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旧识

    人类自诞生之初，就是一个纠集着复杂矛盾的种族。既在寻求着和平与发展，也在不自觉地破坏着所拥有的一切。经历过一次次毁灭重生，人类的文明依旧如小船上的灯火，遭受着雨打风吹的摧残。

    联盟成立的时间尚未超过普通一代人的寿命极限，却依旧面临着分裂与毁灭的风险。稍有不慎，甚至抵不过某些老人生存的长久。

    之所以要来这里，因为冯进需要帮助好友与联盟内最悠久最强大的势力建立并拓展往来。特别是新一轮变革已经开始的今天，维系联盟脆弱的统一是各大势力必须承接的重任。西南以及三族，不能失去联盟内的互相扶持与合作。

    停靠空艇后，负责接待的是曾经有过接触的熟人。典型的船山造型，贴身合体的黄白色短打装扮，后背一把等同身高的长刀。说实话，精致的五官、修长的身材，配上英姿飒爽的气质，外加干净利落的短发，邵楠无愧“船山之花”的美誉。

    但冯进可不敢生出半点轻浮的心思，不说时刻萦绕在周遭的锋锐寒意，光是对方时刻搜寻弱点的眼神。冯进怕自己一时失言，换来身首分离的严重后果。

    毕竟，当初的换学交流，不少人都领教过邵楠那干净利落的刀锋。船山的刀，就连船山的人自己也不敢轻试。

    “学姐，好久不见，你可是更加风采照人了”说这话时，要笑得谦虚谨慎。

    “你我同岁”清脆的好听的声带，吐出的却是冰冷的刀意。

    “...哈哈，学姐还是这么干脆。实在怀念交流会上，学姐分给我的花饼，到现在都不知道里面是哪种花朵。香味我一直记得，却从来没见过。”

    “刀刺花，玫瑰的变种，培育基地在船山到大江南岸之间。”

    “哦~真的是船山独有啊。等觐见完长老，学姐可以带我去参观参观吗？”遗传的习性让某人遇到美食话题，想都不想地便提出要求，说完才觉得有些脸烫。依靠气血控制进行了隐藏，但恐怕逃不过对方敏锐的感知。

    正要开口补救，谁知却看到对方竟然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接下来的路上，不敢再随意开口的年轻人，努力让自己的心思回归到等下需要谈论的正事。一路跟随那道靓丽的背景前行，甚至无心去欣赏沿途船来船往的热闹景象，以及那一阵阵响彻的挥刀呼和。

    不多久，两人行至最高山体的半腰。这是一艘体长百米的旧舰，船头与山体巧妙联结，仿佛归家停歇的游子。甲板两侧搭建有3米高的两排平顶屋舍，墙体有着船身一样斑驳的色彩，看来是同时期的产物。中央留有5米宽的过道，行人自分左右，皆是背刀提剑，精气非凡。路过原本大概是桅杆的窟窿位置，往里望去还能看到下面两层的人们在各自忙碌。里面有着完整的照明和通风系统，这个窟窿倒像是避免压抑而留下的天窗。若是视线拉远，还能在船体一侧看到尚未脱落的船号喷漆，上书“长刀”字样。

    想必，这就是当年四处接送避难者的长刀飞船。也是人们第一次对绿色刀芒产生崇拜亲近的功勋舰艇。

    带着些许朝圣怀古的心情，冯进紧随脚步，踏入了靠近船头的一间普通房舍。内部并无华丽装饰，二十平的面积中央摆着一张老式圆桌，配上纯木的靠背凳子，颇有年代感。进门左侧是一排靠墙的书架，右侧则是一张摆放茶具水壶的小方桌，取水设备并靠在侧。略微回头，右侧靠门的墙上则挂着一把常见样式的船山刀，狭长、带鞘，缠绳的刀柄没有任何多余的饰品。

    冯进此行想见的人，坐在书桌一侧的凳子上，并未转头，仿佛在想着事情又像是单纯地在发着呆。年轻人却并不敢对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有丝毫轻视之意，如子侄般恭敬肃立静待垂问。

    “奶奶，西南的客人来了”声线前所未有的温柔，外边熟悉的人听到，恐怕会惊掉下巴不可。

    老人的感知回归，笑呵呵地转过头望向来客，看到是个年轻的小伙子，颇有善意地点点头。

    “末学后进，见过婆婆。您的身体康健依旧，实乃联盟之福”

    面对最有希望成为联盟第一人瑞的刀婆婆，撇开功绩和地位不谈，光是年龄已是值得后辈尊重。何况以如今高段武者的寿命上限和身体素质维持，衰老的表象只是错觉，可不能掩盖山高海深般的实力。

    老实说，有着好友做参照，冯进不觉得自己抵挡得住老奶奶的随手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