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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秦人采矿

    棚子周围还是漆黑的一片,但这种奇怪的声音却是越来越清晰了,铿铿锵锵,铿铿锵锵……

    这声音听起来不仅很沉重,还让人觉得莫名的悲凉,就像是一个个垂死的人,挣扎着发出不断的哀叹,直让人后脊梁骨发寒。

    我父亲这时真的是有点胆怯了,想走却又走不了,因为我姑父如今还是下落不明,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去哪了。

    临时搭着的草棚上,还在往下淌着雨水,雨其实并没有停,只是小了很多。又等了足足半个多小时,他终究是有些等不起了,悄悄地从棚子的边缘探出头来,而周围依旧是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

    可是这古怪的声音,却依旧是续续断断。终于,他鼓足了一口气,决定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去看看,这矿上到底有什么东西。

    在草棚子下,父亲先用手捧了一把雨水,洗把脸来静静神,又仔细分辨了一下声音传来的方位,觉得有些像是西北。他还记得那里好像有座挺大的铁矿山,之前在坐绿皮车的时候曾看见过,估摸着离这里还有点距离,但却不远。

    摸着黑,他便悄悄地往西北方向走去,也不打算等我姑父了。一来他实在是很好奇,二来他觉得我姑父很可能已经在那里了,因为他已经在这等了足够久的时间,他若是要来,应该早就到了。

    还记着,当初他之所以没跟上我姑父的脚步,就是因为在一个楔子形的拐角,他突然间就消失了,只剩下乌漆漆的一片。

    现在想来,他很可能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而我父亲还朝着原方向走,去了昨天的那个草棚子。

    他越想越觉着不对劲,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推测,我姑父肯定是先听到了声音,又跟着声音去了西北面的那个矿山,不知道如今他怎么样了。毕竟,这事蹊跷得很,甚至发生什么意外也说不准,不知不觉间,他的脚步就加快了许多。

    走了大概两里多的路,前面依旧是漆黑一片,什么奇怪的景象也没有,除了月亮就是雨水,时不时的还要打上一个雷。

    此时此刻,这路上的障碍却多了起来,估摸着应该是到了开采的地方,整个矿场就像迷宫一样,到处是陈旧破败的重型机械,弥漫着一股铁锈机油的味道,而路走的也是蜿蜿蜒蜒,根本找不到从哪里能出去。

    道路被雨水冲的坑坑洼洼,父亲他走得实在是艰难。但有一点却很确定,他离那古怪的声音越来越近了,甚至他觉得这声音就在他的身旁,可他东张西望了半天,却依旧什么也看不见。

    这种感觉是最让人受折磨的,他总是觉着已经到了地方,可这里偏偏还是什么也没有。心里不由得直犯嘀咕,难道他妈的走错了?可这声音却依旧那么清晰,就在我身旁啊。

    他隐隐觉得不对,寻思着可能是这些设备挡住了他的视角,就好比“灯下黑”一样,他正好处在了视野的盲区。

    于是,他便打算从周围几十米高的重型开采机的底盘上面爬过去。

    果不其然,他见到了一点光亮,不禁喜出望外。他还没站稳,又倚靠在了一个挖掘机的机械臂上,迫不及待地朝着矿山的方向看去。

    没想到,他只看了一眼,就险些被吓得摔了下来,矿山方向竟……竟真的有数以万计赤身裸体的人在开矿挖山!

    此时,天上又恰好打了一个炸雷,电光一闪,让他看得更加真切,也更加的毛骨悚然。

    眼前的场面壮观到了无以复加,近九层叠塔高的矿山上爬满了不可计数的劳役,皆是赤身裸体,骨瘦嶙峋,一个个就如同蜈蚣人一般,浸着层血水趴在不远的矿山上。

    而那矿山上还有几十米高垂直冲天的拦索铜架,蜿蜒曲折如龙的古木栈道,而每隔几米又点燃着一把篝火,一层层矿工淌下的不知是血水还是汗水,如同人蜡一般不断地滴在篝火上,火焰更是熊熊滔天。

