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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第一章 远客

    十日之后的傍晚时分,在渤海使节团暂住的宅子里,来了两个面生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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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日子,杨行密善待有加,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吃得杜荀鹤等人竟有些发福了。前些天得到颖王的明确答复,应允了那笔军火交易,杨行密款待的愈发频密。当然去诸忠凯也未敢耽误正事,通过与吴地的官家以及商家反复协商,好一番讨价还价,才购得了一批五万担的粮草,看情形这已经是吴地能提供的最大限量了,可是对于渤海的灾情来说,依然是杯水车薪,远远不够的。

    现在一想到粮食,杜荀鹤,去诸忠凯头都大了,纷纷诅咒于合丧尽天良,发昧心财,已经让元嗣密切监视于合,另嘱咐崔镇多方打探其藏粮之处,数日来,元嗣搜遍了扬州的角角落落,老鼠倒是看到不少,米粒一个不见。

    正在二人愁眉不展之时,下人来报,有客投贴求见。

    杜荀鹤接过帖子观瞧,只见帖上写有‘乌彬’二字,对这人没有什么印象,又递与去诸忠凯,也是不晓得此人。往日也有扬州的客商,或者官家的人到访,就算二人都不认识,崔镇也会有所耳闻,可惜偏巧今日崔镇不在。

    如若是从外地赶来的客商,兴许与卖粮有关,杜荀鹤也没再思量,忙吩咐下人去请。

    不大会的工夫,客人就被请了进来来。观此二人,年长着年约五十上下,留有短须,双目炯炯有神,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特别干练,精明;和他同来的则年轻一些,看样子三十开外,略微有些黝黑的面膛,气宇轩昂,腰佩长剑,似乎是个豪客。二人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好像刚赶了远路。

    杜荀鹤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那年长者,但一时之间又记不起来。见到客人已到门口,忙迎上前去寒暄,一问之下知道,年长者既是乌彬,年轻的是随行的伴当,姓墨。

    屏退了下人,这时厅内只余杜荀鹤,去诸忠凯与两位客人,大家分宾主落座。

    杜荀鹤略带歉意的说道:“乌兄,请恕小弟眼拙,我们以前是会过的吧?”

    乌彬与那伴当对望一眼,同时放声大笑,“哈,哈,哈~”,笑得杜荀鹤二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找头脑了。

    “杜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年节时还在我乌府吃酒,怎么短短三两月既把小弟忘得一干二净喽?”乌彬笑着说道。

    乌府?乌彬?乌光彬,啊,想起来了,原来是他。

    “原来是乌大爷,抱歉,抱歉,你看老朽这记性。”说着,杜荀鹤站了起来,一鞠到地。

    “唉,大人折杀在下了。”乌光彬马上回礼。

    乌光彬是渤海中书令乌光赞的亲哥哥,也是乌家这一代的老大,虽然乌光赞是他们同宗的翘楚,但乌光彬也不差,兄弟二人理念不同,弟弟精于政道,哥哥更看重持家,乌家的大事小事乌光彬皆都过问,根本不用乌岑荣操心,乌家能够比以前更昌盛,乌光彬功劳至伟。兄弟二人与另一个同族兄弟,现在兵部下任职的乌光凯一起被外人称为‘乌氏三杰‘。乌光彬向来低调,很少抛头露面,杜荀鹤也仅见过他区区一面而已。

    “那么这位又是…?”杜荀鹤问道。想来这个随行的伴当也有些来历吧。

    “这位可是大大有名的啊。”乌光彬赞赏的说道。

    “乌先生谬赞了。”那人倒也干脆,没等乌光彬吹嘘,自己先揭了老底,淡淡接道:“在下河北墨君如。”

    “可是唤作墨昆仑的?”去诸忠凯讶道。

    “让去诸王子见笑,昆仑二字是赵王的玩笑话罢了。”

    这墨君如可是天下有名的游侠儿,前时收取恒州,曾出力不少,听说后来投到幽州重文处,去诸忠凯本打算得暇去见识一番,想不到却在这里先开了眼界。观其豪爽气概,果然不输名家风范。

    乌光彬插言道:“俗话说‘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墨老弟投得明主,甚得殿下器重,如今可是龙骑都尉喽。”

    杜荀鹤二人更是吃惊,渤海新政颁布之后,颖王殿下的羽林军共计三千五百人,除去火枪队三百人,剩下的分为四队,龙骑,凤骑,虎骑,豹骑,每队的统领授以都尉之职,羽林军中将士不是从军队中挑选出来的健卒,就是练过工夫的,个个武艺了得,四大都尉更是要本领高超。只是杜荀鹤等人离开渤海时,还未甄选完毕,当然不知道谁是四大都尉,更不会想到这墨昆仑当上了龙骑都尉。二人心中另是猜疑,怎么龙骑都尉会来到扬州?

