,我不愿。”

    相逢不相守,有情长久时。

    “呵呵呵,我还记得当年你赠给窦兄的话,念之求之,得之厌之,日见夜见,怨之弃之。今日,我总算是尝受了这份苦楚,李如若,我不悔,求而不得,我宁愿拼尽所有,去抢到我所要的。”

    拼尽所有?潘挚想到多年前那个,拼尽所有,最终殒命的男儿,他英姿,他宛如朝阳,只有失去过,才知道拼尽所有所付出的代价。

    “一切都是我的过错。”

    “不,你没有错,从来就是我一厢情愿,从东京城见着你的第一面,就注定了,我此生只能祈求得到,得不到,也是理所应当。”

    脚步声急促,伴随着打斗的声音忽然从前院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