    无数的青铜器械不断地送上栈道,同时,又有无数的矿石一车车的从栈道上运下。工匠士卒在这里都只沦为劳役一般,分不清彼此,只能看到堆积如山的人,除了活人,还有死人。

    一层层体力不支的矿工劳役,只能在鞭子和篝火下垂死挣扎,实在是没力气的,就只能甘愿从矿山上失足摔落,化为肥料而已。

    整个矿山在火焰的熏炙下,如披古铜,枷锁下血水与汗水交织,又在火焰的炙烤下蒸发升腾,化为一层层令人作呕的蜡气,让人看得有些不太真实。

    这一瞬间,我父亲吓得差点没了魂,纵然是久经沙场的公安干警,却也没见过这个场面啊,这根本不是自然领域能遇见的,莫非这是……

    正当他被吓得要喊出声的时候,却忽然间不知被什么东西给捂住了嘴。

    这下子差点没让他摔下来,只觉得脊梁骨直冒冷汗,他掐着自己的大腿,猛地回头一看,却发现什么也没有,依旧是挖掘机的机械臂而已。再看捂住他嘴的,却是一条白色的绸子,瞧着就像当天勒死十三名矿工的上吊绳。

    转而,他又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极臭难忍,就像是太平间里裹尸布那个味儿,而这味道却是从这白色绸子上散发出来的,又想到这东西刚刚捂住了他的嘴,我父亲只觉着一阵恶心,刚想干呕,却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他抬头一看,我姑父王胜利恰好就站在了挖掘机机械臂的左侧,他刚刚回头,却偏偏没看着。只瞧见,我姑父正向他打着一个噤声的手势,注意脚下。

    他自己却依旧镇定地看着眼前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场面。

    我父亲看他看得实在是专注,不禁觉得很奇怪,一时间也就忘了白绸子的事了。只见我姑父他边看,嘴里还边跟我父亲嘟囔着什么。

    你看这矿山的四周还围着一群群的士兵,手里拿着青铜弓弩,铁戈或者是长矛,从造型材质上来看,都是些很古老的兵器,至少在唐代以前才会大规模兴起。

    你再看他们的穿着,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将军身穿长襦,外披彩色花边的前胸甲,腿上裹着护腿,足穿方口齐头翘尖履,头戴双版长冠,腰际佩剑,这俨然就是书上说的秦朝军官的装束。

    而后面跟着的士兵,足登浅履,头顶右侧绾圆形发髻,竟和西安出土的兵马俑的造型一模一样,这很可能就是秦朝的古迹。

    说到这,他居然还有些面露喜色,活脱就像一个疯子。

    我父亲只觉得脑子里有些乱,王大乙他爹算是疯了,这他妈的根本不是什么古迹,古迹是死的,可眼前这东西明明是活的!

    可又看我姑父说的是头头是道,有板有眼,他忽然觉着,竟不那么害怕了。可能是身边多了一个人,而且他还显得很明白的样子,心里不禁就踏实了许多。

    但父亲还是紧张地问了问,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姑父却还只是专注着眼前的画面,根本没想理他,谈谈地回了一句毫无意义的四个字,秦人采矿。

    这话跟放屁一样,谁还看不出他们是在采矿啊?我父亲仍不甘心,又怯怯地追问。这次姑父只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又指了指矿山的东方。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眼前却又是另一幅场面。

    只见不断的矿石从矿山上采出,顺着古木栈道运下,接着又被劳役们送进了山旁巨大的青铜熔炉里,而在炉子远处的另一侧,又有不断熔铸好的铜柱之类的东西,还冒着火星子就被运了出来,紧接着又是工匠们一系列的锻造打磨,最后不知道被送到哪里去了。

    这场面要是一幅画的话,足以绵延十几里,可在眼前就好像一条线一样,莫名其妙的贯穿了起来。

    父亲看得是半天说不出话来,不仅是眼前壮阔的景象让他不知所措,而这里面蕴含的内容更是匪夷所思,在秦朝的那个生产力落后的时代,眼前这么大的工程莫非……是建皇陵?