    当下又同墨君如寒暄了几句后,转为正题,杜荀鹤问道:“乌兄,你们二人是从渤海来么?”

    “正是。”乌光彬简简单单的回答。

    乌大爷也不在朝为官,大老远的从渤海赶到扬州了作什么?乌家在这里有什么买卖?墨昆仑与乌大同行,又是何故?风尘仆仆的前来见面又是为何?杜,去诸二人心中都是老大的疑问。

    “乌兄远道而来,不知有何事?”杜荀鹤道。

    “呵呵,在下二人前来是给大人解惑的。”乌光彬笑道。

    “哦?此话怎讲?”杜荀鹤愕然问道。

    “二位大人愁眉不展,可是在为粮草发愁?”乌光彬说的甚是轻松。

    杜荀鹤大惊,心道:他怎么知道的,看他的样子,难道他有什么法子?

    “这个,这个,呵呵。”杜荀鹤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好,乌光彬毕竟不是官府的人,语多有失,正要砌词搪塞,旁边的去诸忠凯口快,抢先答道:“刚刚购得五万担粮草,不日就要运回渤海。”

    “二位大人果然厉害,竟然购到这么多粮草。”乌光彬故意将‘这么多’三字重重的说出,使人听了有种挪愚的味道。

    “乌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杜荀鹤忿声问道。“先生认为在下等人是来扬州游玩的么?”心里却想,难道殿下认为我们办事不力,派他们前来责罚的?

    “杜大人暂勿动怒。”乌光彬依旧和颜悦色道:“在下不是说了么,我二人是来给大人解惑的吗。当然晓得大人愁为何事了。”

    杜荀鹤脸色稍缓,暗道:我与乌光赞同殿为臣,就是乌光赞见了我,也要礼让三分,你若敢愚弄老夫,回到渤海定要参你家一本。

    “不知这粮草的问题是不是和一个人有关呢?”乌光彬又问道。

    “先生是说...”

    “此人应是于合,对否?”

    着!乌光彬竟然知晓此事。去诸忠凯急切道:“先生可是识得此人么?”

    “我二人就是为他而来,这里有封书信,还请二位大人先过目。”乌光彬说话的同时,墨君如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了过来。

    杜荀鹤接过来,抽出信瓤,展开来看。渐渐的紧锁的双眉舒展开来,慢慢的喜形于色,最后竟笑出声来。

    “好好好,真是奇谋妙策,方才错怪了先生,杜某这里赔罪了。”说完,杜荀鹤又要给乌光彬鞠躬。

    乌光彬慌忙上前一步,拖住杜荀鹤臂肘,说道:“哎,适才都是玩笑话,大人万勿如此。还是商量正事要紧。”乌光彬这时反倒严肃了起来。

    “先生所言极是,忠凯,你看看这封信吧。”杜荀鹤答道,将信递给了下首的去诸忠凯。忠凯接过端看,看罢,亦是高兴不已,没想到峰回路转,困扰多日的难题竟为这一封短信迎刃而解。

    原来此信正是渤海颖王亲笔所书,信中交代于合乃乌府家奴,其所购粮草皆已秘密运返辽东,灾情已经大体上得到控制,并在开展重建事宜。此外信中也提到设计剿匪杀倭之事,乌墨二人被派来此亦是为促成此计。

    “二位大人,在下受颖王殿下所遣,前来协助运粮事宜,昆仑则是负责粮队的安全的。”待到忠凯读完信,乌光彬才开口说道。“另外,因为大灾刚过,防有病疫发生,殿下又吩咐要延请江南名医一同回返渤海。”

    “正是。”杜荀鹤答道。“但不知于合那里可得了消息否?”

    “我们刚抵扬州,即径直来寻大人的,于合处还未得知。”

    杜荀鹤稍一斟酌,说道:“呃,老夫认为此事须当缜密,越少人知道越好,加上于合,只我五人知晓即可,他人若是得了消息去,恐误了颖王殿下的妙计。几位意下如何呢?”这种事保密工作一定要做好,先不让其他人知道,这样办起事来更逼真,也就不愁鱼儿不上钩。

    “不错。”“正该如此。”“对”,三人也都赞同。

    “既如此,忠凯,麻烦你去跑一趟,将于先生找来。”

    去诸忠凯领命去请于合,杜荀鹤与二人闲聊了起来。

    半盏茶的工夫,于合就随着忠凯来了。当看到乌家大爷安坐堂上,于合也是明显的一愣。