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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幸福的蝴蝶

    沈鹿呦醒来,已是午后,她感到满足而幸福。

    午后的阳光正照进窗棂,洒在窗前的长案上,锦鲤一样游动活泼。

    沈鹿呦嘴角噙笑,猫一样眯起了眼睛。

    这个午后的阳光,是她见过的最明媚的阳光!

    沈鹿呦摸了摸身边,床褥依旧温热,那个和她翻云覆雨的人,那个有着褐红色眼睛的男人,已经悄然离去。

    沈鹿呦有些不敢相信发生的事实,那个她竭尽所能、色*诱不成的男人,竟忽然主动地、不期然地、紧紧地拥抱了她,并且将她引领上了床....

    沈鹿呦努力回想,依旧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可是,这有什么要紧呢?

    重要的是,她快乐!

    沈鹿呦重新闭上眼睛,静静地回味每个细节。

    她需要反复确认,幸福真的来过......

    沈鹿呦以为,那个午后,幸福不仅已经敲过她的门,幸福还像一只蝴蝶一样,被她捉住,关进屋子里。

    她跳着一颗小鹿一样的心,把幸福的蝴蝶藏进她床头柜的抽屉里,并且上了锁。

    她小心翼翼地,生怕幸福又偷偷飞走。

    她从不敢在正午时分,在房子外面有人走动的时候,检看那只蝴蝶,怕惊走那只幸福的蝴蝶。

    她只敢在月色如水,四下宁静时,关起房门,吹灭铜灯,只开一盏微微亮的纱灯,然后,打开锁,偷偷地把抽屉拉开一个缝隙,向里面张望。

    每当这个时候,她的想象中,那只幸福的蝴蝶正羽翅微振,以手支腮,斜卧在木屉里,满面含笑地从抽屉的缝隙间向她望过来,神情无比温柔。

    她于是会迅速地、羞赧地合上抽屉。

    那一瞬,幸福又从蝴蝶化成羞赧的云霞,飞上她的面颊。

    渐渐地,沈鹿呦打开抽屉的缝隙越来越大,终于有一天,她完全抽出了床头柜上的那只屉子,抽尽了它。

    她吃惊地发现,里面竟然是空的!

    那只幸福的蝴蝶,杳无踪迹,片羽不存!

    沈鹿呦到处翻找,所有的柜子、箱子和抽屉她都翻遍了,屋子里没有,她推门去望,院子里也不见那只蝴蝶,沈鹿呦于是慌张起来,她检查了所有的房间、回廊,最后,她奔向了秋凉馆的大门,她急急地打开门,猜想幸福是不是不小心被她关在了门外,此刻正焦急地在门口徘徊,甚至正举起砖头准备砸门。

    可是,秋凉馆外什么都没有,她极目望向彩虹街的两头,只有细雨刷刷,只有风声呢喃,不见默王闾丘渐的身影。

    幸福来过吗?

    那曾经响起的敲门声难道是她的幻听吗?

    沈鹿呦忽然怀疑起来。

    沈鹿呦仔细地、反复地自我确认那天午后的事情,她最终确定,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她身体的感觉告诉她,那天午后,幸福确实来过,一切确实是真实发生了。

    可是,为什么,距离那天午后已经十多天了,闾丘渐再没有出现过,连一个口信都没有托人带转过。

    默王为什么从此消失了呢?

    沈鹿呦恨不能马上拎起裙角,跨上马车,来到南郊的默府,与默王面面相对,不为问他为什么,只要面对面坐看就好,她要用她的眸子看进他的眸子。沈鹿呦记得默王的眸子是略微暗淡的褐红色的,燃烧起来,则会变成热情的赭红色。

    她要呼吸着他呼吸的空气,听着他倾听的风声雨声,品尝着他品尝的香茗冰水,这样就好,这样就满足了,就是幸福......

    可是,沈鹿呦最终还是硬生生收住了自己的脚步,拽进了她的裙裾。她咬紧下唇,甚而咬出了血丝。她要学会矜持,她要学会忍耐和等待。上一次幸福的来临,不就是她忍耐和等待的结果吗?

    沈鹿呦穿起柔软的轻纱,吃着冰果甜酒,躺在秋凉馆后院的栀子树下,耐着性子一天天等待。

    等待幸福的再次莅临......

    就算她是路边的一朵野花,被人摘下,尚未陪着摘花人走完那条路,就被扔回路边了,她也要努力挣扎,重新缀回他的衣襟,凭籍他对花香残存的那一点点淡淡的记忆,重新回到他的怀抱......

    那一天,睡梦中的沈鹿呦忽然觉得有什么落在自己脸上。、,她睁开眼,原来是栀子花落了。

    午后的阳光已没有那么刺眼,蝉儿也安静了,树枝间,那一团团雪白的栀子花不知何时,只剩了寥落的几朵。天似乎高了,风也忽然清凉起来,秋天竟已不知不觉间潜入了秋凉馆。

    沈鹿呦悚然而惊!

    矜持,唉,如果矜持是脚上的那双鞋子,在追赶幸福的路上,沈鹿呦决定还是换为她的本性,赤足而奔......

    高轩以秋凉馆总管的身份,亲临默府,三次递上请柬,邀请默王过馆品茗,默府管家周桐却三次都以默王身体不适为由予以了婉拒。

    于是,无路可走,无计可寻的沈鹿呦把自己变成了一只蜜蜂,只要一听说默王这朵幸福之花,在哪个宴会或者哪个论坛上露面,沈鹿呦就立即张开翅膀,赤脚飞了过去。

    可是,闾丘渐似乎是一个怕被蜜蜂蛰了的人,每次一见沈鹿呦这只蜜蜂,总是掉头就逃,实在逃无可逃,狭路相逢了,就陌生地看着沈鹿呦,甚或仇恨地看着她。

    这是最让沈鹿呦百思不解的,她不明白,闾丘渐恨从何来?

    是她沈鹿呦做错什么了吗?还是说,正如人们所说,男人对于已经得到的就不再珍惜?

    沈鹿呦的脑子从没有像如今这样,天马行空、费神费心地去猜度别人,尤其对方还是一个男人。即或当年对于沈双,她也从未如此这样揣测过。

    这样的揣度,猜想,沉吟之下,忽然这天,沈鹿呦就脑洞大开,豁然开朗了,她明白了自己的错——一定是那天上午,她的表现太糟糕了!

    闾丘渐堂堂一个默王,经历和见识过的女人何其之多,而她沈鹿呦,却傻乎乎的,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于床笫之间,男女之事完全就是一介白痴!

    闾丘渐必定是对她那天下午在床上的表现大失所望,所以才再也不理会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