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真相的大门
何云梦给自己泡了一盏茶，然后捧着茶盅，一边呷茶，一边试探着问起了沈鹿呦和默王的第一次。
沈鹿呦“呀”了一声，先是绯红了脸，两只桃眼掩映在了一片桃花之中。接着，沈鹿呦跳起来，小鹿一样探长脖子，向窗外、门外张望了许久。然后，窗帘被密密地拉上了，门被紧紧关上了，屋子里顿时黑暗起来。沈鹿呦点起一盏豆芽一样的小灯。
何云梦看着沈鹿呦这番鬼鬼祟祟的样子，差点没晕过去，一时之间竟有一种错觉，难道今天自己来看的是一个麻风病人？经不得风，见不得光，所以才会这样严密防范。
更让何云梦崩溃的是，沈鹿呦扭捏半天后，从她八百年前偶遇沈双，骑着小鹿，跟随沈双来到会颖开始讲起。
何云梦几次打断她，想让沈鹿呦直接跳到八百年后的前些天，直接讲如何和默王成了好事。可沈鹿呦就是要鹿蹄子买起来，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一遍自己的心路历程。
沈鹿呦慢吞吞地，终于讲完了自己对默王，如何“关关雎鸠，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却又开始讲自己在后院晒沈双的衣服——何云梦肚子里已经苦水滔天，她不明白晒被子、晒袜子这些破事和上床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她沈鹿呦是躺在沈双那破棉絮上，穿着沈双的破袜子和默王做爱么？
可是，何云梦突然安静了，因为她突然发现，这竟然是真的！
沈鹿呦虽然不是躺在沈双的破被子上、穿着沈双的破袜子和默王缠绵的，但是，她是穿着沈双的衣服，在栀子树下，被默王从后抱在了怀里！
何云梦觉得自己有点心律不齐，有点气喘，有点呼吸不畅，窗户和门关得太严实了！
何云梦突然冲到窗前，“哗啦”一下撕开了窗帘。
随着阳光的猛一下扑入，沈鹿呦在刺眼的阳光下闭上了眼睛，她的话也噶然而至。屋子里一下变得好安静、好安静......
何云梦的瞳孔在阳光下放大又眯细，重新放大，再眯细，却始终不知道该如何告诉沈鹿呦她的想法，她怀疑的问题所在。
真相啊，真相从来都是残酷的，它总是以正义的名义，杀死一颗心，或者杀死一个人。
可是，被真相伤害的人却从来都是无辜的。
那么，揭露真相的人呢？算不算一个刽子手？
何云梦的手有些发抖，喉咙有些干涩，她能感到自己此时的仪态一定不比沈鹿呦刚才的样子好到哪里去。
何云梦开始不停地喝茶，目光东躲西藏，不愿意与沈鹿呦对视。
渐渐地，沈鹿呦发现了何云梦的异常，她的眼睛开始执着地追寻何云梦。
最终，何云梦还是对上了沈鹿呦的眼睛，那是一头傻傻的、却又求知欲旺盛的、温柔无邪的鹿眼。
何云梦犹豫着，不确定自己是否要把这样的猜想和知识，普及给这头纯洁到无知的小鹿。
何云梦突然伸出一指，托住沈鹿呦的小巴，问道：“小鹿，你喜欢我吗？”
沈鹿呦扑闪着小鹿一样的大眼睛，说：“喜欢。”
何云梦却摇摇头：“我说的不是这种喜欢，是那种你愿意与之生生世世、永不分开的喜欢，就像你对默王的那种喜欢。”
沈鹿呦伸手打掉了何云梦托着她下巴的手掌，翻给她一个白眼：“别闹，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何云梦这一次却用双手捧起了沈鹿呦的脸，道：“小鹿，我也是在和你说正经的。”
沈鹿呦皱了皱眉：“你开什么玩笑？我们是两个女人，女人可以喜欢女人吗？”
何云梦肯定地点点头，说：“可以的，这世上的感情本就是莫名奇妙，无中生有的。不仅女人可以喜欢男人，男人可以喜欢女人。此外，女人也可以喜欢女人，男人也可以喜欢男人。这世界无奇不有的。”
沈鹿呦惊奇地瞪大了眼睛：“啊？你是说真的吗？”
何云梦再一次肯定地、确定地、笃定地点点头。
沈鹿呦忍不住大叫一声：“晕掉！”
旋即，沈鹿呦沉默了。
沈鹿呦似乎想到了什么。
何云梦籍着喝茶，将脸埋伏下去，眼睛从茶盅上方偷偷观察着沈鹿呦。毫不意外地，沈鹿呦的眼睛渐渐发生了变化。刚才还在发笑，还在吃惊，太阳还在当空照，鸟儿还在对她笑，一望晴空，万里无云。忽然之间，太阳就一个踉跄，滑进大海，呛了一大口海水，然后狂喘起来，狂咳起来，沉沉浮浮间，双臂奋力挣扎，天空随之乌云密布。终于，太阳精疲力竭，放弃了挣扎，一头栽进了海底山谷。沈鹿呦的眼睛彻底暗淡下去，凄冷下去......
