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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小舅子

    王老六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姑父眼贼,便去套他的话,他没得办法,便又说了这么一个事情。

    他说,榆林的那个大师曾经下过矿,说了些什么骇人的话,结果没几天却意外失踪了。

    王老六话说到这,下面的人不由得心头一颤,这事真他娘的……

    我父亲却觉着不对,王老六既然知道这事,按当地人的这个态势,不可能答应下矿啊,毕竟这都要玩命了。

    王老六又跟大伙打了个哈哈,说他这人向来不信邪,只是觉着该跟大家交代一下,如今已经两个多月过去了,临潼不还是好好的嘛。

    他话音刚落,矿下的灯却突然间熄灭了,眼下是漆黑一片,阴风嗖嗖,我父亲也被吓得直冒冷汗,根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那些青瓜蛋子更是连动都不敢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忽然间,出现了一抹光亮,一行人下意识地左右张望,这才发现是王老六打开了头顶的矿灯,他踮着脚拧了拧矿道上的灯泡,说是保险丝烧断了,这在矿下是常事儿,不打紧。

    一群人在王老六的指挥下,把头盔上的矿灯都点亮了,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有些庆幸,有些胆颤,竟还有些失望。

    又走了很远,我父亲发现在某些地方的沿途有奇怪的凿痕,这些裂缝似乎有些门道。

    像是人工凿过的?其实这也没什么,关键就在于偏偏有这么十几米的矿壁上有凿痕,而其余的几百米沿壁上除了矿渣和蜘蛛网,几乎什么也没有,这就有些奇怪了。

    而这些缝隙裂痕,王老六以前也从没发现过。由此说明,这应该是不久前才新凿出来的,再细看这些密密麻麻的裂痕,上面还留着石矿的残渣粉尘,也不像是以前就曾有的。

    我父亲便问老六他已经多久没进过矿了,王老六说也就大概两个多月,自从矿场出事以后,他便再也没下过矿。因为矿井已经被警方给封了,不仅是他没下去过,谁也根本进不去。

    但他还清楚记得,就在出事的前一天白天,他还在矿内巡过路,记得当时肯定没有这些莫名奇妙的东西。可要是按他这么说来,这事就有些蹊跷了。

    莫非这些痕迹是案发当天晚上才有的?难道真的有什么在作怪,在墙壁上留下了这些凿痕?要不然就是,后期又有人进入了矿井,但他凿出这些个痕迹,干什么用呢?

    经过一系列的突发事件,我父亲的神经变得有些衰弱,也不敢再多想什么了。他和王老六边走边聊,竟渐渐觉得有些胸闷,可能是在矿下待的时间太久了,身体已经有些扛不住了。

    从目前的状况来看,矿下的通风系统确实是不怎么好,氧气也不是很充足。特派队待了约一个小时左右,一些年轻的队员就已经开始有了不适反应,有些恶心头晕,更别说他们这些老家伙了,于是一行人又匆忙地走上去了。

    一路上我父亲还在和老六闲谈,询问这矿里的设备怎么还这么老旧,通风设施都已经老掉牙了,听说市里现在不是给矿企提供技术援助,给旧一代的矿下设备更新换代了吗?

    老六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苦笑着说我父亲纯是小报新闻看多了。那些换更新设备的基本都是规模很大的矿场,要么是和市里签有经济协议,要么就是自身实力足够雄厚,像他们这样无权无势的私人小矿,压根没人管,更没钱自己更新换代了。

    他见我父亲不吭声,一脸的惊诧,接着说道,“矿场别说换设备了,连开资都快没钱了。”

    进入九十年代以后,我国正筹备加入世贸组织,没想到却反而遭遇了当年的亚洲经济危机,导致国内经济发展的势头减弱,别看他们的矿场虽小,却也受到了原料市场萎缩不小的波及。

