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历史的禁忌
“机器……人？以前的人类造出过机器人？”傲天从未想过这方面的事情，他隐隐感觉人类在历史里做过的实验中，那些尝试可能远比自己认为的要出格和残忍：如果世界非要赶尽杀绝，人类究竟是一种本性如何的生命？
“首先你要先问自己：生命是什么？是一团血肉的集合体？生命凭其组成材料定义吗？”1号一点点引导着，就像往常那样，出色地做着本职工作。
傲天下意识地感觉到这是个说来话长的危险的话题，以至于1号并不能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
但现在是时候吗？面对这种潜意识的威胁，傲天的好奇心第一次退缩了，他觉得还是赶紧先把任务做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为好，“……”
“显然不是，作为觉醒者，你很清楚。”傲天还没来得及开口，1号就替他回答了，继续这个话题。“世界对生命的识别物是‘灵魂’，那么灵魂是什么？”
这一次不需要傲天回答，1号继续说下去了：“初步的推断是‘灵魂就是自主意识’。人类的认识过程本质上是一种模拟：以自身的存在为原点，以相似程度为坐标刻度建立起人类自身的认知系。
比如说：以自称为人类为原点，那么外表一头四肢、无尾无翼，直立行走的生物就是类人，其余则依相似程度远近排序，成为非人类。同样的，以自称为男人为原点，往外就是一切非男人，包括但不仅限于女人。
这种认识过程指导下的行为也终归是找出相同点排除不同点的模仿。老师教导学生最贴近生物本能的方式莫过于演示，而学生最自发熟练的学习方式莫过于再现。
那么如果有一个个体他的一切都是对你自身的高度仿造，那么你们的灵魂会不会是一样的？换句话说：通过足够高强度的模拟训练能不能调教出拥有相同灵魂的两个个体？”
“在历史上人类做过这样的思想实验是吗？”傲天细思极恐。
“这是被叫做秘术的被严格禁止和保密封存着的技术。‘意识上传’、“意识覆盖”等一系列的匪夷所思的技术曾经都是真实存在过的东西，只是成为了历史中的禁忌而已。人类经历过一段非常黑暗的时代：无论是外部世界的残酷还是内部社会的疯狂都是这黑暗的一部分。”
1号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平日里那副鬼马活泼的样子，她居高临下脸若冰霜，耳尖发红，双瞳深处泛着微微荧光，平和地和傲天交谈的样子，就像那个男人。
“世界不是无关痛痒的展览品，觉醒者在知道更多真相的同时必然要面对更真实的人类，等到大彻大悟的那一天，你，依然愿意做人类的英雄吗？”
傲天心乱如麻，自觉醒以来逐步展开的真相，永远是下一个更令人不知所措。傲天全速运转、头脑风暴：
历史……历史……以史为鉴，如果人类曾经拥有过那么辉煌的过去，那么现在发生的一切事情理应都算不得新事，在过去的时光洪流里一定有通向未来的钥匙：
在灵世纪的第八个时代，人类内战导致“觉醒者队伍”再次覆灭。“觉醒者”在与世界的交流中，意外被“世界”同化。“觉醒者”开始自称“自然派”、“新人类”，意图解散人类社会，反抗权力阶级压迫，消灭未觉醒个体，回归世界。这次内战史称“觉醒者叛乱”。叛乱之后，上城决定封锁下层的历史文化，并将“觉醒者”的社会稳定性加入考察范围内！
这是一次考察？
“是！”傲天毫不犹豫吼出了答案。
“回答的太早了。违心的答案瞒不过任何人。”1号继续谈起了原本的话题，“在以人类为本位的叙事里，世界就像是一个蛮不讲理的大人而人类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但停留在这种视角的叙事里，孩子只会不自觉的重复自己过去的错误招来逐渐升级的教育。反复受挫之下，人类终于对自身动手了：那是第一次，人类自身成为实验的对象。技术的手终究还是伸向了组成躯体的血肉材料。”
“他们成功了吗？”
“技术成功了，但目的失败了。意识的覆盖完成的很好，血肉的修剪也极尽工巧。但世界轻松地识别出了伪造者。对两者，世界的反应完全不同。结果就是：这样的手段只是自欺欺人的把戏。”
“可惜。”
“不。人们很高兴这次的实验失败了。”
“？”
“因为人们不知道如何面对实验成功后的自己。这个手术的过程本身就充斥着人类的不安与犹疑，在结果宣告失败以后，人们为了封锁消息，为了安抚民心，为了发泄情绪，把这项技术的发起者和主管人定罪了。这个项目也被列为最高禁忌。
怀着后怕的心情，人类以最快的速度清算了相关领域的所有研究成果，并将它们彻底的抛进了历史的垃圾桶里。‘灵魂’是什么？人类没有也不再想知道答案。
