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离开
走道最里面的房间，也就是汉娜父母的卧室，被破坏的门放在地上，一张床，衣柜，书台，生活用品和琳琅满目的药便是卧室的全部。
汉娜的父母躺在床上，只是身体不再完整，女人的脖子被咬出一个大缺口；男人下巴被硬生生打碎，里面时不时有残留的鲜血滴落，染红了地板，也染红了床单。
詹彦崎沉重地喘息。两具尸体本来就沉重，他如今的状态需要花费比平时更多的努力才能做到这一切。
再忍着疼痛，双手艰难抓着一床干净的被褥两角，高高举起。
身边的汉娜红肿的眼睛里倒映着父母凄惨的模样，从她的眼眸能感觉到一株花朵正在凋谢。
干涸的眼眶再次流下泪来。
随着床褥落下，覆盖在夫妻身上，算是“入土为安”。
这是詹彦崎最后能做的。
他双手、脸上都是粘稠的血渍，更别提身上的衣服，已经染成了暗红色。
就如同屠夫。
“屠夫”此时低头垂目，为这对“合葬”的夫妻默哀。
两分钟的静默，詹彦崎抬起眼，郑重道：“放心，我会安顿好你们女儿的。”
旋即，他问女孩：“你父母叫什么名字？”
汉娜神情恍惚，詹彦崎锲而不舍问了几次，汉娜才道：“杰克·詹姆。莉·詹姆……”
“杰克·詹姆，莉·詹姆……”詹彦崎重复道，深深吸了口气，再次重复那句话：“放心，我会安顿好你们女儿的。”
仿佛这样便真的能把话传达给死去的人。
女孩沉默地看着这一切，似乎没有任何反应。
窗外，街道上不知何时多了血迹斑斑，还有人类的残骸。
诡异的动静却此起彼伏，仿佛有无数妖魔鬼怪隐藏在楼宇各个角落，诡异的嘶吼，尖锐的呼啸，还有人类的慘叫交织其中。
一头人形的怪物闯到街上。它看上去极为骇人，身体流淌着血，瘦骨嶙峋的躯体布满刺穿而出的骨刺，头颅隐约还能分别生前的模样。就像一头游荡人间的恶魔，摇头晃脑，又寻声离去。
只留下可怖的足迹。
还有不知多少双躲在窗户后面惊恐的眼睛。
看似平静的居民区暗涌诡秘，大部分幸存的人早已睡醒，或被吵醒，他们有的选择逃走，更多选择留在自己的房子里，看上去远远比冒险出去安全得多。
詹彦崎放下窗帘，心情变得压抑。那是不同于食尸鬼的怪物，他从那头怪物身上感受到了远超食尸鬼的侵略性。
体内的黑皮书并无动静，图鉴没有更新，他没办法不知道那头怪物的名字和弱点。由此猜测，他需要更贴近怪物，或通过接触，甚至要杀死，才能知道怪物的具体信息。如果是这样，图鉴对他的作用就大打折扣了。
危险。
如今外面危险四伏，但他更知道，这片居住着数万人的街区正在逐步被拖入炼狱，按照他所得信息，整个城市三分之一的人口感染病毒，如果全部变成怪物，绝对不可能才这么点动静。可想而知，更多的怪物被困在一栋栋楼屋的房屋里。
可惜【夜幕下的传承者】只能在晚上才能装备，不然“夜幕之上”这个能力能规避许多危险。
不管怎么说，此地不能久留。
离开前，还有一些事情要收尾。
“对不起，汉娜爸爸，为了帮你女儿找到其他亲人，只能借你衣服一用了。”他打开衣橱，“借了”一身看上去合身的衣服。随后走进洗浴室。
打开水龙头，冰凉刺骨的冷水宣泄而出，慢慢把水桶灌满。詹彦崎深深吸了口气，拿起桶里的勺子，把冷水浇灌在身上。
“嘶——”
从洗浴室出来，他眼中恢复了几分精神，一身厚厚的布衣短了点，露出一截手腕和脚踝，也把他面目全非的手背全部暴露在外面。伤口附近还布满斑斑血迹，剧烈的疼痛让他无法直接用水触碰。
寻来一条布，詹彦崎思索了片刻，右手握住一把菜刀，然后抿着嘴，用布死死缠然在手上。
看着粽子一般的手，和延伸出来的刀身，詹彦崎丝毫没感觉安全感，但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做完这一切，他蹲在汉娜面前问：“你还有亲人吗？”
