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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墨镜儿

    以下,我都将这猥琐的糟老头子称为墨镜儿。

    因为在海下他从未摘下过墨镜,也从没有人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子,姓甚名谁。

    墨镜儿见我识趣的伸着舌头,不禁嘿嘿一笑,竟要去摸我的头。我下意识就要躲开他那只手,可我是背对着他的,眼前腰眼儿上还被顶着枪口,还真成了活王八,这辈子就没受过这样的气。

    “晓得规矩,打小儿莫少被摁锁王八嘛。”墨镜儿咂了咂嘴。

    我则是满脑子的黑线,这老头儿莫不是有病吧?在这种情形下,都他娘的动刀动枪了,他竟然有心情跟我玩锁王八这种小孩儿才会闹的把式?

    此时,我真有种冲动,想拿手里的匣子炮跟这老变态火并了,奈何瞧见旁边的Alice也被两个雇佣兵给押着,但我看大妞的神色比我要冷静多了。

    我一想也对,这时候越是心烦意乱,越容易着了他们的道儿。既然墨镜儿并没有开枪杀了我们,那么我们便有逃走的余地。

    这时候,我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刚才暗中帮我那人,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也十分迫切的想要去验证什么。

    “那个,我的腰不太好,您老别总拿枪口顶我腰眼儿好不好,咱俩换个姿势。”我率先开口,跟老头儿贫了一句。

    墨镜儿一听,笑得有些猥琐。我一回味刚才这句话,也觉着哪里不妥,浑身的不自在。但令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好像答应了,枪口松了几分,老头儿嘿嘿笑道:“好久没遇着恁逗的娃娃嘞。”

    听他的声音,并不像是五六十岁的人,但我觉着他肯定得有这个年纪,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嗓音略显尖锐稚嫩,我觉得他没必要故意装出来这个嗓音,难道说……

    不知怎么的,一听见他的笑声,我的身子骨就莫名的恶寒,不禁想起了以往封建社会里的阉人。

    虽然大清已经亡了很久了,但我以前听我爷爷说过,建国前也就是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时候,有些地方仍是未经开化,有些土司老财效仿伪满溥仪,想要拥兵自立,那时候有些贫苦人家孩子一下生,就卖给了当地土司,有的不幸便被咔嚓一刀做了阉奴。

    比对墨镜儿的年龄和嗓音,我觉着恰好吻合,他很可能是那一时代的遗留产物,或者说,这家伙该不会是伪满溥仪时期逃难出来的大内太监吧?这么一想,我的思绪又乱了。

    “你介个娃娃又在想甚?”墨镜儿道。

    他话音刚落,我只觉着枪口从我的腰眼儿挪开了,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心说这老阉鬼还挺讲究。

    可我的笑容还未敛起,只觉着突然两股之间一种奇妙的感觉传来,有些痛竟又有些舒爽,我整个身子都硬挺挺的直了起来,浑身酥麻,不敢动弹,这种感觉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了。

    我擦嘞,这老阉鬼竟然拿小爷我消遣?一下子我的火气就压制不住了,想来他们是有用着我们的地方,不然早就除了我们,我握紧匣子炮转身就要怼在墨镜儿的身上。

    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这老头儿的身手比我还要好。我刚转过身来,他一只手就已经拧住了我的胳膊,我的匣子炮应声落地,而他另一只手握着喷子,已经顶在了我的喉咙上。

    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没率先让我丢下枪了,因为即使我拿着枪也干不过这老头儿。此时此刻,我悲痛地唉了一声,似乎认命了。

    墨镜儿又咂了咂嘴,一脸戏谑:“小娃娃,还是恁地不老实。”

    我不知道这是哪里的方言,也看不出他像哪里人。

    墨镜儿身材比较高大,后背却有些驼,由于他戴着墨镜,看不出他的眼睛什么样,可脸庞却是棱角分明,想来年轻的时候,也得是俊俏小生,不然也不会被……

    我有些悲痛地看着他,这也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他。我实在想不明白,看起来五六十岁的老翁,走路还猫着腰,是如何瞬间产生这般惊人爆发力的,我觉着他肯定练过什么牛逼硬气功。

    “瓜娃子说说,又在寻思甚鬼主意?”墨镜儿一脸的皮笑肉不笑。

    “没寻思啥,我就合意您老的身手怎么这么矫健呢?”我讪讪道。

    墨镜儿不说话,又咂了咂嘴,弄得吱吱儿的,只觉着突然间枪口又往我的咽喉里挺进了几分,压得我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眼前这把枪,这竟然是把喷子!