    要说秦朝时期建的巨大工程,无非就是万里长城和秦始皇陵,而此地又在骊山附近,临潼当地还多传有秦始皇陵的流言。所以,我父亲心里推断眼前的画面,应该就是当初建秦始皇陵时的壮观场景。

    但眼前的矿工劳役究竟是人是鬼?当然,眼前来说,他们肯定不是人,至于是不是gui?谁也说不清楚,而他们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谁也不知道。

    看了半天,如今我父亲只知道他们的麻烦来了,只见眼前一队身穿铜甲,手操长矛的秦兵向着他们所藏的方向列队走来了,我父亲本想拉着王胜利一起跑,可却被他莫名其妙的制止了。

    他冲着父亲示意了一下,两个人便悄悄蹲在了挖掘机的履带后面,一咬牙一跺脚,在我父亲的脑门上也贴了道符,打算碰一碰运气。

    我父亲本觉得带着他一起跑,这样生存下来的几率反而大一些,可现在却根本是来不及了,只好听天由命,心里还在埋怨着,怎么天底下这么出奇冒泡的事情,都让他给赶上了。

    没成想,这次的点子就是这么正,这一队三十多人的古秦兵不偏不移地朝着挖掘机走来了。不过,他们的眼神却是很奇怪,看着像是和活人一样,却感觉很是空洞,感觉少了些什么。

    不过此刻,他们却根本没心思多想了,连我姑父如今也是有些慌了,现在就是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父亲此时还在想跑出去试试,试一下总还是有机会,不试的话,那是真的一条活路也没有了。

    他们俩刚起身想跑,也就是这一刹那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微妙了。

    两人彼此看了对方一眼,才知道这好像是真的,那一队几十人的秦兵竟然从他们的身体内穿了过去!

    我父亲依旧是惊魂未定,仍在回头看着那些秦兵,想不出个究竟。

    王胜利却好像突然悟出了什么,虽然依旧弄不懂刚才的一切是怎么回事,但有一点却可以确定,眼前的景象并不是什么矿gui作怪。

    这一切就类似于海市蜃楼之类的东西,他们只是还原了几千年前,秦朝某一时某一刻的矿山开凿的景象罢了,归根到底只是图像而已。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他们安全了。

    回去以后,特派队请了省里科研部门的专家来解释当时异象的原因,专家特意到了当地的矿山调查,发现临潼县的矿山大多是铁矿,里面含有大量的四氧化三铁,而许多年前的当时,如果发生雷雨天气,闪电可能会将电能传导下来,这就相当于录象带的功能。

    如果以后这里再有闪电巧合出现,可能就会像录象放映一样,把秦朝当时开采矿石,修建皇陵的景象播放出来。

    其实这个原理很简单,就和老百姓平时用的磁带一样,只不过当时人民的教育水平普遍偏低,民间还残存着很多迷信故事,再加上被媒体渲染的神乎其神,一时间没人能想到而已。

    这个就和之前流传的1992年故宫闹鬼案一个道理,都是奇异的物理现象而已。从此以后,临潼县“矿下杀人”的传言不攻而破,再也没人肯相信了。

    至于这个案子的凶手到底是谁?

    后来,经过特派队的严密调查发现,当时南方保险行业刚刚兴起,陈德国和刘强在广东给自己的矿场买了巨额保险。如果矿上出现意外,就会得到一大笔的赔偿。当时,陈德国说自己在陕西看病,实际上就是拿着死亡证明去深圳找保险公司理赔去了。

    而那矿上的十几名矿工原先全是和陈德国有些过节的,追着债没完没了。后来,刘强从南方回来以后,便给他出了这么个馊主意,本以为平时老实巴交的陈德国不会同意,却没想到他这人面善心狠,就这么爽快的答应了。

    于是,趁着雷雨天,他们就偷偷地给矿场内的通风系统关了,导致矿下的十三人全部窒息而死。又由于当地的医疗条件有限,反正上吊也是属于窒息的一种,所以在尸检的时候,根本就检验不出了死因究竟是什么?

    而那些留在墙壁上莫名的痕迹,原本都是矿工打算挖出生路的,却发现根本来不及了。接下来,陈德国和刘强又把尸体移走,伪装成上吊的样子,又借着当地的传闻,打算以此瞒天过海。

    至于,我父亲当初是怎么发现破绽的?就源于那些刻写在墙上的照片。

    虽然上面所有的字都画得犹如鬼符一般,但细看笔迹却近乎一模一样,这显然就是一个人的手笔,很可能就是那个榆林的大师。

    再后来,科研专家科学地解释了那诡异的秦兵开矿景象,证明了临潼根本就没有矿gui存在这一说,都是民众被假象迷惑所致。经过对刘强和陈德国的严密审问,最终才算真相大白。

    说起来这案子的确是我父亲的成名之作,只可惜,却也最终害死了我父亲。

    记得那年,我父亲自从临潼县回来以后,我总是觉着,父亲有些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