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禁忌
“那你这个小房间里会有什么？”狂鼠也不反驳，不过反问起1号来了，“你怎么确定这里面就会有你想要的东西？”
1号径直推开门，“看看不就知道了？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
“你们最好小心一点。”1号面前撑开一块雨伞似的镜子，在开门的一瞬间将屋内射出的激光折射到周围。“这里自从被荒废以后，所有的东西都进入了警戒状态。没有任何防护能力的你们在这光辉年代的武器面前就像蚂蚁一样，一不小心就会有灭顶之灾。”
被散射掉的光打在周围的建筑上，原本应该像地面那样被贯穿出一个洞的地方现在竟然什么事都没有。“啧，有这种级别的光能利用率，真是做梦都不敢想。”1号感慨万千，随即自顾自地走进了黑影里。
遗迹内的建筑就和那扇大门一样，通体呈灰黑色，闪着低调的金属光泽。整个遗迹的风格除了最外围的城墙外，保持着高度的统一。
“这原来不是材料本身的颜色。”傲天在进门的时候凑近仔细看了看门边的建筑情况，“这些建筑就像地道里一样被整体涂过一层染料，灰黑和光泽都是染料的外观。而且涂得很密，密到就像是在建筑住外面又额外造了一块壳一样。”
“这么费心一定有它的作用。这是一块光学组件？”傲天想到什么，问了出来。
“光学组件？老大你每天上课还真是学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来。”狂鼠被这个陌生的词汇挑起了兴趣。
“谁像你一样？整天不学无术。”尉时不时地挑拨着狂鼠。
“哼，东西会用不就够了，学那些乱七八糟的知识最后还不是要交给我们猎人来用？光学不会只是在折磨大脑。”狂鼠对词汇的兴趣不多，只有一点点。
“对，就是光学组件。”1号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浓厚的黑暗加剧了这种遥远感。然后屋内亮起了光，1号站在中心的位置，靠着一座台子。“我修改了一下这里的控制台，现在这个屋子里的敌对状态已经全部被解除了，你们可以开始工作了。去搜吧，把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东西一个不落地都搜出来。”
这个房间虽说和中央比是个小建筑，但实际面积约等于一个四层小别墅。有趣的是，现在整个别墅毫纤毕现，但是猎人们却找不到具体的光源。是整个房子在发光。
“这里的墙体都很厚。如果你们舍得的话可以试着往墙上开几枪。”
狂鼠听到，跃跃欲试，立马举起猎枪对准一面空旷的墙面。
“不用试了，什么都留不下。这层涂层的实际硬度和强度应该很高，或许就是液态金属也说不一定。”傲天喊停了狂鼠无意义的尝试。
“切。真是无聊的人。”狂鼠悻悻地放下枪，手指在扳机处扣个不停。显然狂鼠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才想开枪的。
“不仅仅是一层外壳，墙体内部实际上嵌着复杂的线路和结构。人类就像是被世界圈养的羊群，为了能适应在这广阔大地上的游牧生活，当时的建筑都是做成‘活体’的形态。就靠光电驱动。”
“你是说这东西是活的？”狂鼠边说还顺便对着墙踢了几脚。反作用力震得他腿麻。
“不是你们理解的生命一样的活物。它是‘活动着的’。比如：它会发光。”1号一股显而易见的语气。
“这光不是涂层散发出来的吗？”傲天不解。
“是又不是。涂层是极微小但极高效的光伏组件，受墙体内的控制线路调控活动。涂层本身不具备自发光的能力，是房间激活并控制了电能发光的过程，只是看起来像涂层把刚刚吸收掉的光又重新释放出来了一样。”
“按理说黄金时代的科技都遗失在浩劫里了不是吗？为什么有些东西你们可以控制，有些又不可以？能与不能好像都在你们的嘴里。”傲天保持着对上城的质疑。
“我们没有必要对你们撒谎。我们知道的部分都是最表浅的部分。啊！就像狂鼠说的那样……”