    我仿佛不敢相信,又仔细瞪着这把枪,眼睛都瞪出了血丝,可它的的确确就是一把喷子。我们把它平时叫做霰弹枪,而这把上面竟然还配了个加倍目镜。

    这一瞬间,我脑子里掠过无数个片段,似乎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此时的心情,就好比我本来就已经死透了,又有人在你的尸体上突突了好几枪。

    “刚才开枪那人是你?”我有些激动,顶着的枪口都能感受到我的颤抖。

    墨镜儿没说话,我看不清他的眼神,他只漠然点了点头。

    我觉着还是哪里不对,又问道:“那……那刚才跟我对敲暗码的人也是你?”

    墨镜儿笑了笑,终于开口道:“青伢子倒是恁聪明嘛,这么几招子便猜出道道儿来。”

    这回他并没有跟我说方言绕弯子,用官话好奇道:“诶,那你说说是怎么猜出是我的?”

    Alice也一脸懵逼地看着我,根本没听明白我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任谁能想到这老阉鬼能懂得暗码?

    刚才我们藏在垛子里的时候,伸出头来的那个雇佣兵被暗中的一个人打死了,这一枪直接打破了复合头盔。据我推测,能一枪打破这种头盔的枪并不多,很可能是一把霰弹枪,俗称喷子。

    但喷子威力虽然大,准头儿却很差,所以想要一枪爆头,还是很有难度的。因为这已经不是枪法的问题,而是霰弹枪自身设计的问题。刚才我看到老阉鬼的喷子上面安了个目镜,瞬间了然,这把枪被改动过,刚才躲在暗中的那个人就是墨镜儿!并不是王大乙。

    可这老阉鬼打死的是自己人啊,那两个雇佣兵是跟他们一起下来的,这就让我很奇怪了。我不禁觉得这表面笑呵呵的老阉鬼,比我想象得还要可怕,即使是自己人也要被他做成诱饵。

    我简单地把我的推理说了一遍,当然措辞没有这么犀利,Alice听完看我的眼神都变了,一脸的幽怨。

    当初若不是十足地相信我,大妞也不会那么盲目冲动,但她也知道,即使我们当时不冲出去,也是要被雇佣兵的M249扫穿的。

    可有那么几点,我还是想不明白,这老阉鬼怎么会懂得我的暗码呢?而且还能熟练地回我,难道说……王大乙也被他给抓了?这小子事先投降出卖了我?

    这一瞬间,我想到太多的可能性,墨镜儿看着我脸上的阴晴变化,不禁笑了笑,说道:“小子不用费心思喽,就你那点接头暗码,几十年前混江湖的时候我早就耍过嘞。”

    紧接着,我感觉到我的喉咙在动,准确来说是喷子的枪口在以不同的频率抖动。我暗暗记着抖动的频率,又小心地翻译过来,他竟然跟我说了三个字—跟我走。

    我不明白墨镜儿是什么意思,我以为我翻译错了,抬起头正要看他,却发现身后未散尽的白雾中似乎飘着什么东西,还没来得及去看,就听见了嗡嗡的声音。

    整个墓室内本来是极其安静的,所以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尤为刺耳,就好像是有人捅了马蜂窝,可这里哪会有马蜂呢?

    墨镜儿显然也听见了动静,他转过身来,似乎刚瞥了一眼,就大叫道:“不好,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我见他的脸色有些发青,根本不是刚才怡然自得的样子,心说肯定是有什么古怪的事情发生了,果不其然,在白雾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朱红陶罐,正是之前殉葬坑里的。

    极其诡异的是,这陶罐子竟然是飘着出现的,露出里面婴儿湿漉漉的头颅,此时婴骸像是在张着嘴,一脸狰狞地在吞噬着什么。

    我吓得几乎不敢动弹,因为我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画面,这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目前我在海下所见到的一切,大多可以较为科学的解释,可眼前这一幕,却已然超出了任何理论的界限。

    难道说真他娘的有怨力这一说?

