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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元佐相见

    梨儿眼神落寞起来,“可惜我是个不中用的。”

    “没关系,有母亲在,母亲从前也是个病秧子,有你卢叔叔调理,你定能好起来的,那时,莫说金明池,就是满东京,我也带你去得。”

    梨儿靠到潘挚肩上,撒娇道:“梨儿知道,有母亲在,梨儿再也不苦了。”

    梨儿身子虚,靠在潘挚肩上困乏了,阿起赶忙吩咐人把她抬回去,潘挚一直照顾到入了屋,看了火盆,才放心离开。

    阿起道:“娘娘真是母女情深。”

    潘挚剜了她一眼,道:“阿起,县君之母并非是我。”

    阿起说错了话连连告罪,潘挚收剑不悦,道,“我知你无心,我也会让梨儿改口,祸事就让我一个人担着吧。”

    被软禁的日子,潘挚日日都是与梨儿作伴,冬日冷,外头不便走动,梨儿爱刺绣,她便执起书在一旁看着,过的也还算惬意。

    元宵未过,朝廷还未开朝,黄门内官狐假虎威,借着替皇帝办事之机到地方跋扈搜刮钱财的事,被地方州府上告至京。

    赵恒没能过个好年,在崇政殿被一群老臣控告,愤懑之下的赵恒,重申祖宗旧制,诏令凡内臣出使期间干预州县公事,及当地官吏不予上报,均将获罪。内臣出使,只能尽本职,妄奏份外事者,当伏军令状。

    下了朝,赵恒一如往昔来来延福宫门前,矗立许久。

    权力越大责任越大,年少时的赵恒,只单纯的以为,帝皇之位能够得到他所有想要的,因为他的父亲也是如此,而当他开始踏入帝位后,他日渐后悔,他平日所见的父亲,和他所知的不一样,抑或是说,他只看到了表面。

    后悔却没有了退路只能继续向走,幸好,他的身边还有刘娥,臣子们并非信不过,而是他与他们之间还需保持君臣之仪,御下之术。

    他想,三娘把那人的产业处理妥了,想来,当年留在自己身边的的人若是她,想必会更好。

    他不由苦笑。

    有一侍儿打开宫门时,忽然瞧见宫门下的人赶忙行礼:“陛下。”

    “她,如何了??”

    侍儿欢喜道:“娘娘安好,陛下可是要进去瞧瞧娘娘?”

    “不…嗯,他现下在做甚?”赵恒犹疑。

    “娘娘现下在午睡,陛下若来了,娘娘定是欢喜的。”

    “那…我去瞧瞧她。”

    小侍儿跟在赵恒身后,赵恒独自一人,走至寝殿院门前时,侍儿还想跟,赵恒道,“你去,把所有人都叫出来。”

    侍儿虽是不解,听从吩咐,直到殿内没人了赵恒才敢进去,意外的是,潘挚醒了。

    赵恒不知道的是,自潘挚入了延福宫,她没有一日不是警惕着心,警惕着所有人,所有声音,赵恒的声音在脑中重复了千百回,赵恒入殿后,潘挚便知道他来了。

    不必梳妆,依旧是那一副半睡半醒的模样,潘挚站起来,支起窗台,亭下落下的雪花,好看极了。

    赵恒脱下斗篷,带着体温,盖到潘挚身上:“你年岁不小,不能再如从前那般任性。”

    还是那般温柔,那样叫人动情。

    潘挚想起,也是这么一个下雪的天,也是积雪遍地的时候,她带着李妤走过东京城的郊外。

    潘挚正了正斗篷,手无意间触及搭在她肩上的一双手,点点黑斑,有些干瘦,这些年来,他也受尽了病痛折磨。

    “我要见一个人。”

    “你知道我把你关在这里的用意,也知道,我不会应允。”

    “这个人,陛下一定会允。”

    “谁?”

    “赵元佐。”

    刘娥封后的第二年,头一个亲蚕大典,自郭瑶君崩逝后数年,依旧是同一个人举行仪典,不同的是那个人已是皇后。

    一袭杏色宫娥装扮的潘挚,跟随在出宫的宫人的队伍中。

    稍作小歇的偏殿里,赵元佐合目端坐着,没有人看得明白,此刻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大哥。”

    赵元佐微微张开眼睛,眼中有惊诧,也疑惑,“是你要见我?”

    潘挚摸了摸脸庞,微微一笑:“我是老了,大哥当年出事的时候,我不过十八,如今,要不了几年就五十了,大哥认不得我,实是寻常。”

    “你是?”赵元佐仔细端详眼前宫娥,确实有几分熟悉,可她,称呼自己“大哥”,天底下能称呼自己大哥的人寥寥无几,记忆中某个人影重合,他惊呼:“你是潘氏?潘太师行九的女儿?不对,现下该是行八了。”

    潘挚眼眶簇了泪水,轻轻点头。

    “可你,你不是已经……”

    “挚儿总是记得,想要在大哥清醒的时候,亲口给大哥说声抱歉。”

    陈年往事总是最入人心,那些事尽管过去了许多时间,每每回忆起来仿佛就在昨日,乐儿就在身边,儿孙绕膝。

    “当年多得你照顾,都是命,怨不得谁,我也早就释然,如今清闲的当个无忧的王爷,日子过的舒心,万里河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没有束缚没有争斗。”

    “那大哥为何久久不续弦,允成侄儿是你与妾室生的,楚王府空空荡荡,难道,你……”

    “三嫂……”赵元佐一顿,又道,“我不知道如今还称呼你一声三嫂是否妥当,乐儿死了是命,你死而复生也是命,只有我,当年是我亲手放弃的帝位,不仅仅是前番在东宫,还有福宁殿上,也是我放弃的。”

    潘挚怔怔站在,听赵元佐继续说着:“我把信藏在金童子内,便是信命,由天爷决定,天爷定下来了,让一切事发后才让你知晓真相,我无怨无悔,这帝位有太祖皇帝的血,有魏王叔的血,也有乐儿的血,乐儿不在了,争这个位置究竟为了什么,我所为之拼搏的人都不在了。”

    潘挚颓然转身,脚步虚浮,缓缓走出偏殿,临了,赵元佐追问了一句:“你心中究竟是何想法?”

    潘挚抓着门把,想了许久,缓缓道:“大哥,我所珍视的人都不在了,只要我活着,就要为了他们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