“嗯？”早已失去兴趣，在一遍努力搜索想着回家的狂鼠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禁抬起头来。
“我们和猎人一样，是只知道怎么用不知道为什么的人。”1号继续解释。
狂鼠又低下头去，手上干活的劲似乎又大了几分，心里是满意的心情，一种被认同感。
“我能控制的部分是我能接触到终端的部分。终端是一切指令的出入口，我们现在没有能力制造终端，只能依靠现存的。终端和产品的连接又是严格对应的，来确保工作流程里各个指令的精确性和正确率。
总的来说，就是我只能依靠我接触到的终端来控制它对应的产品。并不是我想控制什么就能控制什么。比如说这个机械台就是这个建筑的终端。”
“‘活物’是什么意思？”傲天看着这自发光的房子，不禁想到了它自主活动的样子。不禁想到这种‘活物’构成的那个生机和活力的世界，充斥着想象的新奇和无限的可能。一幅瑰丽的未来画卷在傲天的脑海中徐徐铺开。
1号直接掐断了幻想，“别想得太好，这可是个遗迹！要解释这个问题，先来谈谈生命吧。‘生命’是什么意思？能活动的物体吗？我们先将其简单的定义为‘有灵魂的活物’。”
“你也知道世界对人类的限制无所不在，人类想了很多歪门邪道的方法应对这种困境。让这种无生命的活物代替人类在世界上进行活动，人类只用待在‘家’里指点江山，企图绕开世界对灵魂的识别。它们是在一条条给定的指令下活动的物体。而这种指令是用标准语写成的。
如果你愿意的话，你也可以把它叫做C语言。
无所谓这种语言的名字叫什么，它是一种在这个世界的物理规则下通用的，只要对这个规则有一定认识后，就能理解的数学化和符号化后的语言。
这种语言体系如果保留下来，那么理论上无论是哪个年代，是什么物种制造的，只要是应用这套语言体系进行交流的造物，我们都可以对其进行控制。这种控制体系的建立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应对断代的情况，本质上是以最低的理解成本来达到尽可能沟通高效。
很可惜，虽然听起来很好。但是这种语言的应用目前也只停留在活物的层面。因为生命体自主意识的存在，在对各种信息的接受和理解有着天差地别的差异化，过于精简的语言带来了极低的抗干扰能力和极高的错误率，即乱码。
比如说：如果1表示是，0表示否。那么01和10代表的既是又否和既否又是对于不同的人的意义就会完全不一样。这种微妙的差异导致对信息的解读会严重依赖大量的背景音，会在各种实际因素的干扰下得出大量错误的结论。
但是，只要将人做成机器人就可以完美的解决这个问题。”
“机器……人？”傲天隐隐感觉人类在历史里做过的实验可能远比自己认为的要出格和残忍：如果世界非要赶尽杀绝，人类究竟是一种本性如何的生命？
“首先你要先问自己：生命是什么？是一团血肉的集合体？生命凭其组成材料定义吗？”1号一点点引导着，出色地做着本职工作。
傲天下意识地感觉到这是个说来话长的危险的话题。面对这种潜意识的威胁，傲天的好奇心第一次退缩了，他觉得还是赶紧先把任务做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为好。他打算停止话题，先去搬东西。
“显然不是。”傲天还没来得及开口，1号就替他回答了。“世界对生命的识别物是‘灵魂’，那么灵魂是什么？”
这一次不需要傲天回答，1号继续说下去了：“初步的推断是‘灵魂是自主认识’。人类的认识过程本质上是：以自身存在为原点，以相似程度为坐标刻度建立起的认知系。
比如说：以自称为人类为原点，那么外表一头四肢、无尾无翼，直立行走的生物就是类人，其余则依相似程度远近排序，成为非人类。描神画鬼，所谓'天马行空'似地挥写了，然而写出来的，也不过是三只眼睛，长颈子，就是在常见的人体上，增加了眼睛一只，增长了颈子二三尺而已。
团结同己，排除异己。人类历来最热衷于的行为是基于这种认识系产生的。
也就是说，这种认识过程指导下的行为终归是找出相同、不同。
那么反过来，通过足够高强度的模拟训练能不能调教出拥有相同灵魂的两个个体？”
“在历史上人类做过这样的实验是吗？”傲天细思恐极。
“意识上传、意识覆盖等一系列匪夷所思的技术都是真实存在过的东西，只是被封存起来了。”