    如今,这矿上的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像他们这样的私人小矿场,由于出产的矿石品质低,产率还差,很多大客户都不爱要,只能廉价出售给小作坊。而且,矿上还时不时的要发生点事故,赔钱整顿又是不小的开支,所以这收入自然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就像陈德国这矿场,至今还拖着他们几十名工人两个月的工资呢,本来说好过了五月份就补上,没想到还出了件这么个事。

    他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又讲起了陈德国这个人。

    王老六是看着这孩子从小长大的,陈德国这小子很忠厚老实,只可惜就是笨了点,这要怪就只能怪他爸。谁让陈德国从小就是被他爸惯着长大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才以至于现在是干啥啥不行,如今矿场到他手里算是毁了。

    我父亲看王老六伤感的神色,也明白老六是在矿里干了快半辈子的人了,他是真的把这个铁矿当成了家,现在看着铁矿经营不善,迟早要倒闭,心里是真的难过啊。

    借着这个话匣子,我父亲又借机问了问关于刘强的事,也就是陈德国的小舅子,毕竟当晚在场幸存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王老六想了想,却说他对刘强这人根本不熟。听说他以前是在南方做皮草生意的,曾经也是风光无限,是个不大不小的老板。

    前些年,不知道为什么,惹上了当地的地皮蛇,被人一把火烧了仓库,烧光了几十万元的皮草大衣,搞得血本无归。结果这还没完,后来在街上又出了车祸,被撞折了大腿,如今是来他姐夫这跑路的。

    一听到这,我父亲不禁觉得奇怪,便问刘强来这到底有多久了?

    王老六仔细地想了想,估摸着也就不到半年的时间。而在这期间,王老六却根本没见过刘强几次,虽然他也是名义上的矿工,但因为腿上有伤,所以来的次数比老板陈德国还要少。

    就在从矿上回来的路上,我父亲已经派人去调查刘强在南方的背景了,他总是觉着这案子其实并没那么复杂,不过是起骇人听闻的命案罢了,而至今未破,只是普通人恐惧的心理在作祟。

    他又问了问王老六关于传闻的事,却没想到,他这么爷们的人竟有些迟疑地不敢说。

    他说,这故事已经流传很久了,从几百年前的大清就有,而最近的几十年间又发生了两三起,这不昨天晚上,就又有人着了道了吗?

    本来他也觉得这就是个传言而已,并不可信,但这二十年间,接连发生了三起命案,况且每次警局还根本查不出结果来,最终不了了之,所以这件事便没人不信了。

    我父亲本以为王老六是个明白人,之前道理说得一套一套的,没想到他也是这个熊色。于是,便找个借口打断了他的话,让他带着其他几个年轻队员,去临近的死者家看看情况。

    没想到,从死者家属的口中,特派队还真了解到了一些重要的信息。

    那就是这些人生前都跟陈德国讨过债,不过当时老板的态度还挺好,和工人们商量着打算把矿场给卖了,等五月份给工人们结完账以后,大家就一拍两散,他也彻底不干这铁矿的生意了。

    当时,大多数人都没想太多,只想要回拖欠的工资,就都表示同意了。只有工头王老六显得很不高兴,晚上还喝了点酒,苦求着陈德国再想想办法,保住这铁矿。

    因为这矿场是陈德国的爹和他一起打拼出来的,风风雨雨十几年,不说经历多少苦,至少还有很深的感情,如今一声不响,这么说没就没了,谁也接受不了。

    后来,离五月份也就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矿场内又发生了这案子,铁矿被公安机关查封,现在那十几个工人家里还没拿到矿上欠的钱。因为如今这矿场是真的卖不出去了,陈德国也根本拿不出钱来顶账。

    本来特派队还打算去陈德国家询问一下案情,没想到却被告知他在陕西省里的医院养病,据说是受了过度的惊吓,脑电图不太正常,得过几天才能回到临潼县。他们也只好百无聊赖地,在临潼和矿场之间转了好几天。

    在这几天里,我父亲从当地局里调出了近十几年发生的类似案件,从这些案子发生的环境和背景等多方面入手,竟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这些案子大多发生在雨天。

    难道说矿场和雨天有什么联系?或者说凶手有什么独特的喜好?