这条路彻底走不通了，另一条路就开辟了：造物。
如果说世界作为大人的力量是孕育了万物，那么人类长大的标志就一定是创造。
放弃对自身生命形式的探究转而创造某种劣化或是低等级的生命形式：‘生命’的第一次工具化开始了：
第一批造物的名称就叫：机械。不仅仅是对金属造物的统称，机械的概念实际覆盖了全部‘非自主’的物体形式，包括活物和非活物。所谓的机器人就在此时诞生。
并且‘机械’和‘生命’的对接过程是一场双向奔赴：人类不仅仅满足于将机械‘生命化’，同时还热衷于将生命‘机械化’。就像把你的双臂换成机械臂，你不会认为自己失去了自我一样，这种生命‘机械化’的过程和黑暗年代的‘灵魂技术’不同，它被严格控制在某种程度和规范内以确保不会对‘生命’本身产生过于深刻的影响。
赛博时代来临了！
这个遗迹大概率就是赛博时代的产物。那个时代对各种材料尤其是金属材料的运用达到了一个巅峰，大量的机械产物在那个时代诞生。活体建筑和探机就是那辉煌文明的冰山一角。”
“这么伟大强盛的时代为什么毁灭得如此悄无声息？”
“因为这一次的毁灭是人类的丑事，是人类自我毁灭的。”
“赛博时代是第八代的时候？”
“对。哪怕有着严格的控制，这种对‘生命’的劣化最终还是反噬了。人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空虚。那是一种根本意义上的某种缺失。
人类创造了一个人工的小世界，最后又对这个小世界感到厌倦。‘回归自然’、‘纯净生命’的意识也是在那个时候产生的。一部分‘自然派’在那一代觉醒者的带领下意图毁灭人类的造物，就如世界当初毁灭人类一样。
同时这也是第一次觉醒者站到了社会历史的对面，人类社会最大的一次裂痕出现了，撕开了从上至下全部的阶层，这场最大的内战又一次的将人类进程打回了原点，一直到目前为止，历史一直在螺旋中。
在这场战争中，同类相戗让人类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愚昧，可惜人类还没能拜托孩童心态，草草地掩饰掉了自己的错误，就像做了错事的孩子那样。所以，话又说回来了，从世界为本位的叙事里，人类没准是一个愚笨无比，不吃教训的欠收拾的熊孩子。
对你而言，要说的就是：只凭借某种天真的荣誉感，是走不到这条路的尽头的，你要做好准备。”
“首先你要先问自己：生命是什么？是一团血肉的集合体？生命凭其组成材料定义吗？”1号一点点引导着，就像往常那样，出色地做着本职工作。
傲天下意识地感觉到这是个说来话长的危险的话题，以至于1号并不能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
但现在是时候吗？面对这种潜意识的威胁，傲天的好奇心第一次退缩了，他觉得还是赶紧先把任务做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为好，“……”
“显然不是，作为觉醒者，你很清楚。”傲天还没来得及开口，1号就替他回答了，继续这个话题。“世界对生命的识别物是‘灵魂’，那么灵魂是什么？”
这一次不需要傲天回答，1号继续说下去了：“初步的推断是‘灵魂就是自主意识’。人类的认识过程本质上是一种模拟：以自身的存在为原点，以相似程度为坐标刻度建立起人类自身的认知系。
比如说：以自称为人类为原点，那么外表一头四肢、无尾无翼，直立行走的生物就是类人，其余则依相似程度远近排序，成为非人类。同样的，以自称为男人为原点，往外就是一切非男人，包括但不仅限于女人。
这种认识过程指导下的行为也终归是找出相同点排除不同点的模仿。老师教导学生最贴近生物本能的方式莫过于演示，而学生最自发熟练的学习方式莫过于再现。
那么如果有一个个体他的一切都是对你自身的高度仿造，那么你们的灵魂会不会是一样的？换句话说：通过足够高强度的模拟训练能不能调教出拥有相同灵魂的两个个体？”
“在历史上人类做过这样的思想实验是吗？”傲天细思极恐。
“这是被叫做秘术的被严格禁止和保密封存着的技术。‘意识上传’、“意识覆盖”等一系列的匪夷所思的技术曾经都是真实存在过的东西，只是成为了历史中的禁忌而已。人类经历过一段非常黑暗的时代：无论是外部世界的残酷还是内部社会的疯狂都是这黑暗的一部分。”
1号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平日里那副鬼马活泼的样子，她居高临下脸若冰霜，耳尖发红，双瞳深处泛着微微荧光，平和地和傲天交谈的样子，就像那个男人。