1号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平日里那副鬼马活泼的样子，她居高临下脸若冰霜，耳尖发红，双瞳深处泛着微微荧光，平和地和傲天交谈的样子，就像那个男人：“在人类本位的叙事里，世界是一个蛮不讲理的大人而人类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但停留在这种视角的叙事里，孩子只会不自觉的重复自己过去的错误招来逐渐升级的教育。
反复受挫之下，人类终于对自身动手了，他们认为过去的失败是由于纯度不够，人类需要更相同的一对材料：那是第一次，人类自身成为了试验的对象，技术的手终究还是伸向了组成躯壳的血肉材料。”
“他们成功了吗？”
“意识的覆盖完成的很好，血肉的修剪也极尽工巧。但世界轻松地识别出了伪造者。世界残忍地毁掉了母体却悉心培养起了实验体，仿佛一个母亲获得了一个更听话的孩子。结果就是：这样的手段只是自欺欺人的把戏。”
“可惜。”
“不。人们很高兴这次的实验失败了。”
“？”
“因为人们不知道如何面对实验成功后的自己。这个手术本身就充斥着人类的不安与犹疑，在宣告失败以后，人们为了封锁结果，为了安抚民心，为了发泄情绪，迅速把这项技术的发起者和主管人定罪了。
怀着后怕的心情，人类以最快的速度清算了相关领域的所有研究成果，并将它们彻底的抛进了历史的垃圾桶里。这个项目从此成为最高禁忌。
‘灵魂’是什么？人类没有也不再想知道答案。
这条路彻底走不通了，另一条路就开辟了：造物。
放弃对自身生命形式的探究转而创造某种劣化或是低等级的生命形式——‘生命’的第一次工具化开始了。机器人的重心不可挽回地从人滑向了机器。
第一批造物的名称就叫：机械。机械的概念覆盖全部‘非自主’的物体形式。
并且‘机械’和‘生命’的对接过程是一场双向奔赴：人类不仅仅满足于将机械‘生命化’，同时还热衷于将生命‘机械化’。就像把你的双臂换成机械臂，你不会认为自己失去了自我一样。不过这种试探非常危险。
我们称这个时代为赛博时代！
那个时代对各种材料尤其是金属材料的运用达到了一个巅峰，大量的机械产物在那个时代诞生。活体建筑就是那辉煌文明的冰山一角。并且这一次的尝试非常有效：
机械活物由于缺乏自主意识导致世界对它们的反应相当迟钝，这也是这些遗迹能保存下来的原因。这些好处极大地拓展了人类实践活动范围和程度，这是之前从来没有达到的高峰。
更进一步的，初步的机械生命被制造出来了：它们可以通过高强度的模拟预算来学习和自我学习，从而自主解决一些人类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这种初级但是展现出超强潜力的生命形式就像是一个婴儿，人们对它呵护备至，小心地引导着它蹒跚学步。意外的是，机械生命虽然初级，但是刨除了原本生命里冗余的部分，例如过于旺盛的自我意识后，它以难以置信的速度融入了世界，创造了人类社会的第二个巅峰。
在生态竞争中，机器赢过了人类。”
“这么伟大强盛的时代毁灭得如此悄无声息？”
“因为人类自我毁灭了。哪怕有着严格的控制，这种对‘生命’的劣化最终还是反噬了。当机器赢过人类的那一刻，人类就异化了，对技术的渴求膨胀到了无可复加的地步。
一部分人不认为这是对‘生命’的劣化，而是生命的又一次进化。人类在功能上的失能让他们对机械生命的高效能产生了崇拜。于是他们组成了‘光荣进化派’，打算快速推进机械生命的研发并运用到人类本身，他们一只脚再一次踏进了那个被列为禁忌的领域。
如果说之前是将人机械化。这一次他们打算从机械上造人。
另一部分人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空虚。那是一种根本意义上的某种缺失。人类创造了一个人工的小世界，最后又对这个小世界感到厌倦。‘回归自然’、‘纯净生命’的意识形态同时诞生了。
人类社会最大的一次裂痕出现了，撕开了从上至下全部的阶层，这场最大的内战又一次的将人类进程打回了原点，一直到目前为止，历史一直在螺旋中。”