汉娜一直不吭声，詹彦崎耐着性子反复问问了几次，汉娜才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很轻：“我奶奶在卡内文，表姑住在威尔逊街……”
女孩直接把所知道的地址说了出来。
詹彦崎听得很仔细，他感觉卡内文这个名字很耳熟，想了一会才想起汉娜曾经提过，对标的问题是“遥远的地方”。但他显然没办法护送她走那么远。威尔逊街他倒也有印象，似乎第一次穿越来的时候在城市流浪的时候看见过。
他问：“你表姑在瓦尔兰吗？”
汉娜点头。
终于有方向了。
詹彦崎站起来，伸手想牵着女孩的手，轻声道：“我带你去找表姑吧。”
但汉娜没有回答，詹彦崎也不需要得到回答，对他来说，或许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
他再次蹲下，左臂把汉娜抱起。汉娜似乎闻到了父亲的味道，顺从地紧紧抱着詹彦崎的脖子，把头埋在詹彦崎的肩膀上，深深嗅着衣服上的气味。
“汉娜，我们要离开这里，这里会很危险。”詹彦崎道。
汉娜没有回答，或许知道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后面的房间。
或者，正在向她父母告别。
直到詹彦崎抱着她小心翼翼推开门。
竖耳倾听，并没有听到特别异常的动静。
双臂的酸痛和乏力让他抱着女孩有点吃力，转身的时候，詹彦崎僵住了，他看见楼梯口另一侧的住户中，有一个房门敞开，走道有椅子的残骸。
“没事的！”
他感觉身子有点僵硬，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挪动。
地上没有血迹，或许里面的人逃出来了，怪物自然会跟着离开。这个想法并不确定，但起码那个屋子里面并没有其他声音。
惶惶不安，他想不到的是，整栋楼都显得过于安静，反而给他带来很大的压力。
他紧紧抱着汉娜，嘱咐她不要说话，固定着菜刀的手一直挡在身前，企图能找到一丝藉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从哪里会冒出一头怪物来。更不敢走进那个房间查探，如果真的藏着怪物，自己真的应付不过来。
有惊无险走下楼道，詹彦崎回到昨晚降临的地方，相比昨晚感受到的荒凉，白天更能目睹整个街道的萧条。
只见两边居民楼的外墙都陈旧而肮脏，大部分墙漆都剥落了，墙体还有植物攀爬，难怪感觉特别潮湿。街道边随处可见大袋小袋的垃圾，空气中能闻到明显的尿骚味。
但这都不重要，詹彦崎犹豫往哪走的时候，便听见尖叫和嘶吼声在不远处回荡，那距离并不远，虽然不知道哪个倒霉成为了怪物的食物，但他绝对不希望是自己。
他抱着汉娜，朝着街道尽头，也是昨晚执法者过来的方向前行。
这一路注定不会风平浪静，顺着拐角的路口穿过一条街道后，他就看见了街道边上有一具残缺的尸体，血流淌到了路中央，远远能看见尸体的脖子被啃断，只有一小块皮肉接连着。
尸体肚子也瘪了下去，内脏恐怕都被啃食干净了。
不知道是不是从那屋子里逃出来的人。
他背着汉娜踌躇不前，发现尸体，附近潜在危险的可能就不低。但现在这个情况，哪里没有危险呢？他抬起头，从楼宇之间看见了遥远的的钟塔，仿佛黑夜的等他为他指明方向。
这个方向没错。
他并没有绕路，未知太多，绕路未必是一个好的选择，他躲在屋檐下谨慎地倾听四周的动静，暂时判断这条路是安全的，这才小心翼翼越过地上的尸体。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又听见对面的建筑里传来重物拍打墙壁的声音。
砰！
砰！
沉重有力，缓慢有节奏。像是食尸鬼撞门的响声，又似乎有所不同。
他脸色一变，直到远离了那片建筑才舒了一口气。
走出这片街区，眼前豁然开朗，他看见一个小型广场，广场中间矗立着一个巨大的骑士雕像，双持长矛，英勇昂然。