沈鹿呦开始从指尖发抖，接着是手臂，然后是嘴唇，最后整个身子都抖成一团......
何云梦有些担心起来，她犹豫着，却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该做些什么。
蓦的，沈鹿呦嗷叫一声，跳上床，抖开被子，钻了进去，将自己从头到脚用蒙了起来。
何云梦放下茶盅，长叹一声，起身离开。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沈鹿呦再一次闭门谢客，包括何云梦也被高轩阻挡在门外，何云梦对此倒是并无意外。
这一次，沈鹿呦是真的病了，她发烧，咳嗽，打摆子，说胡话，整个人虚弱得像一根稻草，要不是有锦被压着她，裹着她，窗帘吹进来的一丝儿风就可以把她卷走。
这几日，大部分时间她都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她拒绝睁眼。
何云梦在她面前开了一扇门，但是，她拒绝望进去。
王都会颖外面曾经也有一道门，她好奇了，推开了，看见了，并且进去了......
秋凉馆外面也有一道门，她推开了，看见了，也进去了......
沈双和闾丘渐各自都有一道门，她自己打开了，看见了，却没能进去......
如今，何云梦为她打开了关于会颖、关于秋凉馆、关于沈双和闾丘渐的另一道门，一闪充满新意的、可怕的大门，沈鹿呦拒绝望进去......
沈鹿呦“呀”了一声，先是绯红了脸，两只桃眼掩映在了一片桃花之中。接着，沈鹿呦跳起来，小鹿一样探长脖子，向窗外、门外张望了许久。然后，窗帘被密密地拉上了，门被紧紧关上了，屋子里顿时黑暗起来。沈鹿呦点起一盏豆芽一样的小灯。
何云梦看着沈鹿呦这番鬼鬼祟祟的样子，差点没晕过去，一时之间竟有一种错觉，难道今天自己来看的是一个麻风病人？经不得风，见不得光，所以才会这样严密防范。
更让何云梦崩溃的是，沈鹿呦扭捏半天后，从她八百年前偶遇沈双，骑着小鹿，跟随沈双来到会颖开始讲起。
何云梦几次打断她，想让沈鹿呦直接跳到八百年后的前些天，直接讲如何和默王成了好事。可沈鹿呦就是要鹿蹄子买起来，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一遍自己的心路历程。
沈鹿呦慢吞吞地，终于讲完了自己对默王，如何“关关雎鸠，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却又开始讲自己在后院晒沈双的衣服——何云梦肚子里已经苦水滔天，她不明白晒被子、晒袜子这些破事和上床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她沈鹿呦是躺在沈双那破棉絮上，穿着沈双的破袜子和默王做爱么？
可是，何云梦突然安静了，因为她突然发现，这竟然是真的！
沈鹿呦虽然不是躺在沈双的破被子上、穿着沈双的破袜子和默王缠绵的，但是，她是穿着沈双的衣服，在栀子树下，被默王从后抱在了怀里！
何云梦觉得自己有点心律不齐，有点气喘，有点呼吸不畅，窗户和门关得太严实了！
何云梦突然冲到窗前，“哗啦”一下撕开了窗帘。
随着阳光的猛一下扑入，沈鹿呦在刺眼的阳光下闭上了眼睛，她的话也噶然而至。屋子里一下变得好安静、好安静......