1号径直推开门，“看看不就知道了？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
“你们最好小心一点。”1号面前撑开一块雨伞似的镜子，在开门的一瞬间将屋内射出的激光折射到周围。“这里自从被荒废以后，所有的东西都进入了警戒状态。没有任何防护能力的你们在这光辉年代的武器面前就像蚂蚁一样，一不小心就会有灭顶之灾。”
被散射掉的光打在周围的建筑上，原本应该像地面那样被贯穿出一个洞的地方现在竟然什么事都没有。“啧，有这种级别的光能利用率，真是做梦都不敢想。”1号感慨万千，随即自顾自地走进了黑影里。
遗迹内的建筑就和那扇大门一样，通体呈灰黑色，闪着低调的金属光泽。整个遗迹的风格除了最外围的城墙外，保持着高度的统一。
“这原来不是材料本身的颜色。”傲天在进门的时候凑近仔细看了看门边的建筑情况，“这些建筑就像地道里一样被整体涂过一层染料，灰黑和光泽都是染料的外观。而且涂得很密，密到就像是在建筑住外面又额外造了一块壳一样。”
“这么费心一定有它的作用。这是一块光学组件？”傲天想到什么，问了出来。
“光学组件？老大你每天上课还真是学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来。”狂鼠被这个陌生的词汇挑起了兴趣。
“谁像你一样？整天不学无术。”尉时不时地挑拨着狂鼠。
“哼，东西会用不就够了，学那些乱七八糟的知识最后还不是要交给我们猎人来用？光学不会只是在折磨大脑。”狂鼠对词汇的兴趣不多，只有一点点。
“对，就是光学组件。”1号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浓厚的黑暗加剧了这种遥远感。然后屋内亮起了光，1号站在中心的位置，靠着一座台子。“我修改了一下这里的控制台，现在这个屋子里的敌对状态已经全部被解除了，你们可以开始工作了。去搜吧，把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东西一个不落地都搜出来。”
这个房间虽说和中央比是个小建筑，但实际面积约等于一个四层小别墅。有趣的是，现在整个别墅毫纤毕现，但是猎人们却找不到具体的光源。是整个房子在发光。
“这里的墙体都很厚。如果你们舍得的话可以试着往墙上开几枪。”
狂鼠听到，跃跃欲试，立马举起猎枪对准一面空旷的墙面。
“不用试了，什么都留不下。这层涂层的实际硬度和强度应该很高，或许就是液态金属也说不一定。”傲天喊停了狂鼠无意义的尝试。
“切。真是无聊的人。”狂鼠悻悻地放下枪，手指在扳机处扣个不停。显然狂鼠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才想开枪的。
“不仅仅是一层外壳，墙体内部实际上嵌着复杂的线路和结构。人类就像是被世界圈养的羊群，为了能适应在这广阔大地上的游牧生活，当时的建筑都是做成‘活体’的形态。就靠光电驱动。”
“你是说这东西是活的？”狂鼠边说还顺便对着墙踢了几脚。反作用力震得他腿麻。
“不是你们理解的生命一样的活物。它是‘活动着的’。比如：它会发光。”1号一股显而易见的语气。
“这光不是涂层散发出来的吗？”傲天不解。
“是又不是。涂层是极微小但极高效的光伏组件，受墙体内的控制线路调控活动。涂层本身不具备自发光的能力，是房间激活并控制了电能发光的过程，只是看起来像涂层把刚刚吸收掉的光又重新释放出来了一样。”
“按理说黄金时代的科技都遗失在浩劫里了不是吗？为什么有些东西你们可以控制，有些又不可以？能与不能好像都在你们的嘴里。”傲天保持着对上城的质疑。
“我们没有必要对你们撒谎。我们知道的部分都是最表浅的部分。啊！就像狂鼠说的那样……”
“嗯？”早已失去兴趣，在一遍努力搜索想着回家的狂鼠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禁抬起头来。
“我们和猎人一样，是只知道怎么用不知道为什么的人。”1号继续解释。
狂鼠又低下头去，手上干活的劲似乎又大了几分，心里是满意的心情，一种被认同感。