广场竟然聚集了一群人。
汉娜的父母躺在床上，只是身体不再完整，女人的脖子被咬出一个大缺口；男人下巴被硬生生打碎，里面时不时有残留的鲜血滴落，染红了地板，也染红了床单。
詹彦崎沉重地喘息。两具尸体本来就沉重，他如今的状态需要花费比平时更多的努力才能做到这一切。
再忍着疼痛，双手艰难抓着一床干净的被褥两角，高高举起。
身边的汉娜红肿的眼睛里倒映着父母凄惨的模样，从她的眼眸能感觉到一株花朵正在凋谢。
干涸的眼眶再次流下泪来。
随着床褥落下，覆盖在夫妻身上，算是“入土为安”。
这是詹彦崎最后能做的。
他双手、脸上都是粘稠的血渍，更别提身上的衣服，已经染成了暗红色。
就如同屠夫。
“屠夫”此时低头垂目，为这对“合葬”的夫妻默哀。
两分钟的静默，詹彦崎抬起眼，郑重道：“放心，我会安顿好你们女儿的。”
旋即，他问女孩：“你父母叫什么名字？”
汉娜神情恍惚，詹彦崎锲而不舍问了几次，汉娜才道：“杰克·詹姆。莉·詹姆……”
“杰克·詹姆，莉·詹姆……”詹彦崎重复道，深深吸了口气，再次重复那句话：“放心，我会安顿好你们女儿的。”
仿佛这样便真的能把话传达给死去的人。
女孩沉默地看着这一切，似乎没有任何反应。
窗外，街道上不知何时多了血迹斑斑，还有人类的残骸。
诡异的动静却此起彼伏，仿佛有无数妖魔鬼怪隐藏在楼宇各个角落，诡异的嘶吼，尖锐的呼啸，还有人类的慘叫交织其中。
一头人形的怪物闯到街上。它看上去极为骇人，身体流淌着血，瘦骨嶙峋的躯体布满刺穿而出的骨刺，头颅隐约还能分别生前的模样。就像一头游荡人间的恶魔，摇头晃脑，又寻声离去。
只留下可怖的足迹。
还有不知多少双躲在窗户后面惊恐的眼睛。
看似平静的居民区暗涌诡秘，大部分幸存的人早已睡醒，或被吵醒，他们有的选择逃走，更多选择留在自己的房子里，看上去远远比冒险出去安全得多。
詹彦崎放下窗帘，心情变得压抑。那是不同于食尸鬼的怪物，他从那头怪物身上感受到了远超食尸鬼的侵略性。
体内的黑皮书并无动静，图鉴没有更新，他没办法不知道那头怪物的名字和弱点。由此猜测，他需要更贴近怪物，或通过接触，甚至要杀死，才能知道怪物的具体信息。如果是这样，图鉴对他的作用就大打折扣了。
危险。
如今外面危险四伏，但他更知道，这片居住着数万人的街区正在逐步被拖入炼狱，按照他所得信息，整个城市三分之一的人口感染病毒，如果全部变成怪物，绝对不可能才这么点动静。可想而知，更多的怪物被困在一栋栋楼屋的房屋里。
可惜【夜幕下的传承者】只能在晚上才能装备，不然“夜幕之上”这个能力能规避许多危险。
不管怎么说，此地不能久留。
离开前，还有一些事情要收尾。
“对不起，汉娜爸爸，为了帮你女儿找到其他亲人，只能借你衣服一用了。”他打开衣橱，“借了”一身看上去合身的衣服。随后走进洗浴室。
打开水龙头，冰凉刺骨的冷水宣泄而出，慢慢把水桶灌满。詹彦崎深深吸了口气，拿起桶里的勺子，把冷水浇灌在身上。
“嘶——”
从洗浴室出来，他眼中恢复了几分精神，一身厚厚的布衣短了点，露出一截手腕和脚踝，也把他面目全非的手背全部暴露在外面。伤口附近还布满斑斑血迹，剧烈的疼痛让他无法直接用水触碰。
寻来一条布，詹彦崎思索了片刻，右手握住一把菜刀，然后抿着嘴，用布死死缠然在手上。
看着粽子一般的手，和延伸出来的刀身，詹彦崎丝毫没感觉安全感，但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做完这一切，他蹲在汉娜面前问：“你还有亲人吗？”
汉娜一直不吭声，詹彦崎耐着性子反复问问了几次，汉娜才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很轻：“我奶奶在卡内文，表姑住在威尔逊街……”
女孩直接把所知道的地址说了出来。