    从卷宗上来看,1979年的那次案子发生在雨天,而97年先后发生的两起案子也都发生在雨天。除此之外,这些人都出现在了当地的矿场附近,而且最终都莫名的死了,有的甚至死前还出现了精神失常的状况。

    如果说这种事情只发生一起,可能是个意外,但如果发生了这么多起,便绝对不是个巧合!

    等到第十天傍晚的时候,临潼县恰好又下起了雨,我父亲这人就是不信邪,趁着雨还不大,打算自己偷摸去矿场上看个究竟。

    自己一人刚偷摸从后门溜出去,就恰好被王大乙的父亲,也就是我姑父逮个正着。原来我姑父早就猜到他会去矿上了,怕他一个人出意外,便一直在那里等着他。

    我父亲这人一直对我姑父有些成见,认为他就是个会故弄玄虚的考古的,而且还是挂牌的,靠着虚头衔混口饭吃罢了,根本没什么真本事。本来便有些不想带他,却又怕他回去坏事,最终也就只好同意了。

    那天晚上,雨虽不大,却也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夜。

    他们俩就守在陈德国死人的那个矿上,披着两件雨衣,在临时搭着的棚子下面苦苦等了一宿,除了冷风和不时打在脸上的雨之外,连只鸟都没看着。

    那一夜之后,我父亲就更加肯定了一点,鬼怪之说纯粹是子虚乌有,最终案子的嫌疑人无非就是三人,陈德国和刘强,还有王老六。

    对于陈德国和刘强来说,他们俩都有欠债,陈德国欠着矿上工人的钱,刘强也在南方赔过生意,两人都很缺钱。于是,他们俩便有了最基本的作案动机,再利用矿里传闻,借此杀人嫁祸,这样就可以既不还欠款,又可以瞒天过海。

    但有一点却有些说不通,那就是这么做对小舅子刘强到底有什么好处?

    还有就是,倘若这么做,陈德国的矿不是反而卖不出去了吗?这样他的损失会更大,陈德国就算是再笨,他也应该想到这一点啊。

    而至于王老六,他的作案动机就有一个,那就是单纯地想保住这个矿场,毕竟他是真的把这个矿场当成家了。利用传闻制造一起杀人案,这样就彻底没人敢买陈德国的矿场了。

    本来这案子就该到了收官的时候了,可没想到第二天晚上,天又下雨了,而且还挺大。

    我父亲本来是不打算再去矿场的,因为昨天已经去过了,不仅什么结果也没有,还白挨了一宿的冻。无意间,他却看到我姑父在收拾东西,好像又要出去。

    他突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预感,感觉要出事,便也赶紧收拾了一下,紧跟在了后面。

    等快到矿场的时候,雨却越下越大,竟还开始打起了雷,漆黑的夜看不清路,又突然间劈过一道闪电,这本就是很可怕,没想到,我父亲却发现了一件更为可怕的事情。

    那就是他把我姑父给跟丢了,他只好又躲在了昨天的那个棚子下面等着,除了黑夜,便是雷雨,却根本不见人影。

    这时,雷声越来越大,闪电也越来越凶,他心理变得越来越憔悴。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却又突然变得安宁了,周围静得诡异,似乎连雨声也没有了。渐渐的,我父亲却开始听到了续续断断古怪的动静。

    他本来是不相信什么传闻的,但此时此刻奇怪的声响,竟然和当初案子里说的是一模一样,“铿铿锵锵,铿铿锵锵”,就像拿凿子不断敲矿的声音,而且还越来越清晰。

    任我父亲的胆子再大,他也接受不了这个,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精神上的摧残,心里只琢磨着,难道这矿下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