“我能控制的部分是我能接触到终端的部分。终端是一切指令的出入口，我们现在没有能力制造终端，只能依靠现存的。终端和产品的连接又是严格对应的，来确保工作流程里各个指令的精确性和正确率。
总的来说，就是我只能依靠我接触到的终端来控制它对应的产品。并不是我想控制什么就能控制什么。比如说这个机械台就是这个建筑的终端。”
“‘活物’是什么意思？”傲天看着这自发光的房子，不禁想到了它自主活动的样子。不禁想到这种‘活物’构成的那个生机和活力的世界，充斥着想象的新奇和无限的可能。一幅瑰丽的未来画卷在傲天的脑海中徐徐铺开。
1号直接掐断了幻想，“别想得太好，这可是个遗迹！要解释这个问题，先来谈谈生命吧。‘生命’是什么意思？能活动的物体吗？我们先将其简单的定义为‘有灵魂的活物’。”
“你也知道世界对人类的限制无所不在，人类想了很多歪门邪道的方法应对这种困境。让这种无生命的活物代替人类在世界上进行活动，人类只用待在‘家’里指点江山，企图绕开世界对灵魂的识别。它们是在一条条给定的指令下活动的物体。而这种指令是用标准语写成的。
如果你愿意的话，你也可以把它叫做C语言。
无所谓这种语言的名字叫什么，它是一种在这个世界的物理规则下通用的，只要对这个规则有一定认识后，就能理解的数学化和符号化后的语言。
这种语言体系如果保留下来，那么理论上无论是哪个年代，是什么物种制造的，只要是应用这套语言体系进行交流的造物，我们都可以对其进行控制。这种控制体系的建立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应对断代的情况，本质上是以最低的理解成本来达到尽可能沟通高效。
很可惜，虽然听起来很好。但是这种语言的应用目前也只停留在活物的层面。因为生命体自主意识的存在，在对各种信息的接受和理解有着天差地别的差异化，过于精简的语言带来了极低的抗干扰能力和极高的错误率，即乱码。
比如说：如果1表示是，0表示否。那么01和10代表的既是又否和既否又是对于不同的人的意义就会完全不一样。这种微妙的差异导致对信息的解读会严重依赖大量的背景音，会在各种实际因素的干扰下得出大量错误的结论。
但是，只要将人做成机器人就可以完美的解决这个问题。”
“机器……人？”傲天隐隐感觉人类在历史里做过的实验可能远比自己认为的要出格和残忍：如果世界非要赶尽杀绝，人类究竟是一种本性如何的生命？
“首先你要先问自己：生命是什么？是一团血肉的集合体？生命凭其组成材料定义吗？”1号一点点引导着，出色地做着本职工作。
傲天下意识地感觉到这是个说来话长的危险的话题。面对这种潜意识的威胁，傲天的好奇心第一次退缩了，他觉得还是赶紧先把任务做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为好。他打算停止话题，先去搬东西。
“显然不是。”傲天还没来得及开口，1号就替他回答了。“世界对生命的识别物是‘灵魂’，那么灵魂是什么？”
这一次不需要傲天回答，1号继续说下去了：“初步的推断是‘灵魂是自主认识’。人类的认识过程本质上是：以自身存在为原点，以相似程度为坐标刻度建立起的认知系。
比如说：以自称为人类为原点，那么外表一头四肢、无尾无翼，直立行走的生物就是类人，其余则依相似程度远近排序，成为非人类。描神画鬼，所谓'天马行空'似地挥写了，然而写出来的，也不过是三只眼睛，长颈子，就是在常见的人体上，增加了眼睛一只，增长了颈子二三尺而已。
团结同己，排除异己。人类历来最热衷于的行为是基于这种认识系产生的。
也就是说，这种认识过程指导下的行为终归是找出相同、不同。
那么反过来，通过足够高强度的模拟训练能不能调教出拥有相同灵魂的两个个体？”
“在历史上人类做过这样的实验是吗？”傲天细思恐极。
“意识上传、意识覆盖等一系列匪夷所思的技术都是真实存在过的东西，只是被封存起来了。”