詹彦崎听得很仔细，他感觉卡内文这个名字很耳熟，想了一会才想起汉娜曾经提过，对标的问题是“遥远的地方”。但他显然没办法护送她走那么远。威尔逊街他倒也有印象，似乎第一次穿越来的时候在城市流浪的时候看见过。
他问：“你表姑在瓦尔兰吗？”
汉娜点头。
终于有方向了。
詹彦崎站起来，伸手想牵着女孩的手，轻声道：“我带你去找表姑吧。”
但汉娜没有回答，詹彦崎也不需要得到回答，对他来说，或许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
他再次蹲下，左臂把汉娜抱起。汉娜似乎闻到了父亲的味道，顺从地紧紧抱着詹彦崎的脖子，把头埋在詹彦崎的肩膀上，深深嗅着衣服上的气味。
“汉娜，我们要离开这里，这里会很危险。”詹彦崎道。
汉娜没有回答，或许知道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后面的房间。
或者，正在向她父母告别。
直到詹彦崎抱着她小心翼翼推开门。
竖耳倾听，并没有听到特别异常的动静。
双臂的酸痛和乏力让他抱着女孩有点吃力，转身的时候，詹彦崎僵住了，他看见楼梯口另一侧的住户中，有一个房门敞开，走道有椅子的残骸。
“没事的！”
他感觉身子有点僵硬，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挪动。
地上没有血迹，或许里面的人逃出来了，怪物自然会跟着离开。这个想法并不确定，但起码那个屋子里面并没有其他声音。
惶惶不安，他想不到的是，整栋楼都显得过于安静，反而给他带来很大的压力。
他紧紧抱着汉娜，嘱咐她不要说话，固定着菜刀的手一直挡在身前，企图能找到一丝藉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从哪里会冒出一头怪物来。更不敢走进那个房间查探，如果真的藏着怪物，自己真的应付不过来。
有惊无险走下楼道，詹彦崎回到昨晚降临的地方，相比昨晚感受到的荒凉，白天更能目睹整个街道的萧条。
只见两边居民楼的外墙都陈旧而肮脏，大部分墙漆都剥落了，墙体还有植物攀爬，难怪感觉特别潮湿。街道边随处可见大袋小袋的垃圾，空气中能闻到明显的尿骚味。
但这都不重要，詹彦崎犹豫往哪走的时候，便听见尖叫和嘶吼声在不远处回荡，那距离并不远，虽然不知道哪个倒霉成为了怪物的食物，但他绝对不希望是自己。
他抱着汉娜，朝着街道尽头，也是昨晚执法者过来的方向前行。
这一路注定不会风平浪静，顺着拐角的路口穿过一条街道后，他就看见了街道边上有一具残缺的尸体，血流淌到了路中央，远远能看见尸体的脖子被啃断，只有一小块皮肉接连着。
尸体肚子也瘪了下去，内脏恐怕都被啃食干净了。
不知道是不是从那屋子里逃出来的人。
他背着汉娜踌躇不前，发现尸体，附近潜在危险的可能就不低。但现在这个情况，哪里没有危险呢？他抬起头，从楼宇之间看见了遥远的的钟塔，仿佛黑夜的等他为他指明方向。
这个方向没错。
他并没有绕路，未知太多，绕路未必是一个好的选择，他躲在屋檐下谨慎地倾听四周的动静，暂时判断这条路是安全的，这才小心翼翼越过地上的尸体。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又听见对面的建筑里传来重物拍打墙壁的声音。
砰！
砰！
沉重有力，缓慢有节奏。像是食尸鬼撞门的响声，又似乎有所不同。
他脸色一变，直到远离了那片建筑才舒了一口气。
走出这片街区，眼前豁然开朗，他看见一个小型广场，广场中间矗立着一个巨大的骑士雕像，双持长矛，英勇昂然。
广场竟然聚集了一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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