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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灵堂上

    潘惟吉的病瞒得几乎是密不透风,卢璇一直为他医治,除了他,只有潘惟吉近身的人才知晓,潘惟吉的夫人卓氏与攸宁决计不会泄密。

    赵元俨能从其中打探出潘惟吉的病症,那只能说明其中出了奸细。

    潘挚越是清楚,越是知道这一步的凶险。

    她缓缓走到灵堂前,只有卓氏跪在灵位前,一声声抽泣着。

    卓氏面如白纸,这几日疲累憔悴,看见屋外透入的人影,她抬首看去,熟悉的身姿,熟悉的面庞。

    “姑娘来了。”

    “三嫂。”

    “好,好,终归是肯认了,官人总算是瞑目了。”

    潘挚重重跪下,向潘惟吉的牌位叩下:“三哥,是挚儿来迟了。”

    “姑娘且看上一眼,灵柩不日就会迁回大名祖坟。”卓氏的手冰凉,她轻轻握住潘挚的手,站了起来,领着潘挚到灵柩跟前。

    潘惟吉的灵柩尚未合盖,面庞和煦宛如春风,潘挚泪水落下,她伸出双手,就去替潘惟吉整一整衣衫。

    “挚儿……真的是你吗?”

    潘挚浑身一震,这个声音伴随着年岁变得苍老,可抛开这个缘由,竟是那么熟悉,那么……不可置信。

    她缓缓回过头,门上站立着一个身影,他高大,壮硕,唯一惹眼的唯有鬓边白发。

    “四哥……”

    “挚儿,竟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四哥,你怎么会……”

    “挚儿,你还活着,为何不来找四哥,你怎么会在此处……”

    潘挚睁圆了眼,忽然看到门下还有另一个身影,竟是卢璇……

    卢璇,你又骗了我……

    潘惟清大迈步走近,上上下下打量着潘挚,喜忧交加,在三哥在灵堂上遇到薨逝多年的妹妹,潘惟清无所适从。

    他看了看潘挚,望向卢璇,望向卓氏,他们的面上没有任何惊讶之色,“你们,你们都知道?”

    没有人回答他,无声的默认,潘惟清怒火顿时燃起,“这么大的事,你们瞒了许多年,你们分明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日夜内疚不安,夜里难眠,你们,你们居然……”

    卢璇道:“四郎,兹事体大,我也是不得不如此。”

    “潘惟清知道兹事体大,我是武人,也是知道轻重,璇哥,这几年你是看着我如何走过来的,当年在火场中落下的病根,还是你给治下的,三哥都能知道的事,为何独独不能告知四郎。”

    潘惟清越说越气,指着潘挚欲骂,终是狠不下心,他颓然放下手:“还有你,也该回去瞧一瞧,郡主嫂嫂至今还在念叨着你,官家设下的牌位,除了瑶君,只有郡主嫂嫂去的最勤。”

    潘挚唯有落泪,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分辩。

    “你难道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的?”潘惟清道。

    “挚儿不知该分辩什么,所有的事,都是挚儿的过错,挚儿无力承担,累及兄长,今日出现在此,实为羞愧。”

    潘惟清生气过后,心疼极了,他抬起手想要抚慰她,手掌虚空,徘徊不定,潘挚却看到潘惟清手上的伤疤,年岁已久,她却看的分明,这是烫伤。

    潘挚抓着潘惟清的手,眼眶湿润,滴在潘惟清的手上:“这是……”

    潘惟清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慰潘挚,“回来了就好,挚儿,往后不可再任性了,天大的事都有哥哥们替你顶着,你凡事都冲在前头,我们这些做哥哥的反倒显得无用了。”

    潘挚终于忍不住,抱住潘惟清,在潘惟清的怀中痛哭。

    这些年的压抑、痛苦、自责,都在此刻尽数发泄,在亲人跟前,在最信任的人面前。

    许久后,潘挚终于放下潘惟清。

    攸宁在一侧侍立许久,此刻他走前来,道:“雄州知州等人知道四叔来了,都在外面等候。”

    潘惟清叹息:“官家命我前来料理三哥的丧仪,我不好在此处呆许久,挚儿,你且先等我,过不了几日,四哥自会将你安排妥当。”

    此话一出,任谁都知道,潘惟清是要接管潘挚的所有事宜,潘惟清与潘惟吉不同,潘惟清是上过战场的,蛮横众人都是见识过的,“四哥……”

    “怎么?你不愿意跟四哥走?”

    潘挚突兀的把目光投向卢璇,卢璇正面迎上,并没有说话。

    潘惟清不是蠢人,他在很早之前就知道,三妹妹自小就蒙卢璇照顾,即便是父亲也要多看他的脸色。

    潘惟清道:“这一次,谁都不许驳了我。”说罢,径直离去。

    卓氏拉了拉攸宁,身为主人家,知州既来了,不好不见,攸宁会意,跟着卓氏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道:“姑母,方才攸宁似乎是办错了事,领着江东家到这个院子里来了。”

    “你是无意还是有心,我都知道。”

    攸宁怔了片刻,拱手揖礼告退。

    灵柩旁,只余潘挚与卢璇二人,潘挚怒视卢璇,卢璇毫无所动,他自顾自找了椅子坐下,静静凝望着潘挚。

    “兄长就没有旁的话,想与我说的吗?”

    “没有。”

    “兄长一次次欺瞒诓骗,竟还这般理直气壮?”

    “为了让你心甘情愿离开江家,我是用了些手段,可这些都无伤大雅,四郎没有死,是我救活的,你如今见着了,合该高兴才是,怎么还对我生了怨怼?”

    潘挚冷笑:“如此,多谢兄长了。”

    卢璇眼眸垂下,他看着潘挚的眼神,忽然变得冰冷起来:“秋夕,论起父亲留下的血亲兄弟,我也唯有吉哥而已,我以为,你该宽慰宽慰我才是。”

    “兄长心肠变化万千,挚儿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兄长。”

    “你难道觉得,出了这样的事,我还会一切泰然?”

    潘挚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看不懂卢璇所为,也不知卢璇在自己身边还埋藏了什么,她害怕着,即便内心知道,他对自己并无恶意。

    “你不回答便是认了的意思,也罢,我做了什么事,我心里清楚,可眼下你更改面对的不是我,如何瞒住身份,他,未必容许你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