    这种精神层面的力量,已经上升到了另一个维度,似乎与现有世界的认知体系不符,或者说,现有的科学理论体系,已经无法解释多维度空间的事情了。

    此时,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小命儿要紧,自求多福,可我的腿肚子实在不争气,想逃跑却迈不开步子。

    忽然间,只听“砰砰砰”的几声枪响。墨镜儿竟然用喷子在打那些陶罐子,只见朱红色的陶罐破碎,滋啦一声,掉下来个血糊糊的婴儿头,但这头颅似乎还在挣扎,想要重新飞起来。

    墨镜儿见此,也有些慌张,接连又朝着那颗头颅补了好几枪,看得我是直吸冷气,身子不由得一阵哆嗦,只见拳头大小的头颅被打的稀巴烂,但竟然还在动,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一瞬间,被打烂的头颅突然又胀了起来,就像透明的气球一般,我们似乎能看见里面密密麻麻藏着什么东西,而这些东西正要努力地挤破那层头皮。突然间,这层皮终究是被挤破了,冲出了一层层血红色的飞虫。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脑袋,刚才那一瞬间,好像自己的头皮也被“啾”的一声挤破了。墨镜儿见有飞虫冲我们袭来,破骂了一声,不知怎么地从背包里拿出了几张火折子。

    “这是些尸蛾子,最是怕火,快把火折子点上!”墨镜儿喊道。

    我见飞过来的竟然真是蛾子,瞬间放下心来,估计是陶罐里的尸蛾子被孵化了出来,由于数量太多,所以就载着陶罐飘了出来。

    我们一边抖着火折子,一边往甬道的尽头撤,可眼前的尸蛾子却仍是越来越多,我依稀见到白雾中漂浮着一层层朱红色的陶罐,忍不住骂了声娘。

    我擦,我不禁想起四个殉葬坑里堆成山的陶罐子,一时间觉得头皮发麻,我们这几个火折子真不够人家塞牙缝的,眼看着一个个被打破的陶罐子落地,又飞出了密密麻麻血红色的尸蛾子。

    我觉着被这东西沾上一点,都得被啃得尸骨无存,那两个雇佣兵此时也顾不上管Alice了,撒腿就要跑。我借机解开了大妞手上的绳索,也想携美逃跑。

    可这时候墨镜儿依然未动,他臭屁地单手抚了抚镜框,一个标准的抛投动作,只见他扔出去一个铁罐子,又听“砰”的一声,显然他一枪打爆了那个铁罐子,瞬时间喷出滔天的火焰,把整片白雾都笼罩在了里面。

    只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我猜应该是陶罐里面尸蛾和蛹被烧焦的声音,一时间我们都长松了一口气,想起刚才墨镜儿一系列拉风的动作,不禁觉着这老头儿似乎还挺带样儿的。

    这场火不大不小,由于四周都是青石砖,并没有什么可燃的材料,火势并没有蔓延起来,但这场火消耗了不少的氧气,四周的温度也提高了好几度。

    我们稍作休息,起来又要被雇佣兵押着,我和Alice无奈地耸着肩,早知道刚才就应该趁乱先撩了才对。

    由于我们休息的地方背对着垛子,我起来的时候,又朝里面彩色的兵马俑瞧了几眼,可偏偏就是这几眼,让我觉着似乎哪里不对。

    我记得我们刚才坐下来的时候,人俑的眼睛是闭着的,可刚才那一瞬间,眼睛竟然好像睁开了?

    我揉了揉眼睛,暗问自己是不是看花了,又朝垛子里瞥了一眼,人俑的眼睛确实是闭着的,这我才松了一口气。

    墨镜儿以为我在耍花招儿,又催促了几声,雇佣兵跟在我们的身后,而那老阉鬼一脸从容的在前面等着我们。

    我觉着可能是刚才被吓坏了,脑子都有些神经质了。

    我努力放空自己,但仍有些说不出的不自在,临了又回头瞟了一眼,忽然间,我只觉着那人俑的手,好像是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