“世界不是无关痛痒的展览品，觉醒者在知道更多真相的同时必然要面对更真实的人类，等到大彻大悟的那一天，你，依然愿意做人类的英雄吗？”
傲天心乱如麻，自觉醒以来逐步展开的真相，永远是下一个更令人不知所措。傲天全速运转、头脑风暴：
历史……历史……以史为鉴，如果人类曾经拥有过那么辉煌的过去，那么现在发生的一切事情理应都算不得新事，在过去的时光洪流里一定有通向未来的钥匙：
在灵世纪的第八个时代，人类内战导致“觉醒者队伍”再次覆灭。“觉醒者”在与世界的交流中，意外被“世界”同化。“觉醒者”开始自称“自然派”、“新人类”，意图解散人类社会，反抗权力阶级压迫，消灭未觉醒个体，回归世界。这次内战史称“觉醒者叛乱”。叛乱之后，上城决定封锁下层的历史文化，并将“觉醒者”的社会稳定性加入考察范围内！
这是一次考察？
“是！”傲天毫不犹豫吼出了答案。
“回答的太早了。违心的答案瞒不过任何人。”1号继续谈起了原本的话题，“在以人类为本位的叙事里，世界就像是一个蛮不讲理的大人而人类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但停留在这种视角的叙事里，孩子只会不自觉的重复自己过去的错误招来逐渐升级的教育。反复受挫之下，人类终于对自身动手了：那是第一次，人类自身成为实验的对象。技术的手终究还是伸向了组成躯体的血肉材料。”
“他们成功了吗？”
“技术成功了，但目的失败了。意识的覆盖完成的很好，血肉的修剪也极尽工巧。但世界轻松地识别出了伪造者。对两者，世界的反应完全不同。结果就是：这样的手段只是自欺欺人的把戏。”
“可惜。”
“不。人们很高兴这次的实验失败了。”
“？”
“因为人们不知道如何面对实验成功后的自己。这个手术的过程本身就充斥着人类的不安与犹疑，在结果宣告失败以后，人们为了封锁消息，为了安抚民心，为了发泄情绪，把这项技术的发起者和主管人定罪了。这个项目也被列为最高禁忌。
怀着后怕的心情，人类以最快的速度清算了相关领域的所有研究成果，并将它们彻底的抛进了历史的垃圾桶里。‘灵魂’是什么？人类没有也不再想知道答案。
这条路彻底走不通了，另一条路就开辟了：造物。
如果说世界作为大人的力量是孕育了万物，那么人类长大的标志就一定是创造。
放弃对自身生命形式的探究转而创造某种劣化或是低等级的生命形式：‘生命’的第一次工具化开始了：
第一批造物的名称就叫：机械。不仅仅是对金属造物的统称，机械的概念实际覆盖了全部‘非自主’的物体形式，包括活物和非活物。所谓的机器人就在此时诞生。
并且‘机械’和‘生命’的对接过程是一场双向奔赴：人类不仅仅满足于将机械‘生命化’，同时还热衷于将生命‘机械化’。就像把你的双臂换成机械臂，你不会认为自己失去了自我一样，这种生命‘机械化’的过程和黑暗年代的‘灵魂技术’不同，它被严格控制在某种程度和规范内以确保不会对‘生命’本身产生过于深刻的影响。
赛博时代来临了！
这个遗迹大概率就是赛博时代的产物。那个时代对各种材料尤其是金属材料的运用达到了一个巅峰，大量的机械产物在那个时代诞生。活体建筑和探机就是那辉煌文明的冰山一角。”
“这么伟大强盛的时代为什么毁灭得如此悄无声息？”
“因为这一次的毁灭是人类的丑事，是人类自我毁灭的。”
“赛博时代是第八代的时候？”
“对。哪怕有着严格的控制，这种对‘生命’的劣化最终还是反噬了。人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空虚。那是一种根本意义上的某种缺失。
人类创造了一个人工的小世界，最后又对这个小世界感到厌倦。‘回归自然’、‘纯净生命’的意识也是在那个时候产生的。一部分‘自然派’在那一代觉醒者的带领下意图毁灭人类的造物，就如世界当初毁灭人类一样。
同时这也是第一次觉醒者站到了社会历史的对面，人类社会最大的一次裂痕出现了，撕开了从上至下全部的阶层，这场最大的内战又一次的将人类进程打回了原点，一直到目前为止，历史一直在螺旋中。
在这场战争中，同类相戗让人类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愚昧，可惜人类还没能拜托孩童心态，草草地掩饰掉了自己的错误，就像做了错事的孩子那样。所以，话又说回来了，从世界为本位的叙事里，人类没准是一个愚笨无比，不吃教训的欠收拾的熊孩子。
对你而言，要说的就是：只凭借某种天真的荣誉感，是走不到这条路的尽头的，你要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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