何云梦的瞳孔在阳光下放大又眯细，重新放大，再眯细，却始终不知道该如何告诉沈鹿呦她的想法，她怀疑的问题所在。
真相啊，真相从来都是残酷的，它总是以正义的名义，杀死一颗心，或者杀死一个人。
可是，被真相伤害的人却从来都是无辜的。
那么，揭露真相的人呢？算不算一个刽子手？
何云梦的手有些发抖，喉咙有些干涩，她能感到自己此时的仪态一定不比沈鹿呦刚才的样子好到哪里去。
何云梦开始不停地喝茶，目光东躲西藏，不愿意与沈鹿呦对视。
渐渐地，沈鹿呦发现了何云梦的异常，她的眼睛开始执着地追寻何云梦。
最终，何云梦还是对上了沈鹿呦的眼睛，那是一头傻傻的、却又求知欲旺盛的、温柔无邪的鹿眼。
何云梦犹豫着，不确定自己是否要把这样的猜想和知识，普及给这头纯洁到无知的小鹿。
何云梦突然伸出一指，托住沈鹿呦的小巴，问道：“小鹿，你喜欢我吗？”
沈鹿呦扑闪着小鹿一样的大眼睛，说：“喜欢。”
何云梦却摇摇头：“我说的不是这种喜欢，是那种你愿意与之生生世世、永不分开的喜欢，就像你对默王的那种喜欢。”
沈鹿呦伸手打掉了何云梦托着她下巴的手掌，翻给她一个白眼：“别闹，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何云梦这一次却用双手捧起了沈鹿呦的脸，道：“小鹿，我也是在和你说正经的。”
沈鹿呦皱了皱眉：“你开什么玩笑？我们是两个女人，女人可以喜欢女人吗？”
何云梦肯定地点点头，说：“可以的，这世上的感情本就是莫名奇妙，无中生有的。不仅女人可以喜欢男人，男人可以喜欢女人。此外，女人也可以喜欢女人，男人也可以喜欢男人。这世界无奇不有的。”
沈鹿呦惊奇地瞪大了眼睛：“啊？你是说真的吗？”
何云梦再一次肯定地、确定地、笃定地点点头。
沈鹿呦忍不住大叫一声：“晕掉！”
旋即，沈鹿呦沉默了。
沈鹿呦似乎想到了什么。
何云梦籍着喝茶，将脸埋伏下去，眼睛从茶盅上方偷偷观察着沈鹿呦。毫不意外地，沈鹿呦的眼睛渐渐发生了变化。刚才还在发笑，还在吃惊，太阳还在当空照，鸟儿还在对她笑，一望晴空，万里无云。忽然之间，太阳就一个踉跄，滑进大海，呛了一大口海水，然后狂喘起来，狂咳起来，沉沉浮浮间，双臂奋力挣扎，天空随之乌云密布。终于，太阳精疲力竭，放弃了挣扎，一头栽进了海底山谷。沈鹿呦的眼睛彻底暗淡下去，凄冷下去......
沈鹿呦开始从指尖发抖，接着是手臂，然后是嘴唇，最后整个身子都抖成一团......
何云梦有些担心起来，她犹豫着，却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该做些什么。
蓦的，沈鹿呦嗷叫一声，跳上床，抖开被子，钻了进去，将自己从头到脚用蒙了起来。
何云梦放下茶盅，长叹一声，起身离开。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沈鹿呦再一次闭门谢客，包括何云梦也被高轩阻挡在门外，何云梦对此倒是并无意外。
这一次，沈鹿呦是真的病了，她发烧，咳嗽，打摆子，说胡话，整个人虚弱得像一根稻草，要不是有锦被压着她，裹着她，窗帘吹进来的一丝儿风就可以把她卷走。
这几日，大部分时间她都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她拒绝睁眼。
何云梦在她面前开了一扇门，但是，她拒绝望进去。
王都会颖外面曾经也有一道门，她好奇了，推开了，看见了，并且进去了......
秋凉馆外面也有一道门，她推开了，看见了，也进去了......
沈双和闾丘渐各自都有一道门，她自己打开了，看见了，却没能进去......
如今，何云梦为她打开了关于会颖、关于秋凉馆、关于沈双和闾丘渐的另一道门，一闪充满新意的、可怕的大门，沈鹿呦拒绝望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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