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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我来替你

    蓝色的火焰和银白色的光辉在这片广阔的底下空间针锋相对。高木子瞪着身前那棵像是有着生命意识一般的银树,不明白这棵素昧平生的大树为什么对她抱有这么大的敌意?一上来就要死要活的想要掐架?

    “哎,大白树,我跟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干嘛非要搞我?”

    高木子发誓,她真的只是非常纯粹的习惯性的自言自语。就是对着一群蚂蚁,一棵草,她也能唠唠叨叨自言自语说上半天。

    可令高木子没想到的是,这次,居然他奶奶的,第一次被回应了!

    “你不是很想死吗?怎么,如今我打算成全你,你却反倒要拒绝?”

    诡异的声音幽幽自那不知发自何处的深洞幽远处传来。高木子一口气憋在胸腔没敢吐出来,瞪大双眼抬头望向四处。目光搜寻半天,却没见着任何一个类似于人影的物体出现。

    洞顶几乎被这株银树满满当当的挤压遮住,基本看不见来路。四周的黑暗也在银树发出的银亮光芒下被挤压的缩到了更远的地方。一道小小的瀑布挂在银树的背后,正哗啦啦的向下流淌着水流。

    那水流在落下后,沿着一条规则的曲线蜿蜒前进。最后,在这片银树照耀着的区域内,圈成了一个圈。而高木子身处的枯叶丛,又被这条圆形的溪流蜿蜒着一分为二。

    “怎么,经历过死亡,如今你也知道害怕了?”

    咳咳~~

    手指掏着耳朵正努力说服自己刚才是幻听的高木子,被自己的一口口水呛的直接咳出了声。再怎么想自欺欺人,可自己的幻听也不至于严重到能够完成电视连续剧般的剧情连接吧。

    抖着不自觉颤抖不休的双手双脚,高木子咽了咽口水,抖着同样颤颤巍巍的胆子颇有些疾言厉色的吼道:

    “谁?谁在说话?藏头露尾的算什么好汉?有本事,有本事你出来。”

    “我就站在你面前,怎么,这么大的我,你竟看不见?”

    像是为了印证高木子心里的猜测,银光闪烁的树叶同时齐齐无风自动,发出飒飒的声响。

    瞪着眼前最最明显也最最醒目的高耸银树,高木子拍了拍脸颊,嗯,疼,应该不是在做梦。

    可是,有谁能来说一下,树,什么时候也能说话了?树真的能成精啦?再想了想石猴出身的自家师父,高木子摸了摸鼻头,算了,成精就成精吧。

    “我说,树兄。我曾几何时说过想死了?我……”

    高木子双手掐腰,正待义正辞严的对银树的‘栽赃’予以最最沉痛的驳斥。谁知,眨眼间出现在眼前的熟悉至极却又觉得陌生至极的人影,让高木子所有的话一瞬间咕咚一声全都重新咽回肚子里。

    这个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浑身冒着银光的女人,怎么、似乎、貌似、好像、大概,应该、差不多,和她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甚至连额头的伤疤都毫无二致。

    “你,你到底是谁?你……”

    “现在,你可以看到我了?”

    对面的女人微微侧着脑袋,是高木子平时嬉笑是时常摆出的姿势。熟悉的眉眼,熟悉的面容,却又莫名的让高木子觉得陌生。

    “你,究竟是谁?”

    震惊过后,是彻底的冷静,高木子冷眼看着这个与自己相隔不过几步的’陌生自己’,双手握拳。

    紧盯着那个银色自己的高木子并没有注意到,围绕在她周身的蓝色火焰因为她下意识的紧绷,焰火突然窜出老高,愈烧愈烈。与站在她对面的那个银色的她已经几乎不分伯仲。

    “我是谁?你觉得,我应该是谁?”

    “我怎么知道你应该是谁?我只知道,你不应该是谁?”

    “哦?那,我不应该是谁?”

    “至少,你不应该是你此刻看起来的那个样子。”

    “是吗?”

    熟悉的眉眼扬起一抹陌生的冷冽笑意,微抬的嘴角不带半丝温度。那双深沉如海、高木子自认无法拥有的幽深双眸里,同样是冰冷的淡漠。

    “你既然不愿做自己,那我替你去做,又有何不可?”

    “你替我?”

    “对啊!我替你去那个浑浊恶臭的世间游戏,而你,就替我留在这清净无垢的地方,安安静静的做一棵树。如何?“

    “什么?”

    “分明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又何必一再询问,浪费口水?你只说,你是选择死去,还是选择替我留下?”

    “我要是,两个都不选呢?”

    高木子自认从来都是一个既怂且菜的菜鸟人类。要头脑没头脑,要能力没能力,家世背景、学识心计,几乎说得上是要啥没啥的一代失败者佼佼代言人。

    平时只要不涉及原则性问题,高木子从来都是秉持着能忍则忍,不能忍则躲的心态。这一次,她破天荒的生出了一股侠士的豪迈来。

    不是简简单单的意识里的自我意淫、自我满足。而是真真正正的,想要放手一搏的豪情和孤注一掷。

    “哟!倒是将你逼出了几分血性来!”

    言语间的嘲弄根本不用猜就听得明明白白。

    “你忘了,你是如何躲在阴影里抱着自己痛哭到不能自已的了?你忘了,那些个不停想要伤害自己的日日夜夜,那些失眠焦虑的时时刻刻,那些痛恨你自己、厌恶你自己的分分秒秒了?既然你那么不喜欢这个自己,让给我,又有什么不好?”

    “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哈哈哈哈~~听不懂?”

    长长的水袖被那个银白色的‘高木子’甩得阵阵生风,一阵阵嘲弄的讥笑和叽叽咕咕听不太甚清楚的耳语声自那银色照耀不到的黑暗中似真似假的传进耳畔:

    ‘这什么人啊?人家在这里要跳楼,要死要活的,她在这里干嘛呢?’

    ‘这个女人疯了吧?天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疯子呢!哇哦,要赶紧记录下来发到网上去,点击量说不定能破万呢!标题写什么好呢?嗯,等我回去好好想想!’

    ‘她是曾经经历过什么刺激或者创伤吧?还是童年阴影?看着样子受伤不浅!等下等她冷静下来了,最好和她要个联系电话。说不定能通过她的故事写一个有流量的故事呢!到时候,一夜爆红就不是梦了!’

    ‘我去,都仰着脖子看了半天了,你到底跳还是不跳啊?’

    ‘跳啊,有种你倒是跳啊?’

    ‘这种人就喜欢拿自己的命博关注求同情,都是套路。不值得同情’

    ‘我靠,这年头是个人就说自己是抑郁症,无聊。’

    一个个模糊不清的音符像是一个个刻着恶毒诅咒的符咒咒语,急速窜进高木子的耳朵,呲溜一声溜进了身体里某个不知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