1号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平日里那副鬼马活泼的样子，她居高临下脸若冰霜，耳尖发红，双瞳深处泛着微微荧光，平和地和傲天交谈的样子，就像那个男人：“在人类本位的叙事里，世界是一个蛮不讲理的大人而人类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但停留在这种视角的叙事里，孩子只会不自觉的重复自己过去的错误招来逐渐升级的教育。
反复受挫之下，人类终于对自身动手了，他们认为过去的失败是由于纯度不够，人类需要更相同的一对材料：那是第一次，人类自身成为了试验的对象，技术的手终究还是伸向了组成躯壳的血肉材料。”
“他们成功了吗？”
“意识的覆盖完成的很好，血肉的修剪也极尽工巧。但世界轻松地识别出了伪造者。世界残忍地毁掉了母体却悉心培养起了实验体，仿佛一个母亲获得了一个更听话的孩子。结果就是：这样的手段只是自欺欺人的把戏。”
“可惜。”
“不。人们很高兴这次的实验失败了。”
“？”
“因为人们不知道如何面对实验成功后的自己。这个手术本身就充斥着人类的不安与犹疑，在宣告失败以后，人们为了封锁结果，为了安抚民心，为了发泄情绪，迅速把这项技术的发起者和主管人定罪了。
怀着后怕的心情，人类以最快的速度清算了相关领域的所有研究成果，并将它们彻底的抛进了历史的垃圾桶里。这个项目从此成为最高禁忌。
‘灵魂’是什么？人类没有也不再想知道答案。
这条路彻底走不通了，另一条路就开辟了：造物。
放弃对自身生命形式的探究转而创造某种劣化或是低等级的生命形式——‘生命’的第一次工具化开始了。机器人的重心不可挽回地从人滑向了机器。
第一批造物的名称就叫：机械。机械的概念覆盖全部‘非自主’的物体形式。
并且‘机械’和‘生命’的对接过程是一场双向奔赴：人类不仅仅满足于将机械‘生命化’，同时还热衷于将生命‘机械化’。就像把你的双臂换成机械臂，你不会认为自己失去了自我一样。不过这种试探非常危险。
我们称这个时代为赛博时代！
那个时代对各种材料尤其是金属材料的运用达到了一个巅峰，大量的机械产物在那个时代诞生。活体建筑就是那辉煌文明的冰山一角。并且这一次的尝试非常有效：
机械活物由于缺乏自主意识导致世界对它们的反应相当迟钝，这也是这些遗迹能保存下来的原因。这些好处极大地拓展了人类实践活动范围和程度，这是之前从来没有达到的高峰。
更进一步的，初步的机械生命被制造出来了：它们可以通过高强度的模拟预算来学习和自我学习，从而自主解决一些人类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这种初级但是展现出超强潜力的生命形式就像是一个婴儿，人们对它呵护备至，小心地引导着它蹒跚学步。意外的是，机械生命虽然初级，但是刨除了原本生命里冗余的部分，例如过于旺盛的自我意识后，它以难以置信的速度融入了世界，创造了人类社会的第二个巅峰。
在生态竞争中，机器赢过了人类。”
“这么伟大强盛的时代毁灭得如此悄无声息？”
“因为人类自我毁灭了。哪怕有着严格的控制，这种对‘生命’的劣化最终还是反噬了。当机器赢过人类的那一刻，人类就异化了，对技术的渴求膨胀到了无可复加的地步。
一部分人不认为这是对‘生命’的劣化，而是生命的又一次进化。人类在功能上的失能让他们对机械生命的高效能产生了崇拜。于是他们组成了‘光荣进化派’，打算快速推进机械生命的研发并运用到人类本身，他们一只脚再一次踏进了那个被列为禁忌的领域。
如果说之前是将人机械化。这一次他们打算从机械上造人。
另一部分人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空虚。那是一种根本意义上的某种缺失。人类创造了一个人工的小世界，最后又对这个小世界感到厌倦。‘回归自然’、‘纯净生命’的意识形态同时诞生了。
人类社会最大的一次裂痕出现了，撕开了从上至下全部的阶层，这场最大的内战又一次的将人类进程打回了原点，一直到目前为止，历史